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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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中女子?!她如果是閨中女子的話,為什么跳舞的時候,背后會有一條巨龍騰飛,這是在預(yù)示她以后要取朕而代之!”明帝想到剛才那華麗的舞蹈,明明安玉瑩站著的時候沒有出現(xiàn)的,是隨著她跳舞的舞姿后,慢慢的浮現(xiàn),陽光之下,那龍圖簡直是栩栩如生,像是要隨時飛了出來,那不就是在告訴他,將會有龍飛起嗎? 難怪近兩年來,西戎越來越強(qiáng),邊境戰(zhàn)亂不堪,北方又多旱災(zāi),這些其實(shí)都是預(yù)兆啊! 安玉瑩聽著明帝的話,隱隱約約知道自己身上發(fā)生了什么,她也知道寧國公夫人的計劃,當(dāng)時在偏廳里找云卿挑釁,也是故意假裝的行為,因為她雖然很不喜歡云卿,但是絕不會在大庭廣眾之前對云卿動手,這是世家女子從小所教習(xí)下養(yǎng)成的禮儀,再怎么壞,也要掩藏在人后,留下一個溫婉的好名聲。 此時她低頭去看自己的裙子,卻只看到一片層層疊疊用上好輕紗做的大紅舞裙裙擺,哪里有半點(diǎn)龍的跡象,就是一筆畫墨也沒有??墒窍胫鸷炆系脑?,她眼淚就開始流了出來,“陛下,陛下,臣女沒有,臣女一屆小小女子,怎么敢取陛下而代之,就是給臣女一千個膽子,臣女也不敢啊!” 安玉瑩此時所說的這些話倒是每一句都是實(shí)話,每一句都將自己的心聲說了出來,所以顯得特別的真誠。但是她內(nèi)心卻是不斷的在問,這一切,這一切不應(yīng)該是發(fā)生在沈云卿身上的嗎?為什么自己的身上會出現(xiàn)龍的影子,為什么自己會應(yīng)了這句佛簽,怎么會這樣! 四皇子望著這突然而來的一幕,陰森的雙眸從安玉瑩身上移轉(zhuǎn)過來,落到對面的云卿身上,但見她面色平和,鳳眸沉沉的看著場中的一切,仿若一個局外人一般。 就在這時候,云卿側(cè)過頭來,鳳眸幽幽的投向他,與他的視線在半路中相逢,四皇子只覺得她的雙眸一霎那如同有煙云在迅速的籠罩,然后霎那之間換上了冷淋淋的眸色,好似那兩顆墨色的瞳仁浸在了冷水之中,迅速的結(jié)成了白色的冰霧,最后這層冰霧在半空之中化作了水汽,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在水汽之中,唯一清晰印在他腦中的,便是鳳眸里最后那抹淡淡的諷刺。 她知道的,她一開始就知道他們究竟想做什么。 四皇子的心內(nèi)浮上這么一句話,手指緊緊握主白玉蓮花杯,有細(xì)細(xì)的裂玉聲從指縫里透出,就像他控制不了的怒意。 薛國公望著安玉瑩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腦子里怒意是爆個不停,明明安排好的不是這樣,這些蠢貨,怎么會搞成如今這個場面! 薛國公知道這次再陷害沈云卿是不成功了,若是他再不開口,只怕安玉瑩會被陛下就這么直接拉下去,禍國之人,無論是哪個帝王都無法容忍的! 他咻的一下站起來,幾步站定到明帝的面前,低頭弓腰,臉上都是責(zé)怪的意思,“陛下,玉瑩她是臣看著長大的,除了每日在家學(xué)習(xí)女誡女訓(xùn),便是跳舞一職,胸?zé)o點(diǎn)墨,目無寸光,就此等才能如同能當(dāng)?shù)闷鸬渿?,還請陛下不要被一句話而誤導(dǎo)了!” 