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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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rou的事,我都知道了,”蘇棠抱歉一笑,“李大哥心腸好,可我也不能平白占人便宜,之前讓李大哥幫忙捎帶了兩次,一并補上,往后再麻煩李大哥,便照著二錢銀子給?!?/br> 李阿生看著她手里的銀錢,目光卻不覺從以前移動到她的手上。 她有一雙不適合干活的手,很難起繭,卻總會磨出一個個水泡。他仍記得當(dāng)初這只手是柔膩白皙的,而今卻落下了幾點疤痕。 “李大哥?”蘇棠不解。 “不用?!崩畎⑸啙嵉?。 “可……” 蘇棠還欲說些什么,李阿生卻已上前走到木凳上坐下:“不如每次我來,便留一碗餛飩吧,也省了回去再做飯了。” 蘇棠為難。 “我不會給錢?!崩畎⑸a充。 蘇棠總算好受了些,見他神色堅決,終將銀錢收了回去,下了一大碗餛飩,灑了青綠誘人的蔥花,熱氣騰騰。 將暗的夜色下,男子背影偉岸,坐在那兒安靜吃著,女子立在一旁,容色秀美,安然靜謐。 陸子洵靜靜望著。 原來……她已有了良緣嗎? 這很好。 他對她本無情愛,只心中有愧,如今看著她從過往中走出來,覓得良緣佳婿,本該為她高興的。 他該上前,將銀錢給她,她用作往后過活也好,充當(dāng)嫁妝也罷,他也總算是了結(jié)一樁心事。 可是…… 可是! 那餛飩,他也曾吃過的。 她也曾陪在他身邊的。 他也……險些成為她的佳婿的。 攥著錢袋的手,不覺收緊,手背青筋凸起,瘦骨突兀。 第12章 許是前段時日,京城的雪下得多了,這幾日天色甚是晴朗。 朝陽落在墜滿積雪的枯枝上,偶有寒風(fēng)吹過,碎雪紛飛,煞是好看。 因著手背灼傷之故,第二日蘇棠去街口的時辰遲了些。 未曾想有幾個老食客已經(jīng)在那兒等著了,見她前來,還主動上前幫著搬了桌凳。 蘇棠心底感激,忙碌起來,手背上的傷都不怎么痛了。 而這一忙,便忙到了午后,日后開始掛在西邊,街口才終于安靜下來。 東側(cè)幾個攤販聚在一塊侃大山。 西側(cè)則矗立著一家酒樓。這酒樓,若是以往,蘇棠是看不在眼的,可如今,她捏了捏自己的錢袋。 她沒錢了。 對著酒樓處癟癟嘴,卻被夕陽映的睜不開眼,蘇棠沒忍住笑自己幼稚,低頭開始數(shù)著今日賺的銀錢。 …… 酒樓。 秦成滿心困惑看著坐在闌檻鉤窗旁,一身青色袍服的男子。 今晨他來找大人時,大人便坐在這兒,而今已近黃昏,大人還在。 且不說大人一貫清儉,鮮少來酒樓,今日竟還在二樓廂房坐了一整日。 如今天寒,廂房燃著火爐,倒也溫暖,大人卻一直開著闌窗,任寒風(fēng)吹入,滿室冰冷。目光偶爾朝窗外望上一眼,神色淡然。 “大人,錢家的棉被與柴,都派完了。”秦成小聲道。 陸子洵像是方才回神,徐徐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淡淡應(yīng)了句:“嗯?!?/br> 秦成越發(fā)困惑,災(zāi)民過冬一事,是大人的心頭病,而今“藥到病除”,大人竟不見歡喜,他不由循著大人的目光朝外望了一眼,只瞧見街角一處熱氣騰騰的攤位,以及站在那兒的嬌弱女子。 那女子荊釵布裙,低垂著頭,看不清樣貌,只當(dāng)是個尋常女子:“大人在看那位姑娘?”語氣中,頗有幾分不可置信。 畢竟以大人的樣貌、才識,便是當(dāng)朝太傅都曾隱晦提及過結(jié)親一事。 然而下瞬……秦成卻一頓。 那女子似想到了什么,朝酒樓這邊望來,臉色蒙著一層暈黃色夕陽,而后癟癟嘴,卻又瞇眼一笑,剎那間天地失色,獨留那一抹笑顏。 秦成不覺呆了呆。 陸子洵望他一眼,臉色一沉:“秦成,回去。” 