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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遠離病犬[娛樂圈]在線閱讀 - 第34節(jié)

第34節(jié)

    江沅看著,只感受到一波一波的絕望。

    最后一月,為趕進度,王金發(fā)與現(xiàn)場副導(dǎo)分ab組拍了幾場。王金發(fā)叫他與沈度親自拍攝重要場次,叫現(xiàn)場副導(dǎo)帶著替身拍攝那些遠景、虛景。

    這個怎么也能黑呢?

    等等……江沅突然又意識到“有人爆料,江沅的爹曾是xx市財富榜前100的成員”這篇文章的一個問題。

    就是,mama說過,2001年,那家公司實際年營業(yè)額與吹出去的年營業(yè)額是不一樣的,公司實際年營業(yè)額除了他們沒人知道。

    可是……現(xiàn)在這篇報道上的數(shù)字竟是實際年營業(yè)額——按理說,知道的人不超5個的實際年營業(yè)額。

    江沅突然有個非常可怕的想法。

    《江沅的爹曾是xx市財富榜前100的成員》其實通篇沒提“江沅”,它一直說,是江沅爸爸在買角色,也是江沅爸爸想用“明星”瘋狂騙人瘋狂斂財,而江沅只是個被父親利用的棋子,言外之意就是,《沒人愿意跟我玩兒》不應(yīng)該讓江沅飾演男一“秋生”。

    那,會不會……第一篇文,是他親媽在……?目的是偷偷斬斷他看重的演員生涯?

    第47章 危機03┃“沈度……沈度……我怎么辦?。俊?/br>
    江沅回了他mama家, 跟沈度一道。

    他跟沈度剛在一起,按理說,他不該叫對方見到他最狼狽的一面, 可現(xiàn)在, 江沅覺得自己需要沈度, 非常需要。

    出發(fā)前,沈度死死抱他腰背、吻他額頭, 一遍遍說“我在這呢”“你沒事兒的”。而后在路上,每到一個紅綠燈口兩個人都十指相扣。最后呢,出了電梯,進了走廊, 沒了監(jiān)控,江沅、沈度又兩手緊握,江沅一手敲門, 一手拉著沈度,直到沉重的門被mama打開的一瞬間才松開彼此。

    沈度并未跟進家門,而是回到電梯間里等著江沅。

    大門關(guān)上, 何秀站在客廳中央,問:“這馬上就12點了?,F(xiàn)在回來是為什么?”她的臉上雖帶著笑意,可周圍氣氛卻非常怪異。

    “mama,”江沅垂下兩道眼簾,幾秒鐘后他又重新鼓起勇氣,抬起眼睛,望著mama, 說,“mama,首先我想坦白一件事情。是這樣的。我剛演了一部電影。這部電影還入圍了世界四大電影節(jié)一的柏林國際電影節(jié)最大的非競賽單元, 拿下了兩個獎項,還賣掉了海外版權(quán),因為這個,姜斯選明年的新片《沒人愿意跟我玩兒》已經(jīng)確定由我來演了,我……我好開心。”江沅其實有些緊張。這些年來,每回說到“當(dāng)演員”,他媽都像另一個人似的。也是因為mama堅決反對,他本科才學(xué)了廣告,總算跟“拍片”有點關(guān)系。

    何秀只是靜靜地,沒有說話,也不再笑了。

    幾秒后,她終于把偽裝卸下,說:“沅沅,你知道的。不可以?!?/br>
    “媽,我已經(jīng)好了!”江沅急急地解釋道,“媽,我都可以坐飛機了!這幾個月我們?nèi)チ笋R來西亞,還去了越南,還去了德國!那事已經(jīng)過去六年了!我也早就走出來了!我不想讓一個人渣毀了自己這一輩!我可以過得很好!很精彩!”頓頓,又說:“mama,您……您也試著放下吧……別跟過去糾糾纏纏了……”

    “我放不下!”聽到這,何秀突然激動起來。在她心中,偷偷辭職、偷偷拍戲的江沅是背叛的人,江沅不乖巧、不懂事,嘴上一套背地一套,可現(xiàn)在呢,江沅卻像是在指責(zé)她“跟過去糾糾纏纏”一樣,仿佛錯的那個是她。

    何秀說:“江沅你是我的兒子,唯一的孩子,我承受不起!mama前后四次懷孕才下來你這孩子,前甚至還有一個是第39周離開我的!你是早產(chǎn),你回來的前兩個月在睡覺時會不呼吸,我根本就不敢合眼,24小時守在旁邊……”何秀說了很很,到最后,她道,“江樹德走了以后,你是mama的唯一了……mama不求你大富大貴,只求你平平安安。你知道嗎,那個時候,你被綁在那個屋渾身僵硬,我是親眼看見了的!你不知道你的樣子有可怕,我卻知道!回來以后,你睡覺要開著大燈,要躺在門口,不進電梯,不管到哪兒,第一反應(yīng)永遠都是仔細規(guī)劃逃路線,不好好吃,不好好玩兒,一直規(guī)劃逃路線……我真的是心痛死了。mama親眼見過這些,我的心還沒那么大!”

