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聯(lián)系上他們，讓他們馬上離開？”蕭望說，“這樣騎車過去，肯定會打草驚蛇的?！?/br>
    趙主任再次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撥了半天，說：“好像……沒信號？”

    凌漠看了看趙主任，掏出了自己的手機，發(fā)現(xiàn)也沒有信號。

    “聯(lián)系不上，怎么辦？”蕭朗急得跳腳，“啥時候不選，非要選這時候來！”

    “沒有什么好的辦法，只有搏一搏了?！笔捦烈髁艘幌?，說，“對方不知道有多少人，但我分析應(yīng)該沒有什么武器。我們這幾個人有可能以少勝多嗎？”

    “你說呢？”蕭朗從腰間拔出手槍，上膛，又拿了一把微型沖鋒槍。

    “因為文疆最近發(fā)生的由醫(yī)鬧引起的群體性事件，他們無法給我們更多的警力支持?！笔捦仡^看了看身后的特警，說，“你們有一個小隊，十個人，負責(zé)對教學(xué)樓附近進行警戒，不需要參與我們的行動。你們的任務(wù)就是保證每個孩子的安全?！?/br>
    “是?！碧鼐犻L領(lǐng)令。

    不能參與核心行動，特警們心有不甘，但他們知道這也是蕭望的無奈之舉。任何行動都要把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這是人民警察的宗旨，更何況眼前有幾十個孩子。

    只是，對方究竟有多少人，還沒有偵查清楚，在這種情況下守夜者被迫提前行動，而且少了特警的輔助，相當(dāng)于自斷臂膀。行動的成功率能有幾成，誰也說不清楚。

    迫不得已，他們也只能開始了。

    在特警隊長的指揮下，十名特警以最快的速度向小學(xué)沖刺，并立即以六名特警的警力把守住教學(xué)樓的三個門。另外四名特警則上樓，在每層樓的走廊兩側(cè)警戒。很快，這座小教學(xué)樓就被保護了起來，萬無一失。

    緊隨其后的守夜者成員，看見教學(xué)樓已經(jīng)被保護，則立即向cao場的另一端挺進。

    “里面果真是有人的！我聽見動靜了！”蕭朗跑在隊伍之首，邊跑邊說道，“小樣兒，想跑，那是不可能的！”

    說完，蕭朗加快了速度，立即將身后的隊員們甩開了一截。

    “我們?nèi)松伲荒芡瓿砂鼑M去后直接攻擊中心點！”蕭望趕不上弟弟的速度，于是喊道。

    蕭朗此時已經(jīng)跑到了廢棄小院的大門前，他二話不說，飛踹過去。能感覺到門后的鐵鏈在受到了巨大的暴力后瞬間斷裂，嘣地飛了出去，大鐵門也隨即打開。

    一進到院內(nèi)，蕭朗立即就笑了。一方面是開心自己和凌漠的分析是正確的，這里就是黑暗守夜者的臨時巢xue所在；另一方面是覺得對面兩個家伙實在很搞笑。

    廢棄的小院里，雜草叢生，但是大部分雜草倒伏，可以看出最近一段時間這個院落里還是有很頻繁的行走行為的。小院里主要是以那一座三層小樓為主，左、右各有一間四五十平方米大小的平房，可能是廢棄之前的食堂或衛(wèi)生間。

    兩名穿著黑衣的人，正把守在進門東側(cè)的平房門口?？雌饋?，平房的鐵門已經(jīng)上了鎖，還用木條將門洞釘了起來。黑衣人一人拿著一把鐵鍬，站在門口。

    “喂，兄弟，鐵鍬頂什么事兒？”蕭朗笑著把手槍收了起來。

    兩名黑衣人“啊”的一聲，舉起手中的鐵鍬，就向蕭朗沖了過來。看這個架勢，顯然是沒有經(jīng)受過任何訓(xùn)練的人。蕭朗微微一笑，飛起一腳，就將一名黑衣人踹倒，同時一個低身，躲過掃過來的一鍬，一個掃堂腿，又將另一名黑衣人放倒，并且直接騎了上去。

    一招，解決了兩個人。那個經(jīng)受蕭朗第一腳的黑衣人，不知道斷了幾根肋骨，趴在地上根本就起不了身。

    當(dāng)蕭望帶著其他人趕過來的時候，蕭朗已經(jīng)給兩名黑衣人戴上了手銬。

    “凌漠，你看著人，我來破拆?！笔捓誓闷鸷谝氯说蔫F鍬，朝東側(cè)的房屋大門走去，“剛才這倆草包就在看守這間屋子，線索肯定在這里?！?/br>
    凌漠和程子墨上前一步，分別用膝蓋頂住匍匐在地上的兩個黑衣人，蕭望則持槍觀察四周。

