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花過年期間都不給探視，該她交代的問題她裝糊涂，趙局長也不急，不交代就不交代吧，少她這一份口供也影響不了什么，沒有這老太太在外面亂出主意，顧成榮也沒了主心骨。

    正月初九，姜辭過生日，林琬早都給女兒準本好了一身新衣服，她拿了戶口本給姜辭，“快去吧，川哥兒在門外等你呢。”

    林琬找的裁縫師傅手藝好，姜辭堅持不要大紅色，選的是淺咖啡色系的羊毛大衣，配上深咖色的闊腿褲和酒紅色的高跟鞋，倒把往日的張揚中和了幾分，溫婉了不少。

    顧青川也是一身新衣，深灰色的中山裝，襯的男人又穩(wěn)重又帥氣，看到姜辭從房間里出來，顧青川揚起眉眼笑了。

    今天扯了結(jié)婚證，小辭就是他媳婦了。

    姜辭挽著顧青川的胳膊出了門，林琬一開始是高興，后來就忍不住眼角發(fā)澀，“我閨女兒，就這樣嫁人了。”

    崔平洲忙扯過紙巾給她，握住了林琬的手安慰道：“這還沒到出嫁呢，再說小辭也不是遠嫁，快別哭。”

    林琬收了眼淚，雖然每天的護理少不了肢體接觸，但這男人還是第一次主動握她的手。

    林琬條件反射就想掙脫，短暫的接觸她敏銳的察覺到崔平洲的體溫偏高，立刻用掌心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確實比正常的體溫高出一兩度，“平洲，你身體不舒服嗎？”

    她太大意了，因為女兒的婚期臨近，她忽視了身邊的男人，照顧他可是自己的責(zé)任呢，林琬滿臉的自責(zé)。

    “我沒事?！贝奁街掭p輕拍拍她的手背，“可能是屋里的暖氣太熱了?！辈⒉皇墙裉觳砰_始有異樣的，半個月前，他就感覺到渾身的骨骼有酥麻伴著持續(xù)的酸疼，崔平洲不想讓林琬擔(dān)心，所以一直沒說。

    就連他原本毫無知覺的雙。腿都有了些許的感覺，說不定……是小辭的中藥起了作用？

    崔平洲抬眼看著他喜歡了多年而不敢開口的女人，如果他能站起來，他一定親口對她說，他喜歡她很久很久了。

    另一邊，姜辭和顧青川順利扯了證，這年的結(jié)婚照上沒有相片，就薄薄的一張紙，男人牽著她的手進了照相館。

    正月是個好日子，有好幾對結(jié)婚的青年男女都在拍照片，他倆默默的在一邊等了一會，拍到他們的時候，顧青川在姜辭耳邊輕聲說道：“小辭，你肯定是最好看的小媳婦。”

    第28章 新婚

    正月十二， 崔平洲家里熱熱鬧鬧，老姜家除了躺在床上的許靈芝，沒臉上門的姜國柱康桂香， 其他人都來了。

    姜老二媳婦鐘慧慧站在梳妝臺跟前， 按照風(fēng)俗給新嫁娘絞面， 姜辭年輕皮膚好，根本就不需要上妝， 只在她水潤潤的唇上點了些胭脂，就鮮艷的像朵含苞待放的玫瑰。

    鐘慧慧第一次羨慕起林琬有這么個俊俏伶俐的閨女， 她開始期盼起自己嫁女兒的場景。

    “小辭可真好看， 可便宜了川哥兒?！币晃葑拥膵鹱哟竽锒紘釆y臺前喜氣洋洋的說著恭喜的話。

    林琬心里酸澀的不得了，她的閨女兒就要嫁走了，雖然是個大喜的日子，她心里怎么那么想哭呢。

    鐘慧慧一拉林琬， 在她耳邊小聲嘀咕， “大嫂， 你昨兒晚上有沒有跟小辭說過那事兒？”

    “哪個事兒？”林琬顧不得感嘆，還有什么要交代的嗎？“婚禮的細節(jié)不都商量好了，出啥差錯了？”

