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慶功宴上我喝了很多酒，想了很多事，最終我還是選擇做一個爛人，我不能窮，我窮過，我再也不想窮了，我也有能力不窮。

    我要賺錢，很多很多的錢，和林偉，張起林一樣有錢。

    現(xiàn)在林偉的面前有一個我給他挖出的大坑，光靠我的三寸不爛之舌，他會不會跳下去，得看有沒有人能推他一把。

    馬婷是個不錯的人選，我要拉她下水么? 我躺到沙發(fā)上，倒了一杯浪漫之花，我以前不愛喝紅酒，我現(xiàn)在愛喝了，因為這會顯得我有錢。

    我常常在想我自己為什么始終不能接受馬婷，從上學(xué)那會起，馬婷對我的心思我就一清二楚。其實男人和女人之間，很多事情看起來復(fù)雜，如果說真以價值去衡量，也就簡單很多。

    馬婷，你要什么，你又想得到什么？

    馬婷，姚娜的影子在我腦海中不?；蝿樱齻兊男θ莺捅瘋?，好像跟隨著我手中苦澀清香的浪漫之花，越來越越模糊，越來越鮮紅。

    第二天一早，我從對面的玻璃窗看到馬婷穿著高跟鞋趾高氣揚的走進(jìn)了辦公室，跟著就上樓敲門走了進(jìn)去。

    帶上門，就看到馬婷杏眼含笑的望著我。

    “喲，稀客啊，周總。”她望著我有些開心。我板著臉，她也不生氣，我只好簡要的說出了我的來意。

    “這沒問題，你三我七?！彼唵蔚恼f。

    “不行，五五分成?！蔽覔u搖頭。

    “呵呵，誰知道林偉現(xiàn)在還有多少底子，他還要抽掉那么多去國外?！?/br>
    “別忘記了他會帶著你們母子?！?/br>
    “不需要！”馬婷臉一板，剛剛笑瞇瞇的眼睛馬上豎了起來。

    “倒也不是不行，五五就五五，不過我有個條件。”她想了想，又說。

    “你說。”盡管我知道馬婷的條件一定會非?？量?，可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頭，要突破林偉的心里防線，只有她才有可能。

    “跟姚娜分手?！?/br>
    “這不可能?！边@不是第一次馬婷干預(yù)我的私生活，我不是她的私人財產(chǎn)。

    “那沒得談，”馬婷板下臉，直接下了逐客令。

    “沒有別的事情周總請你離開我的辦公室，我還有個很重要的電話要打?！?/br>
    看我因憤怒漲的通紅的臉，她又有些心虛的解釋道?！耙δ炔贿m合你的，這女孩子，就是個拜金女，她以前的男朋友就是嫌窮才給甩了的。”

    馬婷偷偷瞄了我一眼，看見我并沒有站起身來，知道我有些猶豫，她裝作委屈的說。

    “周陵，我不會害你的，這樣吧，只要你答應(yīng)我跟姚娜分手，我保證五五分成?！?/br>
    “哼，怎么分成還不是你一句話而已。”

    “你連我都不相信了？”

    “我誰都不相信，一直都是?！蔽依淅涞恼f。

    晚上我先回了家，過了一會，姚娜哼著小曲回到了我們共同的小窩。她脫下那件我給她買的雪白的羽絨服，把我送她她最愛戴的紅色圍巾小心翼翼的掛在衣架上，開開心心的把圍裙往身上戴。

    “娜娜，我跟你商量件事吧？”

    “嗯？”

    “我們暫時分開住吧？”

    姚娜正拿著電飯鍋淘米，燃?xì)鉅t上正燒著開水，房間里一下安靜下來，電視里正播著姚娜最愛看的《擇天記》，女主角壓抑的哭聲，水沸騰的咕嘟咕嘟的聲音，突然就清晰起來。

