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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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說,給朕治好豫王。”獨孤行寧卻只重復(fù)一遍,“不然,整個太醫(yī)署,就去黃泉再研究怎么解毒吧?!?/br> 說完,他不顧當場跪下求饒的諸多太醫(yī)和侍從,轉(zhuǎn)身就走,徒留身后滿室驚惶哀哭。 獨孤行寧緊繃著臉,從臥房一路向外走,走過的地方來往的侍人紛紛跪拜問安,他一個都不搭理,直到走到王府內(nèi)最僻靜的亭湖造景處,他出聲:“你上次說的話,是真的嗎?” 背手站在湖邊的正是借故前來的韓王,聽見小皇帝的聲音,匆忙回身行禮:“臣拜見陛下,恭請……” “起來?!豹毠滦袑幋驍嗨半拗粏柲?,是真的嗎?” “有這個傳言是真的,但傳言是不是真的……臣也不知道,只從先帝處模糊聽到過,沒敢問。不過,陛下來問臣這個,”韓王瞄了獨孤行寧一眼,“料想是陛下信了吧?” “是?!豹毠滦袑幪谷稽c頭,“現(xiàn)在朕命你去查戶籍?!?/br> “陛下不可,查戶籍恐怕會驚動京兆府,若是讓御史臺知道,對陛下和豫王,都不是什么好事。”韓王難得表現(xiàn)得精明一回,“臣也不想招惹他們。陛下惹得起,臣惹不起?!?/br> “那你說怎么辦,不查戶籍,到哪里去找一個八字純陰的女人?” “長安城內(nèi)有家鋪子是臣的產(chǎn)業(yè),做的是燈燭生意,有一項是定的生辰燈,來客得登記生辰八字?!表n王搓搓手,“正巧,前月就有一個?!?/br> ** 雨終于停了。 天色放晴,藥坊外又隱約有了人聲,賣力氣活的青年男人背著老漢朝藥坊走來,一路踩出噼里啪啦的水花,看過去只有兩個模糊的人影,粗豪的嗓門卻聽得一清二楚:“燕醫(yī)師!燕醫(yī)師可得救命,救命??!雨下得大,我家老漢滑了一跤,人都不醒了……救命啊,燕醫(yī)師!” 呆坐著看雨的如愿一個激靈,匆忙起身,藥柜后的燕嬋卻去的比她還快,一個身影從她面前掠過。 如愿反倒有些尷尬,摸摸腰上的馬鞭:“救人要緊,不打擾師姐了,我先走了。” 扶著病人進門的燕嬋匆忙點頭,想想又說:“少舒,送她?!?/br> 方少舒立即上前,如愿不好拒絕,只能悶悶地應(yīng)了一聲,扭頭出去。 兩人沉默地走出一段,到點心鋪子附近,跟在背后的方少舒突然說:“你師姐是著急救人,不是故意忽略你,別生她的氣?!?/br> “我沒生氣。”如愿連忙說,“師姐醫(yī)者仁心,當然是救人要緊。”她看看陸續(xù)過來排隊的人,“看起來那位老丈摔得不輕,師姐恐怕又顧不上吃飯,既然都到這了,給她買點糕餅吧?!?/br> “行,她上回就說想吃這家的核桃酥。正好,我先排著……”方少舒表示贊同,跟到隊尾,忽然想起還有個如愿,“……算了,我還是先送你過去?!?/br> “不用。等會兒人又多了?!比缭竿鶎γ嬉恢福熬蛯γ孳囆?。你真不放心,在這里看著我也行?!?/br> 方少舒覺得有理,一點頭:“去吧?!?/br> 如愿勉強朝他一笑,往街對面走去。 身后不知不覺多了幾個排隊的人,方少舒一面綴在隊伍里朝前緩緩挪動,一面分出心神注意如愿那邊,一時不慎,不小心和前邊排隊的中年男人撞了一下。