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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路過來,怕人看到,所以和蘇芝一早就過來了,就挑沒人經(jīng)過的路走。被人看到,倒是沒什么,只不過麻煩一些,他也懶得解釋。 “你怎么又帶這么多東西,你家里也不富裕,快拿回去,這些吃食我留下?!睂τ谔K耀宗的善心,姚老記在心里呢。 患難見真情,在他處在這樣的境地,小蘇還能經(jīng)常過來看他,給他送吃的,他都記在心里呢。他也沒有什么好報答的,唯一有點用處,也就是身上的醫(yī)術(shù)了。他雖然不能收他為徒,但是教教他,給他解惑還是能辦到的。 “糧食家里都有,這事家里兩位老人也知道,姚老你就放心地收下吧?!币弦膊煌妻o了,他這日子過得確實艱難,“我這也不見外了,就收下了?!?/br> 蘇耀宗陪著老人吃了早飯,這一頓飯,姚老吃得很飽。 蘇耀宗這次來,是帶著蘇芝過來摸個熟路,沒有馬上把自己的來意跟老人說。說得急了,老人會以為他送東西是有目的的。 姚老看著蘇芝,越看越喜歡,心里有些意動。他收了七個徒弟,就沒有想過再收個徒弟,因為有醫(yī)學(xué)天賦的人畢竟少。有天賦的,品德不一定能過得去,兩者都好的,不一定能入得了他的眼??墒乾F(xiàn)在,他卻看上了蘇芝,心里突然生起了想收個關(guān)門弟子的想法。這個念頭一起,就如波濤洶涌一般,他的心再也平靜不下來。 越看蘇芝,就越覺得自己和她有緣分,就越心癢。孩子才七歲,就已經(jīng)背下了整本本草綱目,如果只是背誦,他還不會有此想法,記憶好的孩子也不止蘇芝一人。他真正動了收徒的念頭,是因為這孩子對醫(yī)學(xué)似乎有著極高的天賦。小小年紀(jì),不但對本草綱目倒背如流,而且還能夠理解每一味草藥。當(dāng)時他考過她,她竟然對答如流,還加入了她自己的理解。 這樣天才般的孩子,如果放手了,他心里不甘。多聰明,多好的孩子啊。 不行,他一定要想辦法把這孩子收到他門下,不管用什么辦法。 可是想到,他現(xiàn)在的處境,又有些泄氣。他現(xiàn)在的身份太敏感了,也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會不會答應(yīng)?他也想到,自己會不會連累這孩子。 一想到這些,他又把滿腹的想法又咽了回去。 “姚老,我這就回去了,帶孩子過來認(rèn)認(rèn)路,她挺喜歡您的?!碧K耀宗最終還是沒有把心里的想法說出來,來日方長,不急在這一時。 反正孩子的基礎(chǔ)還沒有打好,他先教閨女行針,還有把脈的手法。等到他沒有什么可以教她的時候,再讓她自己過來找姚老。收徒什么的,他從來沒有奢望過,只是希望姚老能像給他解惑一樣,教教孩子,這就夠了,也夠她用一生了。 蘇芝朝著姚老揮手:“姚爺爺,我會經(jīng)常過來看您的?!?/br> 蘇耀宗帶著蘇芝走了之后,姚老就后悔了。他是真的想收蘇芝,但是又顧慮太多,他怕人家不答應(yīng),也怕自己的身份會連累她,在這樣的糾結(jié)的心情下,最終還是沒有把心里的想法說出來。 他想了想,以后看情況吧,找個機會探探口風(fēng)。 一想到蘇芝的聰慧,他又心癢難耐。這個時候,他第一次憎恨起了此時的身份。以前他剛被戴上帽子的時候,他很樂觀,也從來不為自己的處境想過,只阻止了七個徒弟的探視,更是跟他們劃清了關(guān)系,免得連累他們。他到了農(nóng)村,也是積極向上,從來不怨天尤人,但是此刻,他第一次討厭起了現(xiàn)在的身份。 如果他不是被定了不好的成分,他就用不著像現(xiàn)在這樣的患得患失,猶豫再三。如果他還是以前的那個他,看到蘇芝這樣的天賦極高的孩子,早就二話不說收下做了關(guān)門弟子,而不是怕連累她而不敢行動。 唉,難道這就是緣分嗎? 如果他不來蘇家村,又怎么會遇到蘇芝,也就無從知道這個天才一般的孩子。但也正是因為來了蘇家村,他的身上戴上了沉重的枷鎖。 唉,想辦法教教孩子,就算不做徒弟也行。 蘇耀宗和蘇芝剛走出姚老那里,就迎面碰上了老宅那邊的老七蘇耀衛(wèi)。對于這個身上和他流著相同的血的老七,蘇耀宗對他沒有任何的好感。 不說以前還沒有過繼出來的時候,在老宅那邊,他和老七的關(guān)系就不是特別好。那個時候,蘇耀宗不受蘇老婆子和蘇老爹的重視。老七還特別地喜歡欺負(fù)他。后來他過繼出來了,跟老宅那邊斷了關(guān)系,這才終于輕松了起來,不用被孝道壓在身上喘不過氣來。 蘇家村是一個講究孝道的時候,特別是他還沒有過繼出來的時候,正值倭寇肆虐的時候,那個時候封建的思想還十分的嚴(yán)重。 村民們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后來他過繼了出來,跟老宅那邊斷了關(guān)系,這才終于能挺起腰板做人了。 “哎喲,這不是五哥嘛,你來這牛棚做什么?”老七嘴里叼著一根草根,瞇著眼睛乜視著他。 蘇耀宗心頭狂震,難道他來找姚老,都被老七看到了?他倒是不怕他去外面說,只不過到時候可能會害苦了姚老,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但是再多的解釋,在這里反而會顯得很蒼白,越描越黑,所以他并不想跟他解釋過多。 蘇耀宗帶著蘇芝從老七的身邊略過,連看他一眼都顯得浪費。 “五哥,你這是做賊心虛嗎?心虛得連解釋都懶得解釋了?”蘇耀衛(wèi)呸的一聲,把嘴里的草根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