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王學(xué)東大笑道:“誰說的?可能有一陣子吧,不過蔣崇劍現(xiàn)在已經(jīng)結(jié)婚當(dāng)爸爸了,楊玉紫還單身一人呢。你有沒有興趣下去看看?幫我們指點一下。” 朱自強拍拍陳朝鮮的肩頭笑道:“有菩薩在這兒坐鎮(zhèn),輪不到我這小鬼上堂。你們可能不知道,當(dāng)年研究生班里,陳老哥的成績可是拔尖的,特別是關(guān)于農(nóng)村經(jīng)濟發(fā)展的論文,被咱們的老夫子稱為專家水準(zhǔn)!” 眾人還是頭一回聽說陳朝鮮學(xué)習(xí)優(yōu)異,按照習(xí)慣思維,這種研究生班出來的,大多數(shù)都沒學(xué)到真東西,不過混一紙文憑罷了,現(xiàn)在從朱自強口中說出來,這話應(yīng)該可信。陳朝鮮謙虛了幾句,論文一直是他引以為豪的事情,也正因為有點真才實料,他才不愿跟人同流合污,自視清高。 他很感激地看了朱自強一眼,這話不論真假,可算是說到他心眼里去了,一時有些激動的陳朝鮮沖口問道:“自強,你也不是外人,田園的班子就要換屆了,趁現(xiàn)在大多數(shù)人都在,你說說看法?” 朱自強嘴角含笑,這個陳朝鮮還真有點楞頭青的意思!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王學(xué)東,然后搖頭道:“我不是功勛縣領(lǐng)導(dǎo)成員,這個不好插口,再說我已經(jīng)離開好長一段時間,對下邊的同志也不了解?!?/br> 陳朝鮮話一出口就后悔了,幸好朱自強婉言推辭,他也就順坡下驢,不再提及這個話題。 飯后朱自強帶著洛永往他的老屋里收拾東西,樓里的住戶大部分已經(jīng)搬走了,朱自強上到四樓,看著幾年沒打開過的房門依舊干凈,心里略感奇怪,開門后,里邊竟然有股子女人的幽香,朱自強皺著眉頭四處打量,到處都干干凈凈的,東西依舊按原樣整齊堆放,連房間里的床和被單都是老樣子。 朱自強心里涌起一陣溫馨,當(dāng)年五花rou做米粑粑時的家什一樣不少,小衣柜子里還掛著他在春江讀書時,陳小紅送他的西裝,回想當(dāng)年舍不得穿的光景,朱自強嘴角泛起微笑,西裝依舊筆挺,顏色也沒脫,看上去好像還是新的,只是款式有點不合時宜了。 碧葉現(xiàn)在田園的天麻基地里當(dāng)財務(wù),她還經(jīng)常來這里嗎?看著枕上的幾根長發(fā),朱自強心情無比復(fù)雜,癡女?。?/br> 找出當(dāng)年吳老爺留給他的東西,依然是那個紅木箱子裝著,里邊的古線裝書,字畫,朱自強一樣樣地翻出來,童年的時光在腦海中飛快掠過,學(xué)武的日子,跟吳老爺之乎者也的年月,已經(jīng)一去不復(fù)返了,看著那些舊家什,母親瘦小的身形麻利地轉(zhuǎn)動,仿佛時光倒流,仿佛年少依舊。如今也為人夫,為人父,可是母親啊……我還是你的尾巴…… 墻上放大的黑白相片,豬大腸笑得那么憨厚老實,五花則是滿臉嚴肅,想起母親當(dāng)年跟他說照相的事兒,一往相機前坐下,就像屁股下邊安了貓兒爪子,渾身不安逸,心里緊張得不行,人家照相師叫她笑一個,笑一個,可她就是笑不出來……朱自強的淚水從眼角輕輕地滑落,媽……他的手指輕柔地撫過相片上的臉孔,慢慢地把陳舊的相框取下來,吹吹相框上的灰塵,一手端著一個相框,朱自強就像個貪心的孩子,看看這個,再瞧瞧那個,左邊是爸爸,穿著他的卡其布工人服,可以想象他照相的時候有多高興:“人生不如意十有**,所以要常想一二。