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肝沒料到老媽會說出這個詞，一下就差點暈過去：“科學家？老媽你還真敢想！”

    五花rou瞪眼吼道：“老娘怎么了？科學家也是人！別人做得老三就做得！都像你這樣沒出息！只知道打架惹事兒，我告訴你，將來要是有人欺負你弟，你就給老娘撐?。　?/br>
    “憑什么呀？老媽你還說你了解他呢，我告訴你！老三才是個真正的流氓！讓我保護他？嘖嘖……你別挖苦我了！”

    五花rou橫了他一眼：“沒心沒肝的，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打小你就愛欺負他，哼，三兒學習比你好，又不惹禍……”

    豬肝趕緊搖手道：“打住打??！老媽，我聽你的，以后誰要是敢動他一下，我砍死他！這樣總行了吧？”

    五花rou嘻嘻笑道：“那可不行，你也是媽的心頭rou，你砍死人也要償命的，老娘剛才是跟你說著玩呢，豬肝你跟我說實話，想不想讀書？”

    豬肝愣了一下，說實話，他現(xiàn)在讀書的唯一動力就是朱自強許諾的氣功，要不是為了學這手，早他媽走人了！現(xiàn)在聽到五花rou這么問起來，實在是有些猶豫不決：“媽，你的意思呢？”

    五花rou唉聲嘆氣地說：“我估計你大舅是沒辦法幫你整掉案底的，只有你二舅有辦法，可是他又不干，反而要把你轉(zhuǎn)學，再加上你現(xiàn)在跟人結(jié)了仇，你自己也沒心思讀書，我想你干脆回家?guī)蛶湍惆??！?/br>
    豬肝心思飛快轉(zhuǎn)動，去殺豬？老子不干！打死不干！可是眼前又要轉(zhuǎn)學，這不折騰人嗎？可是……對了，去就去，老子跑得遠遠的，誰也管不著我，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打定主意立馬表態(tài)：“我還是想讀書！不管到哪兒讀都行！”

    五花rou的眼睛瞇起來，好像要看穿他的心思一般：“我說豬肝，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你這德性還讀什么書？別以為老娘不知道你想偷懶！這樣吧，如果你大舅把你的案底銷了，不用轉(zhuǎn)學了，你就繼續(xù)讀，可是再犯事兒，那你就滾回家殺豬！”說到殺豬兩個字時，口氣斬釘截鐵，半點商量的余地都沒有。

    豬肝低著頭不吭聲，五花rou不再理他，瞅了兩眼，開始下廚做飯，自己大哥家她不是沒來過，沒什么好客氣的。一邊淘米一邊沖豬肝叫道：“去一中把你弟弟叫來吃飯！”

    *　*　*

    一中剛剛放學，朱自強跟楊玉煙并排著走在人流中，兩人都沒說話，今天的后兩節(jié)是自習課，整個教學樓人聲嗡嗡，朱自強看著身旁的學生稀奇古怪的表情，有種說不出來的厭倦，學校就像個大蜂巢，這些學生就像工蜂，每日忙忙碌碌，在知識的花叢里穿梭來去。

    開學一周了，朱自強慢慢習慣了現(xiàn)在的學習生活節(jié)奏，一切按部就班，每科他都開始提前，提前，再提前，早上練習籃球，中午不睡覺，瘋狂背英語，下午吃過飯就開始解代數(shù)、幾何，晚自習主攻語文、政治。睡前再復習一次當天的英語單詞，然后上床，用青龍氣消除一天的疲憊，十二點準時睡覺。

    在這種忘我的學習中，朱自強越來越累，他害怕自己停下來思考，小時候的理想是做一名數(shù)學家，可是現(xiàn)在慢慢地明白了，所謂“家”這種稱號完全不適合自己，可能武曲那樣的人可以，但自己絕對不行！

    讀書是為了什么？

    朱自強記得跟小學五年級的時候，馬腦殼經(jīng)常讓學生用生詞造句，當時有個農(nóng)村的孩子，學習特別差，每每都要被點名起來造句，然后滿臉漲紅地不知所措，等馬腦殼滿足了夾槍帶棒的挖苦諷刺后，才被允許坐下，朱自強很氣憤馬腦殼的這種做法，于是悄悄對那個同學傳授“萬精油造句”，比如，用堅強來造句：今天老師教我用“堅強”造句。

    用“厲害”來造句：今天老師教我用“厲害”造句。不論什么生詞，換藥不換湯，一概加進去就行了。難道指望這些小學生成為文學家么？

    朱自強清晰地記得馬腦殼再次把這個同學呼喝起來，聽到這么一種造句的時候那種臉色就像被蛇咬了一口，也像被賊偷了錢包一般的表情，然后又十分不甘心的換一個詞，結(jié)果一樣。馬腦殼當時想罵人可又罵不出來，這個造句錯了嗎？沒錯！那憑什么罵人？

