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云趴到窗戶邊的時候，已經(jīng)看不到了那只鳥的身影。

    他轉(zhuǎn)身就想要回到四樓的辦公室，把薛小蓮喊來。

    他沒有辦法，薛小蓮或許有辦法。

    剛推開玻璃門，還沒踏上走廊呢，黎云就聽到了一聲厲喝。

    黎云轉(zhuǎn)頭，就見幾人從樓梯間出來。為首的人黎云不認識，但他身邊那位，正是黎云和李叔昨天尾隨過的警察。這一隊人都穿著制服，身份不言而喻。

    “你是什么人？”黃隊長皺眉質(zhì)問黎云，腳步不停，很快就來到了黎云身邊，“我們是警察，希望你能配合回答我們的問題?！?/br>
    黎云心中焦急，這時候卻只能停下腳步。

    他看著黃隊長出示的警官證，沒有說話。

    “你叫什么名字？剛才在這里做什么？”黃隊長又問了一遍。

    “我叫黎云?！?/br>
    “身份證帶了嗎？”錢警官問道。

    “沒帶?！?/br>
    “號碼報一遍?！?/br>
    黎云抿了抿唇，“我背不出?！?/br>
    他也就是昨天辦身份證的時候看了一眼，只記得那串號碼和自己的身份證號不同。當然，也有相同的地方。

    “出生日期總知道吧？”

    黎云點點頭，報了生日，但比他的真實生日晚了一天。

    這是他新身份證號上的出生日期。

    錢警官在警用ad上輸入信息，屏幕上就跳出了黎云的檔案。

    黎云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他努力瞄著那屏幕上的信息，沒注意到黃隊長和錢警官打量他的眼神。

    兩個人都一眼就認出黎云是那個新生傳媒老板昨天帶去派出所的人。

    他們昨天便查過了黎云的檔案，這會兒抓著人，公事公辦地詢問幾句，已經(jīng)是存了套話的心思。

    黎云緊張了一會兒，但心里還記掛著那只逃出去的報喪鳥，只得硬著頭皮主動說道“剛才我在這里發(fā)現(xiàn)了一只鳥，好像是國家保護動物。它飛出去了。很大一只鳥，撞破玻璃飛出去了。這個，這里都是它掉的羽毛?！?/br>
    黃隊長和錢警官都詫異地看著黎云。

    他們有注意到辦公區(qū)內(nèi)的羽毛，但都沒當回事。兩人又不是動物專家，看到羽毛就能認出鳥的類別。

    “多大的鳥？”

    “翼展總有個米?！崩柙浦噶似屏藗€大洞的玻璃窗，“還很兇，直接攻擊我了?！?/br>
    兩位警官沉默了。

    “你先跟我們到局里面做個筆錄。這個事情，還要請林業(yè)局的同志來?！秉S隊長說道。

    黎云一百個不愿意，還想要說什么，卻被錢警官一把勾住了手臂。他只覺得自己的手是被一把鉗子給夾住了，完全動彈不得。

    “你們兩個去問問蕭帥的同事和老板?！秉S隊長對跟著他們的幾個警察說道，“再去看看監(jiān)控。查查蕭帥和……那只鳥。”

    黎云聽了出來，這隊警察興師動眾過來，不是沖著他來的。當然，也不是沖著鳥來的。估計是他剛才和那只報喪鳥搏斗的動靜引來了他們。

    黎云覺得自己特別倒霉。或許自從他死亡開始，他就是在走霉運。

    黃隊長分配著自己隊員的工作，看著自己隊員離開。

    錢警官笑瞇瞇地拽著黎云，和他攀談起來，“小兄弟在這兒工作？做什么的??？”

    黎云沒回答，沉默了一會兒，他問道“我能不能不去警局做筆錄？有什么話就在這兒問吧？我可以選的吧？我什么都沒做，就是看到一只鳥，想把它抓住?！彼y得對個陌生人說那么多話。

    “你剛不是說那只鳥很兇，攻擊了你嗎？”

    “其實是我先動手的?！崩柙铺拱?。

    他不知道警察在監(jiān)控中會看到什么?？赡苁裁纯床坏?，可能會看到他沖進去飛撲的瞬間。

    “哦。”

    錢警官按了電梯按鍵，也學著黎云剛才的樣子，不回答問題，只提出問題。

    “要不要給你老板打個電話，請個假？”

    “我沒帶手機?！崩柙茋@氣道。

    “我手機借你啊?！?/br>
    “我背不出號碼?！?/br>
    “那我們現(xiàn)在去你辦公室好了。你在這棟樓上班的吧？”