我豬大腸這輩子最值得自豪的就是養(yǎng)了三個好兒子!古語說,不孝有三,無后為大!老子有三個兒子,這大不孝的事情嘛輪不到我了,三兒最爭氣,考了個全縣第一名!老子就算賣血也要供他上市一中,然后上大學(xué)……”朱自強在腦子里想象著父親說這番話時得意的樣子,滿臉的幸福和驕傲,為了我! “媽,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一定不會讓你失望!”淚眼中的五花rou仿佛笑了,笑得那么開懷,笑得那么甜蜜。朱自強伸出拇指,拭去眼角的淚水,洛永悄悄地遞上一塊紙巾,他的眼里也溢滿了淚水,狗街的孩子,狗街的父母。 朱自強找了兩塊布把父母的相框裝好,收入紅木箱中,再看看當(dāng)年留下的家什,這些東西真舍不得丟??!轉(zhuǎn)身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他的東西很簡單,除了衣服就是書,還有十幾個筆記本,朱自強慢慢地翻看著,當(dāng)年他在圖書館、在縣委辦寫下了這么多的筆記,留下作紀(jì)念吧。 翻到最下邊的時候,看到一個黑皮的軟簿子,朱自強印象中沒有用過這樣的筆記本啊,抽出來翻開,頓時兩眼瞪圓,易寒香的字他當(dāng)然認識,張哲的字他認識,白武的字他也認識。朱自強覺得自己的手有些哆嗦,專案組找了一年多的東西,竟然放在他的家里!誰?李碧葉!不可能,朱自強馬上打銷這個推斷,他了解李碧葉,如果知道有這么個東西,她不可能逃過專案組的詢問! 那么,把本子放在這里的應(yīng)該是易寒香了!朱自強回想起來,易寒香曾經(jīng)跟他說過,在功勛見過李碧葉,兩人還談了不少事,這樣的話,李碧葉肯定帶著易寒香來過這里。如果是易寒香放的,時間應(yīng)該是她調(diào)任大江縣委書記之前。那易寒香為什么要把如此重要的東西放在這兒呢? 朱自強控制住自己的激動,一頁頁地開始翻看筆記內(nèi)容。 第148章 迷情 樓梯上傳來連續(xù)上樓的腳步聲,朱自強迅速把黑皮本子塞進筆記本堆里,然后朝洛永示意,他繼續(xù)慢條斯理地收拾東西,洛永側(cè)身站到門后,腳步聲是朝著朱自強的居屋而來,鑰匙聲響起,朱自強暗暗地吁口氣,朝洛永擺擺手,讓他直接開門。 李碧葉穿了一套青色的毛呢裙子,頭發(fā)燙成了大波浪,隨意披在肩后。洛永打開門時,李碧葉嚇了一跳,然后怔怔地看著朱自強:“你…你……回來了……” 朱自強點點頭,臉上的笑容很溫暖,拍拍桌上的書本:“我回來收拾東西,這樓要拆了,碧葉,在田園還過得好嗎?” 李碧葉點點頭,你還關(guān)心我嗎?關(guān)心我干什么?你已經(jīng)有楊玉煙了,我在你心目中什么也不是!我就像一顆露水,只在某個早晨為你閃爍,我只是一滴淚珠,流進陰暗的角落。她的眼神中透過一絲迷茫,她沒料到朱自強會出現(xiàn)在這里,沒料到他要來收拾東西,這一去就難得相見了。她以為這間屋子會成為她的天地,在這里,她可以毫無顧忌地任由自己去愛去恨,任由內(nèi)心長滿雜草,任由思念煎熬,在渴望和幻想中悲喜交加。 “你要走了?還會再回來嗎?”