    馬腦殼說：“嗯……請坐下！”第一次對那個同學用了“請”字。全班的人都在偷偷發(fā)笑，那個同學第二天背了一書包的燒洋芋送給朱自強。

    “老三！”朱自強從迷糊的思維中抬起頭來，豬肝兒靠在教學樓的花臺前，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沖他招招手，楊玉煙也跟著走過去。

    “媽讓我來接你，走吧?！?/br>
    朱自強覺得奇怪：“媽怎么下來了？家里不是挺忙的？”

    豬肝剛想說話，看了一眼楊玉煙，女孩兒聰明而且敏感，沖兩兄弟道：“你們說吧，我先去食堂了?！?/br>
    等楊玉煙走遠后，豬肝才嘆口氣，把打架的事情說了。朱自強看著這個二哥，心里越發(fā)堅定不教他氣功！

    “媽怎么說？”

    豬肝道：“本來讓我回家?guī)兔⒇i，可是……我想讀書！”眼睛熱切地看著朱自強，這會兒只要朱自強說，你去吧，我把功夫教給你，估計豬肝馬上就會答應(yīng)。

    朱自強裝作沒看到他眼神里的渴望：“哦，那就繼續(xù)讀吧?！?/br>
    兩兄弟邊說邊走，豬肝有些生氣，一生人兩兄弟，你就跟我裝吧！腳步越來越快，轉(zhuǎn)眼就把朱自強扔到了身后，直到大舅家也沒再跟朱自強說一句話。

    五花rou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兄弟間的不合，很快把菜飯弄好，武正金也踏進了家門，武德、武艾雪前后進屋，三人進屋后發(fā)現(xiàn)飯菜已經(jīng)弄好了，好像覺得應(yīng)該是這樣的，沒人慰勞幾句。

    朱自強心里不痛快，但還是很親熱地跟表哥表姐打完招呼，依然老實坐著，武德拍拍他的頭頂，這個二表哥年紀青青的就戴了副眼鏡，身材瘦削，兩條腿特別長，遺傳了武家的鷹勾鼻，看上去有那么點知識份子的感覺。

    “尾巴，在學校習慣嗎？教室在幾樓？”

    朱自強笑嘻嘻地說：“德哥，我在你樓下呢。”

    武德微笑道：“咦！那你怎么不上來找我？你可以跟豬肝一起住我們家啊?！?/br>
    五花rou接過話：“這小子說要努力讀書，在學校里方便，我都恨不得揍人了，他還是要堅持住校，也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對。”

    武德?lián)u頭笑道：“豬尾巴可厲害了！我聽說他還加入了?；@球隊，將來肯定比武志厲害！”

    五花rou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聞言兩眼就亮了，運動員哎！“真的嗎三兒？你會打籃球？”

    朱自強笑道：“那是我們學校的老師照顧，我哪會打什么籃球！”他從心底不把這事兒當真，籃球而已，要不是見不慣豬腦殼的rou樣，老子才懶得去學。

    武德掐了一把朱自強的臉：“你小子就別謙虛了！以后我的早點可打在你身上啦！”

    朱自強聞言馬上就眉開眼笑：“好??！算我的！德哥趕早哦，我六點鐘起床，七點鐘訓練完就吃早點?！毙睦锇敌Φ溃c，估計你娃還在流夢口水！

    武德呆了一下：“這么早？”

    朱自強笑道：“是啊，天天都要訓練嘛。”

    五花rou聽到三兒答應(yīng)請武德早點，心都快擰出血來了，這三兒怎么不懂事呢？他一個月就那點伙食費，還大口馬牙地包人家早點，小狗日的！

    看著母親恨恨的眼光，朱自強急忙解釋：“?；@球隊一個月補助幾塊錢?！?/br>
    五花rou馬上笑得燦爛無比：“呀，有幾塊??？那就把你德哥的早點包了?！?/br>
    武德趕緊道：“算了算了，我開玩笑呢，哪有表哥吃表弟的道理，呵呵。咱們吃飯吃飯?！?/br>
    五花rou一直不看自己的大哥，這個電工也皺著眉頭不說話，當著這么多孩子的面，五花rou也不好問，她現(xiàn)是打定了主意，如果不行就把豬肝領(lǐng)回去，反正豬大腸對豬肝寄住的事情非常反感。

    圍著飯桌剛要開動，武艾雪突然叫道：“呀，白菜沒洗干凈，看看，看看！四姑，你怎么弄菜的？怎么不多洗兩遍？”五花rou臉上有些不自然，武艾雪胖嘟嘟的手不停地搖晃，筷子上的白菜汁水抖得亂飛。