    凌漠低頭看著兩個黑衣人，這兩人幾乎動作統(tǒng)一地側(cè)頭，盯著正在用鐵鍬破拆封門木條的蕭朗，眼神里有說不清的意味。

    凌漠低下頭去，看了一眼兩名黑衣人的眼神，心里一驚，大聲喊道：“蕭朗，別進去，情況不對！”

    蕭朗此時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什么，他吸了吸鼻子，突然轉(zhuǎn)頭對正準(zhǔn)備持槍進入主樓搜索的蕭望喊道：“快！不好！這里有汽油！”

    話音剛落，砰的一聲爆燃聲響起，一樓有一間房屋突然起火，里面?zhèn)鱽砹思怃J的喊叫聲。

    雖然窗戶上貼了黑色的窗紙，但是在屋內(nèi)火焰的照射下，似乎可以看到一個比成人瘦弱矮小很多的身影正在火焰里掙扎。

    “怎么會有孩子在里面？”蕭望來不及緩解因為爆燃刺激而產(chǎn)生的眼睛的疼痛，連忙大喊，“快救孩子！快救孩子！”

    唐鐺鐺駕駛著皮卡丘（2）剛好來到了小院的門口，蕭朗一個箭步躥到車邊，從后備廂里拿出兩個滅火器。

    蕭望、蕭朗兩兄弟拿著滅火器向起火的屋內(nèi)進發(fā)，濃煙滾滾，熏得二人幾乎睜不開眼?？墒?，因為尖銳的喊叫聲此時已經(jīng)消失，兩兄弟心里著急到了極點，他們最害怕的不是火燒掉了重要資料，而是大火過后，這里會留下一具孩子的尸體。

    因為動作迅速，大火很快被兩人撲滅了，但是濃煙還是一直在往屋外翻滾。蕭望也顧不上什么濃煙熏眼、一氧化碳中毒了，他從聶之軒口袋里掏出一個無紡布口罩，沾水戴上，就沖了進去。蕭朗一見哥哥沖了進去，自己也沖了進去。

    過了大約十分鐘，兩兄弟灰頭土臉地從房屋里鉆了出來。

    蕭朗撓著頭說：“真是奇了怪了，居然沒有人?！?/br>
    “是好事。”蕭望也是一臉不解，但好歹這個結(jié)果還是令人安慰的。

    “不對！問題應(yīng)該在西邊的房子里！”凌漠略一思忖，用手指向了西邊的平房，那同樣是用黑色窗紙貼得嚴嚴實實的一間房屋。這間房屋的背后是一面圍墻，圍墻后方就是大山了。

    蕭朗反應(yīng)最快，立即重新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沖到西邊的房屋，一腳踢開了大門。

    大門的后面是一個空洞洞的房間，背側(cè)的墻壁已經(jīng)被打通，露出一個一人高、一米寬的洞，后面的圍墻也同樣被開了洞，直接通向山里。山里綠油油的顏色透過墻洞映入了大家的眼簾。

    “糟糕，跑了?！笔捓嗜讲⒆鲀刹?jīng)_了進去。

    “子墨和鐺鐺，你們看住這兩個人，其他人，我們走。”蕭望命令道，“子墨你打電話通知特警派人過來幫你。”

    “不是沒信號嗎？”程子墨掏出手機，說，“咦，有信號？有信號了！好了，你們趕緊過去吧！”

    “逃進山里的話，這可怎么找？”蕭朗看著眼前一片綠色，說道。

    “不可能逃進山里的！”凌漠說，“如果董老師也藏在這里，他是需要醫(yī)學(xué)儀器維持生命的；如果逃進山里，缺乏生存條件就是死路一條?！?/br>
    通過之前的檢驗和分析，他們知道，此時的董連和已經(jīng)四肢全無，必須靠著醫(yī)學(xué)儀器才能活下來，而醫(yī)學(xué)儀器要用電。山里沒有電，他們怎么會把董連和帶進山里送死呢？

    凌漠說完，向遠處看去。確實，看起來院子后面是沒有路的，但是對地形敏銳的凌漠，一眼就看出密集的植被之間，有一米寬的空隙，彎彎曲曲的，似乎是一條小徑。他蹲在地上，用手按了按地面，然后將地面上的枯枝落葉用手掌掃開，居然露出了一片水泥。

