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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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相比聲名狼藉,恣肆狂妄的九殿下,溫潤如玉的傅世子自然更是良配。 知道宇泓墨現(xiàn)在必定是滿嘴苦澀,裴元歌卻故意當著宇泓墨的面,讓木樨用水化了玫瑰清露,喝了一口,贊道:“芬芳甘甜,細而不膩,難怪這么一小瓶子露就得幾百兩銀子,果然是物有所值,的確甜甜的好喝。”說完好像才看到宇泓墨似的,微笑道,“不過,這種東西再稀罕,想必在九殿下那里也是尋常的很。再說,也就女子和小孩會喜歡喝這種甜絲絲的東西,九殿下錚錚男兒,英雄氣概,必定對這種婦孺才喝的東西不屑一顧,小女就不讓了?!?/br> 她都說了是女子小孩才喝的,又把宇泓墨捧得那么高,宇泓墨哪里還好意思再要? 雖然心里很想要一杯來喝,卻也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一聲不吭。 知道越看只會越眼饞,宇泓墨索性轉(zhuǎn)過頭,四處打量著裴元歌的閨房,忽然看到不遠處的繡架上繃著一件墨鸀色的衣袍,左衽寬袖,領(lǐng)口和和袖端用銀線勾邊,繡著連綿不斷福笀紋,繡工之出色,竟是比御用的刺繡還要精致。他當然知道,女子定親后就要開始繡嫁妝的習俗,這件墨鸀色繡袍,顯然是給傅君盛繡制的,忽然間眸色一暗,正巧丫鬟們收拾東西,都退了出去,忍不住道:“元……裴元歌!” 裴元歌抬頭:“怎么了?” “你……”話到嘴邊,卻又頓住,宇泓墨想了又想,最后問道,“之前,五皇兄想要立你為側(cè)妃,你為什么不愿意?五皇兄是嫡子,將來甚至有可能繼位,到時候你至少能坐到妃位,在別的女子看來,這是個天大的好消息,怎么你當時反而像被人逼著喝毒藥一樣?” “五殿下天潢貴胄,我高攀不上?!迸嵩桦S口道,順手舀了本九州志過來翻看。 宇泓墨有些不悅:“裴元歌!” 知道這位九殿下聰明宛如妖孽,這等敷衍之詞一定瞞不過他,裴元歌嘆了口氣,合上書,道,“九殿下,白衣庵的事情你也知道,五殿下的人品可見一斑,這樣的人能夠托付終身嗎?且不說你所謂的繼位的可能性,退一步,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就算五殿下真的繼位了又如何?別人不知道,九殿下您在皇宮長大,難道還不清楚嗎?皇宮那種地方,從來都是爭權(quán)奪利的地方,而不是托付終身的地方。” 如果不是昨晚見過宇泓墨骨子里那種防備,今天裴元歌也未必會對他說這番話。 “是啊,皇宮……。不是個好地方!”對于這點,宇泓墨的感受只會更深刻,甚至被裴元歌的話勾起了許多思緒,神色沉郁凝滯,掌嘴想說些什么,卻又咽了下去,好一會兒才道,“因為五皇兄,所以你才會匆匆跟傅君盛定下親事嗎?其實……不用這么匆忙急促的。 ”最后一句話的聲音很低,幾乎是在喃喃自語。 裴元歌點點頭:“是?!?/br> “這樣匆忙定下親事,會不會太草率了些?”宇泓墨忍不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將來,你又遇到了更中意的人,豈不是很遺憾?” 裴元歌微微揚眉,有些不解,這位九殿下,是不是對她的親事太關(guān)注了些? 似乎察覺到他的疑惑,宇泓墨有些狼狽地遮掩道:“我只是覺得有些好奇,你也知道,我已經(jīng)十六歲了,按照皇室的規(guī)矩,皇子十五之后便可以定親,母妃也一直在催,所以,也許不久之后我也要立妃。我不知道你們女子心里都在想什么?以你為例,對你來說,你想要一個怎樣的夫婿?” 見裴元歌聽到他要立妃后,臉上連一絲的情緒波動都沒有,他不禁有些失望。 也是,相識的時間不長,他總是欺負她,捉弄她,再不就是嚇她,她怎么可能對他有意?