    黎云再次沉默。

    電梯門打開，錢警官還笑瞇瞇地看著黎云。

    黎云垂頭喪氣，卻是在看到電梯內(nèi)的人后，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錢警官也詫異地看了眼電梯內(nèi)。

    白發(fā)的高挑女人很是顯眼。雖然長得好看，但那種蒼白的顏色足以讓人嚇一跳。

    這樣搶人眼球的人往那兒一站，很容易讓人忽略到周邊的人。

    黎云已經(jīng)習慣了薛小蓮的長相。他只是驚訝薛小蓮出現(xiàn)在這里。看到薛小蓮的同時，他也看到了站在薛小蓮身邊的李叔。李叔正關(guān)切地望著他。

    “警察同志，我的這位同事怎么了？他犯了什么事了？”薛小蓮一點兒都沒驚訝，只是客氣地詢問道。

    黎云想說什么，在薛小蓮投來的視線中，選擇閉上嘴巴。

    “這是你的同事？”錢警官蹙眉，很快又舒展眉頭。

    另一邊的黃隊長馬上走了過來。

    “是啊，是我們新生傳媒的新員工。我們正準備搬到這邊的辦公室?！毖π∩弿娜莼卮?，從電梯中走出來。

    黃隊長他們上來的時候，物業(yè)經(jīng)理可也跟著上來了。

    黃隊長和錢警官都目不斜視。

    物業(yè)經(jīng)理自己先慌了，忙道“我沒聽說過這事?。　?/br>
    “這邊的辦公室我們老板租了很久了。要不是警察同志聯(lián)系，他都快忘了這里了?，F(xiàn)在想起來，當然不能繼續(xù)荒廢了?！毖π∩彶换挪幻?，還看了看物業(yè)經(jīng)理，“我們租了辦公室，什么時候搬進來，得跟你們打招呼？哦，還沒問你是……”

    “我是這兒的物業(yè)經(jīng)理。這個……最好是說一聲?！?/br>
    “那不好意思啊，我們現(xiàn)在就說一聲吧。今天只是來看看。搬進來那天會跟你打招呼的?！?/br>
    薛小蓮這么說，物業(yè)經(jīng)理只能吶吶地應(yīng)下。

    薛小蓮又將視線投到了兩位警察身上。

    “只是有些事情想請這位同志回去協(xié)助調(diào)查。他剛才的發(fā)現(xiàn)得做筆錄，我們需要問清楚?！秉S隊長說道。

    “那我們一起過去，可以嗎？”薛小蓮問道，“他沒有其他親屬了。如果要辦理什么手續(xù)，只能由我們公司代辦?！?/br>
    “警車坐不了那么多人?！?/br>
    “沒關(guān)系，我們打車過去好了。”

    黃隊長只能點頭同意。

    薛小蓮當著兩位警察的面，對黎云笑了笑，“不必回答的就不用回答。也就是多耽擱一點時間而已?！?/br>
    黃隊長和錢警官還能保持鎮(zhèn)定，其他警察有些受不了薛小蓮這副口氣，紛紛皺眉。

    黎云頂著壓力，點點頭。

    “抱歉，薛姐?！?/br>
    “沒關(guān)系。這都是小事?！?/br>
    “我發(fā)現(xiàn)了一只鳥，很大一只?！崩柙期s忙道。

    “那種事情不著急?！毖π∩彑o所謂地說道。

    黎云嚴肅道“薛姐，那不是不著急的事情。比起那個，我的事情才是不用著急?！?/br>
    他怕薛小蓮根本不在乎報喪鳥帶來的影響，努力想要勸說她。

    黃隊長和錢警官交換了一個眼神。

    薛小蓮沒有理睬黎云，看向兩位警察，“警察同志不是專程來找我們這位員工的吧？原本是來找誰的？”

    黃隊長沒回答。

    “是殺人犯嗎？”薛小蓮又問道，“出了新的命案了？”

    黎云和李叔眼皮一跳，都順著薛小蓮的視線，看向了兩位警察。

    物業(yè)經(jīng)理眼神亂瞟。

    “這位先生知道你們是來抓誰的？”薛小蓮立刻看向了物業(yè)經(jīng)理。

    黎云怔了怔，脫口而出“蕭帥……”

    這是剛才黃隊長提到過的名字。

    “知道名字，就好辦了。”薛小蓮笑著說道。

    這話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