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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刑事技術(shù)檔案在線閱讀 - 第31節(jié)

第31節(jié)

    等再醒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清晨。

    薛芃比手機鬧鐘還要早醒三分鐘,瞇著眼,透過窗戶看到外面已經(jīng)蒙蒙亮,便坐起身,?靠在床頭又愣了會兒神。

    昨晚,?又是噩夢的一晚。

    薛芃晚上醒了三次,但都不是驚醒,因為常年和噩夢為伴,?彼此之間已經(jīng)很熟悉套路了,?哪怕是已經(jīng)投入“噩夢”的故事劇情,在薛芃心底仍有一道清醒的聲音,提醒著她,這是夢,?不要怕,你完全可以左右它。

    事實上,薛芃有許多次,?真的左右,甚至是“控制”了夢境的走向,從最初的害怕逃跑,被追,到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可以在夢境中找到武器,甚至是憑空變出一把武器,和噩夢里的“鬼怪”、“惡魔”斗爭。

    薛芃記得很清楚,當初她跟顧瑤做心理輔導的時候,顧瑤就告訴過她,人最強大的儲存“器官”就是潛意識,有很多事我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但潛意識全都記錄在案,然后潛意識就會通過夢境將里面的信息用“片段”的方式轉(zhuǎn)達給你。

    薛芃曾經(jīng)為此困擾多年,不想每天都是在驚嚇中醒來,她甚至懼怕睡覺,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停止做夢。

    顧瑤便告訴她,沒有人可以控制自己做美夢還是做噩夢,它是隨機的,就是在潛意識里不按規(guī)則的抽取,拼接劇情,而這些劇情是受精神狀態(tài)影響的,比如薛芃時常夢到被惡鬼追殺,這在夢境解釋上就是心理壓力過大的原因。

    只不過在這個隨機劇情里,有一件事是可以選擇的,那就是當劇情出現(xiàn)時,你可以被動參與,也可以去反抗,甚至可以去干預和改寫。

    然后,顧瑤就教了薛芃一些自我暗示的方法,她說這就是和潛意識“對話”的方式,越是高敏感的人越容易實現(xiàn),但就算神經(jīng)大條的人,也可以通過練習做到。

    那之后很長一段時間,薛芃都在努力嘗試,當然失敗的次數(shù)遠遠大于成功的次數(shù),但凡有那么一兩次被她成功“控制”了夢境,都像是中獎一樣心喜。

    差不多到了最近這兩年,薛芃才開始不懼怕睡覺和做夢,只是長期做噩夢給她的心理生理都造成了條件反射,慢慢的也就變成了少眠一族,熬夜更是家常便飯,而且心里但凡裝了點問題沒有解決,腦子就會不受控制的一直去想,去思考,跟自己較勁兒,即便精神已經(jīng)很累了,躺下進入睡眠,還是會夢到白天思考的問題,在夢里繼續(xù)較真兒。

    因為今天起得早,薛芃出門之前的時間很富裕,她就抽出十五分鐘,將前一天晚上做的實驗研究進行簡單的歸納總結(jié),將記錄下來的結(jié)果存進優(yōu)盤,順手裝進包里。

    薛芃吃了早餐,就開車回市局,走到半路上,就接到張蕓樺的電話。

    張蕓樺說:“芃芃啊,我和你常叔叔訂好了餐廳了,就在你們市局附近,你午休的時候出來溜達幾步就到了,不會耽誤你太久的,咱們就簡單吃一頓便飯。”

    薛芃一邊看著路況一邊應道:“好的,沒問題,媽。”

    “那就這么說定了,你趕緊上班吧,不打攪你了。”

    張蕓樺剛要切斷通話,誰知薛芃卻突然說:“對了,媽,有個事我想問問你?!?/br>
    張蕓樺:“怎么啦?”

