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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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翠手腳麻利,一路快快的走出府去,到馬車上將衣服取了下來,包在一塊布中才又提了進來,到偏廳門前時,便看到了云卿,連忙疾步走了過去,語氣里還有著因為急走的微喘,音色明快道:“小姐,衣裳取來了。” 安雪瑩見她提了包裹來,便轉頭對著云卿笑道:“走吧,云卿,先到我院子里去把衣裳換了,等會差不多也要開始壽宴了呢?!?/br> 她當然不希望參加自己祖母壽宴還遲到,這般心思云卿自然也明白,含笑點點,和安雪瑩并行往著后院而去,流翠和青蓮在后頭緊緊的跟隨著,小心的護著手上的包裹,生怕旁邊又出現(xiàn)什么人來將包裹里的衣服弄臟。 外面的鑼鼓歡敲,隨著初秋的風送到了后院人的耳中,隱隱聽到有旦角唱戲的咿咿呀呀聲音,光聽著就覺得好不熱鬧。 “這里都聽得到外面的聲音,今兒個節(jié)目肯定不少吧。”云卿望了一眼外頭,鳳眸中帶著幽幽的清光,不經(jīng)意的問道。 安雪瑩點點頭,如水的眸中露出一點興奮,“可不是,除了請了京城最有名的福慶戲班子外,慧空大師也到府上來了呢?!?/br> “哦,那可真夠熱鬧的?!痹魄渌坪鹾芨信d趣的一笑,目光望著外院,鳳眸幽深中點綴了幾點金陽在跳躍。 兩人一邊聊著,一邊穿過九曲回廊,又過了一片竹林,才到了一間精致小巧的院子里,這里正是安雪瑩居住的院子。 安雪瑩帶著云卿走進內(nèi)屋,讓她換下身上那襲被茶水印濕的衣裳。 “真真可惜了,你今兒個穿著這條裙子,我就覺得格外的漂亮,沒想到壽宴還沒開始,就將裙子弄臟了?!卑惭┈撌掷锬弥菞l雙層的襦裙,目光中帶著一點惋惜的光彩,在裙子那茶印上看了幾眼,這條裙子無論是做工,質地和繡工上都是一等一的,弄了塊茶印,今天就不能再穿了。 安雪瑩抬頭望著云卿,“云卿,三jiejie她七夕那晚推了你,今日又害得你要換衣裳,真是對不起?!?/br> 云卿在流翠和青蓮的服侍下,正將一襲象牙色的齊胸襦裙換上,看著安雪瑩一臉歉意的模樣,笑道:“她做的事,要你說對不起做什么,再說了,我覺得如今這身衣裳也好看,這也是今年新做的,這宴會上的小姐,只怕還羨慕我呢,一天換了兩身,這在外頭可是少有的?!?/br> 安雪瑩知道云卿這是在寬慰她,哪家小姐出門不都是事先裝扮的最好看的樣子來的,此時換了一套,怎么說都是備用的,雖然樣式,剪裁和繡工都好,但是哪里比得上方才的那一套得體大方,不過,安雪瑩仔細的看了兩圈,“認真看看這一套,倒也別有一番風韻,將你整個人帶出一點慵懶來,顯得很是嫵媚動人呢。” “還嫵媚動人呢,你這詞語倒是挺多的?!痹魄湓诎惭┈摰哪橆a刮了一下,嬉笑道。 青蓮換好了外披的短衫后,又拿了一支牡丹頭的羊脂白玉簪將頭上的那個卐子釵換了下來,又拿了一個寶藍點翠的插梳插到了發(fā)髻尾部,將耳朵上素凈的銀杏葉子耳環(huán)換成同樣的玉珠耳環(huán),這才對著安雪瑩恭敬有禮的開口道:“安小姐,可否借鏡子一用?” 安雪瑩看她和流翠手腳麻利,面面俱到,連和備用的衣裙一套的頭飾耳環(huán)都準備好了,不得不佩服兩個丫鬟的伶俐,到底是云卿身邊的人,就是丫鬟都是格外的聰明。 她轉身喚了大寒去取自己的圓形面鏡過來,自己接了給云卿照,邊道:“你的妝也要重弄一下,剛才換衣服的時候弄到臉上了吧?!?