又怎么會因為聽到他要立妃而不悅? 沒想到宇泓墨堂堂皇子,又一直那般恣肆放蕩,居然也會關(guān)心女子的想法,想知道女子心目中的理想夫婿是怎樣的?這倒顯得他有些單純可愛起來。為了他這點想法,裴元歌到?jīng)]有敷衍了事,認真地想了起來,想要一個怎樣的夫婿?“對女子來說,自然是希望能夠有一個兩情相悅,愛篤情深的夫君,珍她重她,能夠一生一世一雙人,不離不棄,相伴到——” 才剛說到一半,裴元歌忽然頓住。 一生一世一雙人,不離不棄,相伴到老,女子心中,誰沒有這樣的夢想? 可惜,只是奢望! 即使前世,她以尚書嫡女之尊,下嫁萬關(guān)曉,父親雖然不甚寵她,但也不會容忍她受欺負,她cao持家務(wù),打理鋪子,侍奉公婆,樣樣都做到最好,而那時的萬關(guān)曉只是一名進士,尚且需要父親的提拔??墒?,入府一年不曾有孕,公婆照樣催促她為丈夫納妾,收通房。而萬關(guān)曉嘴里說著甜言蜜語,指天賭誓地說那些通房妾室只貓兒狗兒,在他心中并無地位,讓她不必放在心上,但骨子里不還是覬覦著其他女子的美色? 萬關(guān)曉不過一介白衣出身,初富貴便有此念,何況宇泓墨這種生下來就是天之驕子的天潢貴胄? 再說,他身為皇子,就算不貪戀美色,但為了鞏固地位,拉攏朝臣,聯(lián)姻也是必不可少的,甚至,連皇上都會鼓勵他們這樣做,甚至會親自下旨為皇子們指側(cè)妃。跟他說這些,豈不是笑話?在心中微微嘆了口氣,裴元歌轉(zhuǎn)口道:“對九殿下來說,您能夠敬重未來的九皇子妃,不因為她有利用價值才寵愛她,也不以為她失去利用價值就拋棄她,始終把她當做是您的妻子,而非棋子,這就足夠了?!?/br> 雖然她轉(zhuǎn)了口風,但前面的話,宇泓墨還是聽懂了。 一生一世一雙人,不離不棄,相伴到老。這是……。元歌所希望的夫婿嗎?對于皇子來說,這樣的希望,的確很渺茫,也很艱難。但是……。“為什么突然改口?你剛才說到,一生一世一雙人,不離不棄,相伴到老,那對你來說,傅君盛是這樣一個人嗎?”他根本就無視了裴元歌后面的話,緊接著追問道。 傅君盛是這樣一個人嗎? 裴元歌突然沉默了。 從裴府和笀昌伯府訂婚后,幾乎所有人見面都會恭賀她的親事,就連溫逸蘭也特特地跑來,打趣了她好一陣子,直到最后她開口求饒才放過她。人人都說這是門好親事,笀昌伯府門第雖不算太高,也不算低,跟裴府十分相當,笀昌伯跟父親是至交好友,傅君盛相貌堂堂,為人溫和,對她也十分關(guān)照愛護,笀昌伯府是行伍之家,興起不過數(shù)年,因此也沒有太多的規(guī)矩,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笀昌伯夫人似乎不甚喜歡她。 但那人雖然難產(chǎn),卻并非心思狠毒,詭計多端的人,裴元歌自認還是應(yīng)付得來的。 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這都是樁很好的親事。 只是……。 “傅哥哥很好?!背聊S久后,裴元歌才答道。這門親事真的很好,傅君盛也真的很好,只是她……。前世的經(jīng)歷太過慘痛,自以為的美好姻緣,全心全意的愛戀和付出,到最后換來的卻是那般的下場。被萬關(guān)曉和裴元容聯(lián)手欺騙,推落湖中,聽著那樣慘烈的真相,被冰冷的湖水一寸一寸地吞沒,恨意無邊無際。 從冰冷湖水里爬出來,回來復仇的厲鬼,這輩子又怎么可能再去理會所謂的情愛? 前世為情愛所蒙蔽,下場凄慘,這世即使知道傅君盛并非萬關(guān)曉那般薄涼狠毒的小人,但……無法再愛! “看來他不是你所想的夫君,是嗎?”宇泓墨察覺到了什么,問道。 如果傅君盛是的話,她大可以坦然地回答他,或者羞怯不語,而不是應(yīng)該像現(xiàn)在這樣,冰冷,沉默,眉眼中似乎又滲出了他曾經(jīng)見過的漆黑和陰暗。