    “看見沒，這里有被偽裝的水泥路?！绷枘f，“有一米寬，至少可以通行一輛三輪車?！?/br>
    “走，沿著小路追！”蕭朗邊說，邊用腳掌探了探地面，“沿著這水泥路，就一定能找到蹤跡—哥你看，我的鞋子剛才踹門都踹壞了！”

    “放心，回去我給你買?！笔捦嘈Φ?，“買你最喜歡的那種款式?！?/br>
    “這可是你說的?。∧阌涀×?，45碼的，耐克的那種。”蕭朗笑著一邊沿著小路往前追，一邊轉(zhuǎn)頭問，“對了，凌漠，你怎么會知道東邊那間不起眼的小平房里有問題？”

    “我在控制那兩個黑衣人的時候，看到他們倆看你拆門的眼神，充滿了期待。”凌漠一邊努力跟上蕭朗的步伐，一邊說，“這是期盼心理折射出來的眼神，說明他們的任務(wù)就是讓咱們進東邊的房子。計劃落空以后，主樓立即就有異樣。而滅火之后又沒有人或尸體。顯然，這兩個行為的目的，其實都是吸引我們的注意力。吸引注意力就可以拖延時間，讓他們獲取足夠的撤離時間。既然需要把我們的注意力引去主樓和東側(cè)房，那問題肯定就是在西側(cè)房了。這是最簡單的心理推論。”

    “嗯，有道理?！笔捓庶c頭說。

    “你們看，這里的樹枝有新鮮的斷裂痕跡。”聶之軒指著小路一旁斷裂的樹枝說。

    “是新鮮的？”凌漠問道。

    聶之軒點了點頭。

    凌漠陷入了沉思。

    “鐺鐺把衛(wèi)星圖傳過來了?！笔捓誓贸鍪謾C，展示一張照片，說，“按照我們現(xiàn)在的行走方向，最大的可能就是，小路通往這一條村村通公路?！?/br>
    “他們的準(zhǔn)備時間不長，為了節(jié)約時間和成本，他們一定會選擇直接通往公路的路線?！绷枘f，“讓特警直接去這條公路找我們吧。”

    又奔走了十多分鐘，蕭望一行人突然覺得豁然開朗，他們從山中的植被里鉆了出來，眼前出現(xiàn)了一條可以供兩輛汽車交錯行走的村村通水泥公路。

    “往南走還是往北走？”蕭朗看了看橫在面前的公路，問道。

    “看看這條村村通公路的兩頭。”蕭望拿出手機，看著唐鐺鐺傳過來的衛(wèi)星圖。

    “看不出什么?！笔捓收f，“路兩邊到大路的距離都不近，離村莊的距離也都差不多?！?/br>
    一只流浪狗在路口北側(cè)汪汪汪地叫了起來，引起了凌漠的注意。

    凌漠走到離流浪狗不遠的地方，蹲在地上盯了它半天，說：“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應(yīng)該是向北側(cè)逃離的?！?/br>
    “你可別逗了?！笔捓使笮Γf，“你是讀心者（3）不錯，那也不能讀狗的心啊。”

    “這個你還真別笑話?！绷枘畤烂C地說，“只要是動物，就有心理，只是我們?nèi)狈@方面的研究罷了。唐老師在世的時候，曾經(jīng)有過想法去研究動物的心理，還做過一個月的動物實驗。只不過守夜者組織的重啟，把他的這個想法給終止了。”

    “你認為對手過去多久了？”蕭望問道。

    “從狗的吠聲和眼神里能看出，這只狗剛剛有過驚厥，所謂的驚厥，就類似于人被嚇壞了之后，那種余懼未消的感覺。這就說明，對方剛過去不久。”凌漠指了指北側(cè)，說道，“狗看到陌生人或車，就會去追，既然它剛剛追過人，那肯定是往北去，因為狗在路口的北側(cè)?！?/br>
    “對方肯定不是徒步！”蕭朗說，“如果徒步可以實現(xiàn)逃離，他們就不會費盡心思用水泥砌一條小路通向?qū)W校了?！?/br>
    蕭望贊許地點了點頭。

    “也不會是汽車，因為一米寬的路，汽車也進不去?！绷枘f，“現(xiàn)場條件所限，他們不能把路砌寬，就只能選擇用摩托車或者三輪車了。”

