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jié)
方明柏no了兩下,咕咚咕咚灌酒,看上去確實壓力很大,后來沒忍住,飆了句超長德語臟話。 再后來見到方明柏,是在s市醫(yī)科大學附屬醫(yī)院,祈見的診室。方明柏來問他jiejie的情況??旖Y(jié)束的時候,祈見笑著寒暄:“你飯碗保住了嗎?” 方明柏指了指自己頗為明顯的黑眼圈:“半條命都沒了。這個月就沒睡過一個整覺。數(shù)據(jù)提交了五遍,那孫子才打發(fā)他助理來一句,希望以后不要出現(xiàn)類似錯誤——我他媽是小學生嗎?” 祈見哈哈大笑,附和:“真夠?qū)O子的?!?/br> 祈見順嘴問了句:“孫子哪里來的?” 方明柏頓了頓,道:“遂滸。之前在軍隊,聽說職務很高。對了,遂滸大爆炸就結(jié)束在他手里。” 祈見咂舌,沒多問。 后來幾次談起,祈見大概也拼湊出了些方明柏上司行為處事的印象。 手腕與城府不必說。話不多,要害點得準,不會搞背地里一套,也不會花里胡哨忽悠屬下。為人極有耐心,專注力也極強。 方明柏說曾親眼目睹裴轍開會時拿著剛送來的五十頁數(shù)據(jù)文件挨個找錯——“不是人的腦子。五十頁,他半小時就掃完了,一個不落,我他媽見鬼了。這以后誰還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貓膩?!?/br> 祈見不知道說什么。 這會,祈見更是不知道怎么開口,他怕他萬一沒繃住弦,一開口就是緊張過度的“孫子誒”,那還不如現(xiàn)在就撞墻。 那邊,裴轍笑道:“實不相瞞,我聽昀祺說祈醫(yī)生來看比賽了。我正好昨天下午到的酒店,接下來的時間都充裕,就看祈醫(yī)生什么時候有空?!?/br> 單拎嗓音是極好聽的。溫和沉穩(wěn),不急不躁。如果說有些人的閱歷從外表一目了然,那裴轍多少屬于氣質(zhì)款,言談舉止從容得體,不突兀卻無論如何都不能忽視。 裴轍話音落下,祈見像拿著話筒必須上臺發(fā)言的人:“有空,裴司——不是,裴大哥——” 祈見無語望天。 裴轍溫文爾雅:“祈醫(yī)生不用客氣,叫我裴轍就好?!?/br> 祈見默默,他也不想客氣的,轉(zhuǎn)念忍不住罵方明柏,讓他對“孫子”印象深刻。 祈見說:“我現(xiàn)在正好沒事,剛從餐廳出來。要不裴先生我們就在餐廳見吧?” 裴轍莞爾:“好?!?/br> 兩人約著一刻鐘后餐廳咖啡廳見面。 祈見給方明柏打電話,方明柏前幾天回了柏林工作,估計也要今天晚上到巴黎看明天的比賽。 電話一時沒打通。 祈見到咖啡廳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上午十點。 巴黎這段日子老是下雨,陰冷潮濕。九點多出了會太陽,這會天又灰蒙蒙的。好幾只灰鴿子在窗外撲棱棱越過,停在不遠的教堂尖頂上。 前段日子餐廳為準備圣誕節(jié)裝飾一新。巨大一棵圣誕樹郁郁蔥蔥,層層疊疊,擺在咖啡廳門口,是餐廳進門一眼就能望見的方向。樹梢金色鈴鐺擦過行人衣角,發(fā)出細微悅耳的鈴聲。 祈見一眼就認出哪位是裴轍。 因為在場沒人能將沒系領(lǐng)帶的西裝穿出不動聲色的意味。 裴轍坐在靠里的卡座,這時視線朝門邊望來,看到祈見,似乎先前就在網(wǎng)上查閱過他的資料,這時笑著起身走來。 “祈醫(yī)生。”裴轍很客氣,笑容沒離開嘴角,一派溫和。 祈見覺得眼前見到的這個裴轍,和方明柏口述的裴轍有點不一樣。 