李碧葉暗恨自己不爭氣,人家已經(jīng)是有婦之夫,他是別人的男人,我干嘛要緊張?我有什么好緊張的?他回不回來關(guān)我什么事?可是他的眼睛還是像以前那樣又黑又亮,看人看得那么專注,看得讓人心發(fā)慌、發(fā)緊!他的笑容,曾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夢境中,記不得那是什么時候了,這個小流氓捏著她的**,在她耳邊吹著熱氣說我想……你!李碧葉每每回想起當(dāng)時的情景,當(dāng)時少年的氣息,當(dāng)時那樣粗鄙的話,好就會臉紅心跳,就像掉入了個無邊無際的深淵,可是她愿意這樣摔下去,哪怕粉身碎骨! 他說的那句話,她一輩子都記得,至死不忘,他說的那么下流、那么輕浮,可是她卻覺得非常刺激!十年了!這句話就像一只魔鬼牢牢地控制著她的情和愛,讓她無力自拔,讓她甘心淪陷……朱自強! 朱自強看著呆呆發(fā)傻的李碧葉,他輕聲笑道:“呵呵,怎么可能?這兒可是生我養(yǎng)我的地方,以后我會經(jīng)?;貋?。哦……對了,你表姐……” 李碧葉搖搖頭道:“她是個可憐的女人,我不會怪她?!?/br> “我是說你帶她來過這里嗎?” 李碧葉看著朱自強,神色有些悲苦地說:“我一直住在這里,她來陪過我?guī)状??!彼蝗晦D(zhuǎn)向洛永,有些羞澀地說:“洛永,我想跟朱自強單獨說話,你能不能……” 朱自強沖洛永點點頭,然后把兩個大箱子交給他:“先放到車里,你找地方住,今晚我就在這兒了?!敝熳詮姏]有刻意讓洛永小心這些東西,他要讓所有的人都以為這些只是尋常物件,雖然他的心里有些緊張,可是只有讓自己輕松下來才會更安全。易寒香能想到這樣做,那么她早就算準(zhǔn)了自己一定可以保護好東西。 洛永提走了吳老爺留下的書畫和朱自強整理好的書籍、筆記本,也包括那個黑皮本子。 等房門關(guān)上后,李碧葉的心一下子就不受控制地激烈跳動起來,她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甚至比十年前還要緊張,十年前她在期待中還伴有惶恐不安,可是現(xiàn)在的她只有期待,無限的期待,眼前這個初戀情人已經(jīng)是別人的老公了,這種做賊一般的不安讓她覺得分外刺激。 朱自強結(jié)婚前,她還有希望,在她心里,朱自強還是朱自強,可是現(xiàn)在不同了,朱自強在她心里是楊玉煙的男人! 朱自強不敢看李碧葉的眼睛,夜色逐漸驅(qū)走光明,房里的光線越來越暗,兩人相對無言,李碧葉的眼里燃燒著一種情欲,朱自強早已是過來人,他看得懂。可是這種情欲讓他既興奮又矛盾!他在心里早就幻想過占有李碧葉,他的心早就背叛過楊玉煙,此時,李碧葉站在他的面前,李碧葉的眼里點起了熊熊火焰,炙熱了他的心,就跟無數(shù)次性幻想中的情境差不多,在這樣一間無比安全的屋里,只有他和李碧葉,男的英雄挺拔,女的美麗性感。 今晚的碧葉看起來是那么的惹火,青色的套裙把她的曲線展露無遺,玉雕般的臉寵隱含紅霞,眼如秋水,卷曲的長發(fā)襯出幾分野性,她一步一步地走向朱自強,她的眼神已經(jīng)迷醉,哪怕這一去是投身萬丈深淵,她也無怨無悔;哪怕永不超生,她也愿意飛蛾撲火。 