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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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江南女子特有的溫軟嗓音,卻如同在三月的桃花中夾雜了烈烈的火焰,摻雜著雪山的浮冰,冰與火的交融在一片鏗鏘有力的話語聲里,一字一句如玉撞冰,在正廳里回響。 所有人都怔住了,他們做好了萬千的準(zhǔn)備,卻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一個十四歲的女子竟然敢當(dāng)眾說下這樣的語言,簡直是前所未有,震驚之極,即便他們無恥到了極點,也足足頓了兩晌,才回過神來。 一直沒有開口的大長老此時重重的拍了一下大腿,“胡鬧!你一個閨中女子,怎可說出這等狂妄之語!” “是不是胡鬧,云卿自己心中有數(shù)!君子一言如同快馬一鞭,女子一言自然也是駟馬難追!今日既然族長也在,那你們也剛好做個見證!若有一句虛言,我沈云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族長一窒,比起其他人,他心內(nèi)除了震驚,還有一個眼看肥rou到手,又要飛走的難受感,如同一直餓了許多年的狼在他身體里蠢蠢欲動,令他失去理智,他不耐煩道:“你一個女兒家亂言豈能當(dāng)真!我告訴你,今天你必須將沈家祖?zhèn)鞯谋逃裾履贸鰜恚∪羰悄隳貌怀?,我來替你找出來!?/br> 無恥! 簡直無恥到了極點! 這等于是要明搶了! 云卿徹底的憤怒了,浮在她輕紗儒裙上的陽光,仿若一下變成了火紅色的火焰,將她整個人浸在了一種相當(dāng)極端的氛圍之中,她的雙眸沉如暗夜無盡的黑暗,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在她艷麗絕色的臉上,綻開了一朵令人無法逼視的花。 她從流翠抱著的布包中,嘩的一聲,抽出了一把澄亮的寶劍,銀色的劍光在明亮的正廳里,從每個人的眼底都劃開了一道殘酷的冷光。 “今日,誰要敢在我沈府亂動一步,我就斬殺了他!用他的血來祭奠我沈府的家業(yè)!”少女的臉?biāo)坪醣粍饣\罩,如同鬼魅一般,再也看不出平日里的柔弱。 全身散發(fā)的氣息,讓眾人齊齊腿軟,他們不知道,云卿散發(fā)出來的,便是一種殺氣,她的手中,早就有兩條人命,一條是前世的韋凝紫,一條是今世的尖嘴男,她早就對殺人沒有了恐懼!有時候人逼不得已的時候,只有劍走偏鋒! 在她的心中,沒有什么比要守護(hù)的東西更重要! 敵人要來硬拼硬,她就以命拼命! 這一生她已經(jīng)是多出來的,若是有人要逼得她無路可走!她就讓那些人陪著她一起去地獄! 大多數(shù)的人都是貪財?shù)模墒菫榱素敳灰娜诉€是很少! 在看到云卿手中淬亮的劍鋒時,族長他們就生了撤退之心,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宛若牡丹一般嬌貴的花兒,能有這樣錚錚的鐵骨,以白玉雕琢的纖手執(zhí)起冰冷的武器。 可是面前看到的一切,都告訴他們,這是真的! 