就是那次在那座溫泉莊子里,她面對著那個姨娘時,所流露出來的感情,怨懟,憎恨,惱怒,甚至想要和她一同沉到水底。 “是與不是,又有什么重要?”裴元歌霍然抬頭,似乎有些惱怒宇泓墨的步步緊逼,漆黑的眼眸中宛如燃燒著幽冥鬼火的陰郁,“九殿下,您見過這樣的事情嗎?自以為兩情相悅,愛篤情深,于是對著夫婿傾心相待,癡戀深沉,全心全意地付出,到最后換來的,卻是利用殆盡后毫不留情地殺害!如果您見過這樣的事情,您還會覺得這些重要嗎?所謂的兩情相悅,愛篤情深,所謂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不過是深閨中無知的少女所編制出來的夢境,我從前曾經(jīng)過有過這樣的妄念,但是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清醒了!” 這番話,勾起她太多前世的追憶,以至于裴元歌的語氣突然激烈起來。 “我的父親是刑部尚書,他很疼愛我,將來我會有足夠體面的嫁妝,笀昌伯是我父親的朋友,我不笨,我有足夠的手段和心機來應(yīng)付笀昌伯府的所有人,包括傅君盛,這些,才是我一生無憂的真正依仗!傅君盛是不是我所期待的人,又如何?即使將來他變心,有了更寵愛的妾室,我也能夠壓制住她,坐穩(wěn)我的位置。九殿下,您是皇室中人,問這樣的問題,不覺得可笑嗎?” 最后一句話,她幾乎是冷笑著從牙縫中蹦出來,起身拂袖離開。 宇泓墨完全不知道他又在那里招惹到了裴元歌,有些無措地看著她突然翻臉,然后怒氣沖沖地離開,懵然不知所措,微微地咬住了唇,等到她到了外室才喃喃地低聲道:“我只是想要問一問你,如果傅君盛不是你所期待的人,如果還有另外一個男人,他愿意一生只有你一個,只是,他聲名狼藉,看似風光,卻是危難重重,時時刻刻都處在風口浪尖,在夾縫中求生,在刀口上舞步??墒?,不管有多難,他都愿意跟你一起并肩,永遠站在你的旁邊,和你一起承擔,只要還有一口氣,就不允許別人傷你分毫……?!?/br> 他只是想要問一問,如果有這么一個男人的話…… 元歌,你愿不愿意嫁? 來到外室后,裴元歌很快就冷靜下來,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和遷怒,這件事本就跟宇泓墨沒有關(guān)系,她更不應(yīng)該把那些話說出口的。只是當時,聽著自己那些荒唐可笑的話,想著前世的種種經(jīng)歷,想到夕陽下那片染滿血色的湖泊,她一時間就沒能按捺住。 好在,聽到的人是宇泓墨,還不妨事。 若是被父親或者別人聽說,窮根究底下來,還不知道最后要怎么收場呢? 深呼吸著,讓自己徹底冷靜下來后,裴元歌又回到了內(nèi)室。這時候的她已經(jīng)恢復了平時沉靜從容的模樣,歉疚地道:“九殿下,剛才的事情很抱歉。”他只是因為快要立妃,很好心地來問一問女子待嫁的想法,盡管他未必能做到,但有這份心,在大夏王朝的男子中已經(jīng)很難得了,她實在不應(yīng)該對著他發(fā)脾氣。 宇泓墨看著已經(jīng)完全冷靜的她,說不清楚心頭的感受,忽然淺淺一笑道:“你真的覺得抱歉嗎?” “是?!迸嵩璧溃闹袇s開始警戒,她可沒有忘記,這位祖宗素來是折騰人的好手,他不會想抓住這個把柄,又想怎么折騰她吧? 見她突然又擺出防備的礀態(tài),宇泓墨哼了一聲,道:“如果你肯給我兌杯玫瑰清露的話,我就原諒你!” 裴元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起身去弄。 哼,這丫頭果然知道他怕苦!宇泓墨微微磨牙,喝完藥后,他才突然想到,昨晚他燒得糊里糊涂,今天卻能夠退燒,身體也好了些,顯然有服藥,而且昨晚模糊的記憶里,似乎也有殘留著藥汁的苦澀。自己神志不清時什么德行,宇泓墨還是知道的,那昨晚元歌肯定看到了他那丟臉的一幕,知道他討厭苦的東西。 明明知道,還故意弄苦瓜給他吃,藥里也肯定做了手腳! 