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強笑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反正只有我們兩個，路上多兩人說話也好?！蓖跣氯A咧嘴笑道：“好咧，那我接上他們，馬上起程?！?/br>
    車走出鄉(xiāng)政府沒多遠，就見到兩個中年人，襯衣扎在褲腰里，在路邊招手，朱自強埋頭看材料，沖兩人笑著點點頭，王新華等人坐好，發(fā)動車子開始趕路。兩人長相差不多，估計是兄弟倆，上車后先是遞煙，朱自強和王新華都拒了。

    其中一個穿白襯衣的說道：“朱書記啊，我叫李朝軍，李小淚就是我女兒，感謝你幫我們通電，還有……小淚這姑娘不知輕重，前次調(diào)查組的來問，她年少不懂事，被人一嚇就老實說了。這個……朱書記你別往心里去！”

    朱自強聽到這兒，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王新華，然后笑道：“沒什么，小淚做得對嘛，實事求是，本來就是我先動手打人的，這沒什么好遮掩，如果我本人在也會承認。呵呵，倒是你們不用往心里去，我敢打他們就敢承擔責任。你們不會是專門為了這事來搭車吧？”

    李朝軍急忙笑道：“不是不是，加工廠一年多沒開工，有些零配件需要更換，我們兄弟倆是上去買材料的。”

    朱自強點頭道：“嗯，盡快把加工廠弄起來，鄉(xiāng)里就你們一家，吃個面條都要跑得老遠，不方便吶。以后有什么困難盡管來找我，放心，我不是那種雞腸小肚的人。呵呵……”說完就低頭開始搖搖晃晃地看文件，

    李朝軍憨厚地笑道：“那是，那是，嘿嘿?！币娭熳詮娨呀?jīng)埋頭不理人，只好望向窗外，李朝貴同哥哥碰碰手，呶呶嘴，李朝軍搖搖頭。

    車子一直平穩(wěn)地奔跑著，看了一會兒，朱自強揉揉眉頭，眼睛有點花了。

    快到縣城時，有個大急彎，左邊下去是五十米左右的懸崖峭壁，公路內(nèi)高外低，王新華熟練地打著方向盤，按幾下喇叭，通知迎頭車，正好對面有輛大貨車也冒了頭，王新華急忙減速，可是連蹬幾腳都沒反應，臉色一下就青了，他還沒來得及喊，朱自強已經(jīng)打開車門，飛快地滾了出去，前邊的大貨車硬生生地剎住，朱自強在地上被慣性帶著滾了幾圈，撞到路邊的崖壁上，渾身痛得要死，從溝里爬起來，茫然大喊道：“車呢？車呢？王新華，王師！車呢？?。≤囋谀睦?？”臉上熱乎乎的，朱自強用車抹了一把，攤開手一看，全是血！不知道是哪兒撞破了。

    對面貨車里飛快地跑下兩個人來，臉色蒼白地叫道：“下去了，下去了！”朱自強聽到這話，扭頭就跑過去，一人見到朱自強滿頭滿臉的血，急忙喊道：“同志！同志！趕緊止血，你血流得太猛了！”那人邊喊邊脫下外衣，扯開衣袖，“嘶嘶”地撕成布條，朱自強站在路邊向下看，只見吉普車四腳朝天躺在山腳的小溪邊，車輪子還在打著轉(zhuǎn)，碎玻璃散得一直都是，朱自強驚得肝膽俱裂，瘋了一樣的地糾住人：“救人，快救人！”

    那人動作飛快地替他纏頭，嘴里吼道：“別亂動！”對另一人叫道：“攔車，報警，趕快找人下去看看。那邊有幾戶農(nóng)民，叫上一起下去，快！”

    朱自強的眼睛被血遮住了，看出去一片紅，手上脖子上全是血，擦一下馬上就遮住，那人沖他吼道：“你不能下去了，要趕快去醫(yī)院止血，不然連命都保不住！”剛說完，就聽到一陣小車喇叭響，往前邊看去，見一輛越野車來了，急忙攔下：“車禍！車禍！出車禍了！趕緊幫忙！”司機踩腳剎車急忙停下，車上飛快擠出四個人來，緊張萬分地問“哪兒哪兒？”順著手勢看向山下，一個個倒抽口涼氣。

