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節(jié)
“嘭嘭嘭——” 激烈槍聲很快響起。 金屬子彈射在水泥墻柱上,擦出四濺火花。 晏雨已經(jīng)帶著p11一眾離開。 還在營業(yè)的幾家店鋪不斷有人走出來圍觀,嘴里嘖嘖念叨,有的舉起手機要拍,還有的錄起了視頻。 “進去!全部進去!” 路口忽地跑來一隊荷槍實彈刑警,面容嚴肅冷厲,對著他們這些站在外面的人大聲吼道:“全部進去!全部進去!手機給我!不許拍照!否則依法論處!” 猝然間,嘈雜紛亂中傳來“嘭嘭嘭”幾聲悶響,接著一陣轟然墜地聲! “啊——” 人群爆發(fā)刺耳尖叫! 姜昀祺博宇站在最外圍,這時候下意識扭頭望去。 奧仔頭朝下,整個摔進磚堆,雙目圓睜,血流滿面。身上幾處中彈,血從彈孔汩汩流出,大片鮮血很快覆蓋磚下積水,赤紅一片,不斷往前漫延。 刑警立時上前警戒驅散,圍觀群眾歇斯底里。 魂魄猛然被抽離,姜昀祺死死望住奧仔圓睜的血紅眼睛,身體被博宇推著往店里走。 幾秒后,睜著眼睛的奧仔似乎也看到他了。 所有聲音瞬間消失在耳邊。 奧仔倒仰注視他的方向,嘴角弧度漸漸詭異。 姜昀祺渾身顫抖。 奧仔張了張嘴,很慢很慢地說了句什么,血沫一點點從嘴里冒出來。 姜昀祺一眨不眨,魂魄像是被鮮血浸透,整個人不斷往下落—— 往下落。 那句無聲的話順著尖叫、沾著鮮血、包裹著槍聲如同地獄牢籠一樣來到自己面前。 “十九……” “我……” “看到你了……” 十九,我看到你了。 “——轟!” 記憶深處,有什么爆炸了。 背后的彈藥庫猛然升騰起巨大懾人的黑煙,燎原烈火遮天蔽日,有如地獄陰影,吞噬一切。交戰(zhàn)槍聲近在咫尺,他什么都看不見,到處都被燒得焦黑,到處都是尸體…… 兩年前江州那場火,在眼前這個死去的人眼里,蔓延成一場更大的火。 震耳欲聾的爆炸不斷在耳邊響起,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姜昀祺捂住耳朵蹲下來,閉眼用力喘息。 遺忘了九年的腥風血雨,眨眼將他的魂魄燒得一干二凈。 現(xiàn)實被撕裂,不斷有人晃動自己,姜昀祺感受不到。找回來的記憶刺穿心臟,一片血rou模糊中,他看見有人從黑煙漫天的熊熊火光中走出,走向自己。 然后,握槍抵在了自己的太陽xue。 他要殺他。 第183章 鋪天蓋地 最新一批青訓生今天早上剛到。 林西瑤先帶他們參觀基地。 上周first已經(jīng)全部搬入原先信戰(zhàn)基地,一棟四層臨湖別墅。 一層劃分ab兩區(qū)超大賽訓室,層高直接打通到二層,站在二樓平臺,底下賽訓情況一覽無余。 青訓生宿舍統(tǒng)一安置在二樓,公共餐廳也在二樓。三樓是主力隊員的宿舍和會議室??紤]到主力隊員作息環(huán)境,原先安置在三樓的專門賽訓室做了小調(diào)整,first入住進來之前,被移到了四樓,四樓原先的休閑娛樂區(qū)小幅度縮減。 這次一共招了十六名青訓生,都是十七八歲的少年,朝氣蓬勃的,跟在林西瑤后面興奮不已,張口閉口“云神”。 林西瑤沒讓他們上三樓,直接坐內(nèi)置電梯去了四樓:“帶你們看看云神專屬訓練位?!?/br> 霎時歡呼,震得樓板都嗡嗡響。 林西瑤皺眉:“小點聲。云神還在睡覺?!?/br> 此時是下午三點。 不過這幫青訓生作息比職業(yè)選手還要不規(guī)律,聞言并不驚訝,少數(shù)幾個多問了句:“云神都是晚上訓練?” 林西瑤笑了下,沒說什么。 到了四樓,博宇和劉至站賽訓室門口低聲交談,林西瑤笑著打招呼:“博宇。教練?!?/br> 身后青訓生整齊一致大聲喊:“博宇哥好!教練好!” 嚇得博宇蹦著轉身,豎起一根手指在唇邊,平常好說話的語氣這時有些嚴厲:“噓!云神在睡覺!” 劉至笑了下,安慰瞬間面露忐忑的青訓生:“沒事。宿舍隔音墻用的是進口材料。云神受不到影響?!?/br> 博宇嘆氣,想起什么皺眉低聲:“還是小點聲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現(xiàn)在狀態(tài)……” 林西瑤問賽訓室里有人嗎。 博宇:“薛鳴淮和夏閔在訓練。路星嵐在填夏賽報名表。沒什么大事,帶他們進去看看?!?/br> 不安來得快去得也快,青訓生們喜氣洋洋排隊進了主力隊員專屬訓練室。 一場訓練已經(jīng)結束,薛鳴淮帶夏閔正在復盤。路星嵐站身后一起聽。 林西瑤帶他們挨個認識打招呼,空曠稍顯冷清的賽訓室頓時熱鬧不少。 