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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呦輕輕地叩了叩門,聽到一聲虛弱的答應聲,他才推門走了進去。 寧真倚著床頭,發(fā)髻散亂,容顏枯槁,像一朵枯萎了的花,一點鮮妍勁兒也沒有了。 看到鳴呦,她很意外,有意無力地問道,阿九,你怎么來了! 鳴呦看她怪可憐的,想給她倒杯水,一提茶壺,輕飄飄的,早就空了,只好又把壺放在桌上。 方才遇到了左侍衛(wèi),他要我先來告訴側王妃一聲兒,他去給您買糖酥酪了,一會兒就回來。 寧真聽了,苦笑一聲,難得他有心了 昨天下午吩咐了侍女去買,可是直到今天,都不見買來,想必是如今說的話已無人聽了。一定是,侍女私下議論,讓左源聽到了。 鳴呦去院子外,提了壺熱水,先把杯子洗凈了,才倒了杯熱水遞在寧真手上,側王妃,您果真喜歡王爺么? 寧真捧著熱汽騰騰的白水,眼睛注視著瓷杯,突然就掉下一滴淚珠,砸在了杯沿,再開口時語音生澀,喜歡不喜歡的,重要么?對于我這么個出身卑賤之人,這應該是最好的結果了。 王爺與王妃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王妃如今還身懷六甲,側王妃,你有把握說它是最好的結果么? 寧真喝了口guntang的水,沒說話,有把握么,她不知道,只是再不想回到窮困潦倒擔驚受怕的日子。 鳴呦也不管她聽不聽,接著說道,王妃家境顯赫,與王爺門當戶對,即便以后你奪了她的寵,你充其量仍是個側妃,你的孩子永遠都是庶子;如果你奪不了寵呢,那么就還不如現(xiàn)在的狀況,王妃只有一個,側妃卻不會只有你一個,如果你對王爺死心塌地,我勸你在王妃面前莫要再針鋒相對了否則,你會后悔的! 他起身往出走,想了想又回頭說道,側王妃,你看不出來么,王爺并未摯愛于你對王妃,他是尊敬,對你,他是憐憫 屋門闔攏,鳴呦長長地出了口氣,方才沉重的面容一掃而光,真欽佩自己的頭腦和演技,太出色了! 他腳步輕快蹦著去找雪虎,急著去討賞。 滄海端著茶,細細地品著,用千里傳音之法聽著鳴呦對寧真一個勁兒的白活,差點把茶噴出來。 這是鳴呦么,怎么在別人面前都一套一套的,在自己面前就成了小鵪鶉,就剩了哆嗦的份兒! 阿虎,謝謝你了,季仰嵐喝著烏雞參湯,溫和地沖雪虎笑。 他笑起來有個淺淺的酒渦,但對于雪虎來說,那個酒渦比酒缸還深,深得下一刻他就要醉死在那個酒渦里了。 其實,這些事情讓下人們來做就好了,別把你給累著,季仰嵐的臉有些紅,那純粹是讓雪虎的目光給燙的,那眼神太犀利太直接了。 雪虎放下碗,用手帕給他擦了擦嘴角,動作溫柔到了極致,與他高大健壯的體格非常不搭。 陪著你,我很歡喜,我人高馬大的,累不著。 季仰嵐準備午睡,雪虎給他蓋好被子,輕手輕腳地退了出來。 鳴呦趴在窗棱上,真替雪虎汗顏哪!臉皮真厚啊! 雪虎,我都看不下去了,你還能再諂媚些么? 雪虎把瓷碗往石桌上一撂,不以為然地說道,我感覺特別良好,我說的是真的,我喜歡和他在一起,我喜歡他。 那他喜歡你么? 雪虎垂下頭去,神采奕奕褪成了沒精打彩,不喜歡吧! 鳴呦無奈地摸摸他的頭,無情不似多情苦,有時候喜歡一個人,還不如恨一個人來得容易一些 雪虎聽他話音凄婉,似有無限悲涼在里面,他抬起頭來。鳴呦仰頭望著天空,眼角有水光劃過。 雪虎不禁想,他哭了么? 天空忽然飄起了濛濛細雨,鳴呦抹了抹臉上濕意,涼涼的,原來,與淚可以摻合在一起的,并非只有傷心。 兩個人回了房,鳴呦把自己想出來的計劃洋洋自得地與雪虎講了一遍。 神經(jīng)粗獷的雪虎非常驚訝,更是對鳴呦佩服的五體投地。 這樣餿的主意,他都可以想出來。 你的意思是撮合左源和寧真,這可行么?寧真可是側王妃,她怎么可能舍棄這樣貴重的身份跟左源,要是我,我也不會啊! 雪虎提出了合情合理的質疑。 鳴呦道,不是暫時也沒更好的法子么?你總不能看寧真與季仰嵐的關系一天好似一天吧,這次躲過了還有下回、下下回呢?成不成的暫且不說,反正得給他們制造點麻煩不是?再說了,季仰嵐是王爺啊,是當今皇帝的親兄弟,不是普通人,他的妻妾都是政治聯(lián)姻,得替皇家穩(wěn)固皇權。還不定以后有多少個老婆呢!寧真無權無勢,他想不清這事兒啊,擎等著吃虧吧,她越得季仰嵐的寵愛,越招人嫉恨。 鳴呦嘆口氣,凡人的事啊,你不懂 雪虎眨巴眨巴眼,兩個爪子托著腮幫子,信服地連連點頭。 鳴呦又拍拍他的頭,對他這個動作非常滿意,起身出了房門。 過了一會兒,雪虎反應過來了,嗯?凡人的事兒我不懂,你很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