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輕嗤一聲，瞇著眼看宋衍庭，他意味深長地說道：“宋衍庭，我之前警告過你，讓你不準(zhǔn)對劉家人動任何的心思，你為什么還要設(shè)計劉月蘊(yùn)?！?/br>
    宋衍庭瞬間蒼白了臉，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哪還有從前高傲的模樣，“殿下...此事...都怪屬下犯了色心，那劉二姑娘模樣甚美，當(dāng)初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qū)傧戮蛣恿诵模砻孕母[就...就對她下了藥。”

    他呼吸都有些困難，因為宋衍庭萬萬沒想到這件事會被三皇子查到，宋衍庭以為這件事都過去那么久了，世人早就遺忘了，沒曾想三皇子還會舊事重提。

    三皇子一直都知道宋衍庭是個風(fēng)流的人，所以聽到他這番話時，笑得更是譏諷，三皇子眸光冰冷，看著宋衍庭的目光愈發(fā)不善，“那你這意思，我若是看中了你那妾室，我也可以對你妾室動手咯？”

    宋衍庭心跳驟停，他看著三皇子不像作假模樣，他很快反應(yīng)過來，堅定地說道：“屬下的命都是三皇子的，那屬下的妾室自然也可全權(quán)聽三皇子吩咐！”

    三皇子啞然失笑，看著宋衍庭這張冷血無情的臉，他鼓了鼓掌，“祿沛還是一如既往的忠誠可靠?！?/br>
    宋衍庭僵硬地扯著嘴角笑了笑，就連他都猜不準(zhǔn)，三皇子剛才的所言到底是真是假。

    “祿沛，你這個人遲早都要死在女人的手里。第一次山莊一事，是因為崔雁兒，第二次身世一事，又是因為劉月蘊(yùn)，我曾對你說過，你如果把用在女人身上的心多用在正處上，賀章之都不是你的對手?？上?..”

    三皇子這番話說的可謂是扎透了宋衍庭的心，他背脊顫抖起來，宋衍庭追問道：“殿下，您是說劉月蘊(yùn)知道我對她設(shè)計的那件事嗎！”

    三皇子仿佛是在故意恐嚇?biāo)创揭恍Γ骸安粌H是她，就連劉皇后都知曉。”

    宋衍庭冷汗都快要浸濕衣衫，他總算明白為什么自己的身世會突然被泄露出來，就連宋城年為什么會被貶官的原因，他也都猜出來了。

    “為了保你，我可是和劉皇后大吵一次，所以宋衍庭，這次任務(wù)完不成，我親手收了你的命，懂了么。”

    三皇子臉上一直都保持笑容，是個溫潤如玉般的俊秀少年，但宋衍庭卻感到陣陣的膽顫心驚，他咬牙堅決道：“請殿下放心?！?/br>
    “雖然你現(xiàn)在不是宋城年的兒子，但你之前的優(yōu)異還是有目共睹的，大將軍同意你進(jìn)軍營也在我意料之中?！?/br>
    宋衍庭終于露出了笑容，問道：“三皇子給屬下安排了什么職位？”

    三皇子錯愕不已，隨后大笑：“你一介白身，進(jìn)了軍營自然要從小兵做起，不過那里有我的人給你接應(yīng)著，你只要努力肯干，升官是費(fèi)不了多久的。說起來，在大將軍那里推薦你的官員，好像是太子的人，他好像對你還是留有情分的?！?/br>
    宋衍庭趕忙說道：“屬下只忠于您！”

    三皇子笑眼望去，漫不經(jīng)心地哼了一下，甩袖離去。

    宋衍庭大喘著氣，像是溺水的人，終于呼吸到了新鮮空氣一般急促，他嘴角慢慢上揚(yáng)，陰鷙著眼睛，等著瞧吧，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遲早都要讓你們跪伏于我。

    ...

    ...

    ...

