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不知道，母親向她隱瞞了這么多事。

    難怪過去每當(dāng)她提到步檀嫣、提到愛斯梅拉的時候，姜漫依的情緒都會很激動。

    原來她早就認識步檀嫣，而且她們還是最好的朋友！

    跟做夢似的。

    一家燒鵝店門前，姜漫依停下了腳步，姜雨埋頭跟在她身后，險些撞上她。

    “媽…”

    姜漫依望望面前的燒鵝店，對身后的姜雨道：“稱半只燒鵝？”

    一句話，立刻把姜雨拉回來現(xiàn)實，她走上前，挽住了姜漫依的手臂，說道：“半只哪夠啊，要稱就稱一只！”

    “你就是眼睛餓。”姜漫依戳戳小姑娘的腦袋：“給你買了你也只吃得了兩口，還不是讓我給你解決了。”

    姜雨嘻嘻一笑，撒嬌道：“全給你吃了還不好呀。”

    姜漫依還是買了一整只燒鵝，還特意叮囑店家拌料的時候，不要加辛辣，女兒不能吃辣。

    回家后半段路，姜雨挽著姜漫依的手，終于恢復(fù)了母女間過往那種黏黏膩膩的親密，一路笑鬧。

    姜漫依能夠改變想法，支持她，那么芭蕾舞就不再成為母女倆一言不合就吵架的禁區(qū)話題。

    姜雨興奮地對姜漫依道：“媽，你可真是深藏不漏啊，年輕的時候，竟然和我的偶像是好閨蜜！我可太崇拜你了！步檀嫣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啊，你給我說說唄！”

    姜漫依看著姜雨，臉上浮現(xiàn)幾分柔情：“她啊，她跟你一樣，是一個特別堅定的人，不管是對于自己的愛情、還是夢想，她都一往無前，無所畏懼。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她在愛情和夢想之間，終究還是選擇了夢想…”

    回想著當(dāng)年步檀嫣把襁褓中孩子交付給她時候，說的話――

    “只要拿下了queen的桂冠，我就回來，最多兩年！”

    姜漫也曾問過她：“跳芭蕾，不是家里逼著你跳的嗎，你的夢想是當(dāng)流行歌手，那么個什么queen的獎杯，就那么重要嗎？”

    步檀嫣笑著對她說：“是啊，一開始跳芭蕾并不是我想要的，但是你知道嗎，我這五音不全的嗓子，就算是你，都不愿意聽我唱完一首完整的歌…”

    “但是我前半生，幾乎有五分之四的時間，都在跳芭蕾，那個被聚光燈照亮舞臺，臺下有觀眾的雷鳴般的掌聲，他們?yōu)椴教存虤g呼和尖叫……那個舞臺，才是屬于步檀嫣的舞臺??！”

    那一刻，姜漫依終于明白。

    即便一開始不是自己本心的選擇，但是…步檀嫣離不開那個舞臺，因為那里，有她全部的青春和汗水。

    所以，步檀嫣在生下了孩子之后，毅然選擇了回去，完成步家對她最高的要求，也是完成自己的夢想。

    她為那個夢，拋棄了愛情，付出了生命。

    姜漫依這些年之所以這樣反對姜雨跳舞，也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步她的后塵。

    “小雨，mama不再反對你跳舞。人這一生，夢想誠然可貴，但是在追逐夢想的路上，也要停下來，看看身邊的人。因為真心，跟夢想一樣也是難能可貴且閃閃發(fā)光的。”

    …

    姜雨挽著姜漫依的手回到了家，發(fā)現(xiàn)裘厲竟然在自己家門口修門。

    他單膝蹲在地上，手里拿著螺絲刀，認認真真地將新的門鎖擰上螺絲釘。

    姜雨驚訝道：“你怎么在這里？”

    裘厲抬頭望她一眼，面無表情道：“你媽讓我把門修好，否則就告我非法入室?！?/br>
    “媽，這…”

    姜漫依抱著手臂，說道：“讓他修門鎖算便宜了，下次再有這種事，我直接報警?！?/br>
    姜雨嘴角抽抽，果然，這是姜漫依能干得出來的事。

    不過裘厲竟也聽她的話，這是讓姜雨意想不到的地方。

    裘厲什么人啊，未來的高智商殺人犯，能任由姜漫依擺布？

    姜雨有些歉疚地望向裘厲，說道：“你別介意，我媽就這脾氣?！?/br>
    “沒事。”裘厲修好了門，站起身，拍了拍外套的灰塵：“以后家里有修理這方面的需要，可以直接找我?！?/br>
    “誒？”

    今天這么好說話？

    他將螺絲刀放在了鞋柜上，準(zhǔn)備起身離開：“走了?！?/br>
    姜漫依倚在門邊，抱著手臂望著他：“這就走了，還沒問你的名字呢?！?/br>
    裘厲回頭道：“我叫裘厲，阿姨可以隨便叫。”