    “媽……”

    “那件事后,我天天送你上學(xué),接你放學(xué),你到哪兒我都跟著。上了大學(xué),我每天都千叮萬囑你必須跟同學(xué)一道,不管是去教室、去食堂,還是回宿舍、回家里……工作以后你說你想自己租房自己活,好,我同意了。但是,即便你跟室友住在一起,你公司和你住處也全都是在金寶街上,mama還是每天擔(dān)心、每天微信你。你上一回失蹤一天,mama簡直要急死了!”

    “那一次是我不對,對不起……”江沅知道m(xù)ama說的是那一次去九嶼島。

    幾段話后,江沅知道自己是來搞清楚黑料的事的,不是來被批評的,于是咬咬牙、狠狠心,單刀直入地問:“媽,您不同意我當(dāng)演員,所以……您就在網(wǎng)上發(fā)布‘黑料’嗎?”他其實也不大忍心,可他必須問這個問題。

    何秀明顯地頓了頓,接著問:“什么黑料?我不知道。”

    “媽,”江沅拿出他打印的網(wǎng)上爆料的復(fù)印件——上面公司年營業(yè)額的數(shù)字已經(jīng)被他圈出來了,“您說過,2001年,公司實際年營業(yè)額與吹牛的年營業(yè)額不一樣,可今晚的那篇報道竟然用了實際數(shù)字——按理說,知道的人不超5個。那公司的財務(wù)阿姨應(yīng)該不會干這種事……”因為完全沒必要。

    此時何秀早已變得激動,聽到這兒她大聲道:“是!是!是又如何?!我只是給人發(fā)信說,你有一個這種爸爸,不適合當(dāng)小孩偶像而已。沒說別的!其他東西都是那個娛樂博主自己寫的!我不知道?!?/br>
    “我……”江沅他心底的所有委屈硬生地卡住了,放軟調(diào),低聲哀求道:“mama……我真的是喜歡電影、喜歡表演。這個是我命當(dāng)中最迷戀的一樣?xùn)|西。我曾經(jīng)被許許多好的電影所征服,即使過了很很年,我回想起某部電影,依然會為它的美而心痛。我……我真的是很想成為這些電影的一部分。王金發(fā)導(dǎo)演和姜斯選導(dǎo)演都說演員職業(yè)很適合我。如果放棄當(dāng)個演員,我一會一痛苦的?!?/br>
    江沅如此剖白,何秀眼里流露不忍,可幾秒后,她依然是狠心拒絕道:“沅沅,不行?!?/br>
    “為什么?!”江沅急了,“媽,我現(xiàn)在有經(jīng)紀人了。我再請個助理行嗎?助理每天接我送我!至于家里……我可以跟朋友一起住,我不會再被人怎么樣了!”

    何秀還是道:“真的不行?!?/br>
    “我是真的不可能再出事了!”江沅聲音也大起來,“哪有人會那么倒霉,一次一次地出事啊?這個幾率也太小了,您完全是杞人憂天!”

    江沅不懂,mama為何如此固執(zhí)。就像他剛才說的,只要自己注意,再出事的幾率極低。

    此前,對mama的無動于衷江沅一直有些不安。《柜》入圍柏林電影節(jié)的消息,還有《我跟沈度拍床戲》的通稿在微博上到處都是,但江沅總是自我催眠,覺得mama不上微博,不知道也有可能??墒前?,原來,何秀早就明白自己已經(jīng)沒有辦法說服兒子了,同時,兒子最近的“自作主張”也徹底地激怒了她,于是,在“《沒人愿意跟我玩兒》被曝出由江沅主演”的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她使用了新的方法,想徹底解決問題。

    可是,為什么呢?

    為什么到這種程度?