    朱自強眉毛無比輕微地挑了兩下，豬肝不說話埋頭啃飯，武正金也不說話，叭地一下就放了筷子：“你挑三揀四干什么？愛吃就吃，不吃拉倒！”

    武艾雪長得滿臉的橫rou甚是難看，這會翻著白眼，朱自強差點就想跑掉。武正金的話還是有威懾力，武艾雪扔下白菜，敲了幾下筷子，換到別的盤子了。

    武艾雪又叫道：“唉呀，用‘挑三揀四’怎么造句？”

    朱自強接道：“今天老師教我用‘挑三揀四’造句。”

    第三十四章 鍛煉

    武志一歪頭“卟”地一聲把嘴里的飯噴了出來，指著朱自強哈哈狂笑，滿桌子的人除了五花rou外，全部笑翻過去，武正金指著朱自強罵道：“小兔崽子！哪個老師教的？”

    朱自強笑道：“呵呵……上小學的時候老師逼著造出來的?！毙睦锇蛋抵淞R武艾雪，母豬一樣的玩意兒，早晚嫁不出去！

    在歡樂的氣氛中，很快就吃完飯，武正金沒有喝住兒女洗碗，朱自強倒是乖巧地幫母親收拾好廚房。

    回到客廳里，武正金看著五花rou，臉上一付難為情的樣子：“老四，人家不答應(yīng)銷案底，我看他那意思還要出錢，你看……”

    五花rou苦笑道：“大哥你知道的，三個孩子讀書，哪里還有錢？何況豬大腸的身體……算了，我把豬肝領(lǐng)回家去。”

    武正金急了，拍著膝蓋叫道：“人家可沒讓豬肝轉(zhuǎn)學！”

    朱自強看著母親眼角泛起的魚尾紋，心里莫來由的發(fā)酸，轉(zhuǎn)頭對豬肝道：“二哥，我答應(yīng)你了！不管你讀不讀書我都答應(yīng)你了！”

    五花rou奇怪地看著自己的小兒子：“你答應(yīng)豬肝什么？”

    朱自強笑道：“他讓我?guī)退褧x完，一定要有出息！”

    五花rou罵道：“你本來就有出息，豬肝你個小狗日的是不是又欺負三兒了？”

    豬肝聽到朱自強答應(yīng)了，早就興奮得兩眼發(fā)光，此時哪里還有半點生氣的樣子，一把抓著朱自強問道：“真的？你答應(yīng)了？那好！我現(xiàn)在就收拾東西跟老媽回去，你放心，家里的事交給我！”

    朱自強默然不語，低著頭站起來對幾人說：“大舅、媽、我上課去了。”不等幾人說話，強行沖了出去，豬肝也跟著跑出來，一把摟著弟弟的肩膀：“你是不是不愿意？”

    朱自強搖搖頭：“你不能讀書了，媽他們也苦，我心里難受?！?/br>
    豬肝哈哈大笑道：“怪屄事了，我回去跟老爸掙錢供你讀書你還不安逸？哈哈，沒事兒，別這付**樣，只要你肯教我……再大的苦我也愿意！”

    朱自強點點頭，扒開豬肝的手：“你跟媽回家吧，要是再惹什么事兒我從此沒有你這個哥哥！還有，你去了住吳老爺?shù)奈葑樱劝鸭垪l全部打碎了我再教你其他的。就這樣?！?/br>
    說完不再回頭看一眼豬肝，留下他一個人在原地發(fā)呆。

    *　*　*

    “忽然教堂的鐘敲了十二下。祈禱的鐘聲也響了。窗外又傳來普魯士兵的號聲，他們已經(jīng)收cao了。韓麥爾先生站起來，臉色慘白，我覺得他從來沒有這么高大。

    ‘我的朋友們啊，’他說，‘我…我……　’

    但是他哽住了，他說不下去了。

    他轉(zhuǎn)身朝著黑板，拿起一支粉筆，使出全身的力量，寫了兩個大字：

    ‘法蘭西萬歲！’……”

    初一年級二十三班的教室里鴉雀無聲，每個學生都大大地睜著眼睛，臉上掩飾不住激動，朱自強背皮在一陣陣地發(fā)麻，就像有無數(shù)只小螞蟻從身上爬過，連帶頭皮也像被針扎一般。

    《最后一課》作者：都德，剛開始上課的時候，王香堂跟往常一樣，先要進行一番朗誦，他跟妻子學的普通話很標準，而且富有感情，讀到輕快處娓娓動聽，誦到美妙處春雨夏風，讀到激烈處聲震屋頂。