只要他們敢妄動一步,那把劍就會毫不猶豫的刺入他們的身體。 一滴冷汗,兩滴冷汗從沈平的額頭流了下來,莫氏已經(jīng)嚇得癱軟在了椅子上,他們只有一個念頭,沈云卿的作風(fēng),比起沈茂只有狠,沒有弱。 他們的對手不是想象中的小羊,而是一頭護(hù)家的母狼! 驚訝的不僅僅是他們,便是沈府的總管木森,還有外面那些守衛(wèi)和婆子們,透過大門看到里面的情景,都被這一種氣息征服了,他們的心底都生出了一種畏懼,而這種畏懼,為云卿在日后管理沈家的時候,打下了至關(guān)重要的基礎(chǔ)。 望著面前流露出害怕,恐懼,畏懼的人,云卿眼底的鄙視和輕蔑愈發(fā)的濃,她往前一步,那些人就齊齊的往后退了一步。 “不管是今日,還是明日,你們?nèi)羰窍胍獜奈沂种袏Z走沈家的家業(yè),我手中的劍便是答案!不管我父親回來還是不回來!沈家的家業(yè)你們永遠(yuǎn)別想染指!” 見族長眼珠子咕嚕嚕的轉(zhuǎn)動,云卿一眼看穿他的舉動,“若是你們要借著這件事抹黑沈府,那也就別怪我沈府不留臉面!說到底,我沈家都是商戶,即便是丟了臉,生意照樣可以做,根本就沒有什么影響!但是我必然會按照父親所記下的賬目,一筆筆的將族中從沈家借去的祭田,銀兩,莊子和各種產(chǎn)業(yè),全部拿回!若是你們無所謂,那便可以如此做為!” 族長幾人面對如此凌厲的氣勢,完全沒有辦法應(yīng)對,這些年沈府給族中的銀子,算起來已經(jīng)是一筆巨大的數(shù)字,若是追究起來,即便是讓他們賣了家產(chǎn),也償還不了,他們只恨面前的少女實在是太過厲害,不留一點顏面給人,可是他們從沒想到,今日,他們何曾給云卿她們留了生路。一行人趾高氣昂的來,灰溜溜的出了沈府。雖然這件事的始末并沒有傳出去,但是云卿說下的‘招婿入贅’還是一下子傳遍了整個揚州府。 整個揚州都轟動了起來,沈府的大小姐本就國色天香,再加上背后的雄厚家業(yè),一時許多人都打起了主意,想要如何去打動沈大小姐的芳心。 而謝氏在醒來后得到云卿應(yīng)對的竟是這個方法,一時心內(nèi)糾結(jié),急怒的一口血都噴了出來。 招婿入贅。 女兒竟然說出了招婿入贅的話來了。 堂堂揚州沈府的大小姐竟然要招婿入贅。 李嬤嬤也在一旁偷偷的抹著眼淚,依照大小姐那樣的樣貌才情,就算嫁給公侯家也是半點不差的,可是偏偏說出了招婿入贅的話,如今傳的沸沸揚揚的,到時候老爺真的回不來,大小姐就真的只有這條路走了。 謝氏兩眼望著玫瑰紫金流云幔,淚水洶涌而出,“嬤嬤,我這個娘是不是很沒有用啊,竟然要女兒招婿入贅,才能保住沈家的家業(yè)……” 李嬤嬤擦了擦眼角,裝作若無其事道:“夫人,你也別這樣想,你看小姐可不是你的心頭寶,嫁到別人家去,還指不定要受什么惡婆婆的折騰呢,招婿的話,你又多了個兒子,小姐在家也不會受人欺負(fù),這不是很好嗎?” 謝氏的淚水還是停不住,她知道李嬤嬤是說好話給她聽,可是這世上有哪個好男子原意入贅的,入贅的男人不說別的,別人的流言蜚語,閑言閑語就會受不住,以后生的孩子也是隨著女家姓,在女家也是沒有地位的。只有那好吃懶做,成天想著占便宜的人才會做那入贅之人。 她的云卿那樣的美麗,那樣的聰慧,就要配個這樣的人嗎? 