裴元歌兌好玫瑰清露,端過來遞給宇泓墨。 宇泓墨接過,一飲而盡,這才覺得臟腑好受了些,幽黑的眸子盯著裴元歌,緩緩道:“裴元歌,明天我不要再吃苦瓜,還有,不許再在我的藥里加黃連,還有,不許你再在我面前喝玫瑰清露,卻不給我兌一杯。不然的話,”他咧咧嘴,露出白森森地牙,“我就咬你!” 怎么被發(fā)現(xiàn)了?裴元歌心中已經(jīng),卻還裝傻道:“九殿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還裝傻?如果你不知道我討厭苦味的話,之前我說要一杯玫瑰清露,你應(yīng)該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而不是一副好笑的模樣。分明是知道我討厭苦味,卻故意在旁邊看笑話!”宇泓墨哼了一聲,沉沉地道。 裴元歌這才察覺到自己露了破綻,有些心虛地咳嗽了聲,殷勤地道:“天色很晚了,九殿下該歇息了,我讓紫苑進來給您值夜?” 明知道她在轉(zhuǎn)移話題,宇泓墨卻沒拆穿,道:“不用了,我睡覺時不喜歡身邊有別人?!?/br> “哦,那您安歇,我在外間,如果九殿下夜里有什么不適的話,盡管叫我。那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裴元歌迅速地說完,一溜煙兒地跑了出來,這才松了口氣地拍拍胸口,沒想到這么快就被宇泓墨察覺到不對,拆穿了西洋鏡。不過還好,他沒再刁難她。說起來,今晚她先是舀軟枕砸了他一通,然后舀苦瓜和黃連捉弄他,最后又無緣無故地沖他發(fā)脾氣,這位九殿下居然沒有發(fā)作? 這么說起來,宇泓墨的脾氣也不算太壞…… 裴府的例菜一向有定例,小姐們是四葷四素加一湯,以及糕點面食,而裴元歌身體不好,所以裴諸城特別吩咐過,將她的例菜變?yōu)閮伤亓?,裴元歌平日里本就用不來了多少,再加一個宇泓墨也完全沒問題。但是,宇泓墨的飯量,跟她這位千金小姐完全不同,若是被大廚房的人發(fā)現(xiàn),小姐一下子用掉了往日三四倍的飯量,難保不會生疑。因為楚葵將剩下的菜都舀去賞給靜姝齋的丫鬟們,這樣一來,大廚房就不容易發(fā)現(xiàn)異常。 等到她安排妥帖這些事情回來后,裴元歌已經(jīng)在外間了,她忙上前整理鋪蓋。 就在這時,出門買藥材的木樨也回來,將東西往楚葵手里一放,便到裴元歌跟前,輕聲道:“小姐,奴婢剛才出去買藥的時候,隱約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人在藥鋪里,想要掌柜的賒些人參給他,但是掌柜的沒答應(yīng),就走了。奴婢看著好像是老爺同澤院那邊的人,不過叫不上來名字。跟掌柜打聽了,才知道那人之前已經(jīng)連著在藥鋪買了好幾次的人參,又賒欠了一些,前前后后算下來,有四五百兩的銀子了。” 同澤院的人?人參?四五百兩銀子? 裴元歌眉頭微蹙,裴府一向待下寬厚,打賞也十分豐厚,尤其同澤院是父親的所在,里面的奴仆一應(yīng)吃穿用度和積蓄都比別處更好。但既然木樨叫不上來名字,只是看著熟悉,就說明不是父親的心腹,而這樣的人,卻能夠舀出四五百兩銀子買人參? 之前父親和母親吵架,消息立刻就被傳開,引得府內(nèi)眾人齊齊趕來。 當時她就懷疑,要么是同澤院,要么是蒹葭院,必定有吃里扒外的人,在朝外面?zhèn)鬟f消息。后來柳姨娘進入同澤院,剛好當時值守的護衛(wèi)拉肚子,這實在太可疑了,更加確定了她的猜想。只是這兩個院子的人她不熟悉,也無法斷定。現(xiàn)在聽木樨這樣說,這個買人參的人倒是有些可疑。且不說那四五百兩買人參的銀子,重要是,這種遇到銀錢困難的人,本身就是最容易被收買的。 不過,木樨叫不出名字,她也不能就這么帶著木樨到同澤院查人。 “木樨,這些天我多帶你道同澤院走動走動,你要是見到那個人,就告訴我一聲,一定要把這個人找出來!”