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曾教授和劉教授一陣沉默,又問沈寒露:“這話你怎么直接同我們說,而不是和你二姐夫說?” 沈寒露說:“因為除了二姐的事情,我還有關(guān)于二姐夫的事情找你們。我知道我二姐夫很愛書,甚至可以說是一個書癡。但我覺得,性命比書籍更加珍貴。而且,就算現(xiàn)在他護住了那些書,我想,最多不出兩個月,那些書照樣會化為飛灰?!?/br> 沈寒露自己也是愛書之人,說這些話她也覺得很是艱難,但再難也要說出來:“曾教授劉教授,你們珍藏的那些書也是同樣的道理。不是我危言聳聽,而是我是一名學生,我身邊有許許多多的同學,我太了解他們了。就是我同學里最冷靜,最聰慧的一位,她都覺得或許會有錯殺,但這是不可避免的犧牲。你們不能用成年人的思維來思考學生,學生們很單純,真的很單純?!?/br> 曾教授盯著沈寒露看了一會兒,說:“你知道嗎,今天我收到了我二兒子寄回來的信,這已經(jīng)是他這半年來寄回來的第十五封信了。而他寄回來的所有信件,無一例外的在說現(xiàn)在情況緊急,希望我們可以放棄一些堅持,保全自己,也保全家人。在信中,他提出了和你一樣的建議,送你她大嫂,也就是你二姐和兩個孩子回娘家?!?/br> 沈寒露點頭,也說出來自己的計劃:“我認為他說的對,而且正好我二姐生的是雙胞胎,同時我大姐也生了一個男孩。我們可以以我二姐體弱為借口,說市里的牛奶不好買,但孩子也不能餓著??晌叶阌謱嵲谑俏共伙杻蓚€孩子。所以我大姐和二姐會一起回娘家,兩個孕婦總能喂養(yǎng)三個孩子。而且我們大隊的大隊長也是我們本家。他雖不一定幫我們什么,但也絕對不會害我們。只要我二姐在老家,我們家人就能護住她和兩個孩子?!?/br> 第45章 沈寒露提出來的建議合情合理,就是回去也不會引人懷疑。 曾教授點頭:“好,我會按照你的說法來說服你娘的?!?/br> 沈寒露又說:“我希望我二姐夫也可以去老家陪我二姐,如果他現(xiàn)在學校請不到假,那等這個學期結(jié)束,暑假,暑假到了他應該就有時間了?!?/br> “好,這件事我也會記得同你二姐夫說的?!?/br> “另外你覺得家里的這些書該怎么處理?” 沈寒露知道這些書怎么處理,曾教授和劉教授其實心里也明白,只是他們實在是舍不得,所以才會又一次詢問沈寒露。 沈寒露說:“我想關(guān)于這些書曾武已經(jīng)給出建議了吧,不要心疼,燒掉。除非你們有可以藏匿它們,且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的地方。” 就像沈寒露自己當初買的那些書籍,她早就趁著念高中的這段時間買了油布,油紙,將它們重重包住后,塞到了她屋子的地下。 在她娘不在家的那段時間,她爹也不會進她屋子,沈寒露移開屋子里的床頭柜,在床頭柜下挖了一個一米多深的洞,把她覺得可能會有問題的東西全埋起來了。除非有人去她屋里子挖土,還得挖很深,不然不可能發(fā)現(xiàn)她的書。 而她家世清白,唯一有瑕疵的還是jiejie的婆家,這種情況下她根本不會是被針對的對象。 沈寒露也知道書籍的珍貴,但在這時候,一本書就很可能會成為一個證據(jù)。 曾教授長長的嘆了口氣:“是,曾武也是這么建議我們的,只是我們有些猶豫。你要知道,這些書都是很寶貴的,有的甚至是我拜托國外的朋友給我郵寄回來的。” 沈寒露說:“你要知道,如果你和劉教授被‘定罪’,你們的情節(jié)越輕,你們身體上受到的傷害就會越小。” 曾教授說:“你知道的,像我們這樣出生在二三十年代的人,并不是那么害怕身體所受到的傷害。