    日子過得很快，天氣乍涼，說入秋，便入了秋。

    賀府內(nèi)，賀章之的書房之中。

    “主子，你還記得之前的金牙婆么。”

    賀章之剛練完劍，渾身都是熱氣，他放下袖口，一邊整理，一邊說道：“撬出什么來了？”

    “金牙婆身上沒有什么疑點(diǎn)，但是屬下問出她曾經(jīng)在半年前將十個女童，賣給了工部尚書的管家，金牙婆以為他是在給府上采買丫鬟的，但那個管家要求極多，要求必須膚白貌美或者聲音動聽的女童，金牙婆舍不得這筆大生意，就花了心思拐賣了十個符合他要求的女童。而半年后，也就是主子帶人去抓金牙婆的那天，是那個管家與金牙婆的二次交易?！?/br>
    賀章之松了松領(lǐng)口，喝了口茶坐在了太師椅上，“工部尚書？這件事允我去找了太子說說再查他。”

    工部尚書這事，太子準(zhǔn)了他細(xì)查，幼童被拐賣在本朝是重罪，如果工部尚書故意給牙婆大價錢，讓牙婆經(jīng)不住誘/惑去誘拐女童，那這尚書干脆也別做了，直接回村里種田插秧吧！

    僅憑著管家的那兩點(diǎn)要求，一般貧窮的人賣給牙婆的那些孩子是達(dá)不到的，除非是進(jìn)行誘拐。

    賣孩子是有雙親和牙婆的契約，這事官府犯不著抓牙婆，但是拐賣，那就是另外一種說法了。

    所以暗樁順著這條線查了下去，查了五日，這不查不要緊，一查簡直嚇一跳。

    原來那些被管家買來的女童，全部安置在一個莊子上，日日夜夜被花樓的鴇母教養(yǎng)，那些本來是好人家的姑娘哪見過這些手段，不服從的就被打死，乖順聽話的則被丫鬟伺候著。

    管家干這個勾當(dāng)已經(jīng)有三四年了，暗樁查到從這個莊子往外送的馬車數(shù)不清有多少輛，最近的一次，也是在一年前，五位被調(diào)/教好的姑娘送出了莊子，至于去了哪里，那自然是工部尚書的府上，再從他手上經(jīng)轉(zhuǎn)送給別的官員。

    太子看著這些資料，大發(fā)雷霆，那些看著學(xué)識淵博，面上儒雅的官員竟然私下喜/幼/女，且已經(jīng)形成了一個圈子，相互來往甚密。

    賀章之將太子扔在地上的紙張彎腰撿起，整理好又放在他的書桌上，賀章之指出其中調(diào)查出來的一人名字，道：“太子敢賭一把么。”

    太子氣極反笑，他指著那沓子紙張，說道：這就是父皇所寵愛的三皇子？真是荒唐！楚淮鳴，他怎么敢如此傷天害理！就不怕老天一道雷劈死他么?！?/br>
    賀章之淡然道：“太子殿下，這件事你打算告訴皇上么。”

    太子搖搖頭，“不，告訴父皇有何用？說不定到時候還會包庇他?！?/br>
    賀章之笑了笑，對太子又道：“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太子總以為皇上偏心三皇子，其實不然，三皇子被記在劉皇后名下又如何？他始終不是正統(tǒng)出身，威脅不了太子分毫。況且皇上將他如此安排，也堵住了劉皇后的路，只要有三皇子的一天，劉皇后絕對不能有孕，你以為劉皇后不厭三皇子么？畢竟不是親生母子，這道隔閡是永遠(yuǎn)存在的。他們相互猜疑著，就成不了真正的盟友。再者，三皇子如果真的被劉丞相盡心扶持著，他手上會沒有能人？也不至于現(xiàn)在一直對宋衍庭百般容忍。”

    太子深深嘆了一口氣，道：“孤從未把老三當(dāng)成對手，可他次次的挑釁，讓孤無法退讓。老三雖不如孤，但他就像是一塊卡在孤喉嚨里的魚刺，如鯁在喉，非常難受?！?/br>
    賀章之笑容不變，靜靜地聽著太子的抱怨，其實他的話沒有說完整，賀章之一直都懷疑三皇子的存在，就是圣上給太子的一個考驗，又或者說，想要考量一下太子的能力。所以圣上將朝廷安撫的一派和諧，太子娶了沈太傅之女，他則選了劉丞相的女兒。從這里就不難看出，圣上真正委以重任的，就是太子。

    太子問道：“這件事父皇絕對不會公之于眾的，所以不能現(xiàn)在就拿出來，得尋到一個合適的時機(jī)，成為壓死老三的最后一根稻草?！?/br>
    賀章之了然一笑，拱手彎腰贊嘆道：“太子所意，臣明了，是臣草率了?！?/br>
    太子朗笑起來，顯然因為賀章之的話很愉悅。

