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賀北城沒再接話,他知道空與大師請他來,應當不是來喝茶的。 果然,只見空與大師放下茶壺,道:“娘娘早些年曾托付給老衲一樁舊事,前些日子老衲方才窺出結果,老衲正想傳信與娘娘,卻不想殿下今日駕臨了?!?/br> 賀北城皺眉,母后竟與空與大師相識。 “此事原本就與殿下息息相關,說與殿下也無妨,還請殿下代老衲轉告娘娘。” 不知為何,賀北城心中一跳,他有預感,空與大師要說的事,極其重要。 “大師請講?!?/br> 空與天生一副慈悲面,誰見了都覺和善,只聽他徐徐道。 “十年前,娘娘曾托老衲尋一人下落,老衲慚愧,十年無果,所幸,就在五日前,老衲終是不負娘娘所托,尋得故人?!?/br> 賀北城搭在膝上的手指一緊,十年前,故人,母后是在找誰! “五日前,紫薇星旁有一顆星突然明亮,其光芒直逼帝星?!?/br> “據老衲反復窺探,終于證實,此乃鳳女再現?!?/br> 轟! 似是被重重一擊,賀北城的身子突然僵硬,須臾,他猛地抬頭,死死盯著空與大師,一字一句道:“你說什么!” 一貫清冷疏離的太子,面上終于有了巨大的裂痕,他甚至感覺到他的身體在發(fā)顫。 第29章 換顏丹 鳳女再現! 二十年前, 欽天監(jiān)窺出鳳女降生唐府,雖于十年前隕落, 但時至今日再無一人是鳳女命格。 如今卻說鳳女再現! 意指誰不言而喻。 賀北城握緊雙拳,他竟覺得自己讀不出這幾個字的含義,亦或是不敢解讀。 空與大師看出賀北城的失態(tài),他高深莫測的一笑,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既是鳳女,自能絕處逢生。” 絕處逢生! 賀北城的心跳愈發(fā)狂烈,好似即將要沖出胸腔,他用盡了畢生所有的冷靜才勉強能開口:“大師的意思是, 她還活著?!?/br> 聲音顫抖的厲害, 小心翼翼中帶著不堪一擊的脆弱。 那是他從未想過的奇跡與期望。 空與帶著慈悲的微笑, 意味深長道:“紫薇星鳳女同時駕臨普安寺,倒是百年來第一遭?!?/br> 同時駕臨…… 賀北城眼里閃著耀眼的光芒, 她活著, 她也在這里。 她就在普安寺! 這個認知讓賀北城渾身氣血上涌, 好似整個人都漂浮在半空, 找不到重心, 無法落地。 不知過了多久,賀北城才找回一絲理智, 他顫抖著聲音問: “大師可知,她現在何處?!?/br> 空與大師閉上眼,須臾,才道:“殿下與鳳女注定一生牽絆,你二人有此塵緣, 上蒼自會指引你們相見?!?/br> 說完,空與大師便開始打坐,顯然不打算再開口。 賀北城跌跌撞撞的起身,連走好幾步都是晃晃悠悠的,這是十年來,太子殿下第一次這般失態(tài)。 她活著。 她在普安寺。 賀北城的腦海里反復著這兩句話,他的眼眶緩緩濕潤。 他的嬌嬌還活著。 這是夢吧。 不,這不是! 他從未做過她還活著的夢,他不敢,不敢妄想。 賀北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的禪室,待他醒過神時,他已立在前院。 他看著來來往往的女子,眼神如鷹般在人群中掃視,他的嬌嬌就在她們之中。 可看了許久,許久,他都沒有看到記憶中的那張臉。 “殿下?!?/br> 臧山尋了過來,才剛開口喚了聲,便見賀北城猛地回頭盯著他,一字一句道:“去查,今日所有來過普安寺的女子!” “身份背景年紀一一調查清楚!” 