    “你什么都不知道!??!”見江沅一派天真,何秀也急了,她用手掌拍著桌,十分用力,仿佛不痛似的,“會的!就是會!你如果真當(dāng)了演員,就肯定還會出事!你越出名就越有事?。?!”

    江沅說:“怎么可能?。咳澜绲拿餍橇?,出事兒的又有幾個呢?”

    江沅那副天真的樣子深深刺痛了何秀,她一時情急,脫口而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因為你有一個好爸爸啊,他們沒有!”

    聽了這江沅呆了。

    他漂亮的眼睛瞪著,漂亮的嘴唇張著,呆了會兒,才開口問說:“什么意思?”

    這時何秀已經(jīng)后悔了,道:“……沒什么?!?/br>
    “那件事兒……跟我爸爸有關(guān)系?”

    “……沒有?!?/br>
    “媽!”江沅說,“我工作了!你告訴我,我要知道!否則我一輩都不甘心!”

    “說了沒有!”

    江沅腦奇跡般地并未宕機,而是還在運作,他很清楚自己必須用盡全力逼迫對方,于是道:“媽,如果您不說明理由,我是不會乖乖聽話的。您不可能一輩我給綁在家面的,那么,只要您不注意,我就會去接戲拍戲。”

    “……”

    “您說?。〔蝗晃沂钦娴牟粫犜挼?!”

    “……”到這,何秀閉了閉眼。她猶豫了許久,最后終于又睜開眼睛,告訴江沅,“沅沅,是?!?/br>
    “……”江沅的手開始發(fā)抖,且mama越講,他抖得越厲害。

    當(dāng)年,江樹德在離婚以后借錢投資還有賭博。那一陣子,也不知道江樹德究竟借了什么人的錢,總之,對方那群混黑道的催賬催得實在緊了,江樹德卻拿不出來。也就是那個時候,江沅拍的兩支廣告在市臺上到處都是,于是,江樹德便誤以為江沅母掙到錢了。他曾經(jīng)江沅mama要過江沅的廣告費,被拒絕,可江樹德一直認為“父債子償”天經(jīng)地義,江沅掙的金山銀山理所當(dāng)都是他的。他看不慣他自己被債主追得抱頭鼠竄,他下的那個小子卻一天到晚山珍海味的。與此同時,別人告訴他,綁架家人會被輕判,也容易得到“諒解”——到時候讓孩奶奶裝高血壓裝心臟病,就可以了,這樣即使警察來了他也沒什么太大風(fēng)險。江樹德是初中學(xué)歷,“有錢”純屬因為時代,于是,撩起袖就干了那回,想快速拿錢到手。

    江沅mama其實也是很年后才知道的,卻沒證據(jù),無法做什么——江樹德在酒醉后對他父母說漏了嘴,后,江樹德的弟媳婦兒又對何秀說漏了嘴。

    “沅沅,”何秀再次對江沅說,“明白了嗎?你如果走‘明星’的路,你一都不得安寧。他一會想法設(shè)法拿走、花掉你每一分錢的。他一直想東山再起。可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1995年了,他那點兒學(xué)識,不夠的!我們會被他裹挾著,跟他捆綁著,不斷滿足他的私欲。如果你不愿意,那件事情就會重演。這回或許不是綁架,而是別的,比如威脅——拿一些過去的事威脅你,或威脅我。那個時候怎么辦呢?”

    “mama……”作為兒子,江沅自然知道他的“爸爸”不在乎他,也不在乎mama,只在乎錢。只是,當(dāng)這種程度的“不在乎”被血淋淋擺在眼前,他還是好傷心。

    何秀又道:“我看,江樹德向他老同學(xué)王二借的500萬塊,還不知道是怎么‘借’的呢!搞了一個互聯(lián)網(wǎng)金融,還不是又失敗了嗎?超過一億的到期款渠道來源就更奇怪了。”

    “mama……”

    “懂了嗎,沅沅?進娛樂圈掙那個錢,你這一都消停不了了。你有那樣一個父親,一平凡是你唯一的選擇。你上一個普通的班,干一些普通的事,就好了——沅沅啊,你如果覺得廣告公司不好再去,mama可以想想辦法,讓你去個別的單位,你一表姐就是中型it公司的hr。你是一個學(xué)廣告的,很容易安排工作。如果晚上那篇文章影響到了你本人,mama跟你認真道歉,行嗎?”