不過為了我的孩子,為了我剛出生的孫子,無論是什么,我都愿意為此犧牲的?!?/br> 說著,他同劉教授說:“把我讓你準備的那個東西拿過來吧。” 劉教授轉(zhuǎn)身回了屋子,出來后拿出來一個布包,布包有男人手掌那么大,鼓鼓囊囊的。 劉教授說:“因為我和老曾是農(nóng)業(yè)化學專業(yè)的,我們雖然是也算是西方科學,但畢竟是搞農(nóng)業(yè)的,所以就算學校里已經(jīng)有學生鬧起來了。但這些天我們并沒有受到什么針對?!?/br> “但這樣的苗頭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學校一位教外國文學的女老師就被揪斗了??墒沁@位女老師呢,或許與她教導的專業(yè)有關(guān),也與她年輕時候的留學經(jīng)歷有關(guān),確實有些小資。她喜歡穿高跟鞋,畫口紅,喝瑞士咖啡,看美國電影,聽英國歌曲。同時她也的確發(fā)表過一些很不正確的言論。比如對于共產(chǎn)主義社會是否會到來的懷疑。現(xiàn)在學校的領導都在討論怎么保護這位女老師,但我們都知道這很難?!?/br> “更可怕的是這只是個開始,我們都不知道它會不會蔓延開來,會不會失去秩序。我和老曾在這十多天里,每一晚都睡不著,我們都很茫然,不知道該怎么辦。不只是我們,學校里所有的老師,領導,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但是我們也并不是毫無安排的?!?/br> 說著,劉教授拿出來手里的布包:“這是我和老曾一生的積蓄,我們只留下了半年的生活費,其余的都放進去了。一共是兩萬一千六百七十元。對于我們這些搞研究的,教書育人的,國家給的工資一直都很高,待遇一直都很好。而我和老曾呢,除了買書,養(yǎng)育兩個兒子,也并沒有什么另外的花銷了。我們家呢,算是有兩個兒子,一個兒媳,一共三個子女。所以就每個人七千元。多余的幾百就當成是我們給孫子孫女的壓歲錢了。寒露啊,現(xiàn)在這錢我和你曾叔叔就拜托你保管了。” 沈寒露被劉教授這話嚇了一跳:“劉教授,我怎么能替你們保管這些錢呢,我只是個高中生啊?!?/br> 曾教授說:“寒露,實不相瞞,這筆錢我們原本是打算拜托給我的一位在公安部門上班的朋友。但是昨天有消息傳來,有的地方學生連公安系統(tǒng)都開始揪斗了。這些錢我們以前沒有存銀行,就是覺得我們國家治安很好,錢就是放在家里也很安全啊?,F(xiàn)在我們?nèi)ゴ驺y行反而未必安全?!?/br> 劉教授也說:“是啊,現(xiàn)在什么是安全的,哪個朋友是值得托付的,我們也不知道了??晌覀円矝]有什么能留給孩子們的,只有這些錢??蛇@些錢在這件事結(jié)束前能讓誰替我們保管呢?” “原本考慮的朋友不可行,我們剩余的朋友很多都是搞學術(shù)研究的。也就是說萬一我們出事,他們也肯定好不到哪里去。這錢給你二姐夫?且不說他的性格,就是他自己都是外語老師的身份,能逃過一劫就是萬幸。我們原本也考慮過給你父母,但你父母就是普通人,萬一他們太緊張,反而給你們家惹上麻煩。至于你二姐,她剛生育了孩子,這段時間還是別讓她提心吊膽的好?!?/br> 沈寒露疑惑:“不是還有曾武嗎,你們可以把錢給曾武啊?!?/br> 劉教授搖頭:“不,曾武他太聰明了,你知道太聰明意味著什么嗎?混亂時期太聰明就意味著不確定。寒露,你是個好姑娘,我知道你做事有自己的原則。但曾武不一樣,他雖然只比你大兩歲,但他的思想已經(jīng)是一個成熟的成年人了。