她的嘴唇有些哆嗦,但是她感覺到嘴唇在發(fā)干,艱難地吞了一口唾沫,她喃喃地,就像失去了意識一般地念道:“自強……抱我……抱我……”她已經(jīng)走到了朱自強面前,只差半步了,只要她一抬手就能挽住面前這個男人的脖子,把他的頭勾下來,然后湊上干渴的嘴……可是她的心里有聲音開始嘶叫起來:不行,你不能這樣做!他已經(jīng)結(jié)婚了!他有老婆有女兒,有家有室?。?/br> 李碧葉神色復(fù)雜地站在朱自強的面前,最后這半步她再也跨不出去,當(dāng)初朱自強沒有選擇她,現(xiàn)在為什么還要以身相許呢? 朱自強看著李碧葉,當(dāng)年清純的少女,如今已經(jīng)透出濃郁的成熟氣息,李碧葉的眉眼還有幾絲少女的哀怨,李碧葉的眼中寫滿了愛,朱自強輕輕地伸出雙手,就像十年前那樣,有些霸道地摟過了眼前的柳腰。 李碧葉“嚶”地嬌呼一聲,已經(jīng)被朱自強拉入懷中,朱自強的兩條手臂就像鋼軋一樣死死地把她勒緊,勒得她喘不過氣來……來了!跟回憶中的氣息一樣,熱息吹在耳朵里,癢癢的,麻麻的,熟悉的味道,溫暖的胸膛,心跳聲就像打鼓一樣,李碧葉的眼前什么也看不到,她干脆閉上眼睛,全身就像篩子一樣發(fā)抖,她在酥麻,她的意識在飄飛,她的心里浪潮翻滾,她的靈魂……支離破碎…… 朱自強的舌頭頂開她的牙關(guān),強橫地闖了進去,溫濕的舌尖在李碧葉的嘴里挑動,攪得李碧葉不停地哼叫,甜甜的,好香啊,朱自強的手本能地攀上了胸前的那對軟rou,微微用力,李碧葉嘴不能叫,腰肢扭來扭去,小腹下一根火燙的東西靠了上來,朱自強一手挽著她的腰,一手捏著她的胸,嘴使勁地吸吮她的嘴。 李碧葉覺得自己的心要炸了,胸腔好似要爆開來,她無法呼吸,無法叫喚。朱自強的吻讓她感到窒息而又消魂,她全身軟軟地靠在朱自強身上,冤家…… “碧葉,我想日你……” 李碧葉被這句話激活了,她全身一下就充滿的力量,反過手一把摟住朱自強的脖子,大力地揉著朱自強的頭發(fā),呼呼喘息著說:“來吧,來吧……來日我!” 兩人糾纏著沖進房里,一路扔下衣服、鞋襪,他們就像兩棵彎曲在秋風(fēng)中的樹,肢體交纏,根莖相連,李碧葉的淚水從眼角滑落,朱自強越發(fā)溫柔款款,輕搖慢送,他們互相嘶咬著,互相抓扯著抵死纏綿…… 這個夜晚是迷亂的,是瘋狂的,是令人難以忘懷的,朱自強一次次地覆上李碧葉瑩白如玉的身體,一次次地分分合合,對于偷情的男女來說,他們仿佛來到了世界末日。 直到遠處的雞嗚聲嘹亮地響起時,李碧葉像只乖巧的小鳥,靜靜地趴在朱自強的胸膛,聽著愛郎強勁有力的心跳,“我不要名份,不要跟你長廂廝守,只要你記得我就好了,只要你良心發(fā)現(xiàn),偶爾來陪陪我,就像今晚這樣……我就滿足了!” 朱自強的手從她的頭頂朝著后背輕巧地撫摸下去,一遍又一遍,這樣的愛讓朱自強有種熱淚盈眶的感動,也讓他感到羞愧,他只能點點頭,另一只手環(huán)過李碧葉嫩滑的腰rou,輕輕地把她攬得緊些,再緊些。 玉煙,對不起……那一聲嘆息不知道是誰先發(fā)出,朱自強只能在心里悄悄地說,如果有來生,我愿與你相守到老。李碧葉在他輕柔的愛撫中沉沉睡去,嘴角帶著一抹凄美的笑容。 朱自強輕輕地按住李碧葉的頸側(cè),這兒只要三分力,就會讓人睡如死豬。他又等了一會兒,悄悄地把李碧葉抱到身側(cè),給她掖好被子,下床開始一件件地找衣服,等穿上才發(fā)現(xiàn)衣服竟然有好幾顆鈕扣被李碧扯掉了,褲子的拉鏈也撕壞了,朱自強苦笑著搖搖頭,女人發(fā)起威來,也不簡單吶。 