    “……”江沅想說一點什么,可聲音卡在嗓眼里,發(fā)不出來,只有一些非常怪異的、要發(fā)不發(fā)的動靜。

    良久后,他垂頭喪氣地道:“我知道了,mama?!?/br>
    何秀長長吐了口氣:“沅沅最乖。這一輩平平凡凡,就很好。大家都是這么過來的,哪里不好呢?對不對?江樹德不甘平凡,最后不會有好下場的?!?/br>
    江沅實在不想再說了,推開椅站了起來:“媽,我……我先回去了,一點多了。”

    “我……”

    “不用,一個朋友送我來的他開車了?!?/br>
    “好?!贝藭r,何秀已經(jīng)恢復(fù)到了最開始的平靜模樣,“沅沅,回去以后洗漱睡覺,別想了?!?/br>
    江沅還是蔫蔫兒的:“嗯?!?/br>
    “還有……”最后,何秀道,“明天早上不要忘記告訴劇組你不去了?!?/br>
    江沅這時眼淚已經(jīng)在眼圈來回打轉(zhuǎn)了,他說:“……我知道了,mama。”

    …………

    從家出來到電梯間,一看見沈度,江沅就把頭扎進沈度懷,胳膊摟著沈度的背,額頭抵著沈度胸膛,眼淚一滴一滴掉下來,在下巴處匯聚,再洇濕地面,他一邊哭,一邊說:“沈度……沈度……我怎么辦?。俊?/br>
    第48章 危機04┃【你要是有這個本事咱們再說?!?/br>
    沈度用力摟住江沅。

    他一手抱著江沅的腰,一頭撫著對方的頭發(fā),在他頭頂不斷地說:“沒事兒……”“沒事兒,?。俊?/br>
    他的蒼白震懾了他。

    江沅壓抑自己的聲音,拼命汲取沈度的味道,說:“我、我真的不太知道現(xiàn)在應(yīng)該怎么辦了?!?/br>
    “跟我說說?”

    “嗯,不過別在這兒?!?/br>
    “好。”

    沈度頷首,一手領(lǐng)著江沅,一手按下電梯按鍵。

    沒會兒,老舊電梯吱嘎吱嘎的聲音便傳了過來,電梯的門不大平滑地向兩邊滑了開來。沈度牽牽江沅,二人走進電梯轎廂,并排站著,都沒說話。電梯里有攝影頭,不適合過分親密。

    走出居民樓,因為已經(jīng)點多了, 二人再次十指相扣。

    “沈度……”江沅吸吸鼻子,道,“咱們找個馬路牙子坐一會兒,好不好?先別回家?!?/br>
    沈度點頭:“好。去里邊兒? ”

    “嗯。”

    于是他們到了小區(qū)中央那一大片空地邊上一空地里 是形形色色的健身器材。在月色下,它們宛如影子一般,顯得游離而且虛假。江沅覺得一切一切那樣熟悉,又那樣陌生。

    回憶再次破空而來。六年前的那段經(jīng)歷一直是他人生至痛,簡直是鏤骨銘心,令他此生難忘,可現(xiàn)在何秀突然對他說,傷害源于他的爸爸

    本應(yīng)該是這世界上最最疼愛他的人。

    他本來都想好了,在演員的這條路上一直走一直走, 即使頭破血流也永不悔改,可現(xiàn)在呢,走著走著,腳下的路忽然沒有了。

    大部分人奔波一世也不過是熱鬧一時,他真的想留下一些長長久久的東西。

    江沅坐在路沿上,伸長兩條腿,望著星空,沈度則是扯扯褲子,手稍一撐,在江沅邊上坐了下來。

    今夜?jié)M是星斗,江沅有些難以相信這竟然是一線城市。 它們忽遠忽近、競相閃爍,好像將黑沉沉的夜幕推遠了。

    夜半的星空空曠、遼闊,宛如一位剛剛經(jīng)歷生產(chǎn)之痛的母親,疲憊、安詳,有著一種忽而長大的幸福感。天空與大地一樣,深處似有一種洶涌的喧囂的力量,有一種神圣的莊嚴的呼喚,一股一股,一聲一聲,蒼涼、深沉,叫人忍不住熱淚盈眶。江沅看著看著, 濕漉漉的東西就從他臉頰上滴答下來,流進嘴角??嘀袔е釢?,還有夾雜著的許多滋味,絲絲縷縷的。

    “沅沅,”沈度扳過江沅的臉,用拇指擦掉眼淚,“愿不愿意和我說說?也許一切還有轉(zhuǎn)機?!?/br>
    “嗯……”沈度的聲音竟令江沅一點點地平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