    薛芃:“我昨天給一個水質(zhì)樣本做了簡單的檢測,但我其實也吃不準,就得出一個初步結(jié)果。我發(fā)現(xiàn)在這個樣本里,藍藻的含量很高,而且重金屬含量嚴重超標,比一般的湖水高出起碼五十倍。哦對了,我還發(fā)現(xiàn)一些病原菌。不過現(xiàn)在這些我都不是很肯定,爸爸留下的那些研究和儀器,我還不是很順手,可能會有誤差?!?/br>
    聽到薛芃的描述,張蕓樺先是一頓,隨即沉吟道:“湖水在沒有經(jīng)過消菌殺毒之前,都會含有病原菌、致病菌這些。藍綠藻的話,有四分之三都集中在淡水里,就看含量是不是過多,有沒有形成‘水華’。要是氣候溫暖,日照充足,水流緩慢,而且營養(yǎng)物質(zhì)含量比較高,就會促進藍綠藻生長。至于你說的重金屬超標,這也是有可能的,要是在這個湖水附近曾經(jīng)有過或者現(xiàn)在就有化工廠,廢水處理做得不到位,排放到湖水里,那就會直接改變湖水的水質(zhì)。當然,還得看這片湖水的流動性,是死水還是活水?!?/br>
    張蕓樺說到這,話鋒一轉(zhuǎn),又問:“咦,真是奇怪,你怎么突然對水質(zhì)檢測感興趣了,你檢測的是哪個湖的水啊,樣本是近期的么?”

    薛芃笑了下,說:“一個案子里的物證樣本,還不知道是哪個湖,就知道大概是在南區(qū),等我進一步確定了,再找機會去采集個樣本回來比對一下就知道了。對了,媽,聽說這片湖附近以前的確是有化工廠的,不過很早就關(guān)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年?!?/br>
    張蕓樺想了下,說:“我記得南區(qū)的化工廠有一段時間還是很集中的,近十年內(nèi)有過七、八家,慢慢的也都移出去了,現(xiàn)在應該還有兩三家。倒是二十幾年前有過一大批,當時江城的空氣很差,你還記得吧?不過最早應該可以追溯到三十幾年前,那時候化工廠剛興起,都說要工業(yè)發(fā)展,喊口號,要振興江城工業(yè),還要借此帶動經(jīng)濟發(fā)展……”

    薛芃一怔。

    三十幾年前?

    她跟著問:“那您還記得是三十幾年前么,三十一,三十五,三十八、九?”

    張蕓樺:“具體我也記不清了,三十八、九年應該沒這么遠,可能是三十五、六年前吧?!?/br>
    三十五、六年前。

    薛芃瞇了瞇眼,腦海中跟著就浮現(xiàn)出陳凌留下的那張紙條。

    “我們的故事,要從三十五年前說起?!?/br>
    難道,陳凌留下的這瓶水,和那張紙條,指的就是三十五年某一家前化工廠?

    好像陸儼也曾說過,陳凌的父母很早就死了,生前是某家化工廠的工人,和每個月都去看她的鐘鈺的父母是同事。

    可是,陳凌為什么要留下這樣的信息,還這么迂回的指向那么久遠的一個廠子?她到底想表達什么?就算是打字謎,也沒必要埋得這么深啊。警察并不是八卦記者,案子了結(jié)后是不會有閑心和精力去調(diào)查與案子無關(guān)的舊事的。而且陳凌那么聰明,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既然知道,為什么還要做無用功?

    薛芃想事情想的很出神,直到電話里張蕓樺叫了她兩聲,她才醒過神,連忙說:“哦,媽,我沒事,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那咱們中午見了再聊吧,我要趕回市局了?!?/br>
    張蕓樺也沒追問,笑著又囑咐了兩句,便切斷通話。

    *

    就在薛芃開車回市局的路上,陸儼也正在單身宿舍里整裝。

    陸儼隨便煮了點麥片,一邊看著早間新聞,一邊吃了,等吃了麥片又補了一杯咖啡,趁著喝咖啡的功夫就靠在開放式廚房的案臺邊上發(fā)微信。

    陸儼點開一個窗口,打了這樣一行字:“聽說你已經(jīng)出來了,我想找個機會咱們見個面,喝兩杯,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只是他剛點了“發(fā)送”鍵,窗口里卻顯示“消息已發(fā)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陸儼一頓,意識到是被拉黑了。

    他想了一下,又從通訊錄里找到常鋒的手機號,很快撥了出去。

    電話很快傳來提示音:“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在忙。”