只好從小衣柜里拿出陳小紅送他的那套西裝換上,走到床前,在李碧葉的額頭深深地一吻,然后細聲說道:“謝謝你碧葉,我會回來的……”說完輕手輕腳地開門而去。 下樓后掏出電話給洛永打了一個,凌晨四點鐘把人從床上拖起來是件不道德的事,可眼下朱自強顧不上許多了,他還有許多大事要辦,明天指不定功勛縣的一幫人還有什么名堂。還有一個李碧葉,兩人獨處倒不怕什么,萬一出現(xiàn)在人前,她把持不住呢?露出什么蛛絲馬跡,麻煩就來了。 洛永的眼睛有點兒紅,看到朱自強后,長長地打了個哈欠:“你你…一晚上……那個……沒睡???” 朱自強扭頭看看后邊的兩個箱子,心里略安,對洛永笑道:“你呢?” 洛永嘿嘿笑道:“我……我……我昨天…晚上上回了一趟家?!?/br> 朱自強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這么點時間?你也忙著回家交供應(yīng)糧???”洛永嘿嘿干笑幾聲:“你你…昨天……晚上……把那個日了?” 朱自強一臉嚴肅地說:“別亂說!李碧葉跟我是朋友,跟玉煙也是?!甭逵腊T嘴道:“?!!莻€牛屄!脖子上……上……還有……那個…爪子印。” “我那點蚊子多,自己抓嘞!” “哄鬼!” 車進曲高后,朱自強看看時間,離上班還有一個多小時,讓洛永把車停在市政府大院里,然后借著晨光開始瀏覽黑皮筆記本,他在路上已經(jīng)思考了很多種辦法,不論哪一種都要先了解本子里的內(nèi)容,然后才好找人行事。 洛永把他一個人扔在車上,自己跳下去買早點,朱自強一點都不擔(dān)心洛永,這家伙小學(xué)三年級,連字都認不完,更別說這些領(lǐng)導(dǎo)的筆跡了。 朱自強看得很慢,黑皮本子里記載了大量的信息,既像帳本,也像名單,還有關(guān)于某些活動、金錢來往、錢權(quán)交易的時間地點和人物,用觸目驚心來說毫不夸張,看筆跡是張哲和易寒香的,張哲記在前邊,易寒香記在后邊,而所有的項目都跟兩個人有關(guān),那就是白武和蘇聯(lián)! 朱自強越翻越快,這些東西對他來說再多也沒什么大用,只要其中任意一條坐實,那就足夠了。 翻到本子的最后,朱自強再一次呆住了,后邊是易寒香給他的留言:自強,等你發(fā)現(xiàn)這個本子的時候,可能我已經(jīng)不在這個人世了。明天我就要去大江害你,可我不想去,但我不能不去,我去了也許你不會有太大的危險。你是不是很奇怪?奇怪我為什么要這樣說?我不是個好女人!我曾是蘇聯(lián)的情婦之一,他占有我后,又把我拋給張哲。他把我灌醉了,讓張哲**我……我把這些全部告訴你,只是想你幫我報仇!至于他們?yōu)槭裁匆獙Ω赌?,我隱約聽說你有個什么強大的中央靠山,再加上你的政跡。他們想拉攏你,利用你,陷害你,讓你變成他們的人,這樣一來,他們就多了一道保險。這也是我把本子留給你的原因,希望你能把它交給有心人,不過你千萬要小心,這幫人心黑手辣,無惡不作!特別是蘇聯(lián),萬萬小心! 第149章 善惡 朱自強靠在車窗上,他的心里一陣陣地發(fā)寒,白武,蘇聯(lián),兩郎舅相互勾結(jié),賣官鬻爵,以權(quán)謀私,大肆收受賄賂,還有**易。起先他也懷疑易寒香是白武的情婦,因為有陳小紅這個前車之鑒,現(xiàn)在看到易寒香的留言,事情才正式揭開。白武雖然在彩云有一定的根基,他在擔(dān)任春江卷煙廠副廠長期間,開貿(mào)易公司,倒賣香煙,黑白兩道炙手可熱??