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慧驚訝地看著他，他握緊了拳繼續(xù)說下去：“就好比現(xiàn)在的姜氏年十五，但一個說起話來卻像停留在七八歲的幼童；而另一個像神智清晰，正常長到叁十歲的姜氏?！?/br>
    姬衍雖然只是“打個比方”，但釋慧又不傻，馬上明白了這就是事實：“難怪，難怪！rou身與魂魄也是講究一個和合，貧僧還奇怪哪有游魂能隨便選個軀體就可以與主魂一樣自如驅(qū)使的，如果是這樣……”

    “不對，陰陽有定，世間怎么會莫名誕生出另一個自己？陛下，她……”

    釋慧像想到了什么，猛然抬頭，卻看到了姬衍臉上漫起森森寒意，一字一頓，吐出冰冷的警告：“大師，出家人不打誑語，今天這些糊涂話，朕聽過便罷，若有什么荒唐言論在外傳起……朕實難姑息?！?/br>
    釋慧先垂頭應(yīng)是，等想通透后驚出一身冷汗。

    皇帝雖自號天子，到底也還是rou體凡胎，沒有修行過又怎會看得出這魂魄里不對勁的地方？而這位陛下，不僅準(zhǔn)確地描述出來了，方才眉目間的神色也不似常人面對鬼神之事時的忌憚和畏懼，反而是有些憂心忡忡。

    如果皇帝方才沒有那么急切地為那新魂辯解，其實釋慧是不敢想這種可能的，只會以為姜氏得寵，陛下萬分關(guān)切這位愛妃。

    ——噢，確實是關(guān)切愛妃，只不過非此是彼。

    至于為什么是彼，這猜測若是說出來能動搖國本。

    這想法一出，釋慧馬上跪倒在地：“貧僧只身前來為陛下解憂，與寺中上下無半分干系，也萬不敢有揣測皇室、誑語惑眾之心，還請陛下明鑒。”

    畢竟是前世供奉多年的教派，姬衍也不想過多為難出家人，他既有些本事，后面姜晞的事還要他繼續(xù)想辦法。

    “大師何必行此大禮，朕只是提醒兩句，無需緊張?！?/br>
    釋慧起身，雙手合十微微躬身，明白自己已經(jīng)知道太多，不傾盡全力讓皇帝滿意怕是難全身而退。

    如今之計，還是要先去確認姜氏的具體情況。

    “陛下，我可否去看看容華？”

    姬衍想點頭，但是傻子昨晚表現(xiàn)出的敏銳讓他猶豫，怕她多心。

    “容華，哎喲容華您什么時候起的身？沒用的東西，連個人都看不?。　?/br>
    外頭傳來王觀尖利的叱罵，姬衍心里一凜，向門口走了幾步，就看見姜晞?wù)由卣驹陂T后探頭，天井處是王觀在訓(xùn)著一個小太監(jiān)。

    他頓了一下，緩下臉色，語氣盡量柔和：“你剛起？怎么一個人跑過來了？”

    姜晞點點頭，又搖搖頭，什么話都沒說，只是看向了他身后的釋慧。

    姬衍目光一轉(zhuǎn)，很快下了決斷。

    “二娘，這是佛門大師釋慧，從今日起你便和他邊學(xué)寫字邊習(xí)佛經(jīng)罷。本朝推崇佛法，皇祖母也信奉此學(xué)，你也想讓姑母多喜歡你一點，對不對？”

    “佛是什么？我明白了這個，就會被人喜歡嗎？”

    “是的。”

    “那你呢？”

    “我嗎？我也一樣?！?/br>
    姜晞看著他，讓姬衍產(chǎn)生了馬上要被傻子揭穿的錯覺，室內(nèi)就這么安靜了好一會兒，她才低低應(yīng)道：“那好吧……”

    姬衍招來王觀讓他把姜晞帶去梳妝，再看不住人讓她這么披頭散發(fā)地跑出來就把他腦袋剃了。

    釋慧若有所思地旁觀了這場意外。待姬衍把人安排好重新轉(zhuǎn)過身想說話時，他主動開口：“阿彌陀佛，陛下的意思貧僧明白了。從今日起貧僧便叁日來一次宮中，引導(dǎo)容華學(xué)習(xí)佛家經(jīng)文。”

    姬衍頷首，還是問出了他最關(guān)心的問題：“那大師，兩個靈魂之間是如何切換？我是說，該怎么讓另一個姜氏出現(xiàn)？”

    釋慧也有些為難，魂體之說其實是道家的長處，佛法里對此記載闕失頗多。

    雖然兩教在這大爭之世為了爭奪信徒關(guān)系說不上好，但如今干系到身家性命，他只能如實道來：“陛下，貧僧對此無能為力，但曾聽聞江州飛云觀中的抱樸真人是中土十二州里最通此術(shù)的人，如果有他來……”

    姬衍不想釋慧會推薦異教徒，看這模樣還是真心的建議。

    如今舉目無路，姬衍不信也得信，他拳頭落在桌面上，震得杯盞當(dāng)啷：“王觀！”

    “哎！奴婢在！”

    “你派幾個人前往江州飛云觀，去問問有沒有一個叫抱樸真人的道士，沒有那就隨便抓兩個來都好，現(xiàn)在就啟程。”

    “是……?。拷菰诹簢硟?nèi)，陛下……”

    姬衍冷冷看他一眼。

    “是，奴婢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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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設(shè)定的時代太后皇帝這些私下其實都是自稱“吾”的，但是寫網(wǎng)文吾來吾去太奇怪就統(tǒng)一用“我”了，然后在表現(xiàn)威嚴、公文或大朝議等場合才會自稱“朕”，沒有臨朝的太后和皇后正式自稱是“本殿”，女子謙稱統(tǒng)一用“妾”，其實后妃對皇帝家常一些的稱呼還有“官”，但是因為覺得寫來不順口就都用了陛下。我自己前后看了一下感覺人物的稱呼上有點混亂，有想法有空了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