    賀章之嘴角上揚(yáng)，成為心腹不僅僅只需要能力和忠誠，還要掌握如何拍主子的馬屁，這個馬屁還不能拍的太明顯，得拍的恰到好處。

    賀章之?dāng)孔⊙鄣咨钜猓瑒偛潘岢鲎屘痈嬷ド系奶嶙h，是他故意為之，要不然怎么能哄的太子喜笑顏開？

    “九如，這次你終于抱得美人歸啊，恭喜恭喜?！?/br>
    太子轉(zhuǎn)而提起了賀章之和陸紜紜的婚事，賀章之笑容不由得真誠起來，說道：“臣這次的親事，總算是皆大歡喜了。”

    太子挑眉一笑，對他搗了搗胳膊，說道：“蘇鈺在孤這里透露過蘇綺現(xiàn)在的日子，要不要聽一聽？”

    賀章之皺起眉頭，苦笑道：“還是不要了吧，她與臣已然沒有干系，所以她的事臣一點(diǎn)也不感興趣?！?/br>
    太子撇撇嘴，不滿地說道：“孤最不喜歡你這一點(diǎn)，太不會落井下石了。像蘇綺那種女子，哪能這么輕易的繞過她啊?！?/br>
    賀章之緩緩一笑，“之前確實想弄死她，后來轉(zhuǎn)念一想，她不配死在老宅里，臣還覺得晦氣，所以能和離就和離吧。”

    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嘆道：“你也不易，娶了個這么糟心的妻子，不過好在，苦盡甘來，這次娶了個你中意的姑娘，也算是一種圓滿了?！?/br>
    “是啊?！?/br>
    太子想到了什么事，又?jǐn)D眉弄眼道：“成了親你也得加把勁兒，你比孤還大兩歲，都弱冠之年了，這孩子之間的年齡，也不能差的太大。”

    賀章之被他這么一說，頓覺的無可奈何，苦笑道：“殿下，這事兒也不是臣說的算啊?！?/br>
    太子一瞪眼，狠狠拍了下他后背，道：“你這身板硬朗，武功底子還很強(qiáng)，定能三年里抱倆！”

    賀章之扯扯嘴角，心想：太子，你可別說話了，這不是純心氣人么，還沒辦親事就想起別的事了？

    “是，臣曉得了?！?/br>
    他說的有氣無力，哪還有之前從容不迫的氣勢，說起來賀章之與太子，還真是一對互相壓制的“冤家”。

    “孤不跟你多說了，孤得去瞧瞧太子妃，最近她一直孕吐，這才三個月，看得孤都難受。哎?！?/br>
    賀章之眼神錯愕，問道：“女子有喜的時候，還有這種反應(yīng)么？”

    太子這么一聽，就建議道：“你沒事就去太醫(yī)院那邊轉(zhuǎn)轉(zhuǎn)，隨便抓個太醫(yī)問問就明白了。”

    太子就這么隨便一說，賀章之還真就聽到心里去了。不過他沒想著去太醫(yī)院，都是臉熟的人，去問這事兒，定要被他們追問。所以賀章之找了一個醫(yī)館問了一下大夫。

    這日，他騎著馬晃晃悠悠回了老宅，賀章之換了身干凈的衣裳抬腳就去了陸紜紜的閣樓，他去的時候，陸紜紜正側(cè)躺在軟榻上補(bǔ)眠，她正困著秋乏呢。

    賀章之輕手輕腳地坐在她旁邊，很是奇妙的看著她的小腹，實在想象不到這里是怎么孕育出一個小生命的，賀章之撩了撩她落在鼻尖的秀發(fā)，忍俊不禁。

    陸紜紜此刻睡的香甜，那是因為多日不見的金手指終于又找上門了，對于這個突然的夢境，陸紜紜顯得有些措不及防，她不敢錯過夢境的任何有用的地方，所以她眼睛都不敢眨。陸紜紜在見到那場山體滑坡的巨大災(zāi)害發(fā)生時，她屏息靜氣，靜靜地往下看。

    夢境里畫面閃的很快，陸紜紜已經(jīng)確定，這次是來向自己預(yù)警太子的生死劫。

    陸紜紜再次感受到有一雙無形的手將自己推醒，她一下子睜開了眼睛，腦袋里一片清靈。

    她看見了坐在自己不遠(yuǎn)處的賀章之，陸紜紜坐了起來，發(fā)髻微亂，多了幾分嬌憨，她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心中算著日子，根據(jù)夢境里的提示，半個月后，將會有持續(xù)的大暴雨出現(xiàn)，雖然不知道太子為什么會去賑災(zāi)，但金手指都這么指出來了，那自己該怎么讓太子躲開這件事呢...