伤K聯(lián)比起來,差了老大一截。 當(dāng)年白武跟陳小紅的事情,只是稍稍透出點風(fēng)聲,白武就被調(diào)離彩云,先在沿海,后去東北,回到彩云的時候,蘇聯(lián)也跟著來了,表面上看是幫白武鋪路,實際上是蘇家提出警告和考察,那段時間只要白武敢輕舉妄動,結(jié)果可想而知。所以他們的關(guān)系,肯定以蘇聯(lián)為主,白武估計也是有心抗敵,無力殺賊。蘇聯(lián)的背景有多深?后臺有多硬?整個彩云省,估計只有劉學(xué)境和朱自強了解最多。 劉學(xué)境到彩云將近十年了,一直沒辦法動彈白武,正當(dāng)他要開始行動的時候,白武調(diào)走了,等他緩過氣,松過勁來時,白武又回來了,而且后邊還跟著蘇聯(lián)。所謂雙拳難敵四手,劉學(xué)境想收拾白武都覺得吃力,何況是蘇聯(lián)呢?不知道劉學(xué)境是出于什么樣的考慮,或者說……有人怎么吩咐,反正他現(xiàn)在把主要精力放到了黨委和經(jīng)濟工作上,其他的事情他管不了,想管也沒法管,比如朱自強從中央黨校回來后,他一直想安排下去,可就是有心無力啊。 朱自強的眉頭鎖得很緊,這個時候他特別懷念馬達,要是馬哥在的話那該有多好,起碼能找個人解憂??粗种械暮谄け咀樱荒鼙б钥嘈?,劉學(xué)境都沒辦法動彈,何況我一個小小的正處,師傅他老人家已經(jīng)退下來了,雖然還有些影響力,但是身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啊,萬一別人不賞臉,老人家不是更難過嗎?就算陳老肯出面,最大的勝利也就是將蘇聯(lián)趕出彩云,想讓他死……不用非法手段,單從政治上看,基本上不可能了! 朱自強向來不是一個沖動型,這也是他能逐漸被人看重的地方,做事情保持頭腦冷靜,手段實用,但是他的缺點就是經(jīng)驗不足,從田園鄉(xiāng)出來,他經(jīng)歷了大起大落的仕途變化,被人捧起來,再被人砸下去。這次打擊在心理上給他留下了陰影,所以調(diào)到春江后,整個人變得非常低調(diào),栽花弄草,養(yǎng)鳥喂狗,整個人越發(fā)深沉,表面上像個紈绔子弟,其實他是不得已,保存自己,以待東山再起。他不再是那個堅持于“黑暗中尋找光明”的熱血青年了,他現(xiàn)在是一個真正的處級干部。為民做主,為民除害……誰都想當(dāng)一個流芳千古的好官,可是當(dāng)不當(dāng)?shù)贸捎质莻€問題! 機遇與風(fēng)險并存!有利必有害,想要虎口拔牙又怕葬身虎嘴?朱自強的心里不斷計算得失,他現(xiàn)在終于學(xué)會了算計利益,手中的黑皮本子就像一個天使和魔鬼的混合體,有可能給他帶來更大的利益,也有可能讓他永不翻身。朱自強非常矛盾,把這個東西交上去,兩種可能,一是白武被推出來替罪,蘇聯(lián)離開彩云,從此消失在政壇上;第二種可能,石沉大海,音信全無,然后他朱自強就別想再有出頭之日。不論哪種可能,對于朱自強來說都無利可圖,最好的結(jié)果是白武翻了,但蘇聯(lián)還在,即便蘇聯(lián)下臺,作為倒蘇一方必然要妥協(xié),那么朱自強就有可能成為妥協(xié)的犧牲品。誰勝誰敗于朱自強都沒有好處,對于他來說,風(fēng)險大過于收益。 