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尋寶鼠在六零、禁忌童話 (高H)、我的老公重生了、次元遠征、思她如山洪、和離后嫁給皇帝叔叔、陪影后師姐去抓鬼、反派大佬讓我重生后救他、穿成炮灰女配后成了萬人迷、穿成炮灰霸總的小白花[娛樂圈]
“怎么會……”菱葉大驚,匆忙去挽如愿,“那娘子怎么辦?” “朝上的事,我也不懂,此一時彼一時,管他的。反正一時半會兒我也死不了?!比缭负鋈煌吷弦欢?,菱葉自知剛才的動作在宮里不合適,往回一縮,如愿卻一把拉過她的手,“跑起來,下雨了!” “是!”菱葉拔腿跟上。 所幸兩人腳程都快,雨下得也不急,雷聲大雨點小,跑到歸真殿檐下,天黑得厲害,雨絲卻才稍稍密了些許,打得石磚顏色深淺不一。 殿外迎接的是如愿當(dāng)日進去拜見太后時,侍奉太后身旁的另一位嬤嬤,似是姓許,面相比汪嬤嬤和善得多,語調(diào)也柔緩,咬字有些江南道的口音:“太后便知今日有人要拜訪,這才命老奴在外等著。兩位快些過來,殿內(nèi)備了姜湯,先喝些驅(qū)寒?!?/br> 如愿在菱葉腕上輕輕一握,跟著許嬤嬤進偏殿。 果真如許嬤嬤所說,偏殿里東西一應(yīng)俱全,除了許嬤嬤所說的姜湯,還有干布巾帕,甚至還有備好的換洗衣物,王妃規(guī)格的宮裝,正是如愿的身量。然而如愿袖中藏著要緊東西,當(dāng)然不肯換,推說身上衣裳未濕,宮人也沒為難。 喝了姜湯梳洗停當(dāng),這才由許嬤嬤領(lǐng)著進到太后修道的側(cè)殿。 太后依舊是女冠打扮,青玉束發(fā)云袍為衣,面朝三清像跪坐在蒲團上,聲音淡淡的:“坐吧?!?/br> 殿內(nèi)空曠,這回也沒宮人搬胡床上來,如愿不動聲色地掃視半圈,提起裙裾上前,輕輕跪坐在太后身后的蒲團上:“多謝賜座?!?/br> 太后微微一笑,略略回頭看了她一眼,又轉(zhuǎn)回去:“聽聞外邊下雨了,見你也沒帶傘,怎么不換身衣裳?” “雨勢不大,來時不曾濕了衣裳?!比缭赴岢鱿惹澳翘渍f辭,拿捏著用詞,“恐換衣拖延太久,又恐處理麻煩,擾了太后清凈。何況衣裙裝飾貴重,今日貿(mào)然前來已是叨擾,如何敢再領(lǐng)賞賜?” “貴重?”太后又笑,看著案上快要燃盡的線香,“再貴重,有你藏在袖子里的東西貴重嗎?” 如愿猛地攥緊,額上突兀地滲出冷汗,她強制自己不因為緊張出聲或者倒伏下去,語聲沉靜:“太后指的是……” “詐你的?!碧髤s淡淡發(fā)話,“我猜你并不想來見我,到這里是走投無路,為的就是這件事?!?/br> 如愿看看猶在殿內(nèi)的宮人,太后似乎也無屏退旁人的意思,她不愿多說,閉嘴默認。 “那東西都在你袖子里,還有什么可驚慌的?還是你因憂心亂,連時局都分不清了?” 如愿張了張嘴,終究沒說出話,低頭認了這個色令智昏的罪名。 “等等吧,不出半個時辰,就該有結(jié)果了?!碧缶従忛]上眼睛,稍稍抬手,邊上的宮人移來小桌筆墨。太后說,“若真靜不下心,便替我抄一卷經(jīng)?!?/br> ** 紫宸殿。 “……陛下急召臣進宮,為的是讓臣看這些東西么?”獨孤明夷微微低頭,看著腳邊的一疊紙張。 