他趕緊道歉,那男人則擺擺手說沒事,順口提及是為家里的小女兒來買甜糕。 雙方順勢攀談兩句,方少舒的視線轉(zhuǎn)回街對面。 打了個時間差,如愿剛好走到車行前面,和侍女打扮的女子說了兩句話,旋即爬上馬車。侍女跟著上車,在她背后一扶,兩人一同進了車內(nèi)。車夫立即揮動馬鞭,朝坊門去了。 方少舒松了口氣,收回視線,碰巧隊伍挪盡,鋪面里的伙計捧出一張笑臉:“郎君,買些什么?” 除了核桃酥以外,方少舒再隨意選了幾樣,揣在懷里帶回藥坊。等燕嬋送走傷患,果真太陽西斜,所幸買來的糕點都放得住,她一手往方少舒嘴里塞了一個,自己咬了一個,囫圇嚼下去:“你哪兒來的空買點心,不是讓你送如愿回去嗎?” “她去車行,我在點心鋪子排隊?!狈缴偈娼o她倒了半盞涼茶,“喝水。我親眼看著她讓她家丫鬟扶上馬車,放心吧?!?/br> 燕嬋臉色一變。 她僵硬地看向方少舒,嘴唇發(fā)顫:“可她來時,說要散心,是騎馬來的?!?/br> 第59章 解毒 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啊.jpg…… “……元娘子!元娘子?” 如愿一個激靈, 回神,轉(zhuǎn)頭看向叫住她的人,女侍打扮, 有些面熟, 她茫然地眨眨眼睛:“你是……” “是白氏車行的人,原本在崇業(yè)坊五娘子那邊, 后來到分行去了, 上個月才回來。元娘子真是貴人多忘事?!迸坦雌鹧掳资宪囆械你~令牌給如愿看了一眼, “我們五娘子在馬車里呢,碰巧遇上,問問您, 要去哪兒,搭不搭車?” “哦, 謝謝,不搭車了,我騎馬過來的?!比缭笓u頭,想想不對, 白蕪生性敏感多疑,不好隨口拒絕, 她干脆繞到車頭,往馬車上一爬,“算了,我還是親自和她說一聲?!?/br> 她伸手去撩車簾, “五娘”兩個字還含在嘴里, 背心突然一重,膝頭一滑,整個人一頭栽進了空空如也的車內(nèi)。而不知何時上車的女侍緊跟其后, 從后方死死鉗制住如愿,一張浸濕的帕子猛地捂在她口鼻上。她當即閉氣,狠狠向后肘擊,反手在女侍胳膊上抓出深深的血痕,那女侍吃痛,捂得更緊,兩臂如同火鉗,簡直是要把她悶死。 如愿眼瞳緊縮,但掙脫不得,不慎吸了口帕子上染著的怪香,意識就迅速遠去,軟在女侍懷里,只聽見車夫揮動鞭子,車輪骨碌碌地碾過石板。 徹底陷入黑暗之前,她想的是,完了,這下真要和師姐在煉丹爐里相見了。 ** ……痛。 這是如愿模糊沉浮的意識里唯一清晰的知覺。一開始能感覺到冰涼尖銳的東西破開小臂的肌膚,后來就蔓延至整條胳膊,一波波的鈍痛漫上來,兩條胳膊僵得像是木偶,只有被什么東西切割時的痛感。 如同刮擦的鈍痛里突然多出一道新的,如愿動了動嘴唇,含混地發(fā)出不可解的音節(jié),沾著冷汗的睫毛不斷發(fā)顫,隱約看見一線模糊的光。她竭力向上抬起眼簾。 “……呀,她要醒了……” 眼前一團模糊,只看見許許多多重疊的人影,恍惚間似乎有人說話,緊接著是腳步聲,頸后驟然刺痛,如愿渾身一僵,身子隨之軟下去。 再度陷入黑暗。 ** 如愿掙扎著睜開眼睛,把痛得麻木的兩條胳膊湊到眼前。 眼前一陣陣發(fā)黑,微微晃動的視野里漸漸露出手指,再到手腕,往下則是一圈圈緊纏的紗布。騎裝的窄袖被割開挽到手肘處,每圈紗布纏過的地方都是個取血的口子,就是這樣密匝匝的傷口讓她因失血而雙臂發(fā)冷,僵得如同人偶。 如愿想摸摸手腕上的傷口,但沒力氣,還沒接觸,先脫力地墜回榻上,敲在柔軟的褥子上,“啪嗒”一聲。 