/br> 云卿望了鏡子里的自己,本來出來的時候上的就是薄妝,稍微鋪了層淡淡的粉,換衣裳的時候也沒有碰到多少,基本沒有問題,便搖頭道:“沒事,等會到壽宴上,那是太陽底下,若是鋪多了粉,出一點汗就會成糊了,可比不凃還難看?!?/br> “云卿,被你這么一說,這涂粉就跟刷墻一樣了?!卑惭┈撓胫魄湔f的那樣子,捂著嘴也笑了起來。 看著她笑的極為開心的模樣,云卿輕笑著對著流翠,道:“這換下的衣裳,你拿去放到馬車上。” “不用了,流翠走來走去多麻煩,還不如放在這里,等會壽宴散了,你再使人進來拿?!卑惭┈摽措x壽宴開宴的時間也不久了,如此來去,要耽擱不少時間。 云卿則淡淡一笑,流翠已經(jīng)走過去從云卿手中將衣物接了過去,對著安雪瑩,兩只圓圓的眼睛笑瞇瞇道:“安小姐,奴婢不怕麻煩,這臟衣服放在你這里多不好,等會要是壽宴上太熱鬧,奴婢一時不記得,豈不是要在你這放上一天,那可相當不禮貌,奴婢可不想被小姐說,所以還是現(xiàn)在就放馬車上去最好了?!?/br> 她小嘴噼里啪啦的一大堆,直將安雪瑩說的眼睛都睜大了,又覺得好笑,“就是放個衣裳,都有這么多道理,你趕緊去吧,莫說到時候是我讓你給云卿罵的?!?/br> 屋中只有她們兩人,還有各自的貼身丫鬟,氣氛很歡樂,所以安雪瑩也會出言打趣流翠。 流翠性子活潑,被打趣也沒什么,只脆聲應了,然后對云卿道:“那奴婢就先去了?!?/br> “去吧,等會直接到往壽宴的花園去尋我們便是?!痹魄浣淮说葧娜ハ?,免得流翠還往這后院來,到時候找不到她們,又白走了一趟。 待流翠疾步出了院子,安雪瑩又將云卿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并無不妥之處,方開口道:“如今應該人都應該往花園去了,咱們也去吧?!?/br> 云卿也有這個意思,若是去的晚了,到時候人家都已經(jīng)坐定了位置,反倒引人矚目,而且顯得不合規(guī)矩,更何況今日明帝和瑩妃都要到席,若是比他們都到的晚,那可真是讓人沒得說嘴,架子比陛下都要大,徒惹麻煩。 所以兩人便帶著自己的丫鬟,往寧國公府的花園走去,寧國公府占地頗廣,花園也是費盡了心力建造而成,每一代的寧國公都會花費一些心思將花園改造的更美,不僅是寧國公府,其他的貴胄府邸都是如此,只要在沒有超出規(guī)制的基礎上,都盡量弄的美輪美奐,各具特色。 當云卿到了花園的時候,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人,此次壽宴,男賓和女賓并沒有刻意的劃分為前院和后院就席,而是一左一右,以作區(qū)分。 此時花園里平廣的空地上,已經(jīng)擺好坐席,坐席的頭頂上方,是拉著的厚厚氈布遮陽,如此一來,便是秋陽高照,坐在下面的人的也不會被太陽照得渾身高溫,炙熱不已。 在席面的前方,有一襲空地,用紅色的毛毯鋪得平而工整,此時正有戲子在上面表演開場的節(jié)目,鏘鏘鏘的鑼鼓聲便是由此處發(fā)出。 這樣的熱鬧,年紀大些的老夫人和命婦們是比較喜歡的,她們便坐在一旁欣賞著那花花綠綠,熱熱鬧鬧的戲曲節(jié)目。 而對年輕的青年男女來說,園中的景色比戲曲要來的有吸引多了,而且因為今日可以光明正大的在此處欣賞那些小姐閨秀的風采,才子公子的才華,所以花園里的花圃中幾群,幾群的佇立著男男女女,雖然沒有直接站在一起,但是都在相互打量,尋求自己中意的那一位。 