    “嘟……”水燒開了，水壺拉出常常的簫音，我從未覺得這聲音如此刺耳。

    姚娜的手好像突然失去了力氣，淘米的手一下就松開了，潔白的米粒從手指尖散落。

    “就幾天，等幾個月，我就接你回來，我們?nèi)ヮI(lǐng)結(jié)婚證?！蔽易彀屠镎f出的話連自己都不信，只是說出來能讓自己舒服一點。

    “結(jié)婚？”姚娜愣了一下，轉(zhuǎn)而神經(jīng)質(zhì)的一笑，她緩緩轉(zhuǎn)過身，熄滅了煤氣爐。在我身邊坐下，我扭過頭不敢看她。

    淚水滴落在她的圍裙上，一滴兩滴，她努力抑制著自己，可無法壓抑的微微的啜泣聲如同刀般切割著我的心。

    看著姚娜柔順的長發(fā)，纖細(xì)的身影，我突然好想時間倒流，讓我收回那句話，哪怕拿走我所有的一切。

    我想花言巧語對付兩句，讓一切過去

    我無力的抬起手想扳過她的身體，告訴她我錯了，剛那是我瞎說的，我不是害怕馬婷不答應(yīng)我的要求，我不是那種爛人。

    可我沒那個勇氣，我有膽子跟殺人不眨眼的毒販子談生意，敢在黑幫老大面前談笑風(fēng)生，可我沒那個勇氣告訴姚娜。

    姚娜我愛你，這句在我心頭縈繞了無數(shù)次的話語，我卻從來沒勇氣說出口。

    姚娜啊姚娜，你為什么要那么聰明，你為什么就一下猜出我想干嘛，你不能傻一點嗎？等幾個月，我一定說服馬婷把林偉的資產(chǎn)轉(zhuǎn)出來，到時候，我們一起離開江州城。

    看著她哭泣著的那不停顫抖的肩頭，我的羞恥與悲傷一下涌上心頭。

    我想解釋什么，但說不出口，

    我就是個爛人，我干嘛要解釋什么？

    姚娜擦干了眼淚，面無表情的呆坐在那里，我想說些什么，卻又說不出，只好裝作看電視，不停換臺。

    “周陵，錢對你來說很重要嗎？”姚娜輕聲問到。

    “哦，不對。周總，應(yīng)該是?！?/br>
    她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有些悲傷的問我，又好像是問自己。

    “比我重要嗎？”

    姚娜一手扶著墻，一手拼命撕扯著那個圍裙，她沒有想起她沒穿羽絨服，也沒有想起這是個寒冷的冬天。

    此時此刻，我多么想留住姚娜，道歉下跪如何都行，我知道，姚娜那張淚痕未干，木然無助的臉將會伴隨著我身體里最后一份沒有銅臭味道的氣體在我跟她無助的嘆息聲中呼出。

    錢不重要，可我享受的是錢帶來的權(quán)力，有了錢，曾經(jīng)不會正眼看你的校花小師妹，會求著你幫她賺更多的錢，有了錢，叱咤一方的富豪會跟你推心置腹，分享權(quán)力，有了錢，一切的一切都會是我的。

    “我要是沒錢，你會跟著我么？”想到這一切，我心里似乎好過了一些，是啊，馬婷不是說過，姚娜也就是一個盯著錢的拜金女，跟她又有什么區(qū)別，只不過比她年輕漂亮而已。

    “啪。”一聲脆響，一記耳光打在我的臉上，姚娜那柔軟溫暖的小手，曾經(jīng)揪著我的耳朵呵氣的小手，打在了我的臉上。

    我仍然記得那天姚娜在昏黃的路燈下跑著離開我的二居室，在我們這個城市，冬天永遠(yuǎn)是灰蒙蒙的，一旦下場小雪，那些雪洗凈了城市里污濁的空氣，自身卻變成了灰色。

    姚娜那件粉紅色的毛衣，在她最愛的vero moda買的那件，記得我跑斷了腿陪她買的那件。在灰雪飄落的夜晚，那孤獨的身影，隨著那個曾經(jīng)的我，再雪中越來越遠(yuǎn)，直至消失。

    從今以后，我再也找不回那天的我，還有那天的姚娜了，我知道。

    我坐在陽臺，透過那盆落滿了灰塵的仙人掌，一根接著一根的抽煙。雖然姚娜已經(jīng)走遠(yuǎn)，我還是看著她離開的路口，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