    而這篇課文朗誦到最后，“他哽住了，他說不下去了……”王香堂的感情被課文帶動，當真哽咽出聲，眼淚四溢，聲音越來越大，沒法連貫起來，單字單詞的吼出來，震得整個教室嗡嗡回響，那帶有明顯的哭腔讓人感覺他內(nèi)心是多么的激動，而勉強讀到“法蘭西萬歲！”時，王香堂整個人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背靠在黑板上，頭高高仰起，眼淚順著臉頰蜿蜒而下，嘴唇毫無規(guī)律地顫動著。

    仿佛他就是課文所描述的韓麥爾先生，后邊的已經(jīng)不用他再朗誦了，因為他現(xiàn)在的動作和表情，跟課文中描述的一樣，“然后他呆在那兒,頭靠著墻壁,話也不說,只向我們做了一個手勢:‘散學了,你們走吧?！?/br>
    教室里突然出現(xiàn)的安靜，讓人有些壓仰，朱自強聽著自己的心跳聲，是的，心跳很快，耳膜里傳出心臟激蕩的跳動聲，血，沸騰起來了！看著王香堂高昂的頭，挺直的身軀，朱自強第一個帶頭開始鼓掌！

    稀稀落落的掌聲慢慢地響成一片，嘩嘩地匯成一道激流，一場風暴，王香堂在熱烈的掌聲中恢復平靜，他沒有阻止學生們的掌聲，也沒有因為在學生面前流淚而羞愧，他的臉上蕩漾著幸福笑容，等掌聲持續(xù)了大約一分鐘，他伸出手制止了掌聲：“很抱歉！我剛才失態(tài)了！我無比熱愛教育事業(yè)！這篇課文，從我第一次學習到現(xiàn)在，一直是我當老師以來的鏡子……扯遠了，下面我先跟大家講解《最后一課》的相關(guān)內(nèi)容。”

    而這一節(jié)課卻像把鋒利的刀，永遠刻在了朱自強的心中，就是這一節(jié)課讓朱自強理解了什么是“靈魂工程師”！直到很多年后，他在一次教育工作會議還朗朗背誦，跟今天一樣，他當時也背得聲音哽咽，但他不是老師。讓當時參加會議的很多的教育工作者滿面羞紅！

    這一節(jié)課給朱自強的感受是震撼性的，從靈魂深處開始的震撼，結(jié)合這些日子來的疑問：讀書是為了什么？

    一代偉人曾說過“為中化之崛起而讀書！”可現(xiàn)在中華已經(jīng)崛起了，為實現(xiàn)四個現(xiàn)代化而努力讀書？為偉大的教育事業(yè)而讀書？為計劃生育的偉大國策而讀書？為兩彈一星而讀書？為黃金屋？為女人？為權(quán)力？

    朱自強在放學后依然獨自坐在課桌前動也不動，管中昆也沒走，他歪著頭一直在觀察朱自強。

    “管大，你讀書是為了什么？”

    管中昆沒料到朱自強會突然問出這一個問題，呆了一下，馬上笑道：“為讀書而讀書！”

    朱自強轉(zhuǎn)過頭看了他一眼，嘴里淡淡地說：“你讀書是為了什么？”

    管中昆本想繼續(xù)說為了讀書，可是看到朱自強認真的樣子，他沒辦法開口，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非常認真地問：“你讀書是為了什么？”

    朱自強無比茫然地搖頭：“我小時候想當數(shù)學家，想上大學，可是看到父母越來越辛苦，我想早點參加工作，想上中專師范，可是現(xiàn)在我真的不知道為什么讀書？上中專師范是為了工作，可工作是為了賺錢，那么我現(xiàn)在就可以回家?guī)透改纲嶅X?！?/br>
    管中昆歪著頭道：“可你爸媽肯定不準你回家，你成績這么好，一定要努力啊，讀書是為了什么？現(xiàn)在管這么多干嘛呢？書到用時方知少，多讀書總沒錯吧。我小時候的理想是當個文學家，像魯迅一樣的人，你知道魯迅嗎？”

    朱自強點點頭，管中昆繼續(xù)說道：“我喜歡魯迅，也許我現(xiàn)在讀書就是為了將來成為一個文學家。”

    朱自強長長地嘆息一聲，臉上顯得無比陰郁：“你是有理想的人，我沒有理想，今天王老師講的課讓我明白了一些，可是我不確定。”

    管中昆眼珠子轉(zhuǎn)了幾下：“你想當老師？”

    朱自強點點頭，無比肯定地說：“是的，跟王老師一樣的老師！”管中昆啪地一巴掌拍在朱自強的肩頭上：“支持！你一定會成功的！”

    朱自強伸了個懶腰，用力地拍一下桌子：“努力！”

    管中昆看著朱自強的背影無聲地搖搖頭，雖然朱自強剛才說得很堅決，可是他從朱自強的眼中依然看到了一絲迷茫，心里暗暗地問道：“讀書是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