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節(jié)
姜昀祺不是很想?yún)⑴c這對堂兄妹的火藥氣氛,他看向裴轍。 裴轍忽然收了手機,注視陽臺不遠處,不知道在看什么。 這邊宋岐歸洗好手走過來坐下,吊兒郎當(dāng)?shù)拈e散模樣,語氣卻胸有成竹:“你放心,我就是沒了公司我也要把你的事辦好,是吧?” 宋雪瀅冷哼。 宋岐歸說:“我聯(lián)系了——雖然沒有親自去聯(lián)系,但誠意肯定是夠的——” 宋雪瀅:“你的誠意就是美金吧?” 宋岐歸呵呵笑,神神秘秘:“但那個華人師傅最近忙,你要的龍鳳圖案他空不出手來做,多少美金都不做。我沒辦法,我就說,那您給個備選方案,我家妹子好不容易出嫁,特別迷信這個——?。∧沲呶腋陕??!” 宋雪瀅氣笑了:“繼續(xù)說。” 宋岐歸裝模作樣喊了幾秒疼,一下又變臉?biāo)频恼溃骸翱取蠋煾稻徒o了他在國內(nèi)的一個同族兄弟的聯(lián)系方式。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上了,付了四倍價錢,誠意十足,大概這兩天就給你送來。放心,肯定趕在你出嫁前妥妥送到手上。” 宋雪瀅眉眼婉轉(zhuǎn):“那就行。” 一來二去姜昀祺也明白了,只是有一點他比較好奇,視線從裴轍身上移開,問道:“為什么那個圖案就迷信?” 宋岐歸擺擺手:“問你瀅姐。當(dāng)初你瀅姐給我一通形容的,好像睡了那個就能幾輩子做夫妻似的!這得多無聊——??!宋!雪瀅!你再踹——” “岐歸?!?/br> 驀地,一直朝樓下望的裴轍沒回頭對宋岐歸說:“老營房那邊好像來人了,你下去問問?!?/br> 宋岐歸伸指戳了戳宋雪瀅腦門,轉(zhuǎn)身得令直接走:“哎!好?!?/br> 宋雪瀅難得臉紅,對著宋岐歸背影白了好大一個白眼:“我堂哥只認(rèn)錢,適合跟錢過一輩子!” 姜昀祺望著裴轍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雪瀅轉(zhuǎn)過身子,湊近去看姜昀祺,漸漸地,臉上笑意加深,格外意味深長。 姜昀祺被盯得頭皮發(fā)麻,好不容易收回在裴轍身上的視線,忍不住后仰避開:“干嘛……” 宋雪瀅一下湊得極近,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怎么,你也想要???” 姜昀祺沒反應(yīng)過來,藍眸清澈:“???” 宋雪瀅笑盈盈,余光瞥裴轍:“等緞面來了,jiejie送你們一套龍鳳喜被好不好?”說著視線落在姜昀祺頸邊偏后的位置。 話音剛落,姜昀祺嚇得騰地站起來,瞪著宋雪瀅根本搞不懂她是怎么知道的。下秒,姜昀祺在宋雪瀅有些捉弄又有些玩笑的目光里連連后退,冷不防腳后跟絆到椅子腿,一屁股直接摔坐在了地板上。 裴轍回頭:“昀祺?”見狀皺眉走來:“怎么了?” 宋雪瀅笑意更甚,望著坐在地板上的姜昀祺:“就這么定了!” 姜昀祺覺得自己熱爆炸了。 第204章 尋常上午 姜昀祺臉紅得跟發(fā)燒似的,裴轍蹲下來摸他額頭:“怎么了?” 宋雪瀅單手撐下巴饒有興致地瞧,悠悠道:“對啊,昀祺怎么了?被jiejie嚇著了?” 裴轍抬頭看她,宋雪瀅對他眨眼,笑意濃厚。 姜昀祺拍了拍屁股自己站起來,小聲:“沒事裴哥,瀅姐跟我開玩笑——” 宋雪瀅挑眉:“我可沒開玩笑?!?/br> 姜昀祺壓根沒想到宋雪瀅是這個性格,想說什么就說什么,這會對上視線只得認(rèn)輸:“瀅姐……” 裴轍看出來了,把摔倒的椅子豎起來擺遠,以防姜昀祺再絆上,轉(zhuǎn)頭對宋雪瀅說:“昀祺臉皮薄,不要逗他?!?