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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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放常年帶兵打仗,周圍也都是習(xí)武的粗人, 這些奢繁之物遠(yuǎn)不及精細(xì)的白饅頭搶手。當(dāng)時連祁派人押送這一箱龍涎香,路上就有兵士揶揄, 說這一車粉末就要千金, 放火一燒, 灰都不剩,單單路上押送的費(fèi)用, 就要夠他全家老小吃上一年。 這話傳到連祁耳里,他命人將香料送到庫房,隨后特意讓廚房做了細(xì)面饅頭, 賞給那隊兵士吃。 蕭放原本是將龍涎香交給白寒之處理,讓香料入市,折換成銀兩,充入軍餉中。 前幾日北歌在留仙谷受傷,軍醫(yī)說北歌雖昏迷但神思一直不安,這樣消耗久了會傷身。蕭放便將剩余的半箱龍涎香全都拿來了帥帳,緊著她用。 白溫之在帥帳聞了幾日香,自覺晚上睡眠好了很多。 一張屏風(fēng)之隔,白溫之隱隱可聽見外面愈發(fā)激烈的爭論聲,多是連祁將軍的聲音,白溫之出神片刻,險些被針扎了手。 她放下手上的活,正要上前聽一聽,忽瞧見了床榻上的北歌動了動。 白溫之以為自己眼花,待走近,確定自己瞧得清楚,她的目光與北歌對上,兩人對視片刻,白溫之險些驚喜的呼出聲來,她下意識的捂住嘴。 北歌剛醒來時,像是被蒙蔽了視聽,腦中嗡嗡作響不止,雙眸酸脹,眼淚不受控,斷線似的往外掉。 她唯能清晰察覺的,是鼻息間的那抹香,少時最能讓她安心的味道。 腦中的記憶像是炸開般,零零碎碎,拼不出完整的始終,待她看到走來的白溫之,四目相對時,才恍惚回神。 那些記憶,隨著一張熟悉的面孔,慢慢串聯(lián)起來。 連暈了幾日,北歌的身子虛弱到了極致,她費(fèi)力撐著身子從床榻上坐起。 白溫之一邊扶著北歌一邊詢問:“哪里不舒服,我這就幫你喚醫(yī)士來?!彼f著轉(zhuǎn)身欲走,卻被北歌拉住。 “溫之…”北歌張了張口,聲音微啞。 白溫之聞言有些意外,北歌自南齊回來,她們雖漸漸熟絡(luò),但北歌一向稱她為白姑娘,從未喚過她的名字。 白溫之止住腳步,她轉(zhuǎn)回身輕握住北歌手:“我在歌兒,怎么了?” 北歌閉了閉眼,腦海中她失憶前的那段記憶格外清晰,臺戲一般不停的閃過,一幕幕真切的恍若昨日。她去青荷山莊求溫之幫忙照看弟弟,獨(dú)自去見多吉,用假繪的半張圖紙換回了弟弟,最后墜馬…… 北歌睜開眼,正欲開口,卻聽外帳傳來一聲憤怒的嘶吼,那聲音又悲又怒,滿懷恨意,繞過屏風(fēng),直直的刺入她的耳膜。 “大家都知道是北歌那賤人,偷盜了兵力部署圖通敵,害死了我表哥和王將軍,還有那么多將士……” 北歌怔愣在榻上,她似乎一時不敢相信,無助又疑惑的望著白溫之,她緊緊攥著溫之的手,雙目迫切的望著她,想從她那兒探出一個真相。 白溫之對上北歌的目光,心頭一時不忍,她想了想:“…這是說和安郡主,你們除了長的像,名字也…”白溫之話未說完,卻見北歌猛地松開她的手,鞋也來不及穿,刬襪跑下床榻,她跑到屏風(fēng)后,愣愣站在那。 屏風(fēng)外,文常行的罵聲愈來愈烈,待他將文棟的名字說出口時,白溫之明顯看到北歌的背影一僵。 