而瑩妃此時也是跪了下來,抬起滿臉淚痕的臉蛋,對著明帝道:“陛下,meimei她柔弱如柳,怎么也不是那等有野心的人,臣妾與meimei從小一同長大,如何能不知道她的性情如何!” 瑩妃平日在明帝的心中是屬于柔順的,知理的,她說自己和安玉瑩一起長大,也是在告訴明帝,自己和安玉瑩是姐妹,性格相差不遠(yuǎn),不會做禍國之事。 而此時薛東含和海氏也走上來求情,外帶還有肅安伯等,齊齊都跪了下來,都開口幫安玉瑩求情。 四皇子的神思從云卿身上收回來,看到眼前這一幕的時候,眼底露出兩道幽深的光,手指緊緊的握成拳,來不及了,完了,完了,這下是真正的完了。 而安老太君究竟年紀(jì)大了,一個壽宴瞬間變成抓人的宴會,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畢竟她并不是事件的參與者,不像瑩妃她們早就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直到此時才稍許緩過氣,一望見下面跪的那一片,臉上露出一道惱意,暗道不好。 若是只有薛氏求情也就罷了,畢竟薛氏是安玉瑩的娘,她愛女心切,求情無可避免,可眼下這么多人,寧國公,薛國公,肅安伯等等都在這里,這些人在朝中,那都是有地位的人。 小小一個安玉瑩,一個閨中女子,竟然有這么多人幫她求情,有這么多的關(guān)系網(wǎng),若是日后她真的有了其他心思,誰敢說她不能做到篡位呢! 云卿先看了一眼安夫人,見她死死的拉住想要向前求情的安雪瑩,沒有讓她去加入求情的隊伍,便知道安夫人只怕也看出一點(diǎn)眉目來了,只要雪瑩沒事,她就放心了。 她悠然自若的端起茶杯,垂頭低低的抿下了清香的茶,只覺得茶味果然濃郁,是上等的好茶,不過此時……云卿鳳眸里是藏不住的譏誚,應(yīng)該沒有人關(guān)注茶的味道好還是不好了。 薛國公一句話,就能讓這么多人求情,果然是不好對付呢??扇舨皇且驗樗@么大的影響力,也許今日安玉瑩不會這么倒霉呢。 明帝望著這些人跪在地上,似乎是他如果不饒恕安玉瑩,他們就要這么一直跪下去的樣子,眼底的冷意越來越濃,望著哭泣的安玉瑩,也只是覺得那是一個善于偽裝的女子,在此時的明帝腦中,他所想到的,便是安玉瑩能動用到這么多人求情,不管這求情是因為寧國公還是薛國公,總之這些人都是幫她求情的! 他語氣冷佞,目光沒有一絲感情的眾人間一掃,最后落到安玉瑩身上,此時那艷麗的紅色舞裙就像是嗜人的血液鋪滿在明帝的眼中,他揮手道:“來人啊,將安玉瑩拉入天牢!” 天牢是直接由皇帝主管的牢獄,不同于大理寺,刑部,京兆府要通過審訊而調(diào)查,進(jìn)入天牢的人絕對就是只有死在前方等著了,因為一國之君不會再放過他! “不要啊,我不要去天牢,爹,娘,外公,救我啊啊救我??!娘,娘……”安玉瑩幾乎是驚聲狂喊了起來,拼命掙扎想要逃開侍衛(wèi)的禁錮,兩只腳在地上蹬著,完全沒有任何形象可言,與她之前跳舞時那種風(fēng)光八面的情形來比,簡直是一個是天,一個在地! “拉下去!”明帝根本就不管這些,大手一揮,語氣更為冷厲,眼底的寒意幾乎讓眾人一麻,若是有人再多說一句話,只怕明帝就會讓侍衛(wèi)拉著一同關(guān)入了天牢! 安玉瑩張了張嘴,似是要說什么,就在此時,寧國公夫人薛氏在一片寂靜中,大聲道:“陛下,臣婦有事要稟!” 