/br> 宋雪瀅恍然點頭道:“確實。我說要送他一套喜被,他就嚇成那樣,趕明我要是真送跟前,昀祺不得——” 裴轍面色如常接過話:“可以給我?!?/br> 姜昀祺低低叫:“裴哥!”臉再度紅得不成樣子。 宋雪瀅明顯屬于遇強則強那掛,碰上姜昀祺來不了幾個回合,而裴轍神色坦然,好像宋雪瀅只是在和他聊今天雨下得大不大。 樓底傳來車子歇火的聲響,持續(xù)了很長時間。 滴滴答答的雨停了小會,玻璃墻上劃過一道清透日光。 宋雪瀅伸出手指,挨個數(shù)說:“那你們是要鸞鳳和鳴的緞面,還是緣定三生的?或者金玉良緣、鴛鴦連理?放心,數(shù)一數(shù)二的繡工,寓意更不用說。我請的這位師傅,是專門做這個的世家,經(jīng)手的都是百年好合——” “你們”兩字一從宋雪瀅嘴里出來,姜昀祺整個人火燒火燎,站原地不知所措,最后實在聽不下去,轉(zhuǎn)身就朝樓上跑。 裴轍望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淡笑,過了會,對宋雪瀅說:“既然是送的,我們就不挑了,按你——” “裴哥!”已經(jīng)爬上樓梯拐角的姜昀祺氣急敗壞,忍不住探頭。 裴轍望著他笑。 宋雪瀅已經(jīng)伏桌笑得不行了。 等姜昀祺氣鼓鼓回了房間,宋雪瀅問裴轍:“裴玥姐知道?” 裴轍坐到臨近窗臺的扶手椅上,長腿交疊,一只手肘隨意搭椅背聽著樓下動靜,宋岐歸似乎與人交涉了有段時間,一邊開口:“知道?!?/br> 宋雪瀅便沒再說什么。 一路有人聲朝屋內(nèi)來,接著便是雨靴踩在樓梯發(fā)出沉重拖拉的聲響。停了小會的雨又淅淅瀝瀝下起來,光線忽明忽暗,像是起云了。 宋岐歸還帶了一人上樓。 宋雪瀅站起來往樓梯口瞧。 “裴長官?!?/br> 率先上樓的宋岐歸指著身后人對坐窗邊的裴轍說:“這是我昨晚跟您說的領(lǐng)隊師傅,高鎮(zhèn)勇?!?/br> 裴轍不動聲色坐著,視線落在窗外,來了兩輛車,白色皮卡后面跟著輛重型軍用卡車,看樣子是出了什么事。 視線外細雨紛紛,再遠就是層巒疊嶂云山霧繞。 半晌,裴轍看向滿身濕透的高鎮(zhèn)勇。 高鎮(zhèn)勇一身雨衣像從泥水里撈出來的,模樣狼狽,開口卻聲如洪鐘,跟著宋岐歸叫“裴長官”。 宋岐歸是早年部隊叫慣了,高鎮(zhèn)勇這么叫,好像是特意被告知過。 站一旁始終圍觀的宋雪瀅眉心微蹙,來回瞥了幾眼,知道他們有事情要談,便轉(zhuǎn)身去廚房準(zhǔn)備午餐。早上來的時候帶了些新鮮食材,全是宋姨囑咐的,這會也全被拎進廚房。 片刻,屋子安靜下來。 裴轍問:“什么事?” 宋岐歸抬手抹了把汗,語氣凝重,直切重點:“老營房塌了,砸穿了地。他們今早過去的時候一個人都沒有,窟窿里漲滿了水?!?/br> “水里有硝石味,還有不少浮冰。他們懷疑底下是軍火庫。” 硝石遇水會結(jié)冰,但只有在硝石量達到一定程度才會發(fā)生作用……這還是雨季,氣溫、濕度、都會影響成冰,如此粗略估算,底下彈藥規(guī)模應(yīng)該相當(dāng)大。 裴轍擰眉,沒有立即說什么。 “已經(jīng)聯(lián)系部隊了,只是趕過來時間不短。派直升機天氣又不允許,雨林有強暴雨。”宋岐歸神情微頓,似乎是笑了下:“那邊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就開始查最近幾天進出遂滸的人……咳——錢雲(yún)看到您的名字,就讓老高暫時來找您……” 錢雲(yún)是錢老弟弟家兒子,前年裴轍和聞措去錢老家拜年還遇上,特俊朗陽光一小伙子,很有他過世堂哥錢志明的風(fēng)采。 