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夜晚，揚州城內(nèi)突然發(fā)生了一起打劫案件，劫匪沖進韋府欲要打劫，幸得家丁拼死相護，不得進入，劫匪一氣之下，將韋府用火箭點油燒燃，揚長而去。秋高氣爽，韋府燃起了熊熊大火，待火被撲滅之時，韋府已經(jīng)是焦黑一片，房檐榻方，草木焚毀，一片狼藉，不能住人。

    此事一出，老夫人便讓人將謝姨媽和韋凝紫兩人接了進來，說到底當(dāng)初她們兩人在京城的時候救了她，如今出現(xiàn)這事情沈府于情于理都應(yīng)該伸手幫一把。

    “唉，揚州這十年都沒這種禍?zhǔn)铝?，肯定是看著你們孤兒寡母的，想來下手吧?！崩戏蛉俗詮纳蛎鍪潞螅掷锞投嗔艘淮鹬?，嘆氣勸道。

    謝姨媽拿著帕子抹眼淚，可是眼底沒有絲毫的傷痛之意，只哽咽道：“府中重新修葺起碼也得三四個月，如今我們母女可是無處可去了?！?/br>
    老夫人抬頭望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謝氏，見她不開口，便抬了眼皮，道：“剛遭了賊人，你們母女出去住也不安全，若是住客棧，指不定他們還會不甘心尋去。這幾個月你們就暫時住在沈府中吧，等韋府休憩好了再說?！?/br>
    謝姨媽受寵若驚般的抬起頭，“多謝老夫人，能住在您這自比外頭好得多了?！?/br>
    謝氏雖不喜謝姨媽，見她和韋凝紫遇見這等禍?zhǔn)?，也不會做的太過，“你們就住在之前居住過的菊客院吧，我等會讓人去收拾一會?！?/br>
    韋凝紫抬起頭，感動道：“多謝姨母，若不是有你們，如今我們母女兩人還不知如何是好?！?/br>
    云卿在一旁坐著，看著這母女兩人一番作態(tài)，心底就不舒爽，她心中冷笑一聲，這場火災(zāi)也實在是來的太巧了點，沈家剛成為圣駕駐蹕之地，韋府就被盜賊打劫還火焚，她們就住到了沈府，這時間掐得也太好了些。

    云卿抬起頭來，望著謝姨媽，淺笑道：“真是太可惜了，那個院子姨媽才住進去不久呢。”

    謝姨媽以為她在心疼那個院子的銀錢，也嘆了口氣道：“jiejie送給我居住的院子，被那賊人就這樣燒毀了，真正是可惜jiejie這一片心意了。”

    她這么一番話，自覺說的情深意重，心內(nèi)雖然有一點心疼，到底覺得是沈府出的銀錢，自己出的裝修的也不少，可是相比買院子花的錢，就不顯得多了，沈家虧的是大頭，她的是小頭，反正到時候院子還是她的嘛。如此一來便舒服多了。

    云卿似乎被嚇了一跳，有些不懂的道：“姨媽這話是客氣了，找院子的事的確是父親所為，到底只是損了一番心血，可姨媽就不好了，這一火燒再加休憩，又得費上不少功夫和銀錢了，如今你鋪子又沒有收益，可能支出會有些大?！?/br>
    謝姨媽吃驚的瞠目，道：“那院子不是你府中給我買的嗎？怎的又跟我鋪子扯上了關(guān)系？”

    云卿笑瞇瞇的搖頭道：“姨媽想岔了，當(dāng)日你托李管事幫找院子，因為姨媽未曾給銀錢，又將鋪子交給李管事管理，我料想是您手頭上的現(xiàn)銀不夠，猜測你的意思是用鋪子的租期來購買，就將所有鋪子和莊子抵押了五年出去。”

    謝姨媽臉上的神情，有一瞬間的僵硬，目光中如帶了刀子，“你胡扯什么，我何時有意讓你用鋪子的租期來購買院子了？！”

    云卿臉上立刻露出驚訝的神色，呼道：“那姨媽的意思是不打算出銀錢，讓沈府給你購買院子嗎？不可能吧，姨媽怎會是這等人物，故意托人買東西，而不想給錢的小人呢！”