112 釘板之刑(求月票) 她一說話,方才那種極為熱鬧的場景一下就靜了下來,每個人都把注意力從安玉瑩身上轉(zhuǎn)移到了寧國公夫人身上。只見她跪在地上,臉色如刷了一層厚厚的粉,寡白的難看,手指緊緊的抓住膝上的裙子,雙眸半垂。 兩個侍衛(wèi)抬頭望了一眼明帝,見他深邃的雙眸注視著寧國公夫人,并沒有開口阻止,便知道明帝是要聽寧國公夫人辯解,便停下手來,等待著事情的變化。 薛國公疑惑的看著寧國公夫人,目光里透著一股冷冷的寒意,“你要說什么!”他的聲音里帶著警告,是在告訴寧國公夫人絕對不能將今天的事情說出來,否則的話,被牽連的就不是一個安玉瑩,而是將整個寧國公府都要帶進(jìn)去了,這可是欺君之罪。 寧國公夫人咬緊嘴唇,抬頭望了一眼薛國公,幾乎是一眼,她就知道父親話中所表達(dá)的意思,如果這么多人求情,都救不了安玉瑩,就只有犧牲安玉瑩一個人,來保全兩府的利益。這一眼,也讓她明白,父親不管多喜歡玉瑩這個外孫女,可這只是在沒有觸犯利益的情況下,今日這樣的情形,薛國公也不會冒陛下之大怒,豁出去求情的。 但是……她轉(zhuǎn)頭望著安玉瑩,她如花似玉的一張臉上妝容已經(jīng)順著眼淚化開,整個人狼狽至極的被侍衛(wèi)拎在手中,雙眸里卻帶著殷切的期望,“娘……娘……女兒沒有,沒有啊……” 寧國公也跪在一旁,平庸的面容上露出一點(diǎn)焦急,對著自己夫人喊道:“你有什么要說的,如果能救玉瑩的,就趕緊說吧!”薛國公他們的計劃寧國公是不知道的,他也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陛下要處決他的女兒是實(shí)實(shí)在在擺在面前的。 寧國公是個資質(zhì)平庸的人,好在出身的好,一投胎就生在了安老太君的肚子里,又是頭一個兒子,又嫡又長,他性格溫順,屬于小時候聽娘的,長大了聽媳婦的這種類型,如今面對這樣的狀況,他只想著寧國公夫人一定是有解決的辦法,催促她快一點(diǎn)將辦法說出來! 聽著丈夫這等沒有責(zé)任感的話語,寧國公夫人只覺得所有人都靠不住,她直直的望著安玉瑩,若是今日安玉瑩坐實(shí)了妖女的罪名,被關(guān)進(jìn)了天牢,就算是再多人求情,也沒有辦法出來了,她只有死在那冰冷的牢中,受盡各種各樣的折磨! 想到這里,寧國公夫人立即膝行到哭的撕心裂肺的安玉瑩面前,對著明帝猛的一磕頭,喊道:“陛下,今日這事,實(shí)則是臣婦動的手腳,一切和玉瑩沒有關(guān)系!” “你動的手腳?”明帝的目光冷森,帶這一種刻骨的寒意望著寧國公夫人,那模樣,似乎只要她下面說錯一個字就會將薛氏和安玉瑩一起拉入天牢。 明帝并不是個十分大方的人,在知道安玉瑩是禍國妖女后,他便爆發(fā)了怒意,不顧是安老太君的壽宴,將她的孫女要拉入天牢,從這一點(diǎn)就可以看出來,如今他停下來,讓薛氏說話,也并不是因為看在寧國公府的面子上,而是因為薛氏說這一切是她動的手腳。 若是這一切是寧國公夫人動的手腳,那么真正的妖女就還存在,所以明帝一定要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瑩妃定定的望著寧國公夫人,看她要如何說這一切,難道她要將這幾天所動的手腳都說出來?把所有人都暴露出來,來解救安玉瑩嗎?她轉(zhuǎn)頭望著慧空大師,就算是薛氏一人將所有的罪過都頂了,還不是要帶出慧空大師,到時候這個和尚被抓了,會不會將所有人都抖出來? 瑩妃心里不斷的盤算著,既希望有人能將今天這樁事頂過去,又害怕被此事牽連,纖弱的肩膀因為矛盾而微微顫抖。 