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親計劃回到首爾，父親留在原處，他的工作很忙，作為男人，不太可能照顧好兩個孩子，如果跟隨父親，十有八九會被送到鄉(xiāng)下的爺爺奶奶那里。

    父親和母親各留一個孩子，似乎很公平吧，正好有兩個孩子可以分。

    如果是你，你想去首爾，還是去鄉(xiāng)下？

    你說都可以？哈哈，真是隨遇而安，而我只想去首爾。

    我的父母偏愛弟弟，小時候的他性格更開朗外向，更討人喜歡。是吧，喜愛本身就是不公平的，要爭取才能得到更多的愛，不僅僅父母之愛如此，別的愛也是這樣，主動的人更容易得到愛。

    最后，母親決定帶我離開。弟弟和父親一起生活。

    .........

    我沒有睡著，只是在回憶，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和弟弟分開的感覺....我說不清楚。我對他感到愧疚。

    在學(xué)校，我是個表現(xiàn)良好的學(xué)生，無論學(xué)習(xí)還是運(yùn)動，總能做到第一，看起來擅長的事很多。弟弟雖然嘴上不說，但他一直把我視為榜樣和驕傲，如果有人說我不好，他會和別的孩子打架。

    他是我人生中第一個朋友，也是我最忠誠的守衛(wèi)者。

    離開江原道的那一天，我的心情糟糕透了，我從不知道分別時，主動離開的一方會產(chǎn)生如此強(qiáng)烈的憂傷。對我而言，那是可怕的一天。

    哦，不必抱歉，沒關(guān)系的，這是我第一次對人說起弟弟的事。只有你那么關(guān)注他的事，你一直問，我就告訴你了。

    剛?cè)ナ谞柕臅r候，我還很天真，我以為只要我和母親多提弟弟的事，她就會因?yàn)橄肽钚『?，把他也接來身邊?/br>
    但是事情沒有往我希望的方向改變。我母親是一個很有契約精神的人，做生意的人沒有契約精神可不行。她和我父親做了決定，約好了如何生活下去，她就不會改變，盡管她非常愛自己的小兒子，總是給他寄東西。

    我嗎？我沒有和小赫聯(lián)絡(luò)過，mama會聯(lián)絡(luò)，但我沒有。愧疚讓我無法面對他，我是個糟透了的哥哥。

    我那時還指望著，只要mama把他接來，我們一起生活在瑞草區(qū)的新家里，我們就能變得和原來一樣。

    漸漸地我知道了，那一天是不會到來了。

    中學(xué)三年級的暑假，我決定回家一次，回到位于江原道的原來的家。母親去國外出差了，我?guī)献约旱臅x開了首爾。為什么不和母親直接說要回去？

    那是因?yàn)楦赣H再婚了。聯(lián)絡(luò)他們，把我送回去小住，就要產(chǎn)生很多人情來往，詢問繼母的意思，父親的意思......我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復(fù)雜，那會讓很多人為難。

    只是想回去看一眼而已。

    我是未成年人，在火車上我選擇盡量和出游的家庭坐在一起，這樣乘務(wù)員會把我誤人成別人家的孩子。

    路程漫長，我有些忐忑，也會幻想如果見到父親，我該用些什么說辭。父親關(guān)心我，這我知道，幼時是他教會我打棒球的揮棒動作，我們是關(guān)系親密的父子。有時候他去首爾出差，也會專程接我放學(xué)，一起吃晚飯。

    只是弟弟，我還不清楚該怎么和他交談。

    我真希望他和原來一樣，見著我就撲過來大呼小叫地推搡擁抱我，我們什么都不用說，就又恢復(fù)成從前的樣子了。我會跟他商量，到時一起去國外念書，我們就又可以生活在一起了。

    這就是我此行的目的，母親已經(jīng)決定送我去美國讀高中，我想把弟弟也帶上。

    火車轉(zhuǎn)成巴士，花了四五個小時候才到江原道，之后打車去了原來的家。那時候已經(jīng)是中午了，我在小區(qū)里不顯眼的地方等著，希望能看到家人從旁邊路過。

    大概從中午等到了傍晚，一伙兒孩子成群結(jié)隊地呼嘯而過，他們懷里抱著足球。

    小赫也在其中，也許暑假一直在外面玩，他曬得很黑，比從前夏令營的時候還要黑，個子長高了點(diǎn)。要分開前，那一大群男孩各個跟他擊拳告別，大喊明天見。

    他和朋友們大說大笑，看起來快活極了。好不容易和伙伴們散開，他奔向公寓，期間我沒有出聲。

    嗯，是的，我猶豫了。但我還是沒有走，只是在樓下等著。我記得那天很熱，我的衣服濕透了，粘粘地貼在身上，頭發(fā)也濕了，蹲在自己家公寓下面，就像進(jìn)行某種苦熬的修行?？雌饋砗芎眯Π伞?/br>
    后面發(fā)生了什么？

    嗯......后面父親、繼母，還有小赫，他們一起下樓來了，父親去地下車庫開車，小赫陪著繼母，他給她拿著包，照顧繼母沉重的身子。

    繼母懷孕了，可能快要生了。他們形成了新的一家四口，你看，原來我們家是四口人，那時又變成了四口人，原來的人被新的人換掉了。

    小赫應(yīng)該和繼母關(guān)系很好，他們有說有笑。父親心情也很好，車開出來后按了按喇叭，要他們都上車。

    全家開車出門吃晚餐，真的是很幸福的景象。

    再后來，你就知道了。我偷偷跑到江原道，又一個人回到了首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