    “哎呀， 大嫂你……”鐘慧慧難以啟齒， 想來也不怪大嫂，她嫁到姜家第二天姜國柱就跑了，跟崔平洲結(jié)婚后， 兩人也是各睡一個房間， 她搞不好也不懂夫妻之間那點事。

    “今晚新婚夜，你不教教小辭？”這種事，當(dāng)然是親媽去叮囑了。

    林琬猛的醒悟過來， 臉色通紅，“我……我怎么說呀，這要怎么說嘛?！?/br>
    鐘慧慧急呀，“大嫂，川哥兒和小辭都年輕，搞不好今晚上啥事都辦不成，得有個過來人跟小辭囑咐，你去，旁人說小辭會不好意思的?！?/br>
    林琬糾結(jié)死了，她自己都沒什么經(jīng)驗，還怎么教女兒？又想起崔平洲說過，找顧青川談了一次，小辭還小，不要那么早生孩子，那是不是就不用教了？

    “要不算了吧，平洲說川哥兒保證的，過兩年再生孩子，那就不用教了?！?/br>
    鐘慧慧：“……”顧青川能有這么老實嗎？她才不信呢，想當(dāng)初她出嫁的時候也是十八，隔年就生了個大胖小子呢。

    呵呵……

    姜老三媳婦沈梅梅推門進來，笑著催促，“你們還磨蹭什么啊，接親的隊伍都擠到客廳了?！?/br>
    “讓他們等著?！辩娀刍蹟r在門口，這可不比當(dāng)初林琬出嫁，沒人敢鬧，小辭是小輩，想這么容易就給姜家的女兒娶走？

    一幫子嬸娘都是愛鬧騰的，跟著堵上去，“開門紅包呢？塞不夠可不讓進啊?！?/br>
    沈梅梅在后面笑，“你們可拉倒吧，秦立孔嚴他們幾個不給我們做娘家人，跑去顧青川那邊幫他接親，那一個二個的兵蛋子，你們哪兒攔得住。”

    確實攔不住，塞了四五個紅包之后，房門就給頂開，一幫子愣頭青一窩蜂涌了進來，都是沒成親的小伙子，看到盤坐在大紅喜被上的新娘，漂亮的晃眼睛，后頭幾個內(nèi)向的甚至都不敢看，心里面?zhèn)€個都羨慕顧青川，他怎么就那么好命呢。

    顧青川走上前來，眼里都是璀璨的星芒，“小辭，我?guī)慊丶胰ァ！?/br>
    “好呀?！苯o淺淺一笑，眨了下眼睛，眼淚差點就涌出來，上輩子，她從監(jiān)獄里出來，在高墻外面等了一宿的男人，說的也是這句話。

    “小辭，我?guī)慊丶胰?。”他是這樣說的。

    ……

    熱熱鬧鬧的出嫁，顧家這邊的酒席就冷清了許多，這十年間，他家的親戚斷的差不多了，今天能來的，就顧青川在黑水河市場打拼幾年的幾個兄弟，還有秦立帶隊的特別行動組的幾位成員，姜辭在廠里的同事、領(lǐng)導(dǎo)。

    擺了三桌酒，在打通的院子里，顯得有些空蕩，顧青川帶著歉意，“小辭，委屈你了?！?/br>
    姜辭笑了，“這有什么委屈的呀，今天能來的，那都是真心實意的朋友，能有三桌這樣的朋友，你還不知足呀?！?/br>
    顧青川一愣，隨即也笑了，轉(zhuǎn)頭看看在院子里喧鬧的那些親朋，眼睛一熱，是啊，顧家遭了十年的難，他結(jié)婚的時候還能來這么些人，有什么不滿足的。

    孫菲菲是姜辭的好朋友，她鉆進新房給顧青川推出去，“新郎怎么還不出去敬酒，都等著你呢?！?/br>
    顧青川出去后，孫菲菲扭扭捏捏，姜辭笑著問她，“你到底是咋了？我看你今天一點都不正常?！?/br>
    “那個……我們在火車上看到的那個人，”孫菲菲眼睛都亮了，“他們怎么穿著軍裝過來啦，還和顧青川稱兄道弟，他們是秦城的人嘛？”

