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厲害呀。”

    “他很棒，應(yīng)該能解決你的問題?！?/br>
    謝淵望了裘厲一眼，裘厲感受到他目光的焦灼，起身走到窗邊，拉上了窗簾，讓整個房間保持昏暗。

    “柳阿姨，您先在沙發(fā)上坐一會兒，保持放松的狀態(tài)?！?/br>
    柳葉依言坐在了沙發(fā)上，稍事休息，謝淵陪著她說話，而姜雨卻皺起了眉頭，對裘厲使了個眼色，讓他到陽臺邊來。

    “所以，你和我爸這一唱一和的，是什么情況？”

    “回頭再解釋，行嗎。”

    “不行?！?/br>
    姜雨知道裘厲催眠術(shù)有多厲害，他曾經(jīng)催眠了她整整三年。

    如果裘厲不說清楚今天到底什么情況，她絕不會讓裘厲隨意對柳葉進行催眠。

    很快，謝淵也走了出來，對姜雨直言道：“柳阿姨十有八九…就是你的mama步檀嫣，所以我讓小厲幫我看看?！?/br>
    這樣荒誕無稽的話，從謝淵口中說出來，姜雨很是驚訝：“爸，你怎么…你怎么會這樣想，柳阿姨她怎么會是mama呢。”

    “來不及解釋了?！敝x淵堅定道：“無論如何，今天都必須弄清真相?！?/br>
    “可是爸…萬一柳阿姨不是mama，那您是不是要和她分手呢?！?/br>
    謝淵沉著臉，沒有回答。

    他沒有想過這樣的結(jié)局，柳葉一定是她，他的感覺不會有錯。

    姜雨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她以為謝淵是走出來了，才會和柳葉交往，沒想到他不僅沒有走出自己給自己畫下的囚牢，反而…越陷越深了。

    該看心理醫(yī)生的不是柳葉，而是謝淵才對。

    姜雨望向裘厲，不可思議地問：“所以你也同意？”

    裘厲揣著手，望著天：“我看柳阿姨的眼睛，好像就不太自然，可能整過?！?/br>
    “……”

    這話聽著這么耳熟呢。

    裘厲言不由衷道：“總之，我相信謝爸的判斷，肯定有他的道理?！?/br>
    謝淵：“乖兒子。”

    裘厲一本正經(jīng)道：“小雨，也請你相信爸?！?/br>
    姜雨看著這家伙求生欲滿滿的狗腿模樣，無語至極。

    行吧，連“爸”都叫上了。

    看來他是鐵了心要認謝淵當(dāng)爸，端茶遞水、承歡膝下了。

    第113章 夫人【雙更合一】(可以當(dāng)阿檀…)

    房間光線稍黯, 柳葉抱著靠枕坐在沙發(fā)上，裘厲坐在她身邊的獨凳上，給她做最后的放松訓(xùn)練。

    “出于隱私的考慮, 柳阿姨可以選擇和我單獨聊。”

    心理咨詢的行業(yè)規(guī)矩, 在尊重咨詢者意愿的前提下, 催眠過程不應(yīng)該有多人在場。

    柳葉看了眼沙發(fā)對面的謝淵, 說道：“沒關(guān)系, 我記得過去零碎的一些事，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 可以和謝淵分享?！?/br>
    姜雨很自覺地離開了客廳，回了自己的房間，給姜漫依發(fā)了一條短信, 向她詢問柳葉的相關(guān)情況, 畢竟mama和柳葉還比較熟悉。

    姜漫依是早就氣過了，現(xiàn)在只是很擔(dān)心謝淵，不希望他再一意孤行下去了。

    “小雨, 多陪陪你爸, 勸著他一些, 我們說話他不一定會聽，但你說的，他肯定會聽?！?/br>
    “不知道等會兒催眠結(jié)果會怎樣, 但萬一爸爸是對的呢？”

    “這樣的概率堪比買彩票了?！?/br>
    姜雨掛了電話, 在房間里焦灼地等待著結(jié)果。

    半個小時之后，催眠結(jié)束。

    姜雨出了房間門, 看到柳葉還躺在沙發(fā)上小憩, 謝淵拿了一條毯子披在她身上，然后一言不發(fā)回了書房, 關(guān)上了門。

    結(jié)果，顯而易見了。

    姜雨正要問什么，裘厲頎長的指尖落在唇邊，輕輕“噓”了一聲，然后回到房間，關(guān)上了房門。

    “怎么樣？”

    裘厲搖了搖頭：“她雖然忘記了過去的一些事情，但是腦海里還保留著殘存的回憶，這些回憶并不屬于步檀嫣。”

    “所以，不是同一個人嗎？”

    “嗯。”

    裘厲探入她的潛意識，得知她曾有過丈夫，還有一個孩子。

    后來丈夫好像是被犯了事，被警察帶走了，孩子也不知所蹤，但這一段的回憶較為模糊、支離破碎，連她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裘厲更加沒有辦法探明諸多細節(jié)。

    丈夫出事之后，她的記憶便清晰很多了，她單身多年，一直沒有遇到合意的男人，因為會跳芭蕾舞，所以在興趣機構(gòu)里做舞蹈老師，教孩子們跳舞，生活簡單而快樂，一直到而今認識謝淵。

    姜雨忽然想到一條線索，問道：“她也會跳芭蕾舞，那么她還記得自己芭蕾舞老師叫什么名字嗎？ ”

    裘厲搖了搖頭：“她的記憶明顯斷裂成了兩條線，在她的丈夫孩子出事前那條線很模糊，輕飄飄的；而后的記憶就很清晰具象了。但無論如何，她不是步檀嫣。”