    救助朱自強的人沖小車司機叫道：“先把這個傷員送到縣醫(yī)院搶救，他是跳車撞傷的！”

    司機仔細一看，嘴里大叫道：“朱自強！怎么是你？”朱自強看不清人，只好問道：“你是誰？”

    那人見他不斷搓眼睛，急忙回答：“我是煙草公司開車的張開貴啊?！敝熳詮娂泵Φ溃骸败嚿线€有什么人？”

    “還有我們單位財務科的?！?/br>
    “馬上讓他們下去跟著施救，里邊還有三個人！”朱自強話喊完就要動，扶著他的人沖張開貴叫道：“先把他送醫(yī)院，余下的事兒有我們在！趕快！”張開貴急忙接過朱自強，拉他上車，然后摸了戴太陽帽給他戴上，幫助勒緊傷口。

    發(fā)動車子，飛快地越過大貨車，朝縣醫(yī)院趕去，從這里到縣院只有四公里路，張開貴開得快，不到五分鐘就沖進了醫(yī)院，要知道這可是鄉(xiāng)村公路啊，此時朱自強由于失血過多，已經(jīng)開始頭暈目眩，嘴里對張開貴喃喃叫道：“通知醫(yī)院救人！”

    張開貴在幾個護士的幫忙下把朱自強送進了手術室，得空拉住主治醫(yī)生的手：“傷者是縣委辦副主任，現(xiàn)在田園鄉(xiāng)書記，你們盡管先搶救，我馬上通知縣委領導，費用隨后結(jié)！”

    那醫(yī)生點點頭道：“沒問題！我一定會全力搶救傷者，縣委那邊由醫(yī)院通知就行了，你趕緊帶領救護車去現(xiàn)場?！?/br>
    張開貴點點頭，又飛快沖出了醫(yī)院，救護車拉開警報，跟在張開貴車后飛快往出事點趕去。

    此時縣委書記馬達正在接待省委辦公廳、公安廳、交通廳、民政廳的幾個處長，還有樂國慶、陳字奇等市里的主要領導們，今年十月，國務院副總理將要到曲高考察，經(jīng)過省市安排，功勛縣是主要目的地之一，馬達正在忙著布置路線，跟省、市里來的領導們匯報縣里各個鄉(xiāng)鎮(zhèn)的情況，看看以哪個鄉(xiāng)鎮(zhèn)為主要考察對象。

    秘書輕輕叩開房門，幾大步跨到馬達的身邊，彎下腰，輕聲說了幾句，馬達臉色一緊，隨后站起來道：“各位領導，剛剛接到一個消息，我縣田園鄉(xiāng)黨委書記朱自強發(fā)生車禍，目前正在醫(yī)院搶救，我得失陪一會兒。不好意思！”

    陳字奇滿臉驚愕地看向樂國慶，市長手一揮：“走，一起到醫(yī)院看看，現(xiàn)在有沒有傷亡情況？”

    馬達搖頭道：“情況還不清楚，醫(yī)院打來的電話，只有朱自強一個人被煙草公司的小車司機送到，醫(yī)院已經(jīng)派出救護車前往搶救傷員。”

    陳字奇道：“馬書記，你就在這兒坐鎮(zhèn)，讓交警的人封鎖現(xiàn)場，迅速調(diào)查事故原因，我陪樂市長去醫(yī)院看看。”

    馬達點頭道：“好，陳秘書長，一切有勞了！”馬達的心里焦急萬分啊，這邊正說著田園鄉(xiāng)的情況，馬上就出了一場車禍。可是他不敢表現(xiàn)出來，除了陳字奇曉得他跟朱自強的友情外，其他人都不太清楚，當然，樂市長是朱自強的同學，這種時候也不會不聞不問。

    陳字奇點點頭，對省上來的幾個處長說道：“各位領導，今天突然發(fā)生這事兒，實在是有點出人意料，請各位領導先去招待所休息，隨后再由馬書記向您們匯報?！?/br>
    公安廳來的人是個年紀不大、長相俊朗的中年人，臉色有些凝重地說：“其他人去吧，我跟樂市長一起去看看。”