    謝姨媽此時宛若心頭rou被一刀刀的割了下來，她之所以能狠得下心燒了那院子，就是以為沈府出的錢，如今得知那院子燒毀的都是自家的銀子，心如刀絞，紅著眼望著云卿：“你，你不是說那院子是沈府給買的嗎？”

    云卿淡淡的看著她，唇畔勾起，她所想絕對沒錯，看謝姨媽此時要吃了她的模樣，那院子被燒之事，十有八九是她自己干的，為的就是不錯過攀龍附鳳的這個機會，還真是燒別人家的錢眼都不眨，燒自家的就要死要活，當(dāng)別人都是傻子嗎？

    “那院子是沈家?guī)兔I的，除了這個意思，當(dāng)初我什么也沒說?！痹魄渎冻鲆唤z委屈的神色，十分不解道。

    韋凝紫在一旁已然明白，只怕當(dāng)初沈云卿就挖了這個坑等著她們跳下來了，即便不出現(xiàn)放火燒院子的事情，再不過多久，收不到年租的她們母女也會捉肘見襟，顯出窮困的模樣。此事只是將一切都提前罷了。

    老夫人和謝氏看著兩人對話，多少心里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不過沒有云卿想的深，只認(rèn)為謝姨媽是打的好算盤，想要沈家給她家買院子。

    話說到這里氣氛就和開始完全不同了，各人有各人的心事，韋凝紫見機站起來道：“那就勞煩姨母安排人將我們東西搬去?！?/br>
    到了菊客院后，謝姨媽想著五年的租期換來的院子，就一把火沒了，重新整修又要花費不少，心內(nèi)rou疼，卻又不能將原因說出來，只能氣呼呼的進了屋子。

    韋凝紫望著她氣怒的樣子，勸道：“娘，算了，那院子已經(jīng)燒了，你不要再氣怒，以免給她們看出什么來，到時候引起她們懷疑也就不好了?！?/br>
    未料，謝姨媽卻是反手一個巴掌扇到了韋凝紫的面上。

    “你個沒用的，說的那么輕巧，五年的租期啊，那是多少銀子，你去賺來看看，當(dāng)初買院子的時候，你怎么就沒看出來沈云卿的陰毒呢？”她哪里坐得住，眉毛倒豎，美麗的面容變得獰狠。

    她打罵韋凝紫出氣，已經(jīng)是一種習(xí)慣，從未想過，這種做法在韋凝紫的心中埋下了一顆什么種子，在接下來的一件大事中，起了翻天覆地的作用。

    此時韋凝紫動了動臉頰，捂臉都沒捂了，也許是打得多了，她有些麻木，只垂著頭道：“那如今怎么辦，房子也燒了，難道你還打算和沈府鬧翻了不成？”

    謝姨媽正在氣頭上，捏緊雙手，轉(zhuǎn)頭來看韋凝紫，突然發(fā)現(xiàn)女兒平日里白皙嬌嫩的臉，此時看起來帶著幾分森冷的色澤，令她止不住的渾身打了顫，怒意生生消散了一大半。

    她哼了一聲，轉(zhuǎn)過頭道：“這個沈云卿實在是太厲害了！竟然老早就設(shè)計好了這一步，現(xiàn)在我們虧的太大！”

    “她的確是厲害。”韋凝紫輕聲道，心下卻更覺得是謝姨媽愚蠢造成今日的后果，當(dāng)初她幾次三番的說要去沈府收了鋪子租金，謝姨媽都推三阻四，想要多撈一筆，到現(xiàn)今這樣的情況，也只能怪自己太蠢。否則早發(fā)現(xiàn)了，還會落入這種局面嗎？

    謝姨媽只要一想到自己鋪子的銀錢，便咬牙切齒道：“此事我絕不饒過她，待她那天出門，讓人弄死了她算了，以免看了我生氣。”

    韋凝紫此時抬起頭來，望著謝姨媽掠過一道不屑的光芒，道：“娘，她此時出事，陛下還會住到沈家的荔園來嗎？若是陛下不來，那不是白燒了院子嗎？”