錢志明死在第二次遂滸任務(wù)執(zhí)行途中,之后錢雲(yún)秉持錢志明志向,一步步走到今天。 宋岐歸語氣帶笑,但裴轍沒笑,斂眉思忖,深墨色瞳仁倒映室外不斷積聚的云翳。 他對老營房位置有印象。 大爆炸后為了戒嚴(yán),特地將原來中心區(qū)域營房外移了十五公里,部署在了小渠河道。也是當(dāng)年姜家黑吃黑的地方。不過這在遂滸地理上算外圍了,只是為了便于當(dāng)時的進出管理。 隨著這幾年情況轉(zhuǎn)好,原住民不斷深入,原先駐扎在老營房的部隊移到遂滸更外圍的邊境線上,所以那里慢慢被叫做“老營房”。 過了會,宋岐歸繼續(xù)說,語氣慎重:“之前幾年雨季,營房也塌過,但都沒有這次嚴(yán)重。這次3營4營的倉庫全塌了,往一個方向塌,地就直接穿了?!?/br> 裴轍抬眼看向高鎮(zhèn)勇,突然問:“清楚什么時候塌的嗎?” 高鎮(zhèn)勇一愣,沒想到裴轍會問這個。 宋岐歸也看向他。 裴轍:“昨晚我們到的時候,你對岐歸說下周要趕去修老營房。說明營房塌的時間可能更早,但為什么現(xiàn)在才來說發(fā)現(xiàn)軍火庫的事?” 話音落下,氣氛陡變。 旁人看來,似乎這個模糊不清的時間點比起發(fā)現(xiàn)地下軍火庫來說太過無關(guān)緊要,但細究下來,確實是問題,甚至能引出更深的問題。 裴轍繼續(xù)道:“那里很久沒人駐扎,第一個發(fā)現(xiàn)營房塌的人是誰?你們又從何得知?還有,發(fā)現(xiàn)營房塌了就沒發(fā)現(xiàn)地穿了?一直到今早才發(fā)現(xiàn)?” 對上裴轍敏銳沉肅的視線和連串針針見血的問題,高鎮(zhèn)勇杵著個高個子懵了幾秒,下意識轉(zhuǎn)眼瞧宋岐歸。 宋岐歸很快明白裴轍問題的關(guān)鍵,不耐:“你說話。看我干嘛?” 雖然他們屬于軍隊里專業(yè)技能崗的普通職員,但至少也在環(huán)境中,面對突如其來的棘手問題,反應(yīng)力到底比尋常人快些。 高鎮(zhèn)勇定下心來回憶道:“最早得到消息是三天前。好像是有人看到營房塌了——這是常事。就算不塌,過段日子我們也要去看看。聽說塌了,宋老板這幾天又放了我們假,兄弟們想著要不先去把營房修了,免得到時候兩頭跑。主要營房修起來簡單,老宅這里都是精細活……” 宋岐歸皺眉:“老高,說重點——‘好像有人看到’?” “不瞞您說,真是這樣。這幾年往那邊的去人不算少,來往總有人注意……” 裴轍問:“最近一次較長時間雨停是什么時候?” 這回,高鎮(zhèn)勇立即道:“四天前。那天太陽挺大的,我記得我們趕工把三樓外墻樓梯修了?!?/br> 裴轍點頭,對宋岐歸說:“你現(xiàn)在聯(lián)系錢雲(yún),讓他查五六天前重型卡車進入情況。” “再查最近三天出去的車輛。多注意輪胎?!?/br> 宋岐歸立即會意:“好?!?/br> 如果有人沖著這批年代久遠的軍火去,那必定需要準(zhǔn)備運輸工具。軍火運輸不是小事,又在遂滸,想要運出去,少不了偽裝,這樣重量只增不減,單看輪胎就能看出異常。 然后,裴轍對高鎮(zhèn)勇說:“那你還記得是從哪位同事嘴里知道營房塌的事嗎?” 高鎮(zhèn)勇拿不定,語氣遲疑。 裴轍忽然一笑,溫和道:“不急。你先回去問問。” 宋岐歸表情驟變,想要說什么,裴轍眼鋒悍利,直接堵住他到嘴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