這個成熟并不是說他理智,而是他已經(jīng)知道作為成年人,在面對一些事情的時候,怎么從中去獲取利益。作為他的父母,我們很了解他。如果說我們一家人在面對這件事的時候或許會妥協(xié),會認錯。但曾武,他可能會參與其中,成為其中的一份子?!?/br> 沈寒露對于劉教授的話無法相信:“為什么?為什么您會這么覺得呢?是曾武有這方面的政治傾向?” 劉教授搖頭:“不,他是個投機主義者,他選擇去做一件事情,一定是因為這件事對他有利?!?/br> 對于劉教授所評價曾武的話,沈寒露聽懂了但卻無法理解。 雖然沈寒露知道,在這一場事情中,投機分子并不在少數(shù)。他們并沒有什么信仰,也從來不會為了信仰而奮斗。 他們在乎的是利益,在乎的是在這件事情中可以獲得什么,曾武會是那樣的人嗎? 不過沈寒露對于曾武也并不了解,他們只在沈寒露二姐結(jié)婚那天見過一面,只記得那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青年。 之后再聽二姐偶爾說起他來,沈寒露也只覺得他很聰明,或許可以說是非常聰明。他的腦瓜子很好,但對于他的人品卻完全不了解。 今年過年他也并沒有從學?;貋怼?/br> 但既然身為母親的劉教授這么評價他,那么他或許真的有一些問題。 只是素不相識的人,但沈寒露卻生出了一種惋惜。大概是因為她覺得曾教授和劉教授都是很好的人,而且他們自己還是搞教育的,教書育人。 但他們卻無法糾正自己兒子的想法。 劉教授又說:“真是沒有想到,有一天這錢也會成為燙手山芋。寒露,我同你曾叔都相信你。除了你之外我們雖然也還有一些值得信任的朋友,但我們之中我和老曾這兩個搞農(nóng)業(yè)化學的,或許反而不會受到牽連。寒露,這錢呢,叔叔嬸嬸就拜托給你。我們也知道這會讓你很為難。我們雖然本身并不是很看重金錢的人,但想到自己一生的積蓄如果有一天落到被人抄掉的下場,也太可悲了。” 這錢曾教授劉教授說的很清楚,一共分成三份,他們兩個兒子各一份,沈寒露二姐也有一份。也就是說這其中部分是留給沈寒露二姐,二姐夫一家的。 就是為了二姐和兩個小外甥,小外甥女,這錢沈寒露就不能不收。 錢雖然俗氣,但卻是這個世界上最有用的東西。不論將來發(fā)生什么,有這么一筆錢,也是二姐一家的退路。 沈寒露說:“可以,我可以幫你們保存這筆錢,同時我向你們保證絕對不會把這筆錢的存在同任何人說,包括我的父母。但是你們希望我保存多長時間?這錢是什么時候給出去?是等曾武回來我就把他那部分給他?等孩子滿了一歲,我二姐也恢復的不錯我就把剩下的錢也給她?” 曾教授說:“寒露,我們不知道未來會怎么樣。但我和你劉姨,還有一些老朋友談論過這件事情。我們都覺得情況可能比想象中的更嚴重。這件事持續(xù)的時間也會更長。你二姐和二姐夫那里,雖然我們從未對他們小家庭的資產(chǎn)進行過問,但在你二姐懷孕后,我們曾經(jīng)給過她一筆錢。我想這筆錢足夠他們小家庭生活五六年了。在這種時候,他們手里有太多錢反而容易引人注意。而且你將錢藏起來,經(jīng)常拿出來也很不安全。不如你直接保存到這件事完全結(jié)束的時候?!?/br> 第46章 等事情徹底結(jié)束,這可是不短的時間。 “那曾武呢?他的那一份也是要等到以后再給他嗎?”沈寒露問。 曾教授很嚴肅的說:“如果他沒有毫無理智的去揪斗他人,那么這份錢還留給他。如果他做了投機分子,只認利益,不看人心。這個兒子我不認也罷。他那部分錢就當我們贈送給你的吧。至于他平時的花銷,你也不用為他發(fā)愁。他和你二姐夫不同,你二姐夫是癡人,他是狂人。這個世上誰都可能生活的不好,但絕不會是他?!?