北歌僵立在屏風(fēng)之后,文常行的一字一句像是錐子,砸下來,讓她呼吸艱難,腦海中充斥著茫茫一片,聲音在耳畔回旋不絕。 她害死文棟,害死了王將軍,害死無數(shù)的將士。 多吉憑借著她給的兵力部署圖,即便是假的,仍是陰差陽錯的害死了那么多人。 她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她而死。 她不是無辜的,無果不是她假繪了圖紙給多吉,多吉就不會歪打正著的發(fā)兵攻擊。 北歌頭疼欲裂,她險些站不穩(wěn),她扶著屏風(fēng)堪堪站立。 她聽見文常行痛罵蕭放包庇她,聽見連祁出言辯解,最后連祁也被文常行罵得無聲沉默。 所有人都知道她有罪,包括剛剛安慰她的溫之。 他們只是出于善心,可憐她失憶,包容她至今。失憶時她無知無罪,現(xiàn)下她全都想起來了,還有躲在后面當(dāng)縮頭烏龜嗎? 就像文常行痛罵,她害死了那么多人,憑什么逍遙法外活到如今。 北歌抬手,將眼眶中掉出來的眼淚擦掉,她想起那年除夕的時候,她站在將軍府的大門前迎接蕭放,文棟提了一籃酒食要去看望他已經(jīng)故去的兄長,那時他還曾與她勵志說,定要手刃靺鞨,替他哥哥報仇,還北疆安寧。 這般胸懷大志的男兒,應(yīng)該在沙場上建功立業(yè),應(yīng)當(dāng)英雄笑傲,應(yīng)當(dāng)有何其璀璨的一生,可都是因?yàn)樗?,因?yàn)樗某鲑u,死于敵手,他該有多恨啊……那些一同犧牲的將士,該有多恨啊…… 北歌擦干面上的眼淚,眼中原本的驚慌脆弱悉數(shù)碎掉,她定神看著屏風(fēng)上的古板紋路,似乎可以透過其瞧見外帳劍拔弩張的情景。 北歌跑出屏風(fēng)是毫不猶豫的,堅定迅速的,讓站在她背后的白溫之想要阻攔都來不及。 *** 北歌直直的跪在蕭放面前,她望見他深邃眸底,驚詫之中似含擔(dān)憂的神色,心頭涌上一陣酸澀。 她們似乎許久未見,她的胸腔被堆積得滿滿的,她好像有很多話想說,可又都說不出口,她唯能說的,必須要說的,是認(rèn)罪。 “侯爺,是妾的罪過,妾愿意以死謝罪?!?/br> 她話落的時候,帥帳中似乎陷入了更深寂靜,她一直看著他,看到他猛然震動的眸底。 “你說什么?”蕭放形容不出,北歌出現(xiàn)后,心頭波動的情緒,他瞇眸盯著她,聲音沉冷的不禁讓連祁和白寒之側(cè)目。 “是妾,偷了圖給多吉,妾認(rèn)罪?!北备栌X得蕭放是動怒了,又不曾像,她只平靜的回答,聲線平和,她跪在那,雖立即忍著,也無法掩藏住她昏迷后初醒的脆弱。 蕭放額上的青筋跳了跳,他目光死死盯著北歌,似乎想將她看個通透。他自以為了解她,可這么多年,似乎從未看清過她。 他諒她失憶,等著她,希望她恢復(fù)記憶后,告訴他,這一切都是誤會,她沒有做通敵之事,哪怕是被脅迫所為也好。 可她跑出來,讓他毫無防備,他連她何時醒的也不知,何時憶起的也不知,就這樣直白的跑出來,求情也不肯,在眾目癸癸之下,認(rèn)罪了。 “郡主…你、你不是失憶了?”連祁率先打破沉默,北歌跑出來的太突然,認(rèn)罪也太痛快,她這樣毫無逃避,反倒讓他們一時不知所措。 