云卿和安雪瑩同樣不喜歡那種熱鬧非凡的戲曲,兩人便朝著旁邊的花圃走去,此時花圃歇涼的地方大多數(shù)都有人了,安雪瑩尋了幾個地方,才看到一處有個空位,便拉著云卿走了過去。 “云卿,祖母很喜歡牡丹,所以你看這一邊的花圃,雖然不是全部種的牡丹,但是擺放的卻是牡丹花型呢?!卑惭┈撝钢恢車h(huán)形的花型給云卿介紹著。 云卿順著她所說望去,她周圍的花品種很多,大紅的,深紅,淺紅,水紅,各種不一,乍看一眼,的確顏色似擺的有些雜亂無章,看不出特色,但是細心看去,便可以看到,各種花品的顏色錯落有致的疊在一起,擺出來的形狀,便是一朵盛放的牡丹,而且根據(jù)顏色的擺置,連花瓣的顏色從深到淺,花蕊的白,都表現(xiàn)了出來。 若是遠遠看去,絕對會認為是一朵巨型的牡丹。 “這個花匠倒真的很有心,初看是一景,再看又是一景?!痹魄湫蕾p著這種擺設,淡淡的夸贊著。 而自云卿進了場中之后,便有數(shù)雙帶著不同意味的目光開始有意無意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安初陽站在一處假山石下,目光從云卿踏入花園之后,便落在了她的身上,雖然從他的角度,所看到的便只是她的半身側面,她的青絲云堆盛雪一般的在頭頂,如墨的青絲在羊脂玉的襯托下,如錦緞一般發(fā)亮,遠遠看去,將她的側臉顯得更白,就好似白色的珍珠一般,透著淡淡的光華。 那雙流轉之間不經(jīng)意就會將人的魂魄帶走的鳳眸,染上淡淡的金輝,長長的睫毛如同一層迷霧,在她的眼眸上灑下一層讓人看不懂的迷霧。 那簡單到撲通的象牙白襦裙,胸口繡著翠綠色的花枝,透著清新自然的氣息,整個人就如同花中的仙子一般,嬌嫩美艷,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去和她說話,卻又怕惹得這位高貴優(yōu)雅的仙子隨風飄走。 比起年前見到她的時候,如今的云卿更多了一分舉手投足間的淡定自若,更似一朵正在綻放,又將要綻放到靡艷時節(jié)的牡丹。 他抬手摸了摸手腕,冷冰冰的面色上出現(xiàn)一份稱得上是柔和的表情,黑的如夜的眸中也有著淡淡的漣漪在輕輕蕩漾。 “安初陽,你一個人站在這做什么?”御鳳檀靜悄悄的從后面出現(xiàn),將安初陽的思緒拉了回來,他收回在云卿面上駐留的視線,然后側頭道:“等宴會開場?!?/br> 御鳳檀豈會不知道他方才在注視的是哪里,不過是沒有說穿而已,倒是跟在后頭的方寶玉,湊過頭來往安初陽剛才看的地方去,然后夸張的大啊了一聲,“原來是在看美女啊,我看看,兩個美女呢,安初陽你在看哪一個,是穿藍裙子的,還是白裙子的,我猜一下啊,一定是那個藍裙子的,對不對,我一定猜對了吧,因為那個穿藍裙子的是你meimei,你不可能要躲在這里偷偷的看自家的meimei吧!” 方寶玉一連串的話說出來,換來了御鳳檀一手啪的拍在他的頭上,“你少說一句不會死吧,世上就你聰明啊。” 方寶玉摸著頭,看安初陽的臉色越來越冷,癟了癟水潤潤的嘴唇,“好了,我不說了。”一面朝著云卿所在的方向看去,那個,他記得好像上次檀檀在七夕的晚上救走的就是那個少女吧,難道是…… 他轉過頭剛要開口,就迎上了御鳳檀警告的狹眸,你再羅里吧嗦的,現(xiàn)在就把你抓回去關起來。 方寶玉立即捂上自己的嘴,有武功什么的真可怕,但是……他狡黠的一笑,根據(jù)他對檀檀的了解,這個韻寧郡君,肯定不簡單哦。 御鳳檀自一出現(xiàn),就引來無數(shù)小姐的目光爭相望去,他身份高貴,容貌絕麗,又沒有什么風流的傳聞,種種加起來,自然是讓眾多小姐傾心的對象。 