    謝姨媽這時才冷靜下來，方才自己的想法是沖動了，兩不得好，更是虧大了，“好在你反應(yīng)快，提醒了娘，那就讓她的命留到陛下南巡走后吧?！?/br>
    云卿到了歸雁閣，就托人去查那火燒韋府一事的真相，她心中隱約覺得，這劫匪無緣無故的出現(xiàn)，偏偏啥也沒搶，啥也沒做，光放了把火，又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簡直就像專業(yè)縱火隊，有些詭異。

    過了幾日，便得到了消息，聽說有一幫劫匪是從北邊而來，以前專門在京城犯案，因為專門做那與人勾結(jié)打劫，做戲之事，本來在京城呆著一直都相安無事，不久前卻不小心得罪了一位京城權(quán)貴，不得不出了京城往南逃，估摸著這次到揚州城放火的就是這幫子劫匪。

    云卿聽著卻起了心思，若是一般時候，這個劫匪她或許不會想那么多，可是那日老夫人還說起在京城的時候，不巧遇見賊人，多虧謝姨媽奮不顧身的相救，她才得以脫身。

    這樣的巧遇，倒是十成十的像是這幫劫匪做的事情。

    如此想來，她便去了老夫人那里。

    余氏如今每日吃齋念佛，逗逗孫子，倒真是一副老人家平和祥靜的樣子，見云卿來了，便轉(zhuǎn)身坐到了羅漢床上，喚了她進來。

    “云卿見過祖母。”云卿微微一笑，端莊的屈膝行禮。

    “起來吧，怎么，今兒個學(xué)堂休息？”老夫人又讓云卿坐了下來，含笑著問道。雖覺得這個孫女做事過于勇敢了些，簡直不把女兒家的名聲放在眼底，可到底當(dāng)初的情況她也見識了，那點不滿放的輕了。

    “嗯。”云卿對著端茶過來的碧菱點了點頭，然后才接著道：“我剛過來，便瞧見姨媽指揮人在搬東西呢?！?/br>
    都進來幾天了，還在搬東西，老夫人臉皮動了動，“她們這一住大概也得好幾個月，東西也得不少?！?/br>
    “是啊，不過姨媽她們此時搬進來也不錯，到時候圣駕到了，也可以一同瞻仰瞻仰龍顏呢?！痹魄湫χ?，表情真誠。

    老夫人半垂了眼，轉(zhuǎn)動翠玉佛珠的手頓了一下，點頭道：“也是，怎么說，她們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是啊，我聽雪瑩說，這幫子劫匪是從北方下來的，不知怎么，就剛好挑中了姨媽她們的住址，孫女不知道是不是多想了，總覺得這些人好似是報復(fù)姨媽一般。”

    老夫人皺眉，“不會吧，那次的劫匪也沒這么兇悍?！?/br>
    “那這批劫匪也太奇怪了，姨媽住的地方可是揚州富貴之人所居，就算劫匪要挑，也不會特意來城中做這樣的事情吧，這樣逃亡的時候也不方便啊?！痹魄渎姆治鲋?。

    “你這么說，倒也有道理，不過那批劫匪當(dāng)初來打劫的時候，素玲也只幫著擋了一刀，那些劫匪就怕了似的走了……”

    老夫人說到這里頓了一下，經(jīng)云卿這么一說，她也覺得有地方怪異了，劫匪當(dāng)初既然連人都敢砍，怎么在沒搶到錢財后，就直接退了呢。

    再聯(lián)想到那日事情發(fā)生的前前后后，更覺得奇怪了。

    她去郊外，怎地劫匪一出來，就對著她呢，她坐的馬車可是京中貴胄姐妹的，一般的劫匪也要有幾分眼色，不是誰家的馬車都能去惹一惹的。

    云卿將老夫人神色變化都收于了眼底，看來老夫人如今都有點生疑了。這事情果然古怪的緊，當(dāng)初那場救命之恩，其中必定有隱情，若是府衙抓住了那劫匪，她必定要將此事也一同讓人審問出來，以免謝姨媽總拿著這點子舊情賴在沈府。

    待她走了沒多久，謝姨媽也登門到老夫人這里，如今她每天都到老夫人這里請安，因為知道府里她唯一能巴結(jié)的也就是老夫人了。

    甫一進門，謝姨媽就發(fā)現(xiàn)老夫人臉色淡淡的，她如何說話，老夫人都不似前幾天那般提得起精神。

    “老夫人，您昨晚沒休息好嗎？怎么看起來好似精神不大好的樣子？”