安老太君看著薛氏,眼底深處有一抹憐憫,這抹憐憫讓她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而且如今陛下已經(jīng)開口問話了,她不可能在插嘴說出其他,以免被說要參與此事的嫌疑。 就在眾人的注目之中,薛氏雖然臉色煞白,但是還是很堅定的,口齒清晰道:“是的,陛下是臣婦動的手腳,今日得知慧空大師到了府中之后,臣婦知道大師德高望重,陛下一定會讓大師測運(yùn)程,便偷聽到了大師所測的簽語,然,臣婦聽字面上的意思——鳳穿牡丹龍飛天,似是有貴人相助陛下,臣婦目光短淺,只想著若是能讓玉瑩成為這簽語中的貴人,就讓人背著玉瑩,在她的裙子上灑上了金粉,只有伴隨著舞姿,才能看到那條巨龍,這樣就會讓陛下知道……”她悵然淚下,“誰知道,竟然弄巧成拙,最后陛下的佛簽中解出來,才知道原是禍國妖女一說,臣婦嚇得差點(diǎn)就不敢說出來,可是玉瑩是無辜的,這一切都是臣婦所為,她根本就不知道……” 四皇子聽著寧國公夫人的話,這個小姨的確很聰明,她將所有的罪都背到了自己身上,并沒有將事情全部揭露出來,就是慧空大師也被摘得個干干凈凈,沒有半點(diǎn)牽扯,這樣的話,不管是證據(jù)還是證人,都比拉扯出一大串的事情來要干凈利索的多了,也能讓父皇信服的多。一旦拉扯其他的人,就會有越多的意外不受控制。 母愛絕對是這世界上最偉大的愛,薛氏說出這么一段話后,瑩妃的淚水便不住的流出來,她知道母親這么說的原因,這樣一來,自己和玉瑩都保存了,也不會因為揭露慧空大師而牽扯出其他的人,可是這樣一來,母親就會有欺君之罪,陛下能饒了安玉瑩,在如此的狀況下,也絕對不會輕易饒恕寧國公夫人的。 寧國公乍聽到薛氏的話,幾乎是同一時間反駁:“夫人,你怎么會做這樣的事情,你怎么能如此胡為啊!”他本想著妻子能有辦法救下女兒,誰知道妻子的辦法則是將所有的罪過都往自己的身上扣,便是遲鈍如寧國公,也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了,他根本就不相信以薛氏的身份,還要讓安玉瑩去做皇帝的貴人,立即喊道:“夫人,你根本不需要這樣做,我們寧國公府,薛國公府已經(jīng)蒙圣恩隆重了,你不會這樣做的!” 安玉瑩沒想到自己的父親竟然會如此說,生怕母親聽了以后就后悔,不幫她頂罪了,掙扎的哭喊道:“娘,娘,你為什么要害女兒,為什么要害女兒啊啊……” 這幾句哭喊將薛氏的心緒拉了回來,雖然薛氏要強(qiáng),但是和寧國公的感情算不錯,聽著丈夫的話,一時心內(nèi)有些酸痛,今日這罪若是攬了下來,就會要和丈夫分開了,可是女兒呢,女兒還這么年輕,就要到天牢去受那些非人的折磨,而且看安玉瑩的模樣,只怕不要到天牢門口,就會將所有的事情都暴露了出來,到時候牽扯的不僅僅是一個人,而是一大片人。 傷一個,還是傷一片,這不是明擺的答案嗎? “沒有,就是我做的,雖然玉瑩是國公的嫡女,可是你知道的,她心心念念喜歡的都是瑾王世子,可是瑾王世子從未將目光停在玉瑩身上,我看她日日夜夜為了瑾王世子傷心,難過,我這個做母親的心里亦是同樣的感受,若是能讓玉瑩做了陛下的貴人,那請旨嫁給瑾王世子,就不會是問題了!”寧國公夫人不舍的看了眼寧國公,然后轉(zhuǎn)頭非常鎮(zhèn)定的對著明帝道:“陛下,是臣婦愚昧,是臣婦目光短淺,只想著兒女的私情,可是并不知道原來佛簽的解釋是這樣,佛簽講究一切自然以順天意,這人為的一切理當(dāng)不算,陛下,你就饒了玉瑩吧!” 