    今天來顧青川家吃喜酒，進門就看到他們，秦立還主動過來打了個招呼，孫菲菲臉紅心跳，說了兩句就跑開了。

    姜辭笑著說：“我跟他們又不熟，你想了解呀？那你出去再聊聊唄?！?/br>
    孫菲菲低頭，“那哪好意思。”

    姜辭出來敬酒，她的杯子里早就換上了甜甜的米酒，顧青川已經(jīng)被灌了不少，姜辭忙過去說道：“你們不要欺負川哥。”

    “這就護上了啊?！睅讉€人打趣。

    顧劍生是長輩，過來給顧青川擋了不少，顧青川得了個空，貼在姜辭耳邊說：“沒事，今天高興?！?/br>
    熱熱鬧鬧的吃完酒席，幫廚的嬸子們貼心的給院子收拾了一番，姜辭挨個謝了，在喜禮之外每個嬸子又多給了二十個野鴨蛋。

    等院子里安靜下來，已經(jīng)晚上十點多，姜辭和苗老太太在廚房收拾沒用完的菜肴配料，老太太今天特別高興，“小辭你別忙了，快去歇著吧?！?/br>
    “奶奶，我不累，您帶小停香先睡吧?！苯o打了熱水給小停香洗了臉洗了腳，小停香煨在姜辭的懷里，今天她也好高興，jiejie這下再也不會走了。

    小停香在姜辭的懷里睡著了，姜辭給停香交給顧青川抱著，“川哥，你給小停香送床上去吧，記得給她被子蓋好，我得打盆熱水洗個澡?！?/br>
    洗澡兩個字，讓顧青川臉色微紅，他接過小meimei，“好?！鞭D(zhuǎn)身出了廚房，他原先睡的那間屋子，現(xiàn)在給了meimei，他自己……婚房在姜辭那邊。

    苗老太太跟出來，給小孫女掖好被角，說道：“你這一身酒氣，你也去洗洗，我們老人家睡覺死，你們怎么折騰也不要緊，哎，我可算是要抱重孫子了?！?/br>
    顧青川：“……”且等呢。

    奶奶和停香都睡覺去了，顧青川站在廚房門口，里面的水聲嘩嘩的，讓他心頭怦怦跳，冷風(fēng)一吹，酒也醒了大半。

    姜辭換了棉睡衣，一頭烏黑的長發(fā)隨意披散下來，開了門，看到男人愣愣的站門口，“川哥，熱水給你燒好了，你自己洗吧，我回房了。”

    她剛洗完熱水澡，脖頸的肌膚白里透著粉，顧青川看了一眼就忙轉(zhuǎn)過頭，“好，困了就先睡?！?/br>
    姜辭回到屋里，雖然是曾經(jīng)睡過的屋子，現(xiàn)在做了婚房，家具全部重新?lián)Q過，換了張一米八的大床，底下墊了三層棉絮，被子里還有幾個鹽水袋，也不知道是誰貼心放進來的，躺進去又軟又暖，兩根紅燭還沒有燃盡，姜辭恨恨的想，今天晚上川哥讓她先睡……哼！

    她在舒服的被窩里真的打起了瞌睡。

    猛然驚覺身邊有人，姜辭睜開了眼睛，顧青川挨著她身邊躺下，她揉著眼睛問道：“川哥……你這澡，洗的未免也太長了吧?！?/br>
    男人眼里都是烈火，燒的耳根子都紅了，挨在她身邊不知所措，吃又不能吃，放又不愿意放，最后，他垂下星眸嘆氣，“小丫頭，我要拿你怎么辦？”