之后交談途中,裴轍耐心細致,問了很多也著意聽了很多,祈見才發(fā)現(xiàn)那一點不一樣是因為什么。 像個兄長。不存在任何職位上的附加,顯得普通又溫情。 祈見將目前了解到的所有關(guān)于姜昀祺的心理狀況和都裴轍說了:“……姜昀祺還沒有正式和我談過,他心理防備很重。這種防備不是表面上流露出的攻擊性,而是敞開心扉的能力,姜昀祺基本沒有。作為醫(yī)生,我當然希望能和他完全談一次,這樣下判斷也準確些。但還是應該循序漸進,如果刻意去談,反而會產(chǎn)生副作用。不過從他上次跟我說擺脫不了,我覺得他已經(jīng)受到影響了,自己也在調(diào)整,估計之后也會主動和我談——其實只要患者能意識到就好。我之前接觸過的一些患者,從始至終都意識不到,或者說拒絕意識,這樣就很麻煩?!?/br> 祈見斷斷續(xù)續(xù)說了很多,裴轍后來便有些沉默。 “目前能做什么?”半晌,裴轍抬眼看向祈見。 祈見心下嘆息,這個問題,幾乎所有前來咨詢的人都問過。 祈見說:“多和他談一談,找出癥結(jié),或許也就有辦法?!?/br> “癥結(jié)?!迸徂H重復。 “您應該比我清楚他過去的遭遇。其實客觀點說,還是習慣問題,就像路徑依賴,驟然變道會導致打滑脫軌,但慢慢地——” “昀祺記憶還沒完全恢復?!迸徂H說。 祈見皺眉:“記憶恢復?” “對。他之前恢復了一部分在遂滸的記憶,還有一部分”,裴轍頓了頓,語速慢下來:“還有最后一部分,他沒想起來。我擔心這個對他以后有影響?!?/br> 從裴轍的語氣里,祈見覺得那應該是很重要的記憶。 祈見沒有再問下去,目前他從裴轍這里了解的,也只是表面,更重要的是姜昀祺本人來到這里。不過這些都需要時間。 剩下的談話圍繞一些心理治療方面的常識,裴轍聽得很認真。祈見越來越覺得眼前的裴轍和方明柏描述里那個嚴肅果斷、說一不二,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裴轍,一點都不一樣。 祈見想起第一次在醫(yī)科大附屬醫(yī)院和姜昀祺談話的場景,那時姜昀祺說他只有一個信賴的人。 祈見這個時候知道那唯一的人是誰了。 姜昀祺中午訓練完來找裴轍,那會祈見已經(jīng)離開,他坐在祈見先前坐的位置,有些忐忑:“祈醫(yī)生怎么說,是不是很不好?我會怎么樣?” 裴轍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去找那個隊友了嗎?他有沒有解釋為什么會和別的隊長見面?” 姜昀祺搖頭:“我覺得還是不要庸人自擾了。只要他好好打比賽?!?/br> 其實早上起晚了,賽訓室見到宋紹的時候本來想問,但一時腦子不清楚,想了一上午也沒想好怎么問,索性放棄。更重要的是,決賽就在明天,這個時候起沖突,搞得隊內(nèi)不安寧,對明天的比賽也不好。 裴轍有些意外,看著面前小腦瓜深思熟慮的樣子,便說:“庸人自擾。昀祺語文水平總能讓裴哥眼前一亮?!?/br> 姜昀祺微愣,腦子里冒出以前在家被逼著趕八百字大作文的場景,頓時憋氣,不說話了。 正值飯點,姜昀祺聞到鄰座的披薩香,猛地想起昨晚被擱置的“吃醋”,看向裴轍的表情頓時就不是那么友善了。 裴轍從從容容瞧他:“怎么了?” 姜昀祺一字一句:“我中午要吃披薩?!?/br> 裴轍停了兩秒,也想起來了,在姜昀祺義正言辭的瞪視中,面不改色:“不吃。” 姜昀祺完全沒想到裴轍再次拒絕了,而且拒絕得這么直接,簡直討打。 “為什么?”