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他們孤注一擲了?!笔捓收f,“在利用社會輿論施壓?!?/br> “是要同歸于盡嗎?”唐鐺鐺問道。 “他們沒有暴露我們的位置,也不擔心警方在半小時之內就能發(fā)現地點?!笔捓收f,“我覺得無論滿足不滿足他們的要求,他們都會引爆炸藥。而且,在引爆之前,他們都會撤離。不然為什么要在炸藥上設置一個10分鐘的定時裝置?” 蕭朗指著被放大的畫面中炸藥背心的中央,一個小小的顯示屏上,有“00:10:00”的字樣。 “會滿足他們的要求嗎?”唐鐺鐺的眼睛有點發(fā)紅。 “哼。”蕭朗冷笑了一聲,“他們也太小看我們的法律了。” 視頻中的程子墨一直坐在監(jiān)控的下方,她的兩邊都有和她并排坐著的人。此時,程子墨左手邊的一個短發(fā)女人抬了抬頭,似乎在觀察程子墨,同時她的面孔正暴露在監(jiān)控頭下。 “??!那是崔阿姨!”唐鐺鐺突然叫了起來,指著屏幕說道。 雖然大家都看過崔振的照片,但是畢竟不認識,印象不深。而唐鐺鐺是從小就認識崔振的,自然可以一眼認出來。 “她坐在子墨旁邊,是不是發(fā)現子墨了?”蕭朗急得直跺腳,“她確實有可能掌握我們組織的情況?!?/br> “她一直在盯著子墨,觀察她,但估計她還不知道子墨在用什么辦法來給我們傳輸信息。”唐鐺鐺說。 “子墨有危險?!笔捓收f。 “可是我們要怎樣才能通知警方事發(fā)地點在這里呢?或者,我們怎么通知子墨她身處危險?”唐鐺鐺急得小臉通紅。 “我也不知道?!笔捓仕伎剂似蹋瑏淼搅诵〈白忧?。他用雙手抓住鋼筋防盜窗的兩根欄桿,用力往兩側掰。他這一掰,掰得面紅耳赤,屏氣凝神了好久,鋼筋才似乎被掰開了一點,露出一個扭曲的豁口。 “大小姐,你看看你能不能出去。”蕭朗松開雙手喘著粗氣。 唐鐺鐺盯著蕭朗說:“你什么意思?” “你得跳下去,然后開著我們的皮卡丘去求援。我相信,離開了人形干擾器的作用范圍,手機就打得通了?!笔捓收f。 “我不走。”唐鐺鐺說,“你和子墨都在這里,太危險了,我知道因為有炸藥,所以你想讓我走?!?/br> “你苗條,這個豁口只有你能鉆得出去!我看了,下面有遮陽棚,你跳下去肯定摔不壞?!笔捓时唤掖┝诵乃?,臉微紅地說道。 唐鐺鐺的心跳如擂鼓,她知道出去求援是唯一的希望,但誰也不知道炸彈什么時候會引爆,這一去,或許就是永訣。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蕭朗話還沒有說完,但似乎聽見了什么聲音,立即探頭向窗外看去。 一輛黑色的大面包車疾馳而來,在他們所在的窗戶下面以一個漂亮的漂移停下。 “他們來了!他們來了!”蕭朗興奮得差點要跳起來,使勁朝窗外揮手示意。 萬斤頂剛一停下,蕭望和凌漠就從車上蹦了下來。 “怎么樣,有人受傷嗎?”蕭望朝著窗口問道。 “沒有。里面九個犯罪嫌疑人,包括崔振,還有好多無辜的人。炸藥是鑒定人背在身上。而且,現在子墨有危險?!笔捓屎喍痰亟榻B完,對凌漠喊道,“你把我的槍扔給我,我去解決他們。” “別急!南安警力都被調虎離山到西南邊了?!绷枘f,“剛才有很多媒體向警方求證人rou炸彈的真實性,有了這個視頻,蕭局長已經說服了市委,現在警力都在往這邊趕過來,估計十分鐘之內就能包圍這里。等特警和拆彈專家來了,我們再里應外合?!?/br> “我就說嘛,他們太小看我們的法律了。還處決杜舍?真當法律是兒戲?”蕭朗自豪地說道,“你們是不是看著我畫的守夜者徽章趕過來的?” “是啊,雖然畫得真的很難看?!甭欀幮χf道。 “嘿!你來試試!你看這鋼筋有多結實!”蕭朗指著防盜窗說,“房子是磚混的結構,不牢固,窗子倒是牢固得很啊!” “不對,不對,情況有變化!”剛松下一口氣,卻聽到唐鐺鐺在電腦前面大聲叫道。 蕭朗一個轉身,看屏幕,眼神的焦點迅速被老人背心上跳動的數字給吸引了。程子墨也面色緊張地做了一個手勢,意思是“炸彈啟動”。 這似乎也不在黑暗守夜者成員的預料之中。面對這忽然被啟動的倒計時,他們也顯得有些措手不及。混亂之中,崔振很快冷靜下來,監(jiān)控器中,蕭朗看到她似乎對著成員們下達了某些指令,然后,所有成員飛快行動起來,他們用槍支強行脅迫病人和工作人員待在屋里,反鎖了房間,然后紛紛撤退。 “炸彈不知道怎么啟動了!”蕭朗對著窗外喊道,“炸藥丟了多少?” “十二公斤!”凌漠喊道。 “靠!一旦爆炸,整個老房子都有可能塌!一個也活不了!”蕭朗說,“你們快想辦法打開一樓的防火門,我去試試能不能拆彈。把車里的槍和拆彈包給我扔上來!” 就在此時,二樓走廊里發(fā)出了一些響聲。蕭朗一個箭步躥到門口,把耳朵貼在門上傾聽。 是一陣鐵門關閉和上鎖的聲音。 “不好,他們把二樓到三樓的樓梯鐵門給鎖上了,這是要炸死所有人!”蕭朗一邊聽,一邊趕緊對唐鐺鐺說道,讓唐鐺鐺把信息同步傳給樓下的同伴。 隔著一扇門,蕭朗努力聽著外面?zhèn)鱽淼膭屿o。 “怎么莫名其妙啟動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不知道,肯定是有人動了手腳!”一個男人的聲音。 “肯定是‘醫(yī)生’!”女人說,“快去cao縱室打開大門,我們先撤。處決了這個鑒定人,也不算白來。” “可是,還有很多無辜的人?!蹦腥苏f。 “都是些社會渣滓,浪費糧食?!迸苏f,“死不足惜?!?/br> “不好!不好!cao縱室的控制臺被破壞了!”另一個男人高聲喊道,“我們也出不去了!” “肯定是‘醫(yī)生’!肯定是‘醫(yī)生’!這個狗日的要連我們一起困住,一起炸死?!蹦腥苏f,“他要殺人滅口、毀尸滅跡!” 接下來,是有人猛撞防火門的聲音。可是防火門很結實,而且是上下開動的,所以這樣的碰撞絲毫傷不到門的結構。 “不行,撞不開?!币粋€女聲說道,“來,這邊?!?/br> 黑暗守夜者的一行人可能走到了一樓走廊的另一頭,蕭朗聽不見他們說話的聲音了。于是他重新來到窗口,接過凌漠丟上來的黑色皮包,然后轉頭對唐鐺鐺說:“萬斤頂頂部的升降梯打開了,你先下去,配合他們弄開防火門。只要弄開了防火門,絕大多數人就能幸免于難?!?/br> “你確定你能成功弄開其他鐵門嗎?”唐鐺鐺盯著蕭朗。 “別小看我呀大小姐,等會兒你就知道我的能耐了!凌漠,你先爬上來,把她給我拽下去!”蕭朗急得滿臉通紅。 “你們都下來!”蕭望說,“減少不必要的犧牲?!?/br> “我鉆不出去這么小的口?!笔捓收f。 “我要和你一起!我不能再失去一個親人了?!碧畦K鐺拉著蕭朗的衣袖,堅定地說道。 蕭朗愣了下,對凌漠說:“趕緊想辦法打開防火門?!?/br> 說完,蕭朗和唐鐺鐺一起,向二樓樓梯鐵門處跑去。 果然,鐵門被一個鏈條鎖鎖上了。蕭朗來不及考慮,直接用扳手卡住鏈條鎖,用力旋轉。隨著蕭朗竭盡全力的一聲嘶吼,鏈條鎖咔嗒一聲被扭斷了,鐵門隨即打開了。 來到了位于四樓的會場,會場大門也是從外面被反鎖上了,從門縫里透出的人影、屋內傳出的夾雜著哭喊和求救的聲音中可以看出,會場里的人們因為求生欲的驅使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其中還能聽見程子墨尖聲叫喊、試圖安撫人們情緒的聲音。 “都讓開!不要站在門后!我要踹門了!”蕭朗高聲喊道。 蕭朗等了一會兒,見門后的人影散開了,直接一腳就將大門踹開了,里面的病人和工作人員蜂擁而出,紛紛向樓下跑去。只剩下那個被捆綁在椅子上、背負炸彈的老人在瑟瑟發(fā)抖,還有在一旁輕聲安慰的程子墨。 炸彈已經擺放在了眼前,蕭朗反而冷靜了下來,他蹲在老人的身前,觀察著炸彈上線路的走向。 “年輕人,我已經六十五了,當年和我一起做鑒定的鑒定人都沒了,我也活夠了?!崩先藴I流滿面地說,“既然他們要報復,就讓我一個人赴死吧。你們還年輕,你們走吧?!?/br> 蕭朗一邊整理著電線,一邊說:“怕死不是共產黨!什么叫活夠了,您還能繼續(xù)活!而且,法律是什么?法律是需要敬畏的!鑒定人負責的鑒定,都是法律體系的組成部分,敬畏鑒定人、敬畏鑒定,就是對法律的敬畏!這幫人不懂得敬畏法律,我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保護住鑒定人的生命安全,就是對法律的維護,就是守住了法律的底線!這是我的職責?!?/br> 一席話說得程子墨和唐鐺鐺熱血沸騰。 “還有五分多鐘,來得及?!笔捓收f,“子墨去看看凌漠那邊進展如何?!?/br> “凌漠他們正在用萬斤頂上的牽引繩嘗試拉開防火門。”程子墨離開了一會兒,又回來說,“人們都聚在門口,出不去?!?