她說完,對著明帝狠狠的磕頭,額頭碰在堅硬的花崗石階梯上,聽那咚咚的悶響便知道每一下都是用夠了力氣,慢慢的階梯上就沁出了血跡。 這樣為了女兒著想的母親,將周圍的夫人小姐都感動了,便是謝氏也有些動容,只有云卿的目光始終都是平靜里帶著冷漠,她不會覺得有多感動,就算寧國公夫人是為了安玉瑩求情,難道這一切,她又能撇的開關(guān)系?若不是她發(fā)現(xiàn)的早,警覺性高,如今被關(guān)入天牢的只會是她,而跪在前面的那一片人,只會不遺余力的落井下石,屆時替她傷心的,又有幾人呢。 而寧國公顯然還是覺得薛氏不可能為了這樣的理由隨便做出如此事情,還要高聲辯駁的時候,安老太君重重的開口道:“盛兒,不許在御前無禮!” 盛兒是寧國公的小名,他被安老太君宛若含了百斤重量的言語壓得閉了嘴,抬頭去看安老太君,只見那雙已帶著斑駁眼紋的雙眸里有著深深的勸阻,他阿了阿嘴,最后什么也沒說,跪在地上,身形一下就委頓了下來。 明帝望著在自己腳邊磕頭的寧國公夫人,直到她磕得地上的血跡流到了下一個階梯,才目光陰冷,聲音冷沉的問道:“慧空大師,這簽是否還分人為和不是人為的?” 這時,人們才注意到,一直坐在明帝身后素齋席上的慧空大師,他白胖的圓臉上有著一粒粒的水珠,長長的白胡子顯得濕淋淋的,在他身后站著兩名侍衛(wèi),鐵甲佩刀,面無表情,從事情一發(fā)生起,便守在了這方,如同每一個在場的人都被控制起來。 此時聽到明帝終于點(diǎn)到了他的名字,這才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期間還稍微軟了一下腿,因為袈裟寬大,沒有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 他努力平和著自己的表情,垂著雙眸走上前來,目光在望到薛氏磕頭之處,面皮顫抖了一陣。 而薛國公此時表情已經(jīng)非常淡定了,面色穩(wěn)定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寧國公夫人不愧是他的女兒,反應(yīng)機(jī)敏,將事情攬在了自己的身上,再用御鳳檀的事情為安玉瑩做借口,實(shí)在是恰當(dāng)不過,至于慧空大師,他心內(nèi)冷笑,他一點(diǎn)都不在乎慧空大師會怎么說。 因為慧空如果不想死的話,就知道接下來的話要怎么說! “如這位夫人所言,一切簽語皆要自然而生,方能顯出是誰而為,爾預(yù)先知道先機(jī),經(jīng)過人手特意鋪設(shè),便失去了本來的意義?!被劭盏膶⒃捳Z說出,眼眸依舊半垂,像是在入定一般。 明帝終于收回了目光,盯著已經(jīng)接近昏厥過去的薛氏,目光森冷道:“放了安玉瑩?!?/br> 侍衛(wèi)聽了旨令,松開了手,安玉瑩渾身上下都濕透了,仿若剛從水里出來一般,雙腿一軟,差點(diǎn)倒在地上,幸好海氏在后面扶著她,才讓她不至于跪坐在地上。 薛氏從心底松了一口氣,放了玉瑩就等于陛下已經(jīng)相信了她的話,可是接下來,迎接她的又是什么呢,磕破額頭的疼痛已經(jīng)讓她說不出話來,眼前又有血液的紅色,讓她覺得心里有著nongnong的怨憤。 本來這一切,都該是沈云卿受著的,薛氏轉(zhuǎn)頭往云卿所坐的席面望了過去,眼底射出了冰冷惡毒的光線,那表情,讓謝氏在一群人中的注意力生生吸引了過去,渾身打了個寒顫,卻立即擋在前面,不讓那視線落在云卿身上。 