李嬤嬤知道謝氏想什么,她哽咽了一下,才開口道:“夫人,你也知道,若不是被那些族人逼得沒有辦法了,大小姐肯定不會這么做的,她這么做是為了保全沈家和您,還有兩個弟弟啊,再者,大小姐也說了,若是老爺不在了,她才會這么做,到時候老爺回來了,這句承諾也就作廢了,你何苦先在這傷了心,你可知道您噴血了之后,小姐急得整晚都沒睡覺嗎?” 到了如今這個時候,李嬤嬤只有用云卿來逼謝氏好了,若是謝氏一味的自責(zé)和傷心,只怕云卿會更難過。 現(xiàn)在云卿每日睡不到兩個時辰,一大早起來就要處理家中的事務(wù),然后要隨著李斯去桑園,染坊,繡房去熟悉公務(wù),到天黑了才能回來,回來了之后又要忙家中的事情,再查看賬目,只要睜開眼,就有鋪天蓋地的事情過來,連一口喘氣的機(jī)會都沒有。 不到三天,整個人就瘦了一圈,李嬤嬤是看在眼底,急在心里,“夫人,您要是再不好起來,小姐這會活活給累倒的。到時候就算是老爺回來了,小姐也只怕要倒下去了!” 謝氏終于被這句話震到了心神,如今女兒以一對小小的肩膀在支撐整個家,她在這消極頹廢,這還是一個娘親所做的事情嗎?就算她做不到什么大事,可是這個家,她還是管得了的,也可以為女兒分擔(dān)一部分。謝氏撐起身子道:“李嬤嬤,給我煮一碗山參粥過來?!?/br> 李嬤嬤一聽,面色大喜,這是夫人終于打起精神來了,連忙吩咐下面的丫鬟去熬粥。 而此時的云卿正在歸雁閣內(nèi),看著面前幾十條身形茁壯的獵狗,滿意的點頭,“將它們帶下去,用生rou喂著,到了夜里的時候,就放在內(nèi)院的矮墻下,白日里再將它們?nèi)ζ饋??!?/br> 她上次雖用極端的方法逼退了族人,可是難保那些不要臉皮的家伙會不會有別的腌臜法子來對付沈家,她買了一批專門訓(xùn)練來看院子的獵狗,晚上的時候,正好用來對付那翻墻的賊人。 而就在沈府鬧得沸沸揚揚之時,從京城來的駿馬日夜狂奔,也終于悄無聲息的進(jìn)入了揚州。 ------題外話------ 京城來的駿馬,你懂的。 044 美色生意 天還沒有亮,云卿就醒過來,睡在外間的采青聽到動靜也爬了起來,先端了口花水給她喝了潤喉,然后才取了衣裳過來,伺候她穿了之后,其他的丫鬟也跟著醒來了。 主子都起來了,做奴婢的斷沒有還躺著睡的道理,院子里燒水的,泡茶的,熬粥的,一并忙碌了起來。 云卿梳著簡單的發(fā)髻,插了根尖利的銀鑲金的簪子,換了一套利爽的衣裳,一切準(zhǔn)備好了后,外面的管事媳婦們也到齊了,聽她們一個個撿了主要的事情說了以后,云卿又吩咐了一些要注意的地方下去,然后便去了謝氏那請安。 謝氏此時也起來了,云卿從李嬤嬤手中接了藥碗,一勺勺的喂給謝氏,不時的掏出帕子,給謝氏擦擦嘴角,模樣認(rèn)真又細(xì)心,看的李嬤嬤是又安慰又可惜。 “你每天這么忙,早晨就別到我這來了,能多休息一會是一會?!敝x氏喝了藥,望著女兒,慈愛的說道,這些天女兒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底,作為母親的,哪有不心疼。 “也不差這一會?!痹魄湫χ舆^翡翠遞來的一碗?yún)⒉?,“再說了,女兒也是希望娘早點能好,便可以不用這么辛苦,這可是天天來催促娘嘛!” 謝氏笑了,“你這鬼丫頭,橫豎都是你有理,都是娘沒用,否則也不會連累你說出那樣的話。” “那話又怎么了,雖然聽起來驚世駭俗了,可是爹回來了,那還不是作廢了?!痹魄洳辉诤醯男π?。