這些東西是半刻鐘前獨孤行寧從皇座上甩下來的,他日日習(xí)武,刀法兇猛凌厲,臂力遠勝同齡少年,一疊紙在他手里都像是暗器或是明刃,甩到獨孤明夷腳下時四散,聲音響亮如同驚雷。 混雜在一起的紙顏色筆跡各不相同,有些是信件,有些是賬單,有些則干脆是從某本小冊子上撕下來的,但當(dāng)它們匯聚在一起,就成了錚錚鐵證,證明了同一件事。 ——豫王攝政期間,于朝上軍中勾連,旗下作jian犯科者眾。 “是?!豹毠滦袑幏磫?,“你還有什么話說?” “大廈千仞,堤壩千里,其中尚有蛀蟲,何況官場,日日見真金白銀自賬上過,臣敢斷言,縱是今日朝上,真兩袖清風(fēng)絲毫不沾者,恐怕也尋不出半個。若真要清算,屆時陛下又該用誰呢?”獨孤明夷說,“何況今日陛下召臣入紫宸殿,殿內(nèi)卻只三人,證據(jù)也未過三堂,若為真,容臣與其一一對質(zhì),便知臣是否知情瞞報;若為假,” 他頓了頓,緩緩抬頭,眉目略略松動,有什么說不清的情緒一閃而逝,“陛下不覺得可笑嗎?!?/br> 獨孤行寧一時語塞。 這證據(jù)確實半真半假,真同獨孤明夷關(guān)系緊密的那些都是人精,人情往來多得是,大處向來不肯越雷池一步,壓根沒有的狐貍尾巴,饒是大羅金仙來了也揪不住。 * 獨孤行寧焦灼地敲了敲扶手,求助似的目光投向韓王。 韓王會意,上前一步,面上帶笑,說出的話卻鋒利:“照這么說,豫王是懷疑陛下造假了?” “不敢?!豹毠旅饕目炊疾豢此?,“只是陛下若要憑此定罪,恕臣不認?!?/br> 獨孤行寧眉頭皺起來,顯然更不知道怎么接話,只頻頻朝韓王的方向看。 韓王心里暗罵小皇帝撐不起臺面,白瞎了平日里的蠻橫,面上卻只能穩(wěn)重地略一點頭,旋即唱起黑臉來:“豫王未免太過大膽,也太不識好歹了些!鐵證如山,人證關(guān)押在牢,不過三堂,乃是陛下尚且顧念兄弟情誼,這才屏退旁人。豫王若真有心,還是早早認罪為好,免得真過大理寺,徒讓人看笑話!” 獨孤明夷依舊沒看他,沉默片刻:“依陛下的意思,臣當(dāng)受何處罰?” 見他松口,韓王心下一松,正要按先前和獨孤行寧商議好的方案開口,座上的皇帝卻冷聲開口:“朕要削爵?!?/br> 韓王一怔。 削爵自然不是字面意思,也不是小打小鬧的削一兩級,獨孤行寧這么說,約等于是貶為庶民的委婉說法。 韓王沒想到小皇帝一時沖動起來能這么狠,一句話亂了接下來的打算,可他剛剛唱了黑臉,又不好改口去打圓場,只能朝獨孤行寧的方向看看,希望他能領(lǐng)會意思。 然而獨孤行寧也沒看他,死死盯著下方的兄長,牙齒咬得死緊,顯出明晰的下頜轉(zhuǎn)角。放在扶手上的手也緊緊摳在雕花的蟠龍上,手背上青筋爆得根根分明,壓在龍角上的指尖甚至因為過度用力破皮,鮮紅的血珠滲出來滴入地下。 獨孤明夷卻像是根本沒發(fā)覺獨孤行寧有多憤怒,瞳中風(fēng)平浪靜,回視得鎮(zhèn)定淡漠,絲毫不懼天子一怒伏尸百萬流血千里。 于是殿內(nèi)最焦灼的反而是韓王,既憂心計劃沒法實施,又擔(dān)心獨孤行寧突出奇招。但他也不敢輕舉妄動,盯著正在對峙的兄弟,呼吸壓得極清淺,身體卻僵得如同朽木。 僵持許久,終于有人動了。 獨孤明夷上前一步,向著獨孤行寧的方向恭謹?shù)貜澫卵骸俺碱I(lǐng)旨。” 第89章 局破 兄控的極限cao作 獨孤行寧狠狠一掌拍在扶手上。 