    老夫人抬起眼皮，吩咐道：“王嬤嬤，你們下去吧，我和謝姨媽在里面就好了。”

    王嬤嬤，碧菱，碧萍應(yīng)聲，和其他伺候的丫鬟婆子都退了出去，屋中一下就剩下老夫人和謝姨媽兩個人，空氣都變得寂靜了起來。

    謝姨媽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這算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將所有人都撤下去了？難道有什么機密要事要與她商量？

    “你還記得京城郊外你舍身救我的那次嗎？”老夫人穿著福壽元字紋的棕色纻絲襖，面上神情淡淡的。

    謝姨媽看了半天，不知道為什么老夫人會問這個，轉(zhuǎn)念一想，莫非是老夫人紀(jì)念恩情，準(zhǔn)備給她什么好處，便笑道：“那次情況那樣的驚險，歹徒突然出現(xiàn)在郊外，我一看老夫人就要受傷，連忙撲了過去，幸而那一刀砍得不深，在背上只是流了血，躺了一個月也就好了?！?/br>
    老夫人眼眸閃了閃，手一抖，握住的佛珠一次撥了兩顆，“京城的治安真是不好，竟在往來的路上還出現(xiàn)劫匪，還偏巧就給你碰到了。”

    這話隱隱透出不好的意味，謝姨媽有些不確定的開口道：“老夫人，這人有時候肯定有災(zāi)有福的，我不是住在城中也好好的給劫匪來燒了房子嗎？”

    老夫人這幾個月修身養(yǎng)性是不假，可脾氣卻沒真正的修到家，此時語氣就不善了起來，“我聽說來燒你屋子的劫匪和京城劫我的那一批，可是一路的?！?/br>
    她這話是帶了試探的，可謝姨媽那是做賊心虛，未曾料到老夫人竟然突然發(fā)問，眼珠子左瞟右瞄的，否認(rèn)道：“不是，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她這樣子落在老夫人眼底，心下豈有不明白的，面色就越發(fā)的不好看，“官府可傳了信來，說這批劫匪就是京城逃竄出來的那一批，你是不是惹了他們什么??？”

    “惹？”謝姨媽眼珠子一轉(zhuǎn)，又連連點頭，“是的，他們一定是記恨我，從京城來揚州燒我的院子！”

    老夫人斜睨著謝姨媽，臉上的皺褶因為微瞇的眼而變得更深，“燒了你的院子，連一點東西都不搶去的嗎？”

    “他們搶了，怎么沒搶！我的一箱子妝奩都被搶走了啊！”謝姨媽驚聲尖叫道，那群劫匪可不是什么好人，明明說好收了錢不動?xùn)|西的，到底還是搶走了她一箱子金銀首飾。

    謝姨媽此時只顧著打消老夫人的顧慮，忘記她這一箱子妝奩可是沒有給官府報備丟失的，原因就是她怕聲張出來讓那劫匪暴露她的意圖，此時卻成為了老夫人的證據(jù)！

    老夫人猛的站了起來，指著謝姨媽怒道：“好你個謝素玲，你是不是和那些劫匪勾結(jié)，在我面前演一出救命恩人的好戲，如今你又來這一出，讓人燒了本以為是我們沈家出錢給你買的屋子，就是想死皮賴臉的住進來勾引皇子！”

    謝姨媽一怔，她自覺一切都掩飾的很好，沒想到老夫人這個平日里愚昧的人，竟然能說出她的意圖，整個人都驚惶了起來，“你胡說，我根本沒這個意思！”

    她話還沒說完，老夫人對著她就呸了一臉的口水，“你有沒有胡說你自己知道！枉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心善之人，還能舍身救人，如今看來，你就是蛇蝎心腸，竟然雇人來對我下手，上演一副好戲，還一路攛掇著我對付謝氏，看我不去告訴茂哥兒，讓他派官府里抓了你去！”

    老夫人本就不笨，有些事一旦明了一個地方，其他的環(huán)節(jié)也會隨之掀開，此時她對謝姨媽就是滿心憤怒，從救命恩人，到蓄意謀害，這種變化一般人都是承受不起的，更何況本來就容易惹怒的老夫人。