當(dāng)然沒有這么簡單,云卿說出這句話來,已經(jīng)是為世人所覺的大逆不道了,就算是沈茂回來了,可是能說出這樣話來的女子,所作所為太過大膽,名門世家是不敢要了的。 謝氏何嘗不知道,不過此時也知道女兒是沒有辦法才走這一步的,也沒有說太多,心里記掛著沈茂,“你一直都說老爺會回來,怎么這么肯定?” 云卿哪里知道沈茂到底還不能不能回來,不過是說來讓謝氏松心的罷了,她拍拍謝氏的手,笑道:“娘,你不知道,女兒這幾天做夢,夢到爹沒事,天上掉了個白胡子的老頭丟了個葫蘆給爹,爹騎在上面,一丁點事都沒有呢。” 白胡子的老頭丟葫蘆,那不是神仙嗎?謝氏平日里就信佛,聽到云卿接連幾天都做了這個夢,心里定了些許,也許是真的呢,她反握住云卿的手,“嗯,你爹肯定是沒事的,咱們娘兒倆兩人一定要把這個家守好,等你爹回來的時候,沈家還是要原原本本的樣子,我身子已經(jīng)好了不少了,家中的事就全交給娘了,你就在外頭管理好產(chǎn)業(yè)就行了。” 聽到謝氏這番話,云卿就知道謝氏是沒有問題了,又說了幾句體貼的話后,到了前院里。 此時天已經(jīng)全亮了,李斯已經(jīng)到了前頭,和云卿往南城外的一個染坊里去巡查,沈家的染坊比起皇家的織染局來,也只是略小了些,里面上上下下加起來起碼也有三千人,整個染坊到處都是掛著各色的布料在外面,里面的大染池里面飄著素色的鍛料,工人們正在辛勤的忙碌,對于云卿的到來,雖然有意外,可是不會耽擱手頭的事務(wù)。 而云卿外出,到底還是戴了一層紗帽,這也是謝氏努力強(qiáng)調(diào)后才答應(yīng)的,因為每日要出入這些工人所在的地方,李斯也覺得以云卿的容貌,戴著紗帽會比較好。 到了一處小染坊的時候,李斯的帶著云卿走進(jìn)去,這里頭和外面截然不同,顯然是沈家的機(jī)密之地。 李斯站在一處染缸面前,讓人拿出一匹布來,放在云卿的面前,“大小姐,你且看,這是老爺在出事之前正在織染的布料?!?/br> 云卿望著眼前那顏色極艷麗的絲綢,手指在上面拂過,如同柔軟的云彩,幾乎沒有任何的觸感,再掂量一會,簡直輕的猶如云絮一般,她轉(zhuǎn)過頭,卻發(fā)現(xiàn)那布料隨著她視線的轉(zhuǎn)變,又呈現(xiàn)出另外一種色彩,方才正面看是紫紅色,如今側(cè)過頭來看,又是藍(lán)色,她不禁的調(diào)整了下步子,再換了一個方向看過去,又是黃紫色,就算是從小穿慣了頂級衣料的云卿,也不由的驚訝道:“這絲綢很神奇,每換一個角度,就會變化一個色彩,摸起來的手感也特別好,簡直像是水一樣,又有云的柔軟?!?/br> 李斯點頭道:“是的,這個是老爺讓染坊的大師傅一直在做的絲綢,是今年的新品種。” 沈家的絲織品一直能占據(jù)市場,便是每年都會有各種各樣的新品種絲綢緞料出產(chǎn),再加上東西好,價格合適,才會一直占據(jù)絲織品市場的大頭。 “可是這樣的絲綢,出一匹應(yīng)該很難,不會是要大范圍的銷售吧?!睂τ诮z綢的制染技術(shù),云卿已經(jīng)熟悉了解,眼前這樣上等的絲綢,出來的量就不多,更何況要將顏色染得能夠根據(jù)光線和角度的改變折射變得多重多樣,所費的時間和人工肯定不菲。 見云卿說,李斯點頭,將布匹放下,與云卿走了出去,站在染坊的一處偏靜的角落才說道:“大小姐,這事我一直放在心中,沒有告訴你,可是昨日聽到沈氏族人上門的事,我覺得還是說出來罷?!?