    樂國慶拍拍手，臉上帶著歉意的笑容道：“忘了介紹，這位章處長也是朱自強老同學了?！瘪R達和陳字奇聽到這話，不由得呆了一下，章郁，省公安廳安全處處長，原省公安廳刑警隊副隊長，被點名負責此次國家首長在云南考察期間的安全負責人之一。

    陳字奇道：“那事不宜遲，我們先去醫(yī)院看看情況?！?/br>
    章郁有點郁悶，本來想給朱自強一個驚喜，沒想到才到功勛縣，屁股都沒坐熱，就收朱自強一個驚駭！這個家伙咋這么倒霉呢？

    章郁沒有樂國慶那么深沉，臉上緊繃繃的，說實話，朱自強、李子騰、張哲和趙大為，他們五人是班里關系最好的幾個哥們，五人中，只有朱自強下放鄉(xiāng)里當書記，當然他年紀小，這沒什么可抱怨的，下去鍛煉幾年，提拔起來更方便。

    樂國慶一行人趕到醫(yī)院的時候，朱自強還在手術室里，打聽到朱自強的傷情主要在頭部，被山巖石撞開了頭皮，額頭有一處劃傷，左邊肩膀脫臼，比較危險的情況是失血過多，但目前已經(jīng)止住血，傷口縫合完畢，正在接合左肩，再有十分鐘就可以出來了。

    匯報完情況的小護士拿著血漿匆匆走進手術室，醫(yī)院院長早就陪在身旁，樂國慶帶著陳字奇跟在院長身后，順便看看醫(yī)院的設施及環(huán)境，章郁守在手術室外，低著頭，一句話不說。

    等了幾分鐘，救護車的警笛響起，很快就接近了醫(yī)院，這邊早有準備的醫(yī)生護士一齊出動，樂國慶兩人回到手術室門外，忙著看望傷員，了解情況。

    之前進去的小護士拿了一件血衣出來，用夾子夾住一封信紙叫道：“這是從傷者身上脫下的衣服里找到的，衣服已經(jīng)分剪破了，這信給哪位領導？”

    章郁一把就接了過來，顧不得上面滿是血污，展開一看，原來是封修路報告，隨手折好，正巧樂國慶兩人安排好搶救事宜走了過來，章郁順手遞給樂國慶道：“看來他是趕著上縣里要錢修路?！?/br>
    樂國慶的臉不由得紅了一下，他讓朱自強去干鮮花項目的事情，始終沒能瞞住這幫老同學，私底下很是被鄙視了一番。樂國慶看完后遞給陳字奇：“交給縣委辦的人打印出來。”

    章郁隨口問道：“其他人傷勢如何？”

    陳字奇道：“當場死了一個，還有兩個重傷。駕駛員估計不行了，看醫(yī)院能不能搶救！”

    陳字奇的話音剛落，手術室的門咣地一聲就打開了，朱自強吊著血漿，臉上的血污已經(jīng)清理干凈，臉色非常蒼白，一看就是失血過多造成的。頭發(fā)被剃光，纏滿了繃帶，戴著防護網(wǎng)，左手臂打著層厚厚的石膏，兩個護士推著滾輪床出來。

    樂國慶三人擠上去，嘴里不停問怎么樣？緊跟著出來的醫(yī)生回答：“傷者的身體素質(zhì)非常好，目前已經(jīng)脫離了危險期，估計三個小時后就會醒來，頭部沒有受到震蕩，在撞擊的時候，傷者有意識地偏開了重要部位。頭頂?shù)膫陔m然嚴重，但康復后不會留下后遺癥。不過，額頭有可能會留下傷疤，應該沒有什么太大影響，至于左手臂脫臼只是輕傷，一個月后就可以完全恢復出院。”

    樂國慶握著醫(yī)生的手道：“你辛苦了！謝謝你們！”