母愛,不止你薛氏有的,她也有,雖然謝氏不明白,為什么薛氏無緣無故的突然以這種恐怖的眼神望著云卿,但是保護(hù)女兒,是她的第一個反應(yīng)。 薛國公看了一眼薛氏,突然站了起來,對著薛氏就是一腳踹了下去,口中如含著刀一般,憤恨道:“我怎么就養(yǎng)了你這么一個女兒!就算你為了自己女兒的婚事茶飯不思,為了她而心痛心傷,你怎么可以做出這樣的舉動,你這是欺瞞圣上啊,我們薛家滿門上下都對陛下忠心耿耿,你就為了兒女私情,為了你那點(diǎn)慈母之心,做出此等大不逆的事情,你真是讓為父太失望了!” 薛氏被父親踢的一腳翻在地上,發(fā)髻散亂,形容狼狽,卻瞬間明白了薛國公的意思,捂著被踢的腿上,振聲道:“父親,是我傻,是我丟了薛家的臉面,不該讓薛氏的名聲上加上這么一筆污點(diǎn),可是玉瑩苦苦喜歡瑾王世子,我這個為娘的,哪里能不cao心啊……”她的眼淚嘩啦啦的留下來,滴落在地上,幾乎是泣不成聲道:“母親,我對不起你,不該在你的壽宴上如此作為,是兒媳不孝啊……” 云卿望著薛國公和寧國公夫人的舉動,嘴角抑不住的冷笑,長長的睫毛半垂下來,將無比明亮的眸子遮掩的明明暗暗。薛國公如此做,不過是想要明帝知道,寧國公夫人做這一切的目的都是愛女心切,才會沖動了一次,更讓明帝知道,薛氏是他的女兒,他做出這樣教訓(xùn)的樣子,能讓明帝心頭氣憤稍許消解。 而薛氏也很聰明,她除了說出自己的目的單純之外,還強(qiáng)調(diào)了今日是安老太君的壽宴,既然明帝能來替安老太君祝壽,那就要顧忌今日是個喜慶的日子,在這日子里見血,實(shí)在是對安老太君的極端不尊重。 不得不說,薛國公對明帝的心思把握的還是比較到位的,他如此訓(xùn)斥下去,拖延時間,明帝的怒意從開始爆棚慢慢的減少了下來,而且在提到安老太君的時候,他的眼眸稍微動了動,這證明他已經(jīng)松動了。 若是繼續(xù)下去,只怕明帝會將這件事以比較輕巧的手法處理下去。 一直在一旁看著事情始末的三皇子,此時卻是站了出來,一臉義正言辭道:“寧國公夫人此言差矣,你為自己女兒著想,這的確是很正常的事情,敢問這天下哪一個母親不是如此,可是為女兒的婚事著急并不能靠著這等弄虛作假的手段,來欺騙婚事,而你今日不僅是弄了虛假的手段,你還讓父皇虛驚了一場,讓慧空大師的簽語提前的暴露了出來,這本是慧空大師給父皇的提示,如今眾人皆知,若是以后遇見這等情況,豈不是會被人預(yù)防了,而導(dǎo)致無法發(fā)現(xiàn)那妖女,這對我大雍江山的穩(wěn)定,父皇龍位的安定,都造成了極大的影響!并不是一個欺君之罪就可以掩蓋了的!” 隨著三皇子的話音落下,一霎那,眾人都看到明帝的面色出現(xiàn)了驚天復(fù)地的改變,比起之前發(fā)現(xiàn)安玉瑩是妖女的時候還要驚怒! 這種驚怒的神奇,幾乎能讓日下的陽光失去原本的燦爛,讓人覺得是隨時將要爆發(fā)的火山口。 人人都知道這是三皇子的話達(dá)到的效果,三皇子今天晚上所說的話不多,但是他唯一說的這一段,卻比任何話語還要有效的將薛氏推向了死亡的深淵! 暴露了慧空大師的提示,等于讓那禍國妖女有了提防,以后一旦出現(xiàn)了——鳳穿牡丹龍飛天這樣的景象,只怕是一開始就會被淹沒,讓明帝再也沒有辦法提前將妖女抓出來! 這樣的罪名,幾乎就要與禍國妖女的罪名相提并論了! 所有人都明白,三位成年皇子之間是水火不容,表面上維持著兄弟的情誼,其實(shí)私底下斗的你死我活,巴不得對方早點(diǎn)死了才好,對于此等景象,朝臣已經(jīng)是見怪不怪了。 