這一聲驚起守在屋里打盹的侍女,兩人同時驚惶地看向榻上,片刻后一個轉(zhuǎn)身直沖出去,另一個走到榻前,神色尷尬:“娘子……您醒啦?!?/br> 如愿不為難她,艱難地試圖起身。侍女連忙扶起她,往她背后墊了個枕頭,沒話找話:“您先歇會兒,已讓人去找太醫(yī)了……” “我……”如愿被自己啞得可怕的聲音驚了一下,吞了口唾沫,喉嚨里頓時如同刀割,她盡可能潤濕口腔,“什么時候了?” “未時剛過?!笔膛D(zhuǎn)身取了茶盞遞過去,意識到這個才從昏迷中醒來的娘子想問的到底是什么,改口,“哦,八月十七了。” ……兩天。 自她被一架馬車擄去,足足兩天。 如愿偏頭避開那侍女遞到嘴邊的茶盞:“這是哪里?為什么抓我?” 侍女躑躅著放下茶盞:“是豫王府?!彼┝搜廴缭腹诩啿祭锏氖直?,有些不忍,“娘子安心躺著便是……不要多問?!?/br> 如愿心說換你來躺著試試,正想發(fā)作,門一開一合,先前出去的另一個侍女領(lǐng)著太醫(yī)打扮的人進來。她比留在室內(nèi)的侍女更利索也更粗魯,在太醫(yī)的授意下直接配合著摁住如愿,扯出她的手臂,露出光潔的腕部讓太醫(yī)把脈。 如愿額上霎時爆起青筋,但她渾身無力,只能任由太醫(yī)的手指觸上腕部。 太醫(yī)不愧是太醫(yī),在她的怒視下還能氣定神閑地換一邊繼續(xù)把脈,診完:“娘子身體底子不錯,只是失了些血,休養(yǎng)幾日便好,還請放心?!?/br> 如愿聽得一股火直躥起來,礙于人在屋檐下,忍著怒氣伸出兩條裹滿紗布的手臂:“你管這個叫失了些血?” “這是因為取一次就得換一處?!碧t(yī)一臉平靜,“娘子放心,傷口淺窄,眼下看著駭人,愈合后取了紗布就恢復(fù)如常,不會留疤。” “那我脖子后邊呢?”如愿反手去摸幾個隱隱刺痛的針孔,“你想怎么解釋?” “取血試藥時娘子有蘇醒的跡象,恐傷人傷己,不得不以針刺法令娘子繼續(xù)昏睡?!?/br> “試藥?”如愿大驚,“你們擄我過來,是為了拿我的血試藥?!” “是為了豫王殿下。”太醫(yī)糾正她,“殿下急病,不得不取一女子的血試藥,如今才脫離險境。娘子不過昏迷兩日,取些血,就能救攝政王,也是美事一樁。往后殿下的賞賜必不會少,或許還有陛下的?!?/br> 他停頓,微微一笑,“這是娘子的福分啊?!?/br> “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如愿徹底怒了。 如果說她在燕嬋身上看到的是醫(yī)者父母心,是甘為病人以身犯險的無私,在面前這個笑容和藹的太醫(yī)身上看到的就是令人作嘔的自私自利。 她忍住沒一口啐在太醫(yī)臉上,翻身下榻,晃了兩下才站穩(wěn),“這福氣我就不必了,我要回家。我有父母,享不得這個福氣,也勸不了別人享這個福氣?!?/br> 被暗罵沒爹娘,太醫(yī)臉色微變,旋即恢復(fù)如常,給領(lǐng)她進來的侍女拋了個眼神。 “娘子放心,殿下有令,已通知娘子的父母了,不必急著回去。”侍女會意,上前一步,捧出暫且放在桌上的托盤,“另,這是溫養(yǎng)身子的藥,還請娘子喝了?!?/br> 如愿看了眼濃黑的藥汁,端起碗一飲而盡。 “行了吧?!彼淹敕呕厝?,抹了把嘴,“我要回家?!?/br> 她走了兩步,一把推開房門。 這回沒人攔她,也沒人敢跟著她。