/br> 曾教授對曾武這可是很高的評價了,可見曾武一定是個很有能力的人。 對于曾教授要贈予自己金錢的說法,沈寒露趕忙拒絕:“可別,你們的錢我可一分不要。要我說,這錢我呢,替你們保管。但是怎么分配,就等將來結(jié)束的時候,我還給你們,你們自己來分配,好不好?!?/br> 曾教授說:“我們知道你是怕事情說不清楚,等會兒啊,我就寫一封信,就當是一份證據(jù)?!?/br> 沈寒露還是說:“這樣也行,但錢我是一分不要的,你們?nèi)绻麑聿辉敢獍彦X給曾武,那可以隨便留給其他人。但我真的不可以要。如果你們非說要給我一些,那我反而不敢替你們保管了。” “罷了,既然如此,若是曾武做了錯事,就將曾武那份留給兩個孩子吧?!?/br> 劉教授也將錢遞給沈寒露,說:“這錢呢,其中是八千元整的美元,是我和你曾叔花兩萬元人民幣兌換的?!?/br> 沈寒露就說曾教授說那可是很大的一筆錢啊,怎么能放在一個小布包里啊,感情里面是美元。 八千美元也就八十張一百美元的紙幣,確實不是厚。 現(xiàn)在這個時候人民幣的價值還是很高的,差不多兩塊五可以兌換到一美元。但美元可不是容易兌換到的,沈寒露疑惑的說:“美元應該很銀行也不能輕易拿出來吧?” 劉教授說:“這事兒也沒什么不好說的,六四年也就是前年的時候我和老曾代表國家出了一趟國,學習人家的技術(shù),當時我們?nèi)サ氖欠▏?。那時候我們國家剛同法國建交,我們被派去法國交流學習。有這么好的機會,我和老曾自然是想趁此機會私下買一些化學專業(yè)的原版書籍。這種書一般很難買到且非常昂貴,因為出版量少,且專業(yè)知識多。一本都是幾十上百美元甚至更多。當時我們幾乎是帶上了所有的積蓄?!?/br> 曾教授說:“可不是,為了買書,我們先是在國內(nèi)把所有的積蓄都換成了金條。你也知道,兩萬元的人民幣可有兩千張。一百張是一沓,就有二十沓啊,這可不好偷帶出去。換成金條才方便了一些。因為我們的教授身份,在國內(nèi)上飛機的時候并不是很嚴格。而咱們國家的飛機無法進場長途飛行,我們需要到了香港后再轉(zhuǎn)英國的飛機。到了香港,我們一位在香港的朋友就幫我們把兩萬元換到的金條全部換成了美金,八千美元。但我們換到了錢,書卻并沒有買到。這錢就又被我們原封不動都帶回來了?!?/br> 沈寒露還真不知道有這么一個故事,不過她也想起來前年的時候是聽二姐說她公公婆婆要出國一趟。 劉教授又說:“至于剩下的一千六百七十元,是我們夫妻兩個六四年六五年還有今年這兩年半的工資。我們留下了一部分,剩下的都在這里了?!?/br> 沈寒露問:“不然我只把美元收起來,剩下的錢你們留著,萬一有什么要花的地方呢?!?/br> 劉教授想了想說:“我們再留下一百七十元,剩下的一千五百元人民幣和八千美元你都拿走吧?!?/br> 曾教授說:“寒露,我們這個決定下的倉促,既然要麻煩你,我們做長輩的也不好意思讓你冒這么大的風險。我覺得還是要給你一部分錢當保管費的。” 沈寒露連連擺手:“這不行,這錢收了那成什么人了,如果這錢您不是給我二姐一家的,那保管費我準要。但這是替我二姐一家保管,保管費我肯定是不能要的?!?/br> 美金放在布包里,八千元也只有八十張,并不算多。但這上千的人民幣就不好拿了。 沈寒露看著有些發(fā)愁,這可是一百五十張大團結(jié)啊,整整一摞。 但既然答應了,她自然就不會反悔。沈寒露想了想說:“這樣,為了以防這兩天就有人找上門了,我就先把美元這部分拿走了,然后我貼身放著。至于剩下的,你們不如直接交給我娘,我娘見到這么大一筆錢,就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畢竟她上一回見到這么多錢的時候,還是我爹被精簡回鄉(xiāng)的時候。” 