扶手平整, 側(cè)邊以金玉雕琢成纏繞的蟠龍,須鬃俱在,鱗角宛然, 他這一掌下去正好砸在尖銳凸起的角沿, 掌心迅速綻開一道裂痕,鮮紅的血涌出浸透半個手掌。 但他沒有痛色, 也沒有停留, 沾血的手一把抓過放在身側(cè)的劍, 劍鞘當(dāng)啷落地,而他攜著劍刃寒光下座。 獨孤行寧死死盯著一步不肯退讓的獨孤明夷,手掌上的血隨著走動滴滴答答流了一路。 “到這個地步, ”他痛得咬牙切齒,“你還是這個態(tài)度嗎?!” 獨孤明夷腳下巍然不動, 淡淡地重復(fù)先前說的話:“臣領(lǐng)旨。” 他緩緩直起腰,看著已到身前的少年,“陛下所求,不正是如此嗎?” 這句話徹底點燃了獨孤行寧壓抑已久的憤怒, 他深吸一口氣,胸口猶然劇烈起伏:“好, 那我今天就讓你知道,我到底求的是什么!” 接下來似乎該是兄弟鬩墻的戲碼,恐怕還得見血,韓王自覺該功臣身退, 坐收個漁翁之利, 不由往邊上小小退了一步,一時緊張也沒發(fā)覺獨孤行寧在過度的憤怒和痛苦中拋卻了皇帝的自稱。 腹部突然一痛。 韓王一怔,愣愣地低頭, 看見一截鋒利的劍尖突出腹部,滴落的一滴血圓潤鮮明如同紅豆。 那截劍尖驟然回收,下一瞬再度刺入,只是這次換了個地方,潑出淋漓的血。 “這就是我求的!”獨孤行寧的情緒似乎徹底崩潰了,泄憤似地重復(fù)拔劍刺入的動作,簡直要把還有一口氣的叔父扎成篩子。眼淚從他臉上滴落,血從他手上滴落,他緊盯著獨孤明夷,哭起來如同稚童,“你能殺的人,我也能殺!我和你沒有不同,同樣的罪……我們一起吞下去!” 整個腹部除了要害處,全是劍穿過的洞,血噴涌而出,疊加在一起的劇痛超過了承受能力,韓王在某個瞬間居然不再能感覺到疼痛,甚至還能保持站姿,看向幾步開外的獨孤明夷。 獨孤明夷半身都是被濺到的血,沒往正在噴血的源頭看一眼,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像是看到尚且年幼的弟弟摔打不值錢的玩具:“……胡鬧?!?/br> ……瘋子。 真是瘋子,和獨孤清聞一脈相承的發(fā)瘋。 做弟弟的不惜埋線半年,最后當(dāng)庭殺叔父,是為了向兄長證明自己;做兄長的眼見叔父血濺三尺,出口的居然是一句“胡鬧”。 韓王張口欲言,但只嘔出一大口血,他顫顫巍巍,用最后的力氣從懷里掏出一只小小的玉杯,落地一聲裂響。 紫宸殿的大門應(yīng)聲而開,進來的卻不是他耗盡半年心神,苦心孤詣安插進金吾衛(wèi)的心腹。 霍亭和瞄了殿內(nèi)一眼,神色不變,了然地揚眉:“陛下有何吩咐?” 獨孤行寧拔出劍,隨手丟到腳邊,看著至死都瞪大眼睛的韓王一點點倒下去。他的眼淚在霍亭和進殿的瞬間就止住了,抬手擦淚痕的那一下反倒把掌心的血抹到了臉上:“處理掉?!?/br> 殿外一聲驚雷,耽擱許久的雨終于落了下來,一瞬間暴雨如注。 ** “……好大的雨。去,帶把傘去接一接外邊來的人,可憐見的?!碧笫栈匾暰€,慢悠悠地起身回轉(zhuǎn),問跪坐在身后的人,“抄得如何了?” 如愿放下筆,看著紙上墨跡未干的末句:“莊子曰:‘往矣!吾將曳尾于途中?!?/br> “原是這里。”太后略略點頭,“起身吧。報信的人來了?!?/br> 如愿一驚,慌忙起身,正巧太后比她快了一步,和她擦肩而過。 