    章郁湊近朱自強的耳邊，輕輕地說了幾句，然后跟著樂國慶等人離開了醫(yī)院。

    當天晚上，章郁又跟著馬達等縣委會的主要領導前往醫(yī)院探望朱自強，交警把吉普車里散落的文件收集起來交給縣委辦的人，馬達之前打算見到朱自強的時候，一定要好好批評這家伙做事不經(jīng)大腦，蠻干胡來。可是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情景下見著，再看到這些染著血的報告和材料，心里一陣陣悲痛。

    朱自強的病房里已經(jīng)擠滿了人，市長、市政府秘書長在，縣里的大官小官一個沒納下，走廊里還排著十幾個人。

    朱自強已經(jīng)醒過來了，滿臉微笑地跟領導們說話，估計他還不知道已經(jīng)死了兩個，扭頭見到章郁，剛要開口叫哥，又生生地停住，樂國慶笑道：“章處長！”朱自強點點頭：“章處長，好久不見，一來就給你個開門紅！”

    章郁英俊的面孔上擠出一絲笑容：“你啊，都已經(jīng)頭破血流了還這么貧嘴?！?/br>
    (今天早上打吊針,更新遲了...)

    第110章 罪行

    王新華鎖骨骨折，肋骨斷了七條，其中四條扎穿肺部和肝部，造成胸腹腔大出血，經(jīng)搶救無效死亡。另一名當場死亡的乘客名叫李朝貴，李朝財?shù)牡艿埽窃谲嚊_出懸崖時企圖跳車，結(jié)果被甩出車外，直接摔死在山崖下，腦袋被摔成了幾瓣西瓜，尸體在一處大石下被找到。

    李朝軍被搶救了過來，但是身上多處骨折，肝、腸胃、脾臟輕微破裂，到目前還沒有脫離危險期，現(xiàn)在住進了重癥監(jiān)護室。

    兩死，一重傷，一輕傷，重大交通事故。病房里的人只剩下章郁的時候，朱自強從他的口中了解到情況，朱自強情緒很低落，黯然無語地看著天花板，王新華是個不錯的人，身上還有軍人優(yōu)良的作風，想不到第一次坐他駕駛的小車就發(fā)生了事故。朱自強想起了洛永，也許是時候把洛永召到身邊了。

    章郁拍拍朱自強的手背：“自強，交警的鑒定報告已經(jīng)出來了，剎車片老化，造成剎車失靈?！?/br>
    朱自強閉著眼睛，他不想讓自己的痛苦被人看到，嘴里淡淡地說：“人都死了……我是第一回坐他開的車，但是憑感覺，他不是那種不小心的人，我覺得王新華是個很有責任心的駕駛員?！?/br>
    章郁點點頭：“我仔細地看過剎車片，確實有人動過手腳，雖然做得很隱秘，手法也相當專業(yè)，但是也留下了一些線索?！?/br>
    朱自強聽到這話，眼睛猛地睜開了，散出一股精光，嚇得章郁心里突地一下收緊起來，朱自強凝聲問道：“不是意外？”

    章郁點點頭，心里還在閃過剛才的那一縷寒光，一股冰涼從心底流過，朱自強……怎么會有這樣的眼神？“不是意外，可以初步認定有人蓄意謀殺，對象還不能確定是誰？你才去幾天？應該不會有人要你命吧！”

    朱自強搖搖頭，季興萬再狂再傻也不敢走這步棋！其他人更沒有這種動機，那么就只有王新華和李氏兄弟了。誰又知道李家兄弟會搭我的車呢？難道想連著我一鍋端？朱自強想到這兒，不由得冷汗直冒！

    “四哥！你可以在功勛呆多久？”

    “最多兩個星期！”

    朱自強看著他的眼睛，無比沉重地說：“幫我把人抓出來！”章郁皺著眉頭道：“我不好插手啊，只能作為指導或是顧問參與案件，你要明白，我們是紀律部隊?！?/br>
    朱自強道：“我明白，我會跟馬達書記說的，你盡管放手而為，兩星期應該足夠了，全田園鄉(xiāng)就這么幾輛車，會開車的也不會超過五十人，修車的就更少，嘿嘿，四哥，有人要我的命??！”