/br> 看他一臉鄭重,云卿臉色也凝重了起來,“李管事,你有事便請說?!?/br> 李斯左右看了看,確認(rèn)無人后,才開口道:“這緞料是老爺今年年前交代開發(fā)出來的,用的是碧水蠶吐出的絲,經(jīng)過了七七四十九道工藝,三個月才能出一匹布料,所有的都是用的最好的染料,最好的師傅,技術(shù)也是老師傅和老爺一起研究出來的。”他的聲音一下變得非常的低,“老爺想?yún)⒓咏衲甑幕噬谈傔x。” 經(jīng)李斯這么一說,云卿便明白了。這種絲綢一切都是精益求精,碧水蠶是沈家喂養(yǎng)的最好的蠶種之一,吐出的絲綢本身就帶有淺碧的顏,以往用這種蠶吐出來的絲,就是直接織成布料,作為上等的絲綢賣。 而今年,也就是柳家和沈家關(guān)系疏遠(yuǎn)的時候,以前在揚州,沒有人會上門欺壓沈家,一來沈家是揚州的百年望族了,二來也是因為有柳家在后頭撐腰,隨著柳家的行徑敗露,以及后來事情的發(fā)生,沈茂想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別的地方。 皇商雖然也是商,可是到底和皇字沾上了關(guān)系,以前有柳家的庇護(hù),根本不需要擔(dān)心什么,如今……云卿想到族長上門威逼的那幕,豈不是就是看出了沈家沒有人在后頭撐腰么。 父親想的很長遠(yuǎn),可是這個念頭還沒完成,就出了泥石流的事出來了。 “這緞料今日看到的是成品嗎?”云卿問道,如今她要做好最壞的準(zhǔn)備,如果父親真的出了事,那今年這個皇商的名頭她是一定要去爭的,有了皇字沾身,那些人也不敢如此囂張了。 李斯見云卿在沉思,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今日那批正是最近出來的一匹最好的,大師傅還在精益求精,希望能將色澤再多轉(zhuǎn)換,力求純粹自然,不露痕跡。今年的皇商競選也要開始了,大約九月的時候,就要將各地方的競選布料獻(xiàn)上去。” 大雍的皇商也并不是確定了之后就不再改變,每五年會進(jìn)行一次競爭,其他有實力的商家可以呈上自己最為得意的作品,獻(xiàn)給京城的主子評選,選出的前三名就能擔(dān)任皇商一職。當(dāng)然,除了這一點外,還有其他的要求,比如商行所有的規(guī)模,還有每年出產(chǎn)的產(chǎn)量,品種的齊全度都包括在內(nèi)的,因為宮里不可能只穿一種面料的衣裳,像沈家這樣的規(guī)模,自然不在話下。 “嗯,這個一定要參加?!痹魄渚従彽拈_口,看來李斯心里也是有擔(dān)憂的,只怕她一個弱女子撐不起這個家,直到昨日的事情發(fā)生,才讓李斯在內(nèi)心里對她的觀念完全的轉(zhuǎn)變,也才會將此事告訴于她,“那李管事,這個緞料可有取名字?” 一個好的名字對于參加緞料競選也是非常重要的,宮里面的人總不會用‘白菜段’‘蘭花緞’這樣的名字。 “此等事情我和幾個管事也在想,思來想去的,此等艷麗的絲綢,一定要配上一個足夠旖旎的名字,可一旦旖旎了,又怕落入了俗套,所以一直都決定不下。”李斯雖然對生意在行,可到底是商人,這些文雅的東西,還是覺得棘手,“大小姐,你可有什么好的名字?” “我記得五年前得選的那一匹緞子是叫‘天水碧’。”