今日薛國公之女被罰,三皇子站出來說這段話的目的也就是為了打擊薛國公。 可是縱然人人都知道如此那又怎樣!只要三皇子說的理由沒有錯誤,只要明帝覺得他說的是正確的,那就可以了,其他的東西,不用說到明面上來。 云卿淡淡的望著眼前的這一切,像是這種推波助瀾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她再開口,自然會有其他人來做這種給薛國公添堵的事。 薛國公在朝中有多么的風(fēng)光,自然也會將自己樹成了靶子,無數(shù)人等著機(jī)會將他一點(diǎn)點(diǎn)的拉下來。 此時的三皇子,不就是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人么?! “今日是安老太君的壽宴,不宜有白事,但是寧國公夫人藐視天子,欺君罔上之罪絕不可饒!給朕將薛氏拉下去,釘刑二十大板!以儆效尤!”壓抑著的,暴怒的聲音從明帝的喉嚨里傳了出來,卻比歇斯底里的狂吼還要讓人覺得害怕,在場的人渾身一陣冰涼。 謝氏甚至緊緊的收了收緊手,側(cè)頭看女兒的神色沒有變化,這才放下心來,而旁邊不少小姐夫人都極少見過這陣仗,被那刑罰嚇得瑟瑟發(fā)抖。 釘刑,便是將人放在插滿了長長釘子的木板上,然后再施杖刑,每次板子打下去,釘子就往人的rou中陷入一分,二十大板下來,只怕rou會被穿透,就是細(xì)小的骨頭,都會被打斷,就算救回來,只怕也只能由著人服侍一輩子,不能再一切自如了。 這還是明帝考慮到安老太君今日壽宴的份上,否則的話,只怕也會直接拉入天牢,再無可恕。 寧國公幾乎是渾身顫抖的看著侍衛(wèi)將薛氏拉了下去,眼眸里的感情十分復(fù)雜。 安玉瑩則是渾身一軟,直接癱倒到了地上,高聲大哭?,撳浪赖目圩∽约旱氖中?,將痛苦掩藏在喉嚨之中,嗚嗚的嗓音從咬緊的唇內(nèi)流溢了出來。 五皇子望著這變化的一切,腦中在勾勒事情的前后情形,他眉頭皺了皺,眸中露出一點(diǎn)懷疑的神色,從慧空大師那句批語說出來之后,他就聯(lián)想到在明帝進(jìn)來的時候,突然出現(xiàn)的蒼鷹。 御鳳檀此人,不敬鬼神,不信鬼神,從不理這等鬼怪之事,今日抬手射鷹倒是不奇怪,只是后面說的這段話,倒讓他不得不想起,沈云卿當(dāng)時所站的位置。 他隱隱覺得,今日壽宴上發(fā)生的事情,和沈云卿有關(guān)系,可是從頭到尾,她又沒有說上半句話,插上半句嘴,實(shí)在讓五皇子又說不出什么,只是心中這種只覺愈發(fā)的強(qiáng)烈。 薛國公面色隱隱發(fā)青,卻不得不控制著自己的不滿,以免被明帝看出自己心底的意圖,望著女兒被拖走,視線移轉(zhuǎn),死死的盯住在云卿的臉上,陰霾狠鷙的眼眸里甚至露出一種可以稱之為殘忍的殺意。 今日安排的一切都是針對沈云卿來的,可偏偏事情到了最后一步的時候,御鳳檀出手將蒼鷹射了下來,玉瑩的裙子還出現(xiàn)那詭異的金龍。 薛國公清楚整件事情的始末,那金龍絕不會是薛氏弄上去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他們設(shè)計的沈云卿提前發(fā)現(xiàn)了陰謀,而將此事轉(zhuǎn)移到了玉瑩的身上去了。 他望著那個艷麗如花,便是靜靜的坐在那里,不語不笑,已經(jīng)有傾城之姿的少女,心肝肺都有一種怒道發(fā)疼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