臧山一愣,欲要多問卻見太子神色太過反常,只得急忙應下:“是。” 臧山走后,賀北城深吸一口氣,閉上眼。 他不能慌,更不能亂。 他一定要找到她。 至于空與大師的推斷是否準確,他不愿去質疑,十年了,他心里的光終于亮了。 他舍不得,舍不得將其打碎。 況且…… 賀北城眼神幽暗。 他清楚的記得,空與大師說這是母后托付給他的舊事。 出家人不打誑語,且,這事他只需回宮一問便知有無,所以空與大師不可能會說謊。 母后的性子他了解,絕不會無的放矢,那么母后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當年,唐府所有人都埋在了亂葬崗,三百一十六具尸體,一具不少。 而她,是死在眾目睽睽之下,妱妱親眼所見! 賀北城又立了許久,才一步一步回了后院。 當年的事情,到底有什么地方被他忽略了。 若嬌嬌要在眾目睽睽之中活下來,該用什么樣的方式,是誰在助她,亦或者說,是誰救了她。 - 唐嬌嬌帶著蘇梓蕓在寺中轉了一圈,果然碰到不少認識蘇梓蕓的夫人。 但最讓她們驚訝的不是唐嬌嬌與蘇梓蕓之間的親近,而是唐嬌嬌臉上的手指印。 不論誰問,唐嬌嬌都回答是被家里的貓兒傷的。 京中的夫人都有一顆玲瓏心,回過神來哪還能不明白那‘貓兒’是誰。 心底驚訝的同時,又各自在心底感嘆,殿下與蘇側妃的感情果真是極好。 她們自然不會認為這是唐嬌嬌受了虐待,畢竟,誰會用這種方式罰人呢,那幾根明晃晃的手指印,更像是夫妻間的小情趣。 幾番客氣寒暄后,唐嬌嬌才與蘇梓蕓回了后院。 接下來的半日,過的很平和。 平和到唐嬌嬌從午時一覺睡到了黃昏。 她醒來時,賀北城還沒回來,如宛也不知太子去了哪里,連臧山都不見蹤影。 唐嬌嬌用完齋飯在院子里轉了幾圈,又回屋睡了。 有安魂在,她的睡眠一向很沉,連半夜賀北城回來睡了軟榻都半點未察覺。 次日,天剛大亮,一行人便大張旗鼓的下山回城。 蘇梓蕓的貼身丫頭昨日天黑前便到了,因蘇梓蕓無端失蹤的緣由,丫頭嚇壞了,從昨日起便寸步不離的跟著她。 此時的京城,已隱隱有風言風語,不外乎是說蘇二小姐一夜未歸等等。 而這所有的閑言碎語皆在唐嬌嬌帶著蘇梓蕓回城后不攻而破。 再加上有不少夫人皆說在普安寺見到了蘇側妃與蘇梓蕓一同上香,至此,再無人敢質疑半分。 雖然所有人都不明白,蘇梓蕓是何時與蘇側妃交好,但沒人敢去打聽。 先不落論蘇側妃如今有多受寵,就光是太子同行,她們便不敢隨意打探。 一個不好,落個監(jiān)視儲君的罪名,可就不得了了。 蘇梓蕓失蹤一事,也就被云淡風輕的揭過。 當然,那幕后主使自是氣的不輕,可有東宮出面,再氣也無可奈何。 而經此一事,太子帶蘇側妃微服出游也傳遍了京城。 當日下午便有人前來宋宅拜見,皆被銀川三言兩語的打發(fā)了,多拒幾回,眾人便曉得太子這是不愿被打擾,遂也沒人再這般沒眼力勁兒的往上湊。 書房中,賀北城正在查看臧山帶回來的名錄,是昨日出現在普安寺的所有女子的詳細身份。 賀北城來回看了好幾遍,皆無果。 不是身世清楚,就是年紀對不上。 “再去查?!?/br> 臧山不明就里,但見太子臉色著實不好看,也就不敢多問,趕緊領命又上了一趟普安寺。 唐嬌嬌對這一切毫不知情,賀北城今日回城一直在馬車上閉目養(yǎng)神,未同她說過一句話,不過他本就是這樣清冷的性子,唐嬌嬌也沒有多想。 黃昏時分,她收到了師傅師娘的傳信。 看著信里的祝福,唐嬌嬌恍然想起,三月十三,也就是明日,是她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