云卿抬頭看了一眼天空,腦中想象著剛才那一匹布的光亮色澤,“瑤光之精,至和之珍;彩霞之色,景星之文,此緞為進(jìn)貢所用,又有艷彩之色,‘瑤光緞’這個名字如何?” “瑤光,天上的星光,璀璨動人。這個名字不錯。”李斯念了幾遍,覺得典雅高貴,很適合京中貴婦的風(fēng)雅喜好,頓時贊譽(yù)道。 “那這事就麻煩李管事多多督促了,此緞料一定要在本次的競選上進(jìn)入前三名。”只要進(jìn)入前三,那么沈家就可以邁入皇商的行列了。 這次來染坊的主要目的便是來看瑤光緞的,兩人看完了便往回走,不多久便看到一名伙計急急的跑來,在李斯面前說了幾句話后,李斯抬頭望了一眼云卿,走過來道:“小姐,前方的鋪子里出了事?!?/br> “什么事?”云卿眉頭微皺,她知道那些人不會安份的,心里早就做好了準(zhǔn)備,所以表情并沒有什么變化。 “有人拖了一車的貨回來,說是我們沈家以次充好,要我們早點關(guān)門?!崩钏沟馈?/br> “噢,那我和你就順便去看看吧?!痹魄涞囊恍?,剛好她需要立威信,就有人送上門來了,這樣好的機(jī)會,不用白不用。 李斯了然的點頭,在前面帶路,一直到了市中靠東出貨的店鋪門口,四米寬的店門敞開,門前站了已經(jīng)圍了好幾層的人,正在小聲議論著此事。 原本這事其實算不得太大的事情,不過在這種非常時候,任何小事都有可能變成影響巨大的事情,所以云卿并沒有輕視這一切,若是今日讓人尋了由頭,說了沈家的貨物不好,不到幾天,便會一傳十,十傳百的,到時候族里那群人又會有借口上門,說她打理不好鋪子云云。 李斯一出現(xiàn),圍觀的人認(rèn)出他是沈家的外事大管家,便讓開了一條路,露出里面正破口大罵的人來。 李斯首先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大小姐,請。” 這一句話,就是將云卿的身份給表明了,李斯知道,云卿便是要借助今日的事,在眾人面前將自己的第一炮打響,那么他的態(tài)度,將代表了沈家其他管事的態(tài)度。 果然,見他如此恭敬,眾人也微微露出驚訝的神色,李斯是沈茂手下得力第一人,能得到他尊敬的人,不會是那等子毫無本事的人,心里首先就看重了幾分。 而云卿的姿態(tài)雖然裊娜,可是步履端莊,舉手投足之間,沒有女子刻意的柔婉,而帶有一種平穩(wěn),也讓人心下不敢輕視。 她穿過眾人,走到了里頭,只看見一個穿著藍(lán)色長褂子,帶著瓜皮帽的瘦高男子,正拍著廳中的桌子,暴怒的吼道:“你們沈家以次充好,竟然還不承認(rèn),真是沈茂一走,你們就亂七八糟,搞的烏煙瘴氣的!這樣以后還要不要做生意了!若是今日不給我個說法,我就坐在你們門口不走了!” 聽著這話,云卿頓時皺起眉頭來了,這人哪里是來說事的,看起來倒更像來挑事的! 里頭的掌柜此時也生了怒氣,“張掌柜的,你話可不能亂說,我們沈家是百年的老牌子,從來不會做這種以次充好,只看眼前利益的事情,你這貨肯定不是我們這里的!” 那張掌柜一聽這個話,更加跳了起來,“以前你們當(dāng)然不會啊,可是現(xiàn)在呢,現(xiàn)在你們東家是個女人了,她還不是做一天趕緊賺一天的錢,哪里還管什么聲譽(yù)不聲譽(y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