秦成倏地回神:“大人?” 陸子洵再未看他,只蹙眉道:“回去?!?/br> 直到廂房只留他一人,陸子洵方才緩緩?fù)鲁鲂乜谟艚Y(jié)之氣,扭頭朝闌窗外望著。 他在此待了良久,卻說不上任何緣由。 他看著她熟稔的推著板車而來,市井之中熙熙攘攘、魚龍混雜,獨她或是靜默不語,或是瞇眼一笑。 以往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首富千金,而今卻以賣餛飩為生。 也曾縱馬而馳眉目張揚的女子,卻只推著簡陋的板車。 當(dāng)年蘇府出事,他曾想過如何安排她的后半生的。 可是,她卻從未想過來找他。 面前的茶早已涼透,陸子洵卻恍然未覺,拿起仰頭一飲而盡,茶所經(jīng)之處,肺腑一片冰冷。 而后,他起身,緩緩走了出去。 …… 今日生意甚是不錯。 細(xì)細(xì)算下來,賺了足有一錢銀子。 蘇棠看了眼天色,她手受傷,行動遲緩了些,當(dāng)提早收拾才是。 只是方才側(cè)身,便聽見身后一人道:“一碗餛飩?!鄙ひ羧逖糯己?。 蘇棠不疑有他,笑應(yīng):“好……” 余下的話,卻在看清身后人時戛然而止,臉上的笑都凝結(jié)住。 陸子洵。 他依舊如以往愛穿青色衣裳,身姿頎長如竹,雅然若玉,正站在那兒望著她。 看來,昨日并非錯覺了。 蘇棠垂眸,她想過,總有一日會碰見陸子洵,只未想到這般快。 “蘇棠,”陸子洵喚她的名字,唇角的笑如以往,“好久不……” 話頓住,他垂眸定定看著面前的女子。 “民女叩見陸大人?!碧K棠半跪在地上,聲音恭謹(jǐn)疏遠(yuǎn)。 陸子洵的笑僵在臉上,胸口的郁結(jié)之氣又來了,說不清道不明的壓抑,輕舒一口氣:“你不必如此多禮?!彼谅暤馈?/br> 蘇棠面色平和:“還是多禮的好。” 陸子洵看著她,肌膚瑩白,青絲微亂,卻無形中將他隔了開來,最終他應(yīng):“起來吧?!?/br> 蘇棠安靜站起身,垂首立在一旁。 除了初初見他的驚鴻一瞥,她再未看他一眼。 陸子洵立在原處好一會兒,一旁湯鍋中咕嚕冒著泡,熱氣拂面,帶來陣陣熟悉的清香。 他從不知,這個味道于他竟這般深刻。 “可還有餛……” “大人,今日打烊了。”未等陸子洵說完,蘇棠已經(jīng)打斷了他。 陸子洵定定望著她,一旁尚還有幾枚餛飩,她只是不愿了。 以往他們曾有婚約,而今卻不過陌路之人。 陸子洵輕嘆:“蘇棠,你恨我。”語氣如了然,如嘆息。 蘇棠認(rèn)真搖搖頭:“我不恨你?!?/br> 陸子洵望著她。 “爹犯了錯,理應(yīng)受罰,陸大人一心為民,不忍百姓因權(quán)勢爭奪而處于水深火熱之間,以一個蘇家,換舉國安寧,是值得的?!碧K棠說到此,笑了笑抬頭,看著陸子洵,“可是陸大人,我是蘇家人?!?/br> 她是被毀的蘇家,所以,她有資格不為這份安寧而歡愉。 時,冷風(fēng)乍起,吹得她一縷碎發(fā)到臉龐。 陸子洵目光恍惚了下,晃了晃神,手摩挲了下袖口中的錢袋:“那你也大可不必做這等繁勞之事,”他將錢袋拿出,“我可以給你銀錢……” “陸大人覺得,我值多少銀子?”蘇棠反問,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錢袋上,鴉青色的綢子一角,繡著一朵海棠花。 蘇棠避開目光,容色無恙。 陸子洵拿著錢袋的手頓住,一時語塞,竟再不知如何言語。 “天色不早了,陸大人該回了,若旁人見到,只怕會有閑言碎語。”蘇棠安靜道,“不過我畢竟也在教坊司待過,若陸大人心中覺得這錢袋的錢能買下我,留下也可……” “蘇棠!”陸子洵的聲音緊繃,最終將錢袋收了起來,望她一眼,轉(zhuǎn)身離去。 青色背影消失在轉(zhuǎn)角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