    章郁笑道：“我聽說你才去三天就打了兩個鄉(xiāng)痞子？還被人家告到縣紀委！我說你呀，在學校乖得像個娘們兒，怎么火氣如此大？”隨即正色道：“那個英雄兄弟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如果真的是他，怕有點難??！你知道嗎？這次副總理要到曲高考察，而你現(xiàn)在的田園鄉(xiāng)就是目標之一，原因就是英雄的故鄉(xiāng)，你要做好這方面的思想準備！”

    朱自強喃喃地念道：“將欲歙之，必固張之；將欲弱之，必固強之；將欲廢之，必固興之；將欲取之，必固與之?！闭f完后兩眼炯炯有神地看著章郁，對方點點頭：“你昏迷時我說的話聽到了嗎？”

    朱自強微笑道：“聽到了，你說機會來了！趕快振作起來！”

    章郁自得地笑道：“告訴你幾個好消息，趙大維調(diào)春江任副市長，李胖子被提為副廳長了，還有，咱們的張哲老好人，嘿嘿，你絕對想不到！”

    朱自強笑瞇瞇地說：“交哪個廳當副廳長了？”

    章郁嘿嘿笑道：“你馬上要跟他打交道。”

    “交通廳！”

    章郁點點頭，朱自強聽到這個消息，由車禍帶來的悲憤減弱不少：“這真是個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了，看來最沒出息的是我！”

    章郁使勁地搖頭：“自強，你運氣真不是一般的好，你知道嗎？曲高新來的書記是誰？”

    朱自強萬料不到章郁會帶來這么多好消息，一時有點消化不了，茫然地搖頭，章郁神秘地笑道：“白武的大舅子蘇聯(lián)！從中央宣傳部直接下來任職，副總理到彩云考察就是他一手促成。”

    朱自強張著嘴：“這這……這太那什么了吧？”

    章郁道：“白武調(diào)外經(jīng)貿(mào)部去了，蘇聯(lián)來了，你看出了什么？”朱自強的腦子一片漿糊，閉上眼睛，感覺很累，很累。

    兩天后，楊玉煙從春江請假回來照顧朱自強，這些天朱自強的病房變成了禮品水果店，各種水果營養(yǎng)品堆成小山，旁邊專門給他空了一張床出來擺放，單是香焦都要堆滿了整個墻角。管中昆、邱志恒、李碧葉及小雷等一干老同學到來的時候，朱自強立馬組織人打牌，輸?shù)木统运熳詮娨呀?jīng)快被香焦味弄得沒食欲了。

    楊玉紫沒來看望朱自強，得知事故發(fā)生后，她更加嚴格執(zhí)行著朱自強的計劃，在田園鄉(xiāng)不斷開展政治思想學習，并且把聲勢搞得很大，馬達聽說后，指示功勛縣報社、縣電視臺聯(lián)合前往田園采訪，這也是為了穩(wěn)住田園的黨政班子。

    就在兩大縣媒體駐進田園鄉(xiāng)時，田園村街子的街頭處，婦女主任劉艷家的豬圈旁邊，卻發(fā)生了一件讓她心碎欲死的景象，戴著太陽帽的季興富光著屁股，像條老狗一般趴在劉艷弱智女兒的身上不停地聳動。

    在他身下的女孩留著短發(fā)，一對眼睛有些對視，黑黑的眼珠靠向鼻子中間，臉上有些白麻子，嘴角留著口水，手腳不停地拍打，呼哇哇地叫著，劉艷軟軟地靠在門檻邊，好半天才聲若蚊蠅地叫道：“天殺的……雜種……你不是人……”

    女孩看到母親，嘴里嘿嘿地傻笑著說：“二爺說教我打架玩…媽，二爺整我……嗚嗚……”

    季興富一回頭就看到了劉艷，臉上刷地一下就變得雪白，一翻身，抓著褲子就想跑，劉艷看到他兇器從女兒身下拉出時的一瞬間，怒火陡然間被點燃了，抄起一把洋鏟，嗓聲無比沙啞地嘶吼著“老娘劈了你！”