    陸儼按斷電話,又立在那里安靜了兩秒,隨即將余下的咖啡倒進嘴里,又拿起手機給艾筱沅發(fā)了微信。

    “我嘗試聯(lián)系過常鋒,聯(lián)系不上?!?/br>
    過了兩分鐘,艾筱沅回了:“這樣啊,那還是我再聯(lián)系看看吧?!?/br>
    陸儼沒回,直接將手機揣進兜里,抬腳出門。

    陸儼住的單身宿舍距離市局不遠,步行也就十分鐘,這種情況他一般不會開車,車子就停在市局停車場,自己步行回去。

    就在陸儼往市局走的路上,途中進來兩通電話,一通是禁毒那邊負責警犬訓練的王超打來的,說是警犬巴諾到這個月就正式退役了,問陸儼什么時候過去辦理領養(yǎng)手續(xù)。

    這事早在陸儼知道自己要離開禁毒支隊的時候,就和王超打好招呼,而且以陸儼的身份,又是看著巴諾長大的,要領養(yǎng)巴諾也沒有難度。

    警局對社會上開放個人領養(yǎng)警犬的地方還不算多,而且篩選嚴格,起碼要有犬類馴化養(yǎng)基礎,家里適合居住犬類,經(jīng)濟條件也允許,最主要的是必須有公安系統(tǒng)內(nèi)的人進行擔保,不得為了轉(zhuǎn)賣牟利。

    王超一提醒,陸儼才想起這茬兒,說:“這兩天在忙一個案子,昏頭了,那這樣,我明天過來辦手續(xù)?!?/br>
    王超:“也不用這么急,不過要是你明天有空,過來辦了也省的惦記了?!?/br>
    陸儼笑著又應了兩句,等切斷通話,剛要揣好手機,沒想到母親齊韻之的微信又發(fā)了進來。

    陸儼開始還以為是日常叮囑,只是隨意瞟了一眼,誰知這一看,當即愣住。

    他立在原地,還以為是自己眼花,直到把齊韻之的話看清楚。

    “相親的那家姑娘我都安排好了,就今天中午你們見個面,時間地方我都安排好了,不會耽誤你工作的,地址就在市局附近的飯點,我把那姑娘的資料,包間名和時間發(fā)給你,你可要記得過去啊?!?/br>
    緊接著,齊韻之又發(fā)來飯店的地址、名字,然后又發(fā)了一張女方的照片,還有幾行基本信息。

    可陸儼根本沒注意看,直接把電話打給齊韻之。

    電話接通了,陸儼上來便說:“媽,怎么這么突然?”

    齊韻之笑道:“哪里突然了,上回我問你的時候,是你說讓我安排的,我這都安排好了,你什么心都不用cao,多省事啊?!?/br>
    陸儼安靜了幾秒,立在路邊嘆了口氣:“要是我今天忙呢,要是有案子送過來,我要出外勤調(diào)查呢,您事先也不說一聲?!?/br>
    齊韻之說:“哦,這些啊,我昨天都給潘隊打電話問過了,就是防著你搪塞我。潘隊都跟我說了,你剛結(jié)束一個案子,現(xiàn)在手里沒事,今天上午就是開會寫報告,中午能出來。”

    “……”

    陸儼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饒是他在外和犯罪分子如何斗智斗勇,如何重拳出擊,面對自己的母親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別看齊韻之沒經(jīng)過什么風浪,可她到底嫁過一位刑警,生的兒子也是刑警,如今的丈夫還是副市長,這半輩子都是跟在“衙門”里的公職人員打交道,自然經(jīng)驗豐富。

    而且陸儼是齊韻之一手帶大的,他什么脾氣什么性格,她心里一門清,所以一早就想好了該怎么說怎么做,絕對不給陸儼反駁和找借口的機會。

    約在市局附近的飯店,把包間定好,還事先問清了陸儼的時間安排,為的就是堵住他的后路。

    陸儼一聽,頓時沒轍了,只好說:“就算我今天中午有空,也不能在那邊逗留太久,我剛?cè)バ虃芍ш?,很多事都要重新熟悉?!?/br>
    齊韻之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也沒讓你在那邊待上一下午啊,你該上班就繼續(xù)上班,別耽誤你的正事。而且你們都在市局工作,以后還有的是機會見面呢,可以慢慢聯(lián)絡感情?!?/br>
    都在市局工作?

