第42節(jié)
薛芃一看之下就愣住了,話也哽在半截。 張瀟:“嘿嘿,你說巧不巧?我爸媽住的那個小區(qū),昨天不是抬出去一個老太太的尸體么?我媽說剛好那個老太太她認識,剛好從樓上往下看,還看見你了。我晚上剛回家,她就跟我念叨這老太太的事兒。我就想來跟你證實一下,到底老太太是不是被兒子、兒媳毒死的???” 薛芃的眉頭漸漸皺起來,隨即將手機遞給陸儼。 陸儼開始還沒當回事,直到耷眼一看,也是一愣。 毒死的? 張瀟的mama是怎么知道的? 陸儼:“問問她是不是聽到家人說起過什么。” 薛芃點頭,很快打了一行字。 不會兒,張瀟回道:“就是我媽聽那個老太太說過,說兒子想她死,肯定是給她下毒了……咦,難道是真的?我去,那這可是大新聞??!” 薛芃一陣無語,很快說:“我什么都沒說,事情也還沒證實,你不要出去瞎說瞎寫,散播謠言是要追究法律責任的。” 可張瀟卻沒回。 * 幾分鐘后,薛芃和陸儼往辦公區(qū)方向走。 路上陸儼給東區(qū)分局的齊昇撥了個電話,得知齊昇那邊手續(xù)已經(jīng)辦好,也讓鐘鈺簽署了解剖同意書。 法醫(yī)陳勛和痕檢孟堯遠都已經(jīng)做好準備,即刻尸檢,一旦經(jīng)過解剖和切片檢驗后確定案件性質(zhì),下一步就是到李蘭秀家二次取證。 而和鐘鈺一起待在醫(yī)院的東區(qū)分局同事,也發(fā)來消息說,高世陽的情況很不樂觀,現(xiàn)在不僅是腎,其它臟器也紛紛出現(xiàn)衰竭現(xiàn)象,而最大的問題就是累及腦,已經(jīng)發(fā)展到中毒性腦病。 就在昨天下午,齊昇隊里的刑警,已經(jīng)簡單調(diào)查過高世陽和李蘭秀以前工作過的化工廠,證實兩人曾經(jīng)換過兩次工作,都是化工企業(yè),而最早待的那家工廠,他們是有機會直接接觸到化合物的,但近二十年已經(jīng)遠離一線。 再后來,高世陽就升到了副廠長,一線接觸更是少之又少,李蘭秀則去了化工第三方質(zhì)檢公司。而質(zhì)檢公司的防護一般都比較到位,起碼比化工企業(yè)要安全得多。 而這樣的工作一直持續(xù)到五年前,便相繼退休。 也就是說,如果兩人是因為接觸化合物的時候中了毒,毒性再慢,也不至于到現(xiàn)在才發(fā)作,而且發(fā)作時間還這么巧合。 這樣一來,高世陽和李蘭秀的慢性中毒,就很有可能和家人有關。 得到進一步消息之后,齊昇很快聯(lián)系留在醫(yī)院的刑警,讓他私下和醫(yī)生溝通過,盡快出一個尿汞測定,再結合肺片,和高世陽種種癥狀來看,確定是慢性汞中毒。 齊昇將經(jīng)過一五一十的告訴陸儼,還說就在剛才,已經(jīng)讓人把鐘鈺帶回東區(qū)分局,接受問詢,正式立案偵查。 直到切斷通話,陸儼面色凝重,腳下一頓,對上薛芃的目光。 薛芃始終沒有走遠,隱約也能聽出來他們話里的意思,還沒等陸儼開口,便問:“到底什么毒物?” 陸儼說:“慢性汞中毒。” 汞中毒? 薛芃愣了。 汞就是水銀,中毒會有急性和慢性之分,一旦中毒,就算救過來,像是這種重金屬也無法代謝干凈,會有一部分永遠的留在體內(nèi)。 薛芃想了下,邊走邊說:“如果是汞中毒,倒是很符合高世陽病發(fā)的癥狀。急性的標靶主要是腎,其次才是腦和消化系統(tǒng),但如果是慢性的,主要傷害的就是腦,其次才是消化系統(tǒng)和腎。我記得昨天高世陽在飯店里,就是無緣無故的和一個中年男人吵了起來,說話也有點不清不楚的……” 陸儼接道:“后來我跟去醫(yī)院,見過高世陽的肺片,上面有很多白色的小點,應該就是水銀沉積?!?/br> 薛芃很快給孟堯遠發(fā)了信息,將情況告知。 孟堯遠很快回了:“收到,我們這就準備開始。” 薛芃對陸儼說:“如果高世陽是汞中毒,那么李蘭秀也有可能是。他們現(xiàn)在開始尸檢,中午就有結果了,等消息吧?!?