而這些小姐愛慕的目光,自然也讓云卿注意到了,她側頭往那邊一看,卻剛巧望見安初陽正抬眸往這里看來。 今日的安初陽著深藍色的圓領錦緞長袍,腰間束著玄色腰帶,整個人似乎比去年看到又要挺拔了許多,有一種如風中松樹剛勁的感覺。 她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朝著安初陽點頭,兩人算的上是熟人,看到了也該有所表示,所以云卿用這樣的方式來打招呼。 安初陽未曾料到云卿會突然側頭望向這邊,望著那雙含著笑意的鳳眸,他心里微微一突,略微有些慌亂的回以一個點頭,只是動作顯得有點僵硬,嘴角似乎要笑,又沒有笑出來,便顯得臉色很冷,很不自然。 好在云卿已經(jīng)習慣他這般樣子,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示意了之后便收回了目光。 這將旁邊等著云卿望向自己的御鳳檀氣的吐血,怎么云卿就看這個死冰塊,不看自己呢,難道他比我還有魅力?他微微瞇起一雙狹長的眸子,在安初陽的身子掃了掃,簡單一個動作,還沒等他打量出來什么,那些一直注視著御鳳檀一舉一動的小姐們,順著他視線轉移,也發(fā)現(xiàn)了安初陽的存在。 雖然安尚書家來京城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但是安初陽極少出現(xiàn)在眾人的面前,今日算是第一回在人前露面,雖然比不得御鳳檀那般的耀眼奪目,但他的外表五官也不輸其他人,自有一份男人的冰酷,但是一雙眸子,雖然墨一樣的幽黑,卻很清澈,與四皇子那種冷厲的氣息完全相反,讓人看了之后,不會覺得無法親近,一時也有不少少女開始私下嘀咕,打聽這位陌生的俊男是誰。 隨著壽宴的時間越來越近,三皇子也到場了,他是袁貴妃的兒子,也是明帝最長的兒子。袁貴妃原本是明帝還是皇子時,府中的一個良媛,出身算不得最高,但是在她嫁人之后,其父在邊境就屢立戰(zhàn)功,一直到得封北昌侯。 而她也同樣爭氣,在眾多妃妾里面首先產(chǎn)下了皇子,憑著這個兒子,升為了側妃,在明帝奪得了帝位之后,就被冊封為了貴妃,位居四妃之首。 雖然三皇子只是一個妃嬪所生,既比不得元后所生的五皇子來的名正言順,又比不得四皇子如今皇后之子的身后,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優(yōu)勢,就是身為庶長子。歷來儲君都有立嫡立長一說,但是這也不過是寫入規(guī)條中的罷了,縱觀歷史上,又有幾位帝皇是長子或者是嫡子,但是怎么說,至少在禮儀上,長子和嫡子是具有一定優(yōu)勢的。 三皇子身邊還跟著兩位盛裝美人,一位是他的正妃,一個是他的側妃,正妃出身很高,是徐國公的女兒,但是生的最多只能稱之為清秀,圓圓的臉龐上一雙狹窄的眼睛,乍看上去像是瞇起來打瞌睡一般,而臉頰的rou又有點多,更顯得整個臉部像一個白白的包子,倒是老人家喜歡的那種福氣樣,而側妃則是他的表妹,也就是北昌侯次女的女兒,這位側妃深得三皇子的寵愛,她生的也不算是十分美麗,最多算的上是個中等的美人,但是和三皇子從小一塊兒長大,兩人是青梅竹馬,所以在三皇子的心中格外不一樣,不管什么場合,都要帶著這位情投意合的表妹一起。 至于真的是因為情投意合,還是因為這位表妹是出自北昌侯的外孫,為了更好的拉攏關系,自然是不言而喻了,皇家的感情,在大多數(shù)的時候,都是以利益為上的。 