    姜雨嘆息了一聲，她知道此刻謝淵多么失望和難過。

    姜雨沒有去書房打擾謝淵，而是徑直來到了客廳，柳葉已經(jīng)慢慢清醒了過來，裘厲將催眠的過程和結(jié)果告知了他。

    “以前我也見過不少心理咨詢師。”柳葉似乎早有準備：“他們的結(jié)果跟你一樣，我的確是忘了很多東西，包括過去的生活，包括我的孩子，還有童年的回憶…很多具體的細節(jié)，就想被吸塵器給吸走了，留下來的支離破碎?！?/br>
    “如果您還想找回那些記憶，我們可以另約時間再試試?！?/br>
    裘厲也有些不太甘心，過去他幫人治療，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只要是病患經(jīng)歷過的回憶，不管隱藏得多深，在他的催眠中都能夠被探索出來，柳葉這樣的情況，他幾乎沒有遇到過。

    除非那段回憶，她真的不曾經(jīng)歷，否則又怎么會找不出來呢。

    他算是遇到棘手的麻煩了，很難說不自己不想再繼續(xù)嘗試看看。

    柳葉看出了裘厲的不甘心，眉眼彎彎，笑著說：“你還真那我當(dāng)實驗品了呢。”

    姜雨連忙找補道：“柳姨您別介意，他從小到大都是優(yōu)等生，難得遭遇滑鐵盧，才會不甘心?！?/br>
    “沒關(guān)系，小厲如果還想再試試，我們還可以另約時間?！?/br>
    “那么，下周五晚上，好嗎?！?/br>
    姜雨輕輕拉了拉裘厲的衣袖。

    人家柳阿姨隨口一說，他還挺實心眼地…真跟人家約時間了呢。

    “行吧，那就下周五晚上，小厲你來我家里，小雨也一起來哦，阿姨給你們做好吃的?！?/br>
    姜雨只能無奈地點點頭。

    柳葉真的很喜歡裘厲，而這種喜歡，仿佛是出于本能，那晚雨夜中看到他冒雨騎車的背影，柳葉的心仿佛被擊中了。

    如果自己的孩子平安長大了，應(yīng)該也和他同樣年紀吧。

    “柳阿姨，爸爸說你也會跳芭蕾呢?！苯旰闷娴貑柫~：“我也有點想看柳阿姨跳舞呢?！?/br>
    “現(xiàn)在，在這里嗎？”

    “嗯，我們家三樓是一個很大的練舞室，柳姨你跟我來！”

    姜雨帶著柳葉去了三樓，原本三樓應(yīng)該是謝淵的健身房，不過姜雨搬過來了，他重新讓人改造成了練舞教室。

    “柳阿姨是幾歲起開始學(xué)芭蕾的呢？”

    “啊，這還真記不清了，反正自我有記憶開始，就會跳?！?/br>
    姜雨索道：“學(xué)芭蕾的過程特別艱辛，我或許會忘掉上學(xué)念書的事情，但是學(xué)芭蕾的過程，就跟烙印一樣刻在腦海里，至今我都還記得第一次壓腿的時候，老師按著我的腿，弄得我眼淚汪汪呢。”

    柳葉搖了搖頭：“我可真是一點記憶都沒有了?！?/br>
    姜雨拿來了自己的練舞服，讓柳葉換上，然后打開了《天鵝湖》第三幕奧吉莉婭的獨舞變奏。

    柳葉笑著說：“一來就這么高難度么？”

    姜雨也笑了：“柳姨隨便跳，沒關(guān)系，就算跳不了也……”

    話音未落，柳葉直接開始踮腳旋轉(zhuǎn)，跟隨著變奏曲的旋律，輕盈起舞，圓滿完成了三十二個揮鞭轉(zhuǎn)，每一個細節(jié)都近乎完美！

    甚至姜雨捫心自問，在完全沒有熱身的狀態(tài)之下，保持這么高水準的動作，她自己都不一定能夠做得到！

    更何況，柳葉已經(jīng)不年輕了，能夠坐到和姜雨一樣的水平，不…她的水平比姜雨更高！

    裘厲是看不出什么門道，但是在他看到姜雨目瞪口呆的表情時，也有些泛疑。

    這個世界上，除了步檀嫣，誰能讓姜雨露出這樣的神情。

    柳葉轉(zhuǎn)彎之后，絲毫沒有眩暈之感，穩(wěn)穩(wěn)立住，連呼吸都沒有紊亂：“怎么樣小雨，你是專業(yè)舞者，看著還行嗎？”

    姜雨根本就不知道該怎么說，她沒有資格評價這一段堪稱極致的舞蹈。

    從小到大，她將步檀嫣的視頻看了不下千百遍，柳葉這段舞…完全就是步檀嫣的風(fēng)格啊！

    她眼睛微微泛紅：“你是…你是…你是mama…”

    姜雨話音未落，裘厲牽起了她的手，故意開玩笑道：“你爸還沒把柳阿姨娶進門，就叫mama了？”

    姜雨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平復(fù)了心緒，說道：“對不起?！?/br>
    柳葉毫不在意，擺擺手，笑著說：“我要是有這么乖的女兒呀，我做夢都要笑醒了，以后真有機會，你們都是我的孩子呢！那我多開心呀?！?/br>
    姜雨看著柳葉的微笑，她記得凌旋老師說過，小檀同學(xué)特別愛笑，笑起來那真是天崩地裂，完全不像大家閨秀。

    她終于明白為什么謝淵固執(zhí)地要把柳葉認作步檀嫣了，她真的真的…和她太像了。

    姜雨縱使沒有接觸過步檀嫣，而看過她的舞之后，她都開始懷疑，謝淵會不會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