北歌聞言,并未轉(zhuǎn)頭看連祁,她離開蕭放的目光,低頭笑笑,她抬手下意識撫上頭顱上的那道傷疤:“或許留仙谷的那一撞,將我丟失的記憶都找回來了……” 白寒之打量著蕭放的面色,開口試探著問了句:“要不要先喚個醫(yī)士來,畢竟郡主受傷剛醒…也許糊涂也未可知……” 連祁正欲點(diǎn)頭,便聽帳中文常行大罵。 “白寒之!你偏袒的不要太過分!我們都睜眼看著,看你如何包庇這個賤人!你別以為我不知道,窩藏這個賤人,你們兄妹也有份!” 白寒之被罵得蹙眉,他倒不介意文常行這幾句罵,只是不想將溫之牽扯進(jìn)去。 “不必了。” 幾湘爭執(zhí)間,北歌淡聲開口回絕,她略感謝的看了看白寒之,接著道:“我自己做過的事,不會記錯,也不想逃避?!彼D(zhuǎn)頭看向一臉憤恨的文常行:“將軍說的沒錯,通敵者,該死?!?/br> “將軍有錯肯認(rèn),我也認(rèn)?!彼垡娢某P兴朴姓叮洲D(zhuǎn)頭看向蕭放,俯身規(guī)規(guī)矩矩叩首:“還望侯爺一視同仁,讓妾以死謝罪。妾自知罪孽深重,九死不能償還,來世自當(dāng)結(jié)草銜環(huán),報恩贖罪?!?/br> 北歌已不想抬頭去看蕭放的神色,或許是她不敢面對。 不止文常行等人,連祁和白寒之都愣了,他們一起看向蕭放,等著他的決斷。 蕭放面色陰沉變幻,一向很少情緒外露的他,此刻的怒意藏也藏不住。 這怒,白寒之和連祁不知,是憤怒,還是恨怒,是氣她偷圖通敵,還是氣她安然赴死。 “侯爺…”連祁左右為難間,緩聲想要開口。 “將北歌和文常行等人投獄,十日后三軍前問斬?!?/br>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6-29 00:13:36~2020-07-02 00:08: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慶余生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米 10瓶;惟愛浪寶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82章 第 82 章 北歌被押到獄中后, 體力不支的昏了一會, 像是在夢中又不真切,思緒也罷,意識也罷,深深淺淺,尋不到依靠的港灣。 北歌醒時發(fā)現(xiàn)身上多了一件煙青色寬大的披風(fēng), 她低頭茫然片刻, 像是突然回過神來, 她一抬頭,便見坐在牢房另一端的蕭放。 軍中的牢房是一個一個矮小狹窄,沒有窗的帳篷,里面堆積著厚厚的雜草,夜里或許還能聽見老鼠細(xì)細(xì)的叫聲。 帳篷內(nèi)只懸了一盞昏暗的油燈, 北歌坐在地上,仰頭看不到盞內(nèi)的油量, 不知這縷唯一弱光何時會要消失不見。 北歌看到坐在不遠(yuǎn)處的蕭放,下意識的坐起身子, 將身上蓋著的披風(fēng)緊了緊, 她雙眸望著他, 半晌也說不出話。 蕭放將北歌的反應(yīng)盡收眼底,瞧見她極度缺乏安全感的舉動, 他從椅子上起身,手上提起一個籃子。 北歌這才發(fā)現(xiàn),在他的座椅旁擺著一個食籃。她見他走過來, 雙睫下意識的打顫,暗暗咬著唇,腦袋隨著他的靠近,一點(diǎn)一點(diǎn)揚(yáng)起。 蕭放幾步便走到北歌近前,他低眸俯視她片刻,才蹲下身子。