    一聽要來官府的人將她捉去，謝姨媽臉上露出驚駭?shù)纳裆?，她看了一眼門外，生怕老夫人的聲音將外面的嬤嬤吸引進來，便撲了過去，捂住老夫人的嘴。

    “我沒有，我沒有！不要送我去官府！我又不是故意的！”

    誰知她越是如此，老夫人就越氣，左右搖晃意欲甩開她的手，還抬手去扳謝姨媽的手指，嘴里依舊大喊道：“你竟然還想要殺了我，快來人啊……將這個謀殺的罪人拖到官府里去……”

    老夫人的話斷斷續(xù)續(xù)的從謝姨媽的指縫里透出來，謝姨媽被她的話嚇得只更加用力的顧著死死的蒙住她的口鼻。

    “你不要喊了，你個老婦，我沒那個意思！”

    老夫人被蒙住口鼻，吸入不了空氣，臉色開始漲紅，求生的本能讓她越發(fā)的掙扎厲害，手指緊緊的摳在她的手上。力量的搏斗使兩人齊齊倒在羅漢榻上，厚厚的軟塌將跌倒的聲音吸走到了最小。

    “放……手……放……”

    “你不告官了我就放手！”

    謝姨媽看著老夫人張大眼睛瞪著她，就越發(fā)的害怕，壓在老夫人的身上一點兒都不肯松開手，伙結(jié)劫匪，故意謀害這個罪名她擔(dān)當(dāng)不起。

    壓在身上的重量讓老夫人胸腔承受巨大的迫力，捂在嘴上的手兒讓空氣漸漸缺少，老夫人到底年紀(jì)大了，比力氣，比耐力都不如謝姨媽，最后奮力掙扎了幾下，終于停下了手。

    而謝姨媽感覺到掙扎的力道漸漸變小，看著老夫人停下的動作，滿意的陰笑起來，“這就好了，只要你不告我，我也不會捂住你的嘴的?！?/br>
    她放開手，撐起身子來，整理了一下衣襟，轉(zhuǎn)頭看老夫人還倒在羅漢床上不動，眼里微帶疑慮，皺眉輕聲喊道：“老夫人？”

    羅漢床上的老夫人還是一動不動，謝姨媽又靠近了一點，看到她那閉上的眼睛，聲音里帶著顫抖，喚道：“老夫人……”

    053 母女爭命

    她連續(xù)呼喚了許多聲，都發(fā)現(xiàn)老夫人不應(yīng)她，腦中里閃過一個最大的可能，抖抖索索的伸出食指放在老夫人的鼻下一探，結(jié)果嚇得差點驚叫了出來，連忙用雙手捂住了嘴。

    不可能，不可能，這個老婦怎么就沒呼吸了，就這樣死了……

    這個老婦，連死都要賴在她的身上，她坐在地上好一會，突然站了起來，咬了咬牙，將老夫人拖了起來，使勁的往里面的內(nèi)房里拖去。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老夫人拖到了床上，然后用被子將她全身遮蓋好了，這才站起來，望著帷帳里面，好似在安睡的老夫人，深深的吐了一口氣，轉(zhuǎn)到水銀鏡前，將亂了發(fā)髻整理好，松了的發(fā)簪，重新梳理好后又站了一會，將不斷發(fā)抖的腿和手控制好，才轉(zhuǎn)身出去。

    出了院門，王嬤嬤她們還守在門口，見她出來，便要準(zhǔn)備進去，謝姨媽冷靜道：“老夫人剛頭有點疼，睡下了，你們不要去打擾她。”

    王嬤嬤點點頭，老夫人這兩日精神的確有些差。

    而謝姨媽強忍著心中的害怕和恐懼，直直的往客居里一走，到了菊客院，她沖到韋凝紫的住處，讓身邊的丫鬟退下。

    韋凝紫不知她這又是要做什么，將手頭的針線往旁邊剛一放，謝姨媽便鎖好門后，朝著她沖了過來，抓著韋凝紫的雙手，開始劇烈的顫抖，“紫兒，娘……殺人了！”

    “什么？！”縱使韋凝紫再鎮(zhèn)靜自若，也止不住的手兒發(fā)抖，要求謝姨媽將這驚悚的話語再重復(fù)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