/br> “那幫人呢?”蕭朗問。 “沒有見到?!背套幽f,“可能用什么我們不知道的辦法逃離了吧。” 蕭朗咬著牙,清點著手中的電線,說:“四個詭雷(4),三十七條線,兩個觸發(fā)裝置。還好,還好,司徒老師教過我類似的。我想想,我想想?!?/br> 排爆屬于特警警種技能,所以在守夜者組織中,掌握排爆技能最強的,就數司徒霸了。而作為司徒霸的嫡傳徒弟,蕭朗也應該是排爆的高手??上?,書到用時方恨少,只喜歡體能、格斗訓練的蕭朗,在這方面學得并不精。 “這次要是能回去我得讓司徒老師重新教我一次。”蕭朗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 又清理了一會兒電線,蕭朗說:“差不多了,我要開始剪線了。最好能等人都撤出去,我再剪。拆彈專家還有多久能到?” “剛才說五分鐘之內?!背套幽f。 蕭朗看了看電子顯示屏上顯示的倒計時只剩下五分零七秒,只能無奈地搖搖頭,說:“下面全是人,子墨和大小姐你趕緊下去維持一下。等門一拉開,估計場面會比較亂。哦,還有,門一拉開你就喊我?!?/br> “我不走?!碧畦K鐺冷靜地說,“這個炸彈有芯片,肯定不是你想象中剪開電線那么簡單?!?/br> 蕭朗顯然拿唐鐺鐺沒有辦法,對程子墨說:“快,你快下去,時間不多了。” 程子墨咬了咬牙,轉身離開。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蕭朗看著屏幕上倒計時只剩兩分鐘了,默默地咽了口口水,對唐鐺鐺說:“大小姐,你說你在這里也頂不上什么用,我求你了,你下去等我好不好?還有,門到現在還沒拉開嗎?子墨沒聲音,你去看看,好不好?” “別說了?!碧畦K鐺低下頭,說,“我體會過一個人在家的感覺,很可怕。如果,如果你真的剪錯了,好歹有我陪你?!?/br> 蕭朗心里一股暖流涌過,甚至有種想哭的感覺。他知道自己再說什么都是徒勞,于是充滿感激地看著唐鐺鐺。他心里倒是想著,都以為好好學習沒用,其實好好學習是可以保命的啊。 “是這根線了?!笔捓士吹褂嫊r還剩下最后一分十五秒,說,“就是這根線連著芯片,是不是要剪斷?” “不對?!碧畦K鐺從包里拿出電腦,用鱷魚夾夾住蕭朗捋出的電線,說,“是這根電線引爆,不過這是設密碼的,不是普通電路。交給我吧?!?/br> “妥妥的,我們的身家性命就交給你了?!笔捓什o懼色地說道。 “嘀嘀嘀嘀嘀嘀?!辈灰粫?,隨著一陣急促的聲音,顯示屏上的數字突然急速下降。 蕭朗心里一沉,心想這下完了,小命到此為止了,不過有鐺鐺陪著,也不算太糟糕。他下意識地魚躍而出,把唐鐺鐺撲倒在地上,用臂彎把唐鐺鐺的頭抱在自己的懷里,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唐鐺鐺。 過了五秒,十秒,二十秒。 并沒有爆炸。 蕭朗睜開眼睛扭頭看去,已經被嚇傻了的鑒定人喘著粗氣,而他身上的定時器顯示在“00:00:01”的位置停止了。 唐鐺鐺從來沒有和蕭朗挨得這么近,她滿臉通紅地看著蕭朗說:“你快勒死我了?!?/br> 蕭朗尷尬地一躍而起,說:“大小姐,我要怎么夸你呢?前輩,您再忍一下,一會兒有拆彈專家來給您徹底解除炸彈。” “子墨呢?”唐鐺鐺也站起身來,撣掉身上的灰塵,紅著臉說。 “走,去看看。”蕭朗甚至不敢去看唐鐺鐺的眼睛。 蕭朗和唐鐺鐺下到了一樓大廳,見防火門已經被拉開了一個小角,大廳里空無一人。一樓的天花板正在往下噴著水,地面上都是水漬。剛剛抵達的特警已經從防火門的一角鉆進了大廳,拆彈專家戴著頭盔正準備上樓。顯然增援部隊稍微來晚了一點。 眼尖的蕭朗看見樓梯間有兩名特警正支起癱軟的程子墨,用涼水拍打著她的臉頰。 “炸彈在四樓?!笔捓式o拆彈專家指了路,然后跑到程子墨的身邊,說,“她……她怎么了?” “沒事,暈過去了?!币幻鼐@然已經檢查了程子墨的生命體征。 就在此時,程子墨醒轉了過來,她看著蕭朗定了定神,釋然道:“……我們沒死?!?/br>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蕭朗連忙問道,“凌漠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