他不是沒想過把這東西交給別人,找一個替身之類的行事,可是他面對的不是一群白癡,都是老成精的人物,他交給誰都無法合情合理地說明這個東西從哪里得到,專案組都找不到,憑什么你能找到?再一查這人的社會關(guān)系,朱自強還能躲嗎?當(dāng)然,最佳人選就是李碧葉,可是朱自強同樣脫不了嫌疑!直接交給劉學(xué)境,只是少了一分石沉大海的可能性,跟交給中紀(jì)委沒有太大的區(qū)別。 朱自強覺得頭疼,他在腦子里細細地梳理著理想人選,慢慢思量著如何下手,不論是出于對易寒香的同情,還是來自于本身的權(quán)欲,甚至還有點伸張正義的理想,他都不想失去這么一個大好機會! 冬季的曲高,早晨異常寒冷,天空中飄過幾縷淡淡的云紗,淡藍色的天際漸漸映出金黃的陽光,一輪旭日冉冉升起,大院里的人開始慢慢增多,神態(tài)各異的人們吹著熱氣往辦公室行去,朱自強靜靜地靠在車窗上,看著進進出出,來來往往的人群,這其中有為生計勞碌的,有為升官發(fā)財忙碌的。記得很多年前,在功勛一中,他和楊玉煙擠在放學(xué)的人潮中,那時的感覺和現(xiàn)在的感覺截然不同,莘莘學(xué)子,就像一群勤勞的蜜蜂,不斷地汲取知識的養(yǎng)分,所有人都在奮力爭搶獨木橋;而現(xiàn)在,這些政府機關(guān)的人就像蛆蟲,在名利、權(quán)力、金錢的腐爛中鉆營,每個人都在心里算計別人,算計自己,當(dāng)年的理想是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為四個現(xiàn)代化奉獻自己!現(xiàn)在還有幾個記得? 洛永拉開車門,遞了一套油糕餌塊進來:“好好……好吃!我我整了……兩套?!?/br> 朱自強把黑皮本子隨手塞進箱里,他突然覺得黑皮本子就像一只精靈,沖他冷笑,笑他無恥,笑他無膽,笑他沒有正義感。朱自強接過早點,洛永說的好吃,他卻什么味道也嘗不出來。 朱自強好不容易吃完早點后,拿起一瓶水咕嘟嘟地喝起來,洛永在一旁問道:“要…去豬豬jian家嗎?” 朱自強打開車門,打量了幾下自己的西裝,心里一動,搖搖頭道:“你在下邊等我,我上去一會兒。” 他對曲高市政府可算熟讓熟路了,一路上都有人跟他打招呼,不斷有人訂飯局,朱自強被評為優(yōu)秀黨干部的時候,這里大為數(shù)領(lǐng)導(dǎo)都聽過他的報告會,也跟他拼過酒,朱自強婉言推辭了好幾個大局長的邀請,終于來到了市長辦公室,秘書不在,陳小紅也不在,市政府辦公室的人熱情地泡茶接待,朱自強跟辦公室的人聊得很愉快,看看過了半個小時,陳小紅還是沒來。 市政府辦副主任姓劉,具體叫什么,朱自強一直沒打聽過,這人是個中年禿子,有個紅鼻頭,見朱自強看表,他小聲地說:“你干脆直接打電話給陳市長?!?/br> 朱自強想想也是,掏出手機,劉主任急忙道:“用座機打,省錢?!敝熳詮姼屑さ乜戳怂谎郏瑒⒅魅问桥玛愋〖t不接他的電話,通常辦公室打電話過去,她都會接,劉主任是冒了風(fēng)險的,要是陳小紅不想見朱自強,他就少不得要挨批了。 朱自強搖搖頭,繼續(xù)用手機撥號,聽著電話里長長的待機聲,通是通了,就是沒人接,快掛斷的時候,總算聽到了陳小紅懶洋洋的聲音:“喂……” 朱自強起身走到辦公室外,嘴里輕聲笑道:“小紅姐,大懶豬,太陽都要照到屁股了!” “朱自強!你在哪兒?” “我算是怕你了,眼睛都不睜開看看號碼,我在你辦公室外邊吃閉門羹,你倒是躲在被窩里睡大覺。