    “我們家小雨平時花太多時間跳舞，成績特別差，小厲你成績怎么樣？”

    “一般?！?/br>
    姜漫依正要失望，卻又聽他補充道：“年級第一的水平罷了，運氣好的話，學(xué)校還希望我拿省狀元?！?/br>
    “……”

    這就凡得過分了。

    “放心，阿姨，我會督促小雨學(xué)習(xí)的。”

    姜漫依嘴角綻了滿意的微笑：“那謝謝你啊?！?/br>
    “不謝，應(yīng)該的?！?/br>
    姜雨：？？？

    這家伙在家長面前，怎么還兩副面孔呢。

    第30章 剪鞋真相【一更】(“是誰讓你這樣做的？”…)

    “你等一下, 裘厲?！?/br>
    裘厲走出了小區(qū)大門，回身看到姜雨也跟著追了出來。

    她穿著一件白色的羽絨衣，泡松松的, 襯得她鵝蛋臉分外乖巧, 在冬日里皮膚越發(fā)皎白。

    鼻尖凍出一點微紅, 有點呆呆的模樣。

    姜雨跑到裘厲面前，摘下了自己的白色圍巾, 戴在裘厲的脖子上，仔仔細細地系了一個結(jié)：“外面好冷啊，你穿多一點。”

    原本涼冰冰的頸項間多了幾分體溫的暖意。

    裘厲本來覺得這款少女系的圍巾完全不適合他, 本能地就要扯下來, 但是頸項間的溫暖和圍巾上沾染的淡香，讓他的神經(jīng)一下子敏感了起來。

    他默許了她的動作，戴上了這條圍巾, 說道：“下次洗了還你?！?/br>
    “好哦?！?/br>
    姜雨陪著他走了幾步, 又說道：“我順利通過愛斯梅拉藝術(shù)中心的考核了, 今天真的要謝謝你?！?/br>
    “每次都謝我，每次都只是說說, 我差你這一聲謝？”

    “那要不…我還是請你吃飯？”

    “我不吃飯。”裘厲說著抬起了手。

    他一動，姜雨立刻警覺地后退了兩步，漆黑的丹鳳眼帶了敏感的防備。

    然而, 裘厲只是用指尖輕觸了觸她白里透紅的臉頰。

    “這么怕我，還要和我在一起?！?/br>
    “才不是怕?！苯晡⑽㈩h首：“你有什么好怕的?！?/br>
    裘厲眼角綻開了肆意的微笑：“說的也是, 我有什么好怕的?！?/br>
    “當(dāng)然，你是我…男朋友嘛?！?/br>
    “那你過來?！?/br>
    姜雨猶豫了幾秒, 走到了他的面前。

    裘厲深邃的眼眸低垂著，俯身湊近了她, 貼著她白皙的臉蛋。

    姜雨以為他要忽然“襲擊”，下意識地側(cè)開臉。

    然而，裘厲只是閉上眼，在她鬢間呼吸著，嗅著她身上的味道。

    良久，滿足之后，他伸手將她鬢間的發(fā)絲挽到了耳后，用低沉性感的嗓音道：“希望有一天，你能真的讓我當(dāng)你的…男朋友?！?/br>
    說完，也不等姜雨回答，他淺笑著，轉(zhuǎn)身離開了。

    天空又飄起了鵝毛的小雪。

    姜雨望著少年離去的背影，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耳鬢，心里癢酥酥的，踱著步慢慢走回了家。

    姜漫依一直在門邊等著她，抱著手臂笑說道：“男朋友挺帥啊，便宜你這丫頭了?！?/br>
    姜雨有些不好意思，推著姜漫依進了屋：“你別誤會！”

    “誤會嗎，難道他不是你男朋友？”

    “不是你想的那種…”

    “怕什么，mama又不是那種保守的家長?！?/br>
    姜漫依以為姜雨是害怕她反對，索性擺明了態(tài)度：“只要不影響學(xué)習(xí)成績，談不談戀愛的，我才不管你呢?！?/br>
    “我這成績…再影響還能壞到哪兒去。再說，你不是讓他督促我學(xué)習(xí)嗎?！?/br>
    姜雨有些心虛，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轉(zhuǎn)身回了房間。

    姜漫依走到房間門口，良久，輕輕說道：“乖乖，如果你真的走上了那條路，你會割舍很多東西，包括你最愛的人?！?/br>
    就像當(dāng)年的步檀嫣一樣。

    姜雨沉默了片刻，側(cè)過頭，堅定地對她說：“真心和夢想，我都不會辜負?！?/br>
    “但愿如此?！?/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