姜昀祺氣呼呼。 “因為吃醋。”裴轍說,表情是那種我已經(jīng)說得很明白了你居然還會問。 姜昀祺:“……” 中午天空再次放晴,日光透過玻璃映照在刀叉上,折射出一點亮晶晶。 姜昀祺搞不懂裴轍有什么好吃醋的。在裴轍神色自若點完午餐后,姜昀祺望著面前的裴轍,忽然想起最初的表白。 裴轍問他,日落好看嗎。 這么一想,那會醋就挺濃的。 但接著往下想,姜昀祺就有點情緒低落,他說:“如果,我說如果。如果我喜歡上別人了,那日落好看不好看,就跟你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了?!?/br> 裴轍動作微頓,之后注視著姜昀祺,很久沒說話。 過了會,裴轍說:“昀祺,我也有一個如果?!?/br> “我的如果是:如果那時我沒有拒絕你,那么我就可以陪你看日落了?!?/br> 窗外,時陰時晴。停駐良久的鴿子朝他們飛來,冬日里極淡的日光在羽翅下倏忽而過。 第117章 拳擊淘汰 第二天是平安夜。 上午九點,絕地狙擊世界賽第三階段比賽全球直播。本屆冠軍戰(zhàn)隊也將在三小時后誕生。 目前戰(zhàn)隊排名之間還是存在不小的顛覆可能。 m-g位列第一,和第二名sed的差距維持在一百五十分左右。信戰(zhàn)第三,與第四p11有兩百多積分差。之后依次是m-z、ibi、m-t、plato和fe 。 排除末位逆襲的可能,前四名里,p11能不能再度回歸前三、m-g能不能保持三連冠,是本階段最大的熱點。 曾經(jīng)的亞服最強戰(zhàn)隊,到底還能走多久,更成了網(wǎng)友熱議焦點。 巴黎上午八點半的時候,國內(nèi)下午兩點半,絕地狙擊直播官網(wǎng)還是一片黑色,可彈幕數(shù)已經(jīng)破十萬,滿屏五顏六色雪花。 【兩百積分差,我算了下,除非p11前面三場都能在二輪刷圈的時候團滅信戰(zhàn),掐住信戰(zhàn)積分,不然……真的難。】 【團滅?你當云神是空氣嗎?】 【哈哈哈!其實不用團滅,云神個人擊殺數(shù)已經(jīng)超過信戰(zhàn)三分之一了,直接滅云神吧!最好第一圈就滅了!哈哈哈!】 【樓上以科普之名行嘲諷之實。[微笑]】 【亞服最強再也不是p11了。[嘆氣]】 【晏雨不會坐以待斃的,我看p11微博官網(wǎng)昨天還更新了他們最新賽訓實況,狀態(tài)都還不錯。拭目以待吧!】 八點四十五分,直播界面兩下閃爍,霎時亮起。 滿城黃金,今年的年度色似乎比往年更奪人眼球。粉絲與觀眾的歡呼聲隔著屏幕滾滾而來,震耳欲聾。 彈幕也刷起了滿屏的熱血與夢想,即時點進的時候,頗為壯觀。 戰(zhàn)隊通道里擠滿了直播訪問的記者,閃光燈晃得人眼暈。 選手們話都很少,就記者連珠炮似的提問,四十五分的時候才被清場出去。 之后,各戰(zhàn)隊同時入場、落座、調(diào)試設備。 現(xiàn)場的尖叫已經(jīng)突破正常聲域,聲嘶力竭。十幾架高空攝像頭對準每位選手進行直播,彈幕瘋了,全在為自家戰(zhàn)隊爭屏吶喊。 姜昀祺朝戴上耳機,耳邊倏地一空,鼎沸尖叫被隔絕得干干凈凈。他抬頭朝最近的觀眾席看了看,沒有看到裴轍。 從他的視角是看不到的,裴轍在他身后不遠處。 裴轍看得到他。 姜昀祺移回視線,隊內(nèi)博宇還在和薛鳴淮打嘴仗。 博宇:“你吃火藥了?那會就宋紹有事要回去,不他送誰送?我們不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