我說大市長,你要不要來上班的?” 電話里傳來喝水的聲音,陳小紅的聲音透著疲憊:“別提了,昨晚陪省里來的領(lǐng)導(dǎo)吃飯,喝得太多,現(xiàn)在還頭痛呢。要不,你直接到我這里來吧!” 朱自強應(yīng)聲好,他沒有打聽接待哪些人,陳小紅說的話,他不問也會說。朱自強回去跟劉主任道別,劉禿子沖他豎豎大拇指,顯然無意中偷到他叫陳小紅jiejie,劉禿子笑得有點曖昧,朱自強苦笑著搖搖頭,往市委招待所走去。 曲高市政府與市委招待所緊緊相鄰,朱自強下樓后,讓洛永去找吳飛,中午有可能的話就一起去豬肝家吃飯。 敲響陳小紅的房門后,等了半分鐘,陳小紅穿著一條紅色的睡裙,打著哆嗦道:“快進來,把讓關(guān)上,唉喲喲,這天冷得要死!明明要出太陽了,可還是干冷。你什么時候來的?咦……這套衣服……” 朱自強有點猶豫,陳小紅穿成這樣子,實在是不方便,但人家一連聲的催他進去,神情間沒有半分做作,他也不好矯情,關(guān)上門,跟著陳小紅進了客廳,這里安有空調(diào),跟外邊是兩個世界,溫暖的空氣中股酒臭混合著女人的體香。 朱自強在陳小紅面前轉(zhuǎn)了一圈,假裝深沉地說:“衣不如新,人不如舊啊。” 陳小紅站在朱自強身旁整整矮了一頭,她仰起臉來,輕捶了一拳:“虧你還留著,我以為你早扔了!不是說要春節(jié)前才回來嗎?” 朱自強笑道:“你弟弟品學(xué)兼優(yōu),胡校長特批我提前畢業(yè)。” 陳小紅笑罵道:“吹吧!恐怕連胡校長的屁都沒聞著一個。說說這次來曲高干什么?不會是又要回大江吧?” 朱自強郁悶地看看陳小紅:“姐,你就這么損你弟弟吧,雖說哪兒跌下去就從哪兒爬起來,可我丟不起那人!” 陳小紅趕緊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玩,自己倒水喝,我去打整一下?!敝熳詮娡嶂^,毫不顧忌地打量陳小紅的睡裙:“曲線玲瓏,凹凸有致,青春不老,風(fēng)情萬種??!” 陳小紅沒來由的被他夸得臉紅,嘴里啐道:“去去,小毛孩子還敢吃我豆腐!什么青春不老風(fēng)情萬種啊,我就是一個深閨怨婦?!闭f完就往臥室走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房間門竟然沒關(guān),朱自強暗暗提醒自己,以后要注意,千萬不能隨意調(diào)戲良家婦女啊。可這么沉默著也不行,這樣會讓氣氛越發(fā)尷尬,朱自強干脆兩眼一閉,朗聲誦道:“美人卷珠簾,深坐顰娥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 “恨你!小王八蛋,你再敢勾引我,我就去跟楊玉煙打小報告,整死你!” 朱自強在外邊搓著鼻子嘿嘿干笑,過了幾分鐘,陳小紅穿了套黑色的套裝出來,朱自強搖頭道:“唉,這就是黨的女干部形象,當(dāng)年jiejie可是春江美人啊,想不到現(xiàn)在要打扮得這么乏味,女為悅己者容,jiejie,從今后都不打扮了嗎?” 陳小紅笑得有些苦澀:“別人不知道,你還不了解嗎?jiejie命苦,這輩子我也認了,誰說只有男人以事業(yè)為重,我也想開了,不就那么點破事。得之我幸,失之不幸,如此而已,什么情啊愛啊,都滾一邊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