    陸紜紜傻愣愣的模樣，讓賀章之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臉，問道：“一醒來怎么就變得傻傻的？”

    陸紜紜抓著他的手腕，說道：“九如，我剛剛做了一個夢，是我小時候的事，我記得有一年，洛州連續(xù)下了半個月的雨，秋雨綿綿，淹了不少的村莊，后來又發(fā)了大水，那年百姓過的苦不堪言。九如，你說我為什么會突然夢見這個？”

    賀章之將她抱在懷里，安撫著她，摸著陸紜紜發(fā)涼的手，說道：“靖州的秋雨很少，在這里是安全的?！?/br>
    陸紜紜仰頭，問了一個棘手的問題，“那別的地方呢？南方秋季多雨，萬一發(fā)生了和我小時候一樣的事情，怎么辦？”

    賀章之沉思片刻，道：“每一年的秋冬季，都是朝廷發(fā)愁的時候，冬季天氣寒冷，有人吃不飽穿不暖，朝廷就會從國庫分發(fā)救災(zāi)款物，但即便如此，還是有被遺忘的角落?！?/br>
    陸紜紜抱著他的腰，問道：“賑災(zāi)之事，都是欽差所做么？”

    賀章之搖搖頭：“不一定，有時候皇子也會去，意為歷練，又或是想要取得皇上的賞識?！?/br>
    陸紜紜嘆了嘆氣，太子身在東宮，自己根本鞭長莫及，這該怎么辦為好。

    賀章之并沒有陸紜紜之前的話而氣惱，他拍著陸紜紜的后背，說道：“我會多注意一下今年的雨水問題，像往年經(jīng)常因為雨水受災(zāi)的地區(qū)，我盡量派人盯著?！?/br>
    陸紜紜眼神惹人憐愛，癟了癟嘴巴，說道：“我是不是讓你感到為難了呀?！?/br>
    賀章之失笑：“怎么會，我剛那么做只是舉手之勞罷了，沒有什么為難?！?/br>
    陸紜紜笑吟吟道：“你在這里等我睡醒等很久了么?！?/br>
    他搖搖頭，將她抱起來，然后賀章之在軟榻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了下來，道：“剛來沒多久?！?/br>
    “我還以為讓你久等了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到秋日就愛犯困?！?/br>
    賀章之一下子警鈴作響，他想起了之前詢問大夫的那些話，有些女子剛有喜時，是很容易犯困的。

    賀章之瞬間抱著陸紜紜的手臂有些僵硬，他一想到自己懷中人可能懷了自己的孩子，他生平第一次說話變得磕磕巴巴，道：“紜紜...你剛說你最近愛犯困？”

    陸紜紜還沒有察覺到他的不對勁，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是有點(diǎn)，我估摸著是秋天的原因吧。”

    賀章之沒有接話，陸紜紜納悶地看了看他，就發(fā)現(xiàn)賀章之表情嚴(yán)肅認(rèn)真，陸紜紜笑問道：“你這是怎么了？”

    賀章之咽了咽口水，問道：“紜紜，你這會不會是...有喜了？”

    陸紜紜差點(diǎn)就想做一個鯉魚打挺，她踢騰著雙腿，隨后坐直了腰，“應(yīng)該不是吧...”

    賀章之聽她不太肯定的語氣，心里也沒了譜兒，他小心翼翼地把陸紜紜放在軟榻上，他說道：“你等著我，我現(xiàn)在就去請大夫?！?/br>
    陸紜紜本來不緊張，被他這么一搞，手心里都開始冒汗了，她抓住賀章之的手臂，說道：“你請來大夫，要是被夫人得知了，豈不是就知道了咱倆...”

    賀章之以為她在擔(dān)憂這件事，安撫著她說道：“沒關(guān)系，出了事我擔(dān)著，娘那邊由我來說?！?/br>
    陸紜紜在腦子里使勁回想，她算了算日子，自己好像葵水沒有來，不對啊，這個日子葵水應(yīng)該來了。

    她傻眼了，不是吧...

    難道自己要未婚先孕？

    賀章之喚來兩個丫鬟，語氣緊張，特別對盼姿說道：“看著你家姑娘，不準(zhǔn)讓她有什么亂蹦亂跳的行為?！?/br>
    巧玉和盼姿不明所以，但看著賀章之沉著一張臉，便說道：“是公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