好些隊員拿出手機拍照,還有些迫不及待問起云神坐哪里。 薛鳴淮笑,指了指自己對面:“看看就好。別動。晚上云神還要來訓練?!?/br> 話音剛落,手機唰唰舉起,全沖著薛鳴淮對面去。 “我和云神同款鍵盤!”其中個子最高的一位青訓生激動道。 “我還和云神同款水杯!”身邊立時有人附和。 林西瑤見狀忍不住笑,對薛鳴淮說:“晚上見到人,不得全瘋了?!?/br> 薛鳴淮笑了下,摘下耳機讓夏閔路星嵐自己復盤,起身到一旁接水,喝了幾口想起什么,轉頭問林西瑤:“我中午在訓練,他下來吃飯了嗎?” 林西瑤神色頓時變得憂慮,走過來說:“沒有。后來博宇敲門,好一會才應,說不餓。博宇不放心,拿了鑰匙進去看,發(fā)現(xiàn)祈醫(yī)生配的藥倒是在吃,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樣?!?/br> 薛鳴淮皺眉,水杯擱架子上,轉身就要走:“我下去看看?!?/br> 林西瑤一把拉住:“博宇說他好不容易才睡著。一點多到現(xiàn)在,你現(xiàn)在去,又只能睡一個多小時?!?/br> 因為青訓生的加入,整間賽訓室變得吵鬧。 薛鳴淮看著不遠處那幫什么都要看一眼拍一拍的青訓生,嘆了口氣:“這樣子都快大半月了?!?/br> 林西瑤上周才來基地,之前的事不大清楚,便問:“到底因為什么?博宇告訴我,那天中午吃完飯回去,路上遇到晏雨找茬,后來又目擊墜樓,回來就不大對勁,是不是嚇到了?” 薛鳴淮輕笑:“云神?嚇到?你去問問晏雨有沒有嚇到才是真的。” 林西瑤早就從博宇嘴里知道事情發(fā)生經(jīng)過,還是很氣憤:“晏雨就是神經(jīng)?。∵@種人居然是p11隊長!” 薛鳴淮不冷不熱:“電競圈這種事多了去。就算出了圈子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br> 林西瑤沒說話,沉默半晌問:“祈醫(yī)生就沒和你們說什么?” 薛鳴淮搖頭:“這個涉及隱私吧?祈醫(yī)生只說是精神壓力過大導致。其余一個字沒說。不過……”頓了頓,薛鳴淮目光移向門邊,說:“我覺得博宇知道些什么?!?/br> 另一頭,夏閔路星嵐已經(jīng)復盤結束,青訓生圍過來聽他們說隊內(nèi)的事,偌大一個賽訓室比先前還要吵。 薛鳴淮走到與賽訓室連通的露天陽臺,外面日光稀薄,熱度平平。六月初梅雨泛濫,上升的氣溫沒幾個小時就被雨氣沖散。 林西瑤走過來:“我也覺得。那天是博宇叫的祈醫(yī)生吧?他怎么想起去找祈醫(yī)生?” 薛鳴淮笑:“他要體檢。偶然遇上就說了隊長最近情況,誰知祈醫(yī)生想都沒想,直接跟他回基地了——這個也讓我很疑惑,好像祈醫(yī)生一早就在關注隊長精神狀況。” “你說要不要聯(lián)系姜昀祺家里?”林西瑤停頓片刻問道。 薛鳴淮看林西瑤的眼神像看班主任:“云神說不要聯(lián)系,他自己會調(diào)整——這事還專門和我們開會說了。” 林西瑤驚訝:“專門和你們開會說這個?” 薛鳴淮:“當然還說了別的。夏季熱身賽馬上開始,說了安排上場的事,我估摸他這次是不打算上場了。待會路星嵐填好報名表,晚上會拿給他看……” 幾句話的功夫,天色果然再度陰沉,鉛云滾滾,雨勢積蓄,很快又飄起了小雨。 姜昀祺一覺睡到六點多。 起來的時候外面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窗戶模糊一片,聽得到淅淅瀝瀝的雨聲。 屋子里沒開燈,姜昀祺睜開眼睛望著黑黢黢的天花板。一場覺下來,眼里全是血絲,身體疲憊不堪,睡比不睡更吃力。 藥物使得思維短時間發(fā)生混亂,姜昀祺花了點時間才搞清楚自己在哪里,又花了點時間搞明白自己怎么了。 就這么過了很久。 門突然被敲兩下,姜昀祺抱著被子坐起,等了等。 博宇見沒人開門,便拿鑰匙開了門,但進來沒開燈,站門口輕聲問姜昀祺餓不餓。 門外光線直挺挺照進來,酸澀眼睛好一會才適應。 姜昀祺看著他:“嗯?!?/br> 博宇走近幾步,視線不由自主去看房間角落某個地方,雖然知道下面這句話旁人聽來怎么聽怎么奇怪,但還是忍不住問姜昀祺:“他……還在嗎?” 博宇話音未落,姜昀祺身體下意識顫抖,套進隊服的一只手微微僵硬——其實比剛開始好多了,算是某種程度的適應。 起初,博宇完全嚇傻。要不是遇上祈醫(yī)生特意向他解釋姜昀祺病因,博宇差一步就要在姜昀祺屋子里掛桃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