    隨著一聲雷響，天空下起雨來。

    “如果是摩托車，路就沒必要一米寬了。”蕭朗用手遮住眼睛，肯定地說道，“來了一輛自行車，我過去?！?/br>
    果真，從路南邊騎行過來一輛自行車。蕭朗跑到農(nóng)民的身邊，出示了自己的證件，看來是打算把人家的自行車給征用了。

    雖然農(nóng)民有諸多不愿和擔(dān)憂，但不一會兒，蕭朗還是騎著車過來了，說：“后面只能坐一個人，咋辦？”

    “望哥說我不能和你分開，我和你一起。”凌漠二話不說，跳上了自行車后架。

    蕭望看著農(nóng)民站在原地淋雨，心有不忍，說道：“你們把手機定位打開，我和聶哥在這里等到特警車過來，就去和你們會合?！?/br>
    說完，蕭望跑到農(nóng)民身邊，從褲子口袋里掏出錢包，塞了幾百塊錢給農(nóng)民。

    蕭朗可不管那么多，他直接把自行車蹬得飛了起來，嚇得凌漠趕緊讓他減速。蕭朗根本不聽，他認為假如對方是個電動三輪，如果沒有這樣的速度，根本就追不上。

    “這個肯定不是，你看他腿上都是泥巴，剛剛下地插秧的?！?/br>
    “這個也不是，表情悠閑，毫無壓力?！?/br>
    “這個不是，看我們的眼神里面都是好奇的心理痕跡?！?/br>
    ……

    騎了大約五公里，兩人也超越了不少騎摩托車、三輪車或是行走的人，但是凌漠一看就知道不是他們要找的人，于是蕭朗沒有絲毫減速。直到遠處出現(xiàn)了一輛行駛速度不是很快的電動三輪車，凌漠才讓蕭朗減速，注意觀察。

    這輛三輪車是一個穿著黃色t恤的男人騎著，速度不快，看起來不像是逃命的。但是，他的三輪車車斗內(nèi)，拉著一臺大冰柜，上面還寫著“冷飲批發(fā)”。

    “對方選擇三輪車進出學(xué)校，一定有著特殊的意義?！绷枘f，“一定是因為有無法用摩托車或者其他車輛運輸?shù)臇|西。如果是這一臺冰柜，三輪車是再好不過的選擇了?！?/br>
    “三輪車拉著冰柜批發(fā)冷飲的，我還真是見過?！笔捓收f，“只是現(xiàn)在還不到喝冷飲的季節(jié)吧？”

    “而且這種冷飲車不能跑太遠，里面的冰塊會化掉的?！绷枘f，“這里的村落之間的距離都很遠，在這里販賣冷飲，工作效率太低下了。”

    “微表情呢？能看出什么不？”

    “警戒表情，他要加速了?！?/br>
    “好嘞，知道了?！笔捓枢徉徉釒紫?，自行車的速度又起來了，向冷飲車直沖過去。

    黃t恤男人轉(zhuǎn)頭看了他們一眼，也加大了電門，提起速來。

    一輛三輪車和一輛自行車在村村通公路上飆起車來，像是低配版的《生死時速》（4）。繞過了好幾個行人，超越了好幾輛摩托車，蕭朗腳蹬的自行車雖然還是很難超越電動三輪車，但兩車之間的距離已經(jīng)在慢慢縮短。

    三輪車一看情形不妙，一個急轉(zhuǎn)彎，轉(zhuǎn)進了一條通往村莊的小路。蕭朗也是一個急轉(zhuǎn)彎，差點兒把凌漠甩下車去。兩車一前一后來到了村莊里，凌漠左右一看，立即明白了小路的走向，說：“這是繞村的小路，你在這里放我下來，然后去追他，最終他還是要回到這里，我們前后夾擊?！?/br>
    說完，凌漠跳下車去，持槍在路中央守候。

    蕭朗的車子突然減重，速度也提升了不少，他看著自己與電動三輪車的距離越來越近，心想不需要凌漠幫忙了，自己就可以輕松搞定。于是蕭朗猛地一轉(zhuǎn)方向，將電動三輪車的車頭別出了小路路面。小路外都是十分泥濘的土壤，三輪車顛簸了幾下，黃t恤男子從三輪車上跌落，車子也停了下來。蕭朗剎住車，從車上跳下，拔出了手槍。

    黃t恤男人此時趴在三輪車旁的地面上，幾乎一動不動，不知道是摔傷了還是其他的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