    陸儼一怔,問:“您說的‘你們’是指誰?”

    齊韻之說:“你看看我發(fā)你的資料就知道啦。行了,我不和你多說了,你趕緊去忙,天氣干燥,要多喝水??!”

    等齊韻之率先掛斷電話,陸儼這才返回微信看了一眼。

    照片里的姑娘生著標準的瓜子臉,濃眉大眼,五官端正,就長相來說,齊韻之的眼光相當不錯。

    可陸儼也只是掃了一眼,就當做是記犯罪嫌疑人照片一樣,快速將這姑娘的樣貌記住,然后就往下看。

    “姚素問,二十四歲,化工大學本科畢業(yè),公安大學研究生畢業(yè),現(xiàn)在江城市公安局刑事科學技術(shù)大樓,理化實驗室工作?!?/br>
    看到這里,陸儼愣住了。

    也是市局的技術(shù)員?可他怎么從沒聽過這個名字?

    只是陸儼心里剛升起疑惑,齊韻之就又發(fā)過來一段微信,說:“你以前總跟我說,女朋友要找個能共情的,能互相理解的。找公安體制外的,你說人家不能理解你的工作,以后肯定會抱怨,找體制內(nèi)的,你又說工作忙沒時間,去年好不容易告訴我有個喜歡的女孩,結(jié)果又不了了之了?,F(xiàn)在媽都替你鋪墊好了,這姑娘也是體制內(nèi)的,和你在同一個大院里辦公,以后辦案你們肯定少不了接觸,這樣連共同語言都有了。最主要的是,能進公安體制,那家境肯定是沒得挑,這姑娘家里三代都是讀書人,這樣家庭教出來的肯定錯不了?!?/br>
    陸儼一時無語,對著馬路嘆了口氣,很快在微信上打了一行字:“上回我跟您說的姑娘,其實我和她的關(guān)系又緩……”

    誰知一句話還沒打完,就聽到“滴滴”兩聲,距離很近。

    跟著就有人叫他:“陸儼?!?/br>
    陸儼手一抖,差點把手機掉在地上。

    直到他詫異的扭頭看向路邊,剛好看到一輛棕紅色的轎車,車窗落下半截,薛芃正坐在駕駛座上瞅著他。

    “你怎么站在這里,要不要我捎你一段?”

    陸儼“哦”了一聲,醒過神,腦子還沒下達命令,那雙長腿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幾個箭步走到車前,拉開門坐上去。

    他將手機收好,轉(zhuǎn)頭就將微信的事忘在腦后。

    薛芃也不疑有他,重新將車子駛?cè)氪舐?,再過兩個轉(zhuǎn)彎就到市局了。

    陸儼看著路面,又掃了眼車里,隨口問:“這車買了多久了?”

    薛芃:“不到三個月吧,不過是二手的,我暫時沒錢買新的。”

    陸儼問:“要存錢買房?”

    薛芃說:“我都拿去買實驗儀器了?,F(xiàn)在的器材太貴了,好幾百萬的都有。當然我是買不起了,最多換個顯微鏡。”

    陸儼沒接話,他知道薛芃父親薛益東留下了一間私人實驗室,也知道薛益東生前收了幾件當時很厲害的實驗儀器,只是現(xiàn)在更新?lián)Q代,那些都過時了,幸而質(zhì)量過硬,還沒有壞,薛芃換不起新的,就湊合用舊的。

    車子很快開到市局,兩人下了車,陸儼這才看到車尾處有一塊痕跡。

    薛芃見狀,說:“昨天被一輛賓利追尾了,對方全責?!?/br>
    陸儼又掃了一眼,一手下意識摸向褲兜,猶豫了一秒,還是從里面摸出一把鑰匙,遞過去說:“修車估計要一兩天,你出入不方便,先開我的?!?/br>
    薛芃詫異極了:“我開你的?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