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吵】

    譚海往她的粥碗里夾了個煎蛋，終于斟酌著說了自己思考了一個早上的事情。

    “幺兒，你高中來哥哥的學(xué)校吧?！?/br>
    譚瀅詫異地抬起頭來：“為什么突然說這件事情？“

    她如今面臨著中考，不出意外的話，她能夠以資助生的身份繼續(xù)在叁木私立高中讀下去。

    譚海喝完碗中的粥，放下了筷子。

    “幺兒，我最近想了很多事情……我現(xiàn)在在學(xué)校就已經(jīng)賺到了買一套房子的錢，以后也肯定養(yǎng)得起你的。你看，現(xiàn)在我們一周才能見一次面，很多時候我都不知道你在學(xué)校里的情況，萬一你被人欺負(fù)了怎么辦？更何況，幺兒，我也想天天見到你……”

    譚瀅打斷他的話。

    “你覺得我在學(xué)校里有別的男人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譚海否認(rèn)。

    “那你是什么意思？”

    譚海被她的質(zhì)問噎了一下，他想了一會兒，用一種委婉的語氣，說：“幺兒，我并不是說你利用一些男生來達(dá)到自己的目的不對，用什么辦法來提高成績，哥哥都不反對你。我只是想說，學(xué)校里有些男孩子不是好人，你不在我身邊，我很擔(dān)心你。”

    譚海消化了一下他的話，突然就頓悟了他話里的意思。

    “你是在說陳炎？我們早就沒有聯(lián)系了，我現(xiàn)在也不需要男生幫我補(bǔ)課了，哥，你的擔(dān)心是多余的。”

    她不提還好，一提陳炎，譚海就想起叁年前那頓叁個人的晚餐。

    “叁年了，你還記得他的名字？”譚海反問她。

    “你就這么不相信我？”譚瀅覺得哥哥簡直不可理喻。她不知道哥哥是什么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而她居然對他的變化毫無覺察，直到他將自己的想法說出口。

    “我不是不相信你，幺兒，哥哥只是想每天都能見到你……”

    譚瀅不再聽他的辯解。

    “你是不是以為，你靠自己在學(xué)校賣煙買了一套房就了不起了？你就想控制我了？你們男人是不是都，一有錢了就自尊心膨脹??？爸爸是這樣，你也是這樣?！?/br>
    她說著說著就笑了。

    她的笑容仍舊是甜美的，只是她睜大的眼睛里流露出來的冷漠，讓譚海心慌不已。

    這樣一個陌生的譚瀅。

    他正想開口解釋，譚瀅卻放下了碗筷，跑到臥室里面，反鎖上門，悶在被子里哭了起來。

    譚海在門口敲了很久的門，譚瀅仍是不理他，他只好用備用鑰匙打開了門。

    他覆上譚瀅的身體，將她翻過來，吻去她臉上的淚水，一遍一遍地在她耳邊說：“幺兒對不起，哥哥再也不說這樣的話了，再也不敢了，你要做什么哥哥都支持你好不好？幺兒，別哭了，哥哥錯了。”

    譚瀅停止了啜泣，這才認(rèn)真地，把自己所有的計劃都對譚海和盤托出——除了她目前所面臨的困境。

    在聽到譚瀅的計劃之前，譚海一直有種不好的預(yù)感——他的meimei在做一些很危險的事情。

    等到譚瀅終于告訴了他一切，譚海皺著眉頭聽著，有一瞬間，他甚至覺得天都要塌了下來。

    他的預(yù)感成真了。

    和他小打小鬧的違法亂紀(jì)，在學(xué)校賣煙和組織作弊不同，譚瀅妄圖以一己之力搶奪巨額的財富。

    譚海感到心悸。

    這種事情，她瞞了他叁年。他原以為她只是貪圖那一點點表面上的虛榮，所以也就由著她，慣著她，不去阻攔她，甚至還暗中幫助她。

    “哥哥，”譚瀅抱著他的腰，將臉埋入他的懷中，“你不要擔(dān)心我，真的，我知道應(yīng)該怎么做的，你只要一直站在我身邊就好了?！?/br>
    一直站在我的身邊，作為我的支柱和后盾，也作為我唯一的退路。

    是的，退路。

    譚瀅想，要是真的有一天她走不下去了，還能回到這套房子里，和哥哥做一對最平凡最普通的兄妹。

    哥哥送給她十四歲的禮物，不僅是一套房子，一個家，還是一條退路。

    譚海的第一反應(yīng)，當(dāng)然是不同意。

    他是一個保守的男人，他不想自己的meimei去冒險，等到meimei成功之后去分享她的最終成果。

    可是他也想不出什么辦法去阻止她。

    正如她所說，她已經(jīng)籌謀了很久，以他對自己meimei的了解，她并不是一個容易放棄的人。

    他們倒在床上擁吻，《夜半小夜曲》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譚瀅終于覺得這首歌惱人了。

    她伸手去拿譚海的手機(jī)，想要關(guān)掉它，發(fā)現(xiàn)還是早上的那個號碼。

    接聽電話的同時，譚瀅按下了免提鍵。

    有女聲從話筒里傳了出來。

    “喂？譚海哥，你起床了嗎？上次的事情我想好好謝謝你，周天是我的生日宴會，你能不能過來參加一下呀？”

    甜膩的女聲。

    譚瀅想到了小時候的那種糖果，黏牙，甜到發(fā)齁，充滿著工業(yè)糖精的味道。

    也不知道為什么以前那么喜歡吃。

    反正她現(xiàn)在，是極其厭惡那個味道的。

    “不好意思啊，我是譚瀅，我哥哥生病了，現(xiàn)在還在睡著，等他醒了我會轉(zhuǎn)告他的?！?/br>
    譚瀅當(dāng)著譚海的面答復(fù)了電話那頭的人，便掛了電話。

    譚海百口莫辯之時，譚瀅也沒有什么其他的情緒，只是懂事地對他笑了笑：“哥，沒事，你去吧，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我，我不會誤會的?！?/br>
    譚海覺得譚瀅像一只小船，在風(fēng)浪之下，越蕩越遠(yuǎn)。

    他再也抓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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