玉冠云袍的女冠聲音幽柔:“可是啊,你當(dāng)真只想在泥水中擺尾嗎?” 如愿一個愣神,轉(zhuǎn)身時就慢了一拍,那邊一身道袍的宮人已經(jīng)把冒雨趕來報信渾身濕透的內(nèi)侍迎了進來。 內(nèi)侍粗喘著一一見禮:“陛下設(shè)了小宴,請?zhí)竽锬锱c王妃殿下過去?!彼鴼庋a充,“豫王殿下也在?!?/br> 如愿驟然長出一口氣,膝蓋一軟,這才感覺到跪坐的時間太久,雙腿已經(jīng)酸麻得幾乎難以支撐身體。 太后向著如愿身邊看了看,立即有宮人上前,輕柔體貼地托住如愿的手臂。 太后笑笑:“去吧,別辜負了心意?!?/br> ** 小宴設(shè)在紫宸殿附近的蓬萊殿,本該是皇后居所,難為獨孤行寧至今還沒有實質(zhì)上的后宮,淪落到成了設(shè)宴的場所。 殿內(nèi)伺候的人不多,也沒分席,同桌而食,只是分了餐盤,如愿在留出的席位上坐下,敏銳地感覺到殿內(nèi)的氣氛不太對。 一是殿內(nèi)的宮人少得不正常,看宮裝品級也不高,按理說不會到皇帝和太后身邊伺候,有幾個走動時僵硬得手腳都不協(xié)調(diào),顯然是還不習(xí)慣,應(yīng)當(dāng)是臨時調(diào)動過來的。偌大的宮廷,不得不調(diào)來手生的宮人,先前的宮人又去了哪里? 二就是同桌的兩兄弟,隔著圓桌斜對著坐,獨孤明夷甚至換了身衣裳,兩人一個都不愿意抬頭,也不說話,弄得氣氛尷尬而膠著。 如愿不敢率先開口,一面琢磨著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一面咬著筷子偷偷觀察四周。 提心吊膽半天,她沒什么胃口,草草咽了幾口,就到了更換餐盤的時候。替她換餐盤的人一身赭衣,手腳有些鈍,不慎擦過她的袖口。 如愿一個激靈,反手去護袖子,抬眼看見一張不久前見過的臉。 “王妃見諒,王妃見諒?!鄙俦O(jiān)點頭哈腰,手捧著她吃剩的盤子,哪兒還有先前攔她時的陰陽怪氣,“笨手笨腳,壞了王妃的興致,該罰,該罰?!?/br> “沒事。說起來,我還要謝謝少監(jiān)提醒,”如愿壓下憋了半天的火氣,沖著少監(jiān)扯出個笑,“確實是變天了。” 少監(jiān)手臂發(fā)軟,托在手上的托盤差點落地,幸好及時收住手指才勉強穩(wěn)住,只是瓷盤轉(zhuǎn)了個大圈,些許油污濺上了襟口。 “笨手笨腳,壞了王妃興致,該罰,該罰?!彼B忙低頭告罪,“不好留著污貴人眼睛,臣告退。” 少監(jiān)連連道歉告罪,倒退著走了兩步,獨孤行寧忽然開口:“停下?!?/br> 少監(jiān)肩背一僵:“陛下還有何吩咐?” “你,”獨孤行寧問,“是韓王提拔進紫宸殿的吧?” “是……”少監(jiān)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就地跪下去,一咬舌尖改口,“……也不是。臣原本在內(nèi)侍局,聽安排才到的紫宸殿,臣沒那個福分,不知陛下記不記得住,原本只是內(nèi)監(jiān)……” 紫宸殿到現(xiàn)在為止都沒讓宮人進去,出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