    季興富褲子還在大腿上，見到洋鏟劈來，一歪身子就倒在女孩兒身邊，嘴里嚇得慘叫：“劉艷劉大妹子，你不能啊！我娶她當婆娘就是！”

    劉艷此時已經(jīng)開始瘋狂了，嘴里罵不出話來，只是嗬嗬地喘著氣，兩只眼睛就像狂獅一樣瞪著季興富。這樣一個老光棍，年紀比劉艷還大的半百老頭子，一個比豬狗還不如的家伙，即然欺到了孤女寡婦的身上來了。

    劉艷低啞地叫聲“?。　比缓笤俅胃吒吲e起了洋鏟，季興富大叫道：“花兒有了娃兒！妹子干不得??！”

    劉艷的手一下就頓住了，怪不得下鄉(xiāng)回來后，就發(fā)覺不對勁，月經(jīng)一直很準時的女兒卻遲了好幾天！正打算帶她到鄉(xiāng)衛(wèi)生所檢查一下，是不是感染了什么炎癥之類的，這會兒聽到這話，無疑于一盆冷水從頭澆下。

    “你…說…什么？”

    季興富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道：“我說花兒…花兒有了…我的娃兒?！?/br>
    名叫花兒的女孩還沒有穿上褲子，兩條光生生的大腿不停搖晃，下身濕淋淋的，兩手搓著自己的**，對季興富憨笑道：“二爺，再來打架，我不痛了?！?/br>
    劉艷身子一軟，洋鏟撐在地上，小聲而溫柔地對女兒說：“花兒乖，先穿上褲子啊……”眼淚涮涮地往下掉，季興富蹬上褲子，翻身就跑，劉艷此時哪還有力氣追他，踉蹌著走到女兒身前，替一臉迷惑不解的女兒拉上褲子。

    十分鐘后，母女倆換上新衣，劉艷神色平靜，帶著女兒往鄉(xiāng)政府走去，先到楊玉紫的辦公室，把今天發(fā)生在女兒身上的不幸仔細地說了一遍，然后在楊玉紫的陪同下，前往田園鄉(xiāng)派出所，由值班公安登記備案，楊玉紫作證，花兒被護送前往田園鄉(xiāng)衛(wèi)生所進行初步身體檢查。

    而跑出劉艷家的季興富，此時一頭撞進了大嫂的屋里，雙膝著地，沖季明萬母親叩頭：“大嫂，你要救我?。　眿D人正戴著眼鏡坐在桌前揀豆子，冷不防沖進一個人來，臉色有些錯愕。婦人是季明萬的母親李桂春，也是英雄的母親，快六十的老母親了，對于她來說，中年喪偶，老來喪子，不幸寫在臉上，疼痛刻在心里。

    “啊呀，老二，快起來，到底出啥子事嘍！你倒是快點站起來！”李桂春穿著民族斜扣衫，頭上纏了磨盤布，慌忙萬分地扶起季興富。

    季興富老臉一擠，五官縮成一團：“大嫂，你可得救救我喲！”

    “到底啥子事情了？惹了哪個？你倒是先把話弄明白噻?！崩罟鸫菏堑湫偷霓r(nóng)村婦女，當年季明禮部隊的首長來到他家時，緊緊拉著她的手：“您養(yǎng)了一個英雄的兒子！您是最偉大的母親！”這句話被很多報紙刊載，當然李桂春不明白“偉大”有什么意思，她只知道兒子死了，被壞人歹徒殺死了。

    所以至今李桂春還領著民政上的補貼，每月不少于季明萬當鄉(xiāng)長的工資。

    季興富兩巴掌甩在自己的頭上，聲淚俱下地說：“我我……唉……大嫂我不爭氣啊，我把劉艷的姑娘……那個了……被劉艷撞破……”

    李桂春聽到這話，手一抖，差點就一巴掌揮到這個小叔子臉上，這還是人嗎？那姑娘多可憐啊，全田園鄉(xiāng)都知道人家是個憨包兒，再說劉艷在田園鄉(xiāng)的人緣和威信有多高？怎么能欺到人家頭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