/br> 陸儼:“下午返場取證,就針對汞中毒這條線所搜查?!?/br> 說到這,薛芃忽然想起一茬兒:“對了,兩位老人的兒子呢,到現(xiàn)在也沒聽到他的消息?!?/br> “一直聯(lián)系不上?!?/br> 薛芃不說話了。 其實這種情況大家心里都有數(shù),要么就是躲起來了,要么就是遇害了。 一聲輕嘆,薛芃低下頭,盯著地上的影子,喃喃道:“不管下毒的是誰,都夠喪心病狂的?!?/br> “而且……”陸儼也站住腳,直視著前面的刑偵大樓,說:“還非常有耐心,非常偏執(zhí),懂得一點一點下毒。” * 同一時間,支隊幾人也剛忙過一陣,趁著喝水休息的功夫,聊了幾句前晚微博上女模特死在自家的新聞。 隨即張椿陽話鋒一轉,忽然提起昨天回來路上,孟堯遠調(diào)侃薛芃和陸儼已經(jīng)開始見家長的事。 按理說,這種內(nèi)部八卦,最應該大驚小怪的是李曉夢才對,可她聽了卻非常淡定,還說:“就算發(fā)展到這步,也不稀奇啊?!?/br> 張椿陽立刻來勁兒了:“呦,難道你又有新消息?” “那是,是法醫(yī)助手小晨告訴我的?!?/br> 可她還沒說話,就被張椿陽打斷了:“等等,小晨不是跟季法醫(yī)出差了嗎?” “已經(jīng)在回程路上了,而且那他也可以在出差的路上告訴我呀!” 此言一出,連方旭和許臻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 李曉夢清清嗓子,說:“這事兒,還得從九年前說起……對了,薛芃jiejie的事你們都知道了吧?!?/br> 薛芃的jiejie薛奕,于九年前,被女同學方某某刺殺在北區(qū)十六中的天臺上,當場身亡,這事不僅曾在江城各高校里轟動一時,后來還作為青少年犯罪的典型案例,在公大的授課里出現(xiàn)過。 只不過當這件事作為一個典型案例時,任何人都不會想到案例中死者的meimei,會出現(xiàn)在自己身邊,還是工作中的同事。 直到薛芃進了市局,她的背景也跟著一起在私下流傳開,刮過一陣不小的風,但時間久了,漸漸也就淡了,這兩年大家也沒再提起過。 李曉夢說:“陳凌那個案子,一開始我和方旭去獄偵科取資料的時候,當時還接觸過方紫瑩。方紫瑩一聽我們是市局來的,就立刻追問我們,薛芃是不是也來了。我們一看資料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個方紫瑩,就是薛奕案里的兇手方某某。” 張椿陽聽的一愣:“還有這么一出?那薛芃有沒有什么特殊表現(xiàn)?對了,許臻,后來是你跟陸隊一起過去的,有發(fā)現(xiàn)沒?” 許臻說:“沒有,第二次去獄偵科,薛芃和方紫瑩根本沒照面。” 李曉夢接道:“第二次是沒接觸,但是第一次有啊。你們還記不記得,陸隊曾經(jīng)叫薛芃和季法醫(yī)去給幾個囚犯取證來著?就那次,是小晨親眼看見的,方紫瑩突然一把抓住薛芃,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薛芃當時臉色就變了!” “我靠!”張椿陽反應最大,連忙追問:“然后呢?方紫瑩都說啥了!” 就連方旭和許臻,都不約而同的發(fā)出問號。 李曉夢:“那小晨沒聽到,但他說陸隊肯定聽到了,因為當時陸隊挨的很近,就在薛芃身后。而且陸隊當時的姿勢像是在保護薛芃,應該是怕方紫瑩傷害她?!?/br> 張椿陽:“這也很正常吧,方紫瑩畢竟殺了薛芃的jiejie啊,而且這也不能說明他倆私下發(fā)展到什么程度了。還有沒有更震撼的?” 李曉夢繼續(xù)道:“更震撼的來了!就前兩天,小晨和北區(qū)分局的人聊閑天,對方有一句話是這么說的——哎,誰能想到當年薛奕案的目擊證人之一,后來會成為咱支隊的副隊長??!” 這下,群里徹底鴉雀無聲了。 