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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母豬跑了

    這個時間，山村的天已經(jīng)亮了。

    蔣冬花正在樓下做早飯，灶膛里的火生起來，柴禾被燒得嗶啵作響，鍋里升騰著蒸汽，米飯的香氣飄散在整個房子里。

    一般，蔣冬花做好早飯的時候，筱大富才會起床。

    因?yàn)橐サ乩锔苫?，筱大富一天三頓都要吃干飯。

    被筱悠然的喊聲吵醒，筱大富有些不滿。

    聽到丈夫的抱怨聲，正在樓下燒火的蔣冬花有些緊張，因?yàn)轱埐虐朔质?，丈夫卻醒了。

    筱悠然卻沉浸在自己的發(fā)現(xiàn)里。

    她胡亂穿了衣服就沖出房間，在樓梯口和筱大富撞了個滿懷。

    樓梯太窄，兩個人差點(diǎn)摔下去。

    “你火急火燎是趕去投胎嗎？”昨天剛教訓(xùn)了大女兒，此刻，筱大富看見筱悠然，還是一臉不悅。

    筱悠然只顧匯報自己的新發(fā)現(xiàn)，邀功一般說道：“阿爸，母豬跑了！”

    “什么母豬跑了？”筱大富第一反應(yīng)是后門豬圈里自家養(yǎng)的豬。

    他朝樓下喊：“冬花，去豬圈里看看，悠然說母豬跑了?！?/br>
    蔣冬花知道女兒口里的“母豬”指的是什么，對于丈夫的喊話她就裝聾作啞。

    “冬花，冬花，你死人??！我喊你話你聽不見？”筱大富扯著嗓子罵起來。

    筱悠然忘性大，昨晚剛被揍一頓，一早就忘了。

    在父親跟前，她一向乖張討巧慣了，對于父親的怒火竟然沒有感覺到危險。

    她拉著筱大富的手，說道：“阿爸，我說的不是那個母豬，是趙歡歡！”

    筱大富瞪起眼睛，罵道：“悠然，昨天晚上打你白打了是吧？那是你嫂子！你再叫句‘母豬’試試？”

    筱大富揚(yáng)起了巴掌。

    筱悠然縮了脖子，急道：“阿爸阿爸，你別打我，我叫她嫂子還不行嗎？嫂子她跑了！”

    筱家是兩層樓的磚木房子，樓下一半是廚房，一半是飯?zhí)谩?/br>
    樓上則是房間，筱大富和蔣冬花睡后面的房間，筱勝利三兄妹睡前面的房間。

    趙歡歡來了，也睡在前面的房間，和筱悠然筱二妮擠一張床。

    筱大富走進(jìn)前面的房間一看，果然，趙歡歡不在。

    不但趙歡歡，筱勝利和筱二妮也不在。

    “阿爸，你看我沒有騙你吧。母豬……嫂子她真的跑了，阿爸你可花了五千塊買回來的人，她這一跑就是跑了五千塊??！阿爸，咱們快去趙家把錢要回來！”

    “你怎么知道你嫂子跑了？”筱大富懷疑看著筱悠然。

    這一點(diǎn)，筱悠然非常確定。

    昨天晚上睡覺前，她還聽見趙歡歡跟筱二妮嘀咕，不想呆在筱家，想回自己家。

    “她昨天晚上親口對二妮說的，我親耳聽見的，她根本不會安心呆在咱們家里做兒媳的，她看不上我大哥……”

    筱悠然想著多編排幾句趙歡歡的壞話，正說到興頭上，就聽見樓下傳來筱勝利的聲音：“阿爸，阿母，我們回來了！”

    筱悠然立馬下樓去：“大哥，你老婆跑了，趙歡歡她跑……”

    筱悠然傻眼了，跟著筱勝利一起回來的除了筱二妮還有趙歡歡。

    三個人臉上都淌著汗?jié)n，洋溢著勞動過后滿足的笑容。

    “大哥，二妹，你們……”筱悠然臉上肌rou抽了抽。

    筱大富走下樓梯，經(jīng)過筱悠然身邊時罵了一句：“咋咋呼呼，一大早吵人睡眠?！?/br>
    筱悠然心里叫苦，腳步虛軟走下樓去，昨晚被筱大富揍過的屁股此刻似乎又痛了起來。

    “你們?nèi)齻€一大早去哪里了？”蔣冬花從灶膛口站起身，走過來看孩子們。

    目光劃過筱勝利臉龐時是滿滿的溫柔和寵愛，落在趙歡歡臉上時卻不自覺一冷。

    “阿爸阿母，我們?nèi)ズ笊浇o西瓜澆水去了?！斌銊倮贿呎f著一邊擦汗。

    “一大早給西瓜澆什么水？”蔣冬花皺眉。

    因?yàn)閹讉€孩子一大早去干活，筱大富心里欣慰，也不好責(zé)備，只是說道：“要給西瓜澆水啊，傍晚去就行，這么一大早就給西瓜澆水，小心西瓜藤會被凍壞了?！?/br>
    筱二妮馬上說道：“我也是這么跟大嫂說的，但是大嫂說早上給西瓜澆水，結(jié)出來的西瓜會又大又甜。”

    筱二妮說著對著趙歡歡投來一抹崇拜的目光。

    因?yàn)樽蛞顾埃w歡歡又給她偷偷塞橘子了。

    能吃到橘子已是不容易，何況那橘子還那么甜。

    筱二妮偷偷問趙歡歡橘子哪里來的，趙歡歡說橘子怎么來的不重要，橘子能分給她吃最重要。

    筱二妮覺得趙歡歡說得對，家里有什么好吃的，總是先給大哥和大姐，有多余了才能輪到她這個小女兒。

    不管趙歡歡在筱家是什么身份，童養(yǎng)媳也好，買來的母豬也好，趙歡歡對她好，那她就喜歡她。

    “嫂子是一個女孩子，能有阿爸厲害？阿爸說西瓜要傍晚澆水就是要傍晚澆水，你們兩個卻聽嫂子胡說八道，要是西瓜都被你們弄死了，看阿爸怎么收拾你們！”