他低頭將食盒打開,疏飯的香氣一瞬便溢了出來。 他端出一碗粥,用熬了整整兩個時辰的雞湯,搭配著最嫩的雞胸rou,切成葉脈般纖細(xì)的rou絲,再大火熬煮,直到米粒吸足了湯汁和rou香,噴香軟糯得入口即化。 北歌不知怎得,忽覺鼻尖發(fā)酸,眼眸也一點(diǎn)一點(diǎn)熱了起來。 蕭放一手端著粥,并未直接遞給北歌,而是又從食籃中拿出茶杯,倒了杯清水,他將水杯遞給她:“先喝水,然后吃飯,吃了飯我有話問你。” 北歌低眸盯看著蕭放遞來的茶杯,半晌默默抬手接過。 昏迷的幾日,她每日進(jìn)水很少,醒來后便被文棟的死震住,如今舌尖嘗到了水,才覺出口渴來。 北歌仰頭,一口氣將茶杯中的水喝得一干二凈。她將茶杯放下,又見蕭放將粥遞過來,她手捧著碗,白瓷的碗底有些燙手,她下意識來回切換手指的動作被蕭放看見,下一瞬,她手中的碗又被接了回去。 相比于北歌纖纖嫩如青蔥的手指,蕭放的手掌便寬厚粗糙的多,他輕松端著碗,又勺子盛了粥,還吹了吹,才送到北歌嘴邊。 北歌的唇已經(jīng)碰上溫?zé)岬臏?,卻并未張口,她抬眸怔怔看著蕭放,眼淚一瞬掉下來。 蕭放見了,眉頭不由一蹙,他放下勺子,抬手用指背擦抹著她的眼淚,說不上是何種語氣,似是訓(xùn)斥的問她:“現(xiàn)在知道哭了?” “為什么…還要來管我…”北歌眼淚掉得厲害,像是久久封閉的閘門,終于尋到了泄口,一時洶涌。 “還有十日,我給你解釋的機(jī)會,到了第十天,本侯就是想管也管不得了?!彼局皇怯弥副程嫠裂蹨I,最后她將他掌心都哭濕了。 “有什么難言之處,有什么誤會,都許你說,你到底有沒有偷圖給多吉?!?/br> 他等著她的回答,可她卻噤了聲,只剩隱隱的輕微的抽泣聲。 蕭放沉默了默,又喂粥給她吃:“先吃飯吧,一會要涼了?!?/br> 雞絲煮得熟爛,一入口便化開了。好幾日沒進(jìn)食,一杯水開了胃口,北歌吃下了整碗粥,蕭放拿出手帕擦了擦她的嘴角:“飽了嗎?” 北歌有些不好意思的點(diǎn)頭。 “想好要和我說什么了嗎?” “文將軍…王將軍…還有那么多的將士,都因我的緣故而死……侯爺想讓我說什么?!北备璋蛋狄Т?,她能說什么?她說她只畫了個假圖,并不想真的通敵,可是命運(yùn)不濟(jì),她沒想到假圖會害死那么多人,她是無心的……若是這般,連她自己都覺得無恥,更何況悠悠眾口,更何況那些憤怒的將士。 她的確是無心的,可無心不代表無錯,她是畫了張假圖,可也是這張假圖指引了多吉,釀成了悲劇。 她必須負(fù)責(zé),她本該負(fù)責(zé)。 現(xiàn)下軍中局勢已生緊張,若不能平息眾怒,給出了一個合理的交代,除了文常行,還會有更多更多的人,以此為由,制造混亂。 去與多吉交易的時候,她便早做好了舍了這條命的準(zhǔn)備,沒有死在多吉手中是她的幸運(yùn)?,F(xiàn)在簫兒安全了,病情也在葉老的調(diào)理下一日日好轉(zhuǎn),她死后,穆哥哥一定會好好照顧簫兒,簫兒如今年歲也不小了,早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她沒有牽掛,唯一不甘的,就是沒等到手刃靈后報仇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