隔了好一會兒,才開始回應。 孟堯遠:“我去!” 張椿陽:“陸隊是目擊證人?” 方旭:“不可思議……” 許臻:“……” 李曉夢總結道:“綜上所述,薛芃最傷痛的經(jīng)歷,陸隊全都見證了,而且一直陪伴至今,不離不棄,所以發(fā)展到見家長的程度也很正常啊!說不定啊,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見了!” 可李曉夢剛說到這,陸儼就進來了,臉色嚴肅,眉眼銳利,剛一跨進門口,就說:“都別聊了,準備出任務?!?/br> 幾人立刻起身,齊刷刷盯著陸儼。 陸儼站定,說:“東區(qū)分局人手不夠,需要協(xié)助,下午要分成兩組人,去高世陽和李蘭秀的住處取證,還要騰出人手去尋找兩人的兒子高力鳴的下落。高家四口的社會關系全都要查,包括鄰居?,F(xiàn)在得到的消息是,李蘭秀生前曾經(jīng)和鄰居提過,懷疑兒子在給她下毒。至于兒媳鐘鈺,現(xiàn)在已經(jīng)去東區(qū)分局接受問話。所以接下來咱們調(diào)查的目標,除了下毒,還要確定犯罪嫌疑人,下毒者到底是兒子還是兒媳,還是兩人聯(lián)合作案?!?/br> 作者有話要說: “孩子”的撫養(yǎng)權爭奪完了,接著走案件嘍~~ 紅包繼續(xù)么么噠! …… 無用的知識又增加了: 汞中毒分慢性、急性,分類上有金屬汞和蒸氣汞,還有無機化合物汞,不同的分類,表現(xiàn)出來的癥狀也有一點差異,不過影響的基本都是腎、肺、腦。除了呼吸系統(tǒng)會出現(xiàn)癥狀,也會有腎病綜合征,腎炎,尿毒癥,精神錯亂,甚至是腦病等。 無機化合物汞比較常見,是一種消毒劑。也有人在自殺前,從鏡子后面刮下來水銀粉。有的護膚品比如祛斑膏或是化妝品,含汞高,長期使用也會引起慢性汞中毒表現(xiàn),當然具體還得看里面的成分,不是用了就一定會有。 …… 感謝在2020-10-12?12:00:00~2020-10-13?12: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乙為兒、samantha?10瓶;歸墨、籽娃娃?3瓶;桃奈葉子、嘿?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0章 高家滅門案 chapter?10 中午,?陳勛那里就出了第一次尸檢結果,只是和醫(yī)院方面提供的尿檢結果相差很多,最起碼李蘭秀不是汞中毒。 孟堯遠回到痕檢科的實驗室,?整個人一點胃口都沒有,一邊喝水順氣,一邊對正在做物證檢驗的薛芃形容他身心遭受的重創(chuàng)。 薛芃聽孟堯遠說了幾句,就不動聲色的給陸儼發(fā)了微信,讓他過來實驗大樓一趟。 陸儼大概是飛毛腿吧,?不到兩分鐘就到了,而且進來時氣定神閑,一點都沒有大喘氣,說:“剛好我也要過來問問結果,走到樓下就接到微信?!?/br> 孟堯遠一愣,什么微信? 隨即再轉頭看向薛芃,?見她無比淡定地說:“人到齊了,?繼續(xù)?!?/br> “哦?!泵蠄蜻h眨了眨眼,?跟著問:“我剛說到哪兒了?” 薛芃說:“你說到尸臭。其實昨天去現(xiàn)場,我就覺得那個氣味不太對,?好像不只是尸臭,里面還有些別的味道,似乎比一般腐爛的尸體還要臭上幾分。” “嘔!”孟堯遠立刻有了反應。 等孟堯遠緩過氣,?就開始描述整個尸檢過程,?和其中發(fā)現(xiàn)的一些奇怪征象。 比如,?李蘭秀的肺打開之后,沒有出現(xiàn)和高世陽肺片上相似的癥狀,更加沒有水銀沉淀物,肺部出現(xiàn)了很嚴重的纖維化,?是很稀疏的纖維組織,肺動脈中層增厚,肺泡腔內(nèi)出現(xiàn)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