而在云卿上一世的記憶里,所有人都很少提及這個三皇子,她嫁給耿佑臣后,也沒有看到過這個三皇子。所以她對三皇子的一切,都是今生到了京城之后,慢慢搜集到的資料中才得知的。 但根據(jù)眼下的情況下,顯然三皇子和四皇子,五皇子一樣都是奪嫡的熱門人選,并不如上一世的那樣蕭條。 云卿抿著唇,眼波流轉中已經(jīng)思忖了不少東西,這一切究竟是因為她重生的效應,將許多人的人生都改變,還是這一世其實和上一世本身就有不同,否則的話,她兩年前重生,所做的一切,已經(jīng)無限擴大影響到了京城的局勢嗎? 云卿正思忖之間,便見五皇子也滿臉笑意的走了進來,一路與相識的人打著招呼,一點也沒有架子的樣子,笑容明朗的好似陽光一般,一直走到御鳳檀的身邊,才停了下來。 “怎么,今兒個怎么來這么找呢?”五皇子望著御鳳檀略蹙起來的眉尖,笑著問道。 “哪里是我們來的早,明顯是你來的太遲了?!庇P檀挑挑眉,目光不時的從天上掠過,狹長的鳳眸中不時流過一道旖旎的光芒,映在藍天白云之下,分外清明。 “父皇剛才在前院那邊與慧空大師算今年的運程,我和三哥才能先一步過來?!蔽寤首诱f的慧空大師,是大雍的一名云游高僧。 他不固定在哪家寺廟修行,也從不告訴眾人他的行蹤,曾經(jīng)說他的法號“慧空”的意思,便是人的智慧看起來無限,其實只是一種空無,比起浩瀚的佛海來,連滄海一粟都談不上,正因為如此,他覺得在寺廟里修行,是一種狹隘的修行,只有感受到眾生的苦樂悲傷,才能真正的成為一個具有佛一般心胸的人。 所以他常年在江河山川之間行走,偶爾會現(xiàn)身在城鎮(zhèn)之中,而每一次他的出現(xiàn),都會帶來一些警世的預言,這些預言每一個最后都成為了現(xiàn)實,所以在大雍國人,上至君王,下到百姓,都對他有一種崇高的尊敬。 在三皇子,五皇子到來之后,前面道路上走來了一群人,正確來說的話,是一群人擁著前面一人。 “安老太君,恭賀高壽??!”薛國公滿臉春風的走了進來,高聲豪邁的對著安老太君慶賀,后面跟著的薛東含等人也同樣對安老太君拜壽,場上的人注意力終于都被這一家吸引了過去。 薛國公掌兵多年,舉手投足之前看起來是十分的豪邁,有一種武將特有的霸道,他的身后跟著大兒子薛東含,以及侄子薛一楠。 大兒子薛東含已經(jīng)娶妻,身邊跟著的正是嫡妻海氏,乃肅安伯的嫡出小姐,樣貌是端莊賢淑。而在薛東含并排的則是薛一楠,這段時間,他在京城也是個備受矚目的男子,薛國公進出之時,有許多次都帶著這位侄子一起,儼然是對這位侄子非??粗氐臉幼?。 “這是我的一份心意,安老太君不要嫌陋。”薛國公的話雖如此,可是語氣卻是帶著十成十的信心,顯然對他的禮物貴重有著十足的把握。 音落之后,后方跟著的管家立即抱了一個盒子上來,里面是一根玉做的龍頭拐杖,玉通體毫無接縫,翠綠的色澤將周圍的明黃色錦緞都照的添了一份青光,可見是極品的好玉。 要知道一塊好玉,對于這些世家來說,算不得什么,可是足足有一米多長,而且通身沒有雜質的極品美玉,是非常難得尋到的,就是有錢也不一定能拿到這樣極品的預料,做成這等好東西。 安老太君的目光在看到這根玉拐杖的時候,眼底并沒有露出相當欣喜的神色,眸底深處反而有一絲反感,只不過藏在了最里面,任誰也難以發(fā)現(xiàn),口中依舊是帶笑道:“恭賀什么,你能來就是老太婆我天大的面子了。” 她說著,身后已經(jīng)有人將賀禮接了過去,安老太君與薛國公一起并行,請他上座。 “這做一根玉拐杖干嘛,用又不能用,做藝術品也不能拿根拐杖來擺吧?!卑惭┈撗鄣讕е稽c狐疑,小小聲的抱怨著。 云卿淡淡一笑,連安雪瑩都看出來了,安老太君豈能看不出,一根極品翡翠拐杖,一來彰顯了薛國公那獨一無二的勢力和錢財,二來便是有一種告誡的意味在其中,便是玉器雖好看,但是始終都是不實用,只能作為擺設私下把玩的意思。 瑩妃能在宮中迅速的升位,除了背后家族的努力,肯定是少不了薛家女,皇后的幫助,而今日瑩妃陪著明帝一起到寧國公府,皇后卻在儲秀宮內(nèi)閉門思過,薛國公這是在借機告訴安老太君,不要以為這樣自己就得勢了,寧國公如今這般風光,是有了薛國公府才得來的。 根據(jù)今日在偏廳里看到寧國公夫人和安夫人的情況,只怕寧國公夫人和安玉瑩也沒少跟薛國公說安夫人和安雪瑩的事,根據(jù)安玉瑩那種惡人先告狀的性質,指不定怎么編排安雪瑩的。同時也借著這根拐杖在告訴安老太君,誰才是真正有實力的人。 當真是好大的權勢,今日來賀壽,比起三皇子和五皇子都要遲一點進來,薛國公真不愧是權傾朝野,手握重兵的武將。 云卿略一轉眸,便能看到三皇子臉色并不太好,目光望著薛國公的時候,藏在袖中的手指略微的彎曲,只怕是在狠狠的掩飾自己的怒意吧,而五皇子,云卿淡淡一笑,除了與剛才一般明朗的笑意,倒是看不出什么,只是眼神還是泄露了他不滿的情緒。 被一個臣子如此,一般人都會有情緒的吧,這個五皇子,能掩飾到這樣的地步,已經(jīng)很不簡單了。 正在云卿思忖之間,卻感覺到有刺眼的視線朝著她往來,她迅速的轉頭望去,順著那個方向,卻沒有看到任何人的目光是看著她的,不過那里,坐著的,卻是薛家人。 如御鳳檀所說,薛國公他們肯定已經(jīng)恨上了她,今日這宴會,也絕不是什么簡單的宴會,她面上的神情依舊沉穩(wěn),嘴角的弧度卻在泄露出一絲絲的輕笑。 而此時從前院走來一群人,為首的是穿著明黃色五爪龍服的明帝,他的左邊站在一名裊娜的穿著宮裝的美人,高高的云鬢如雪,面容端莊秀麗,明艷動人,看裝束和制式屬于妃子一級,正是寧國公的嫡長女安露瑩,宮中的瑩妃。 瑩妃今年不過二十有四,進宮數(shù)年就進階到了后宮二品妃子一位,實在是圣恩隆寵,此次若不是她開口請求回來給安老太君祝壽,明帝也不會說起要親臨寧國公府。 而今日看她一身的裝束,便是頭上簪著的血玉鳳簪,便可看得出是千等好玉中難得尋見的一塊,與她瑩白的肌膚襯托在一起,更顯得臉頰生暈,別有一番韻味,可見明帝對她的恩寵。 在明帝的右邊,則是身披紅色袈裟,足踏僧鞋,面上有稀白胡須的僧人,正單手豎起放在胸前,跟隨在明帝左右。 “慧空大師,方才在沙盤之中顯示之語,如何解釋?”明帝面色嚴峻,雙眸灼灼,然而問話的語氣里顯然很是尊重這位大師。 “天意所出,自有其意,到了恰當?shù)臅r候,陛下自然可以見到?!被劭沾髱熚⑽㈩h首,聲音帶著一種遼闊空遠,微垂了眼皮,對著明帝解釋。 明帝邊走邊思忖著其中的話語,眉頭緊鎖,似有愁意,瑩妃用余光睨了一下明帝的面色,聲音輕柔,徐徐道:“陛下,慧空大師既然說要順天意而明警語,陛下乃真龍?zhí)熳?,那便自會在合適之時顯露在陛下面前,今日若不是陛下給臣妾榮光,來為祖母祝壽,只怕慧空大師也不能這么巧,就恰好遇見陛下,能替陛下簽解一二?!?/br> 她這番話說的極好,本來是明帝來寧國公府才能遇見慧空大師的,在瑩妃的語言藝術之中,就換成了慧空大師有緣能得見明帝,讓明帝聽了很順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