    姜辭側(cè)身咬了他一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都是笑。

    顧青川腦子炸開了，理智什么的根本不存在，他想起那年五月跟姜辭一起去山里扯桑葚，枝葉上都是成串紅紫的果兒，一把扯下來塞嘴里，真特么甜。

    姜辭就跟那桑葚一樣，顧青川心一橫，閉上眼睛朝那份沁人心脾的甜咬了上去。

    ……

    苗秀嵐心想小兩口新婚，早上恐怕起不來，她早早的起床去做早飯，還沒出屋子，顧青川端著早飯到堂屋里，“奶奶，停香起來了？吃早飯了?！?/br>
    “起這么早？”苗秀嵐看到姜辭跟著出來，又心疼她，“小辭你不是有婚假嗎？今天又不上班，怎么不多睡一會?！?/br>
    “川哥早上還要去找趙局長，他起了我也睡不著?！苯o笑著跟爬起床的小停香說道：“快去刷牙洗臉吃早飯，一會jiejie帶你去個好地方?！?/br>
    苗老太太告訴小停香，“得改口叫嫂子嘍?！?/br>
    吃了早飯，姜辭去找了姜大生，帶著小停香又去了趟山里的那處山谷，因為有溫泉在這里，姜大生又定期背谷子過來喂，一個冬天，這一處野雞野鴨倒是一只都沒有跑，還拐了不少過來，得有三四百只。

    小停香好奇的攆著雞鴨跑，“jiejie，這個地方真好?！?/br>
    姜大生家富農(nóng)的成分也摘掉了，姜辭問道：“大生哥，我聽你。媽說想讓你進廠上班？你怎么打算的？”

    “我自己不想進廠?！苯笊鄲赖恼f道，看著花了幾個月的心血打理出來的養(yǎng)殖場，“我上班從學(xué)徒做起，一個月也才二三十，黑水河市場現(xiàn)在很好，眼看著就要掙錢了，我實在舍不得放棄。“姜大生的娘一直都知道兒子做的是什么事情，以前是找不到工作沒辦法偷偷摸摸倒騰點東西貼補家用，現(xiàn)在家里的富農(nóng)成分一摘掉，死活都要兒子去找個正經(jīng)工作。

    姜大生很是苦惱。

    “你別急，我回頭去找大娘說說。”現(xiàn)在是1980年，南邊的試點城市已經(jīng)鼓勵個體經(jīng)營，秦市還沒有，不過也快了，開了春又有二百來只雞鴨能出欄，姜辭做了個決定，“大生哥，以后這個養(yǎng)殖場的利潤分你三成，你看怎么樣。”

    三成？這一批出欄的野雞鴨能賣一千左右，三成就是三百塊，還有這些雞蛋鴨蛋都是源源不斷的錢，姜大生熱血沸騰，“小姜辭，你……”她怎么舍得？

    姜辭笑著說道：“這是我跟川哥商量的，你要不嫌三成少，咱們就這么定了?！贝ǜ珉x開了兩個月，每次來山谷都是姜大生扛著稻谷，他干的熱火朝天，這些都是他應(yīng)得的。

    姜大生現(xiàn)在對姜辭幾乎是盲從，這就是個福星啊，她給崔平洲當(dāng)了女兒，崔二叔家那個裝了二十年的白蓮花就現(xiàn)了原型，嫁到顧家來，川哥順風(fēng)順水。

    聽說在火車上的時候，要不是小姜辭機靈給柳翠蓮趕走，川哥就要暴露身份，任務(wù)哪能完成的這么順利，跟著小辭，無論做什么肯定都掙錢。

    “好，都聽你的。”

    三人下了山，姜辭帶著小停香剛到家，林琬和苗老太太站在門口焦急的盼著，姜辭忙迎上去，“媽，你怎么來了？”

    她可是昨天才出嫁呀，還沒到三朝回門呢。

    “快，快跟我回去?！绷昼荒樈辜?。

    姜辭心里一慌，家里出什么事了？

    “怎么了媽？”

    林琬拽著她的手就跑，“你崔爸……他站起來了，來了好幾位教授在家里，都檢查不出原因，你說說，你到底給你崔爸喝的是啥中藥？”

    第29章 執(zhí)照

    崔爸能站起來了？

    “奶奶， 我跟我媽去崔爸那。”姜辭丟下從山里撿回來的幾十只野鴨蛋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