曾教授點頭:“好?!?/br> 果然沒過兩天,沈寒露去她二姐家的時候,她娘拉住她,問:“五妞,這外頭是不是真的鬧的很嚴重啊,你二姐公公婆婆們說非常危險,讓我把你二姐帶回老家去?!?/br> 沈寒露的面色有些沉重:“娘,我二姐公公婆婆上班的那個學校,今天有老師上吊了?!?/br> 何春香一聽驚呼出聲:“什么,怎么會?這好端端的,大學老師怎么還會這么想不開?” 沈寒露說:“娘,您聽曾教授和劉教授的話吧,他們既然這么說,可見是真的覺得市里很危險。” 何春香連連點頭:“好,我聽,我聽,那五妞,你還在市里念書,你沒事吧?” “我沒事,他們是學生,我也是學生,他們揪斗的是當權(quán)派,又不是我。您還是想想怎么送我二姐回去吧?!?/br> 何春香說:“就不能等你二姐出了月子?。窟@公交她不能坐,娃又那么小,總不能讓她坐自行車把她給推回去吧?就是她出了月子,這娃這么小,她也不好弄啊?!?/br> 沈寒露說:“那看來只能讓我爹去借村里的驢車跑一趟了。這樣,娘,現(xiàn)在才下午六點。我還能趕上最后一班公交車?;亓丝h里最多八點,我再找我大姐夫,讓他把我送回村子里。我現(xiàn)在就趕回村里去,然后和大隊長說再不借個驢車兩個小外甥就餓的不行了,這樣行吧?!?/br> “行吧,也只能這樣,等會兒我把這事兒和你二姐還有二姐夫說一聲,再收拾收拾東西。你明天就別來了,你去找你大舅母二舅母,讓她們隨你爹來。不然我怕我和你爹兩個人照應不過來?!?/br> 沈寒露說:“我明天也還得來,我后天還得上課呢。” 何春香說她:“既然都這么嚴重了,你還上什么課啊?娘和你說,你可不準學那些人,老師教你們知識,對你們是有恩的。他們不記老師的恩情,將來一定會遭報應的?!?/br> 沈寒露回學校自然是為了看看形勢,也為了表現(xiàn)自己的“不退縮”。 “好好好,娘,我心里有數(shù),您放心吧?!?/br> 沈寒露風風火火的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車。 等沈寒露找到她大姐夫劉軍,和他把事情說了之后,劉軍有些不敢置信的問:“事情現(xiàn)在鬧的這么厲害?” 沈寒露點頭:“這還不算厲害呢,現(xiàn)在還主要是‘破四舊’,據(jù)我所知,寧城市里的學校中有‘□□’組織的并不多,至少我們學校還沒有成立。但是曾教授和劉教授都覺得這很可能僅僅只是個開始。而我二姐家一個生完孩子的婦女,兩個剛出生且嗷嗷待哺的嬰兒,加上我娘和我二姐夫這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書生,就怕鬧起來受傷?!?/br> 劉軍說:“曾教授和劉教授他們都是大學的教授,懂得比我們多,人脈也比我們廣。既然他們都這么說了,那我和你大姐還有你嬸子說一聲,讓你大姐也收拾收拾東西,既然說是二妹孩子奶不夠,那就做戲做全套,讓你大姐也回村里吧。” “好,不過咱們別說實話,大姐那里我怕她坐月子cao心落下病根。咱們就直接和她說我二姐奶不過來,兩個孩子頓頓吃不飽,需要她這個大姨幫忙喂。” “也成。” 回到村里,沈寒露又連忙把事情和他爹說了,再拉著他爹去大隊長家借驢車,雖然明天有播種任務,但一聽沈寒露說再不去孩子都該餓壞了,大隊長還是同意了把驢車借給他們,不過只能借半天。 沈寒露又跑了她大舅二舅家一趟,讓兩個舅媽明天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