    筱悠然說出“嫂子”兩個字的時候真是一千個一萬個不情愿。

    昨晚自己被父親揍了一頓，此刻她恨不能父親將趙歡歡也揍一頓，筱二妮這個蠢貨居然背叛自己大姐，和母豬走得那么近，也要被父親揍一頓才好。

    在筱悠然心中，筱勝利這個哥哥還算有點(diǎn)位置，至于meimei筱二妮，她可看不上她。

    “阿爸，早晨澆水，西瓜真的能變大，二妮和勝利都可以作證的。”

    趙歡歡對筱大富說話的時候特別乖巧，臉上的笑容恰到好處。

    筱勝利和筱二妮立馬都作了證。

    “是的，阿爸，有一個已經(jīng)結(jié)出來的西瓜被我們澆了水之后真的變大了?！斌愣萜匠４来辣勘浚丝炭鋸埖谋砬楹芑?。

    筱勝利雖然是家里的兒子，筱大富也重男輕女，但筱大富對筱勝利這個兒子并不十分欣賞，父子倆并不投契。

    一大早去給西瓜澆水，西瓜還真的變大了，筱勝利覺得這是討好父親的絕佳機(jī)會。

    “阿爸，是真的，歡歡和二妮都沒有騙你，阿爸要是不信，我現(xiàn)在就帶阿爸去西瓜地里看看。”

    筱勝利說著就要在前頭領(lǐng)路，被蔣冬花制止。

    “現(xiàn)在去什么去，你阿爸還沒有吃早飯呢！”蔣冬花對兒子被趙歡歡拐去澆水一事心里不滿。

    筱大富也說道：“等吃完飯，咱們都去西瓜地里看一看?！?/br>
    吃過飯，筱大富率領(lǐng)著老婆孩子往西瓜地里去，果然看到了一個碩大無朋的西瓜。

    那個西瓜竟有冬瓜那么大的個頭，躺在西瓜地里神氣活現(xiàn)的。

    “阿爸，你快看啊快看啊——”筱勝利激動地指著那個西瓜。

    筱大富臉上驚奇，聲音卻很平靜：“我看到了！”

    “這個西瓜的水是勝利澆的！”趙歡歡說道。

    沒有想到趙歡歡居然將功勞推給自己，筱勝利十分意外。

    “二妮澆水的是這個西瓜，雖然沒有勝利那個西瓜大，但是也比一般西瓜大得很多?！?/br>
    根據(jù)趙歡歡的推薦，筱大富也看到了那個第二大的西瓜，雖然不如最大的西瓜大，可是個頭也比一般的西瓜大很多。

    “真的啊，早上澆水，西瓜的個頭居然會這么大?。倮?，二妮，你們兩個可真能干?！?/br>
    得到筱大富的肯定，筱勝利和筱二妮興高采烈。

    妒忌得要發(fā)瘋的筱悠然盯著趙歡歡說道：“為什么歡歡和大哥二妹一起澆的西瓜，西瓜的個頭卻沒有他們大？母豬就是母豬，笨蛋就是笨蛋！”

    筱勝利不樂意了，“大妹，不是和你說了以后不要再叫歡歡母豬了嗎？”

    “對啊，大姐，阿爸也說了不能再叫嫂子母豬，要叫嫂子。”筱二妮也說道。

    筱悠然憤憤：“那你們說她如果不是像豬一樣笨，為什么她澆水的西瓜卻長不大？”

    筱大富也覺得奇怪，說道：“是啊，歡歡，這是什么原因呢？”

    “勝利知道原因?！?/br>
    趙歡歡再次把表現(xiàn)的機(jī)會讓給筱勝利。

    筱勝利打了雞血般，替趙歡歡解釋道：“因?yàn)闅g歡把一整塊地的西瓜都澆了水，而我和二妹只負(fù)責(zé)澆其中的一個西瓜，我們的西瓜當(dāng)然就比她的西瓜大了。你們想一個饅頭一個人吃飽，還是給十個人吃飽呢？”

    “就是勝利說的這個道理?！壁w歡歡面上對著筱勝利投去甜甜一笑，心底里卻給他扔過去一萬把匕首。

    筱大富聽了筱勝利的解釋，認(rèn)同地點(diǎn)點(diǎn)頭。

    筱悠然不樂意了：“那歡歡她為什么不澆一個西瓜就好？”

    “還不是大姐你不愿意一起來澆水？”筱二妮撅了嘴。

    筱悠然愣?。骸澳銈兪裁磿r候叫我一起來澆水了？”

    “叫了的，我和嫂子都叫了的，可是大姐你要睡懶覺，不愿意起來。”筱二妮說道。

    “大妹，我都起來了，沒想到你比我還懶。”

    筱勝利雖然是男孩子，可平常也沒少被筱悠然壓一頭。

    蔣冬花和筱大富不止一次慨嘆，如果筱悠然是兒子就好了，她各方面都比筱勝利聰明。

    就算是親兄妹也是會妒忌的，也是會攀比的，也是會爭寵的，也是會互相給小鞋穿的。

    看見大哥和二妹都指證自己，筱悠然快氣死了，趙歡歡說道：“悠然，你想澆水，明天早上別睡懶覺了，和我們一起吧。”

    筱大富立馬贊同趙歡歡的提議：“對，悠然，明天早上，你和他們一起來給西瓜澆水?！?/br>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筱悠然就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