身后那間裝設(shè)精致的屋子大概是客房,屋外是大片的園林造景,草木香拂面而來,麻雀在石子路上蹦蹦跳跳,檐角掛著的鈴鐺被風(fēng)吹得叮叮當當。偶有侍女仆役來往,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走過。 如愿狠狠踏過絕佳的風(fēng)景,就當吃個悶虧,不想和豫王府再有半點牽扯,咬牙不肯問路,認準一個方向朝前走,直到越過一扇月亮門,到了另一個陌生的區(qū)域。 相較先前客房所在的區(qū)域,這一片區(qū)域的造景更密,視覺上顯得更壓抑,氣味上也有些古怪,在草木香中混入了苦澀的藥香。 是個藥廬。正在煮藥,而且煮的藥量相當大,且還有儲存的藥材,所以才會有這樣濃烈的苦香。 如愿一時愣神,原本背對著她的老者突然回頭:“元娘子?” “哦,該叫元女史了。”余善遵循上回見面的諾言改口,拄著拐向她靠過去,“女史怎么走到這里來了?” “我想回家。不識路?!比缭钙骋娝墓照?,上回見面時并沒有這個顯眼的東西,“余管事這是……” “原本是不用的,老奴雖一把年紀,身子骨卻還行,還能自己走路。這幾日為著殿下的事焦急,連熬了兩夜,到底不比年輕時,有些垮了,走路也不利索。”余善實話解釋,“女史一定有話想說吧?若是不介意,老奴愿陪女史走一段,或許能解答一二?!?/br> 老人面善,何況還拄拐,如愿并不討厭,遲疑著點頭:“請?!?/br> 余善“噯”了一聲,轉(zhuǎn)動拐杖,引著如愿沿藥廬外鋪設(shè)的石板路,朝造景深處的亭臺走去。 “剛才那是藥廬,建府起就建了的,尋常放些藥材,幾乎是半月就要燉一回,經(jīng)年累月的,味道散不掉。上回有處漏水,來修整的匠人拆了頂上的木板下來,都是一股苦味?!庇嗌普f,“元女史見諒?!?/br> “不要緊。我熟識的人中有醫(yī)師,也是長年累月和藥材接觸,習(xí)慣了?!比缭笓u頭,“府中有人經(jīng)常生病嗎?” “是殿下。老奴曾替先帝馴馬,早在先帝身邊,知道得救多些。殿下其實同先帝很像,本該長得結(jié)實,哪兒用得著這么喝藥呢。偏偏又像了性子,像了不好的命?!庇嗌茡u頭輕嘆,“一樣的毒,害了兩個人啊?!?/br> 如愿意識到其中或許有什么不能宣之于眾的秘密,剛想阻止,余善已經(jīng)緩緩接上,“先帝是被他的好兄弟害死的啊。南詔來的毒,和蠱也差不得多少,臨去也不顯什么,發(fā)作起來卻快。派了太醫(yī)令來,照樣什么都看不出,只說是急病……可他一向康健,半生都在馬上,哪里來的什么急???!” 余善的情緒陡然揚起,分明是個需要拄拐才能走穩(wěn)的老人,剎那間滿頭白發(fā)卻像是蓬起,枯瘦的手背上炸出道道青筋,攥住拐杖的手緊得發(fā)顫,仿佛要把拐杖捏碎。 如愿不動聲色地后退半步:“那殿下的病,也是這個毒嗎?” “……不是。”余善搖頭,像是個被戳破的球一樣泄氣,又變回枯干的老人,“不一樣……不一樣?!?/br> 第60章 怨恨 一言如同驚雷 余善半閉上眼, 表情有些痛苦的扭曲,但翻來覆去也只有“不一樣”三個字,說不出什么所以然。半晌, 他緩緩呼出一口氣:“老奴只記得, 殿下幼時起就在喝藥,一日日一月月地不停, 那么小的孩子, 藥喝下去整張臉都皺起來, 偏偏連個糖塊也不能吃……問什么時候能好,太醫(yī)也含混不清,從沒有個準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