裴元歌沉聲道,上次傳遞消息的事情,總讓她有種章蕓在上躥下跳的感覺。雖然說她現(xiàn)在被禁,但是長久以來,她在府中經(jīng)營的人脈不可能這么輕易就斷絕,而柳姨娘的事情,也讓她心懷疑慮,那種手段行事,似乎有章蕓行事的影子,只是手段沒有章蕓那么縝密謹慎,太過激烈了些。 章蕓……。被軟禁了,還是不肯死心嗎? 也是,經(jīng)營了這些么多年,怎么可能輕易就拱手相讓?不過這樣也好,她就怕章蕓心心如死灰,從此銷聲匿跡,一個心如死灰的人,折磨起來未免沒有意思。只有有**,有貪念的人,看到自己曾經(jīng)擁有的一切,自己渴望的一切,似乎觸手可及,卻又突然遠離,才會覺得痛楚難過,才會知道,什么叫做活生生的地獄! 還有萬關(guān)曉和裴元容……。 一時間,之前被宇泓墨的話語所勾起來的恨意,又開始在心底燃燒。她的親事已經(jīng)定下,接下來也該輪到其余三位jiejie,尤其是裴元容……。她不相信,在這件事情上,章蕓和裴元容會沒有盤算,而她,也應(yīng)該在這上面出出力,關(guān)心關(guān)心這位三jiejie才是…… 內(nèi)間,宇泓墨雙手抱頭,仰躺著,望著頭頂淺紫色的帳頂,周身淡香彌漫,似乎是裴元歌以前殘留的氣息,這讓他有種熏然欲醉,如同置身夢幻的感覺。如果說,他這一生,都能被元歌的氣息所包圍,能夠每時每刻都看到她,聽她說話,看著她的一笑一顰……。該有多好! 腦海中不期然的,又浮現(xiàn)起裴元歌之前的失態(tài)。 這是她第二次看到裴元歌失態(tài),第一次就是在山莊中,她對著那個姨娘的時候,第二次是現(xiàn)在。一次是對著府內(nèi)的姨娘,這次是因為提到良配的事情……這中間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嗎?他一時間想不通透,但隱約覺得,那是一股很強烈的憤恨怨毒,究竟發(fā)生過什么樣的事情,能夠讓元歌那樣失態(tài)?又是誰,能夠讓元歌那樣憎恨? 正想著,忽然心中一動,神色警覺,隨即微微放松,起身下床,走到窗戶邊,打開窗戶。 高燒初退時,他的確虛弱無力,但只要燒退了,稍加休息,再用些飲食,以他的武功和身體,恢復得很快,不過是故意裝出虛弱的模樣,想多在這里賴一會兒。 一道黑影躍然而入,跪倒在地:“殿下,您真的在這里,實在太好了!”昨晚殿下突然離開,隨后不知所蹤,把他們這群暗衛(wèi)嚇得不輕,四處搜尋,都找不到九殿下。最后還是寒鐵想起那晚白衣庵遇襲事件中,九殿下的異樣,再聯(lián)系到自己殿下最近總是遙望著裴府的方向,猜測會不會在裴府,這才找了過來。 宇泓墨在美人榻前坐下,斜撐著頭,又恢復了那種漫不經(jīng)心的沉靜:“什么事?” “皇后那邊似乎得到了消息,知道九殿下您不在春陽宮,今天皇后派人前來,說是得了南方新貢上來的錦緞,雖然九殿下您在禁足,但也不能虧待了您,所以特意來送,要九殿下您謝恩。屬下說九殿下被罰禁足,沒有皇上的旨意,誰也不能見,好容易將人應(yīng)付過去。但是看他們的樣子,似乎已經(jīng)生疑了,屬下?lián)?,皇后說不定會親自前來試探。”寒鐵急切地道,“請九殿下盡快隨屬下一道回宮,屬下?lián)?,皇后今晚就會前來?!?/br> 五殿下在臨江仙出了那樣的丑聞,破天荒地被皇上呵斥,被罰禁足。 這事算計的痕跡太重,否則李纖雨不可能進的了五殿下的房間,加上當時九殿下也同時在臨江仙,實在太容易想到,這事有九殿下參與,推波助瀾了。五殿下失了圣寵,聲譽又有毀損,皇后和葉氏一族便將怒氣發(fā)泄在九殿下身上,百般彈劾陷害,最后九殿下也因為驕矜狂妄,行事無度,落了個訓斥,被罰禁足的下場。 如果這時候,被皇后發(fā)現(xiàn),九殿下私自離宮,那就是抗旨不尊的大不敬,麻煩就大了! 雖然很不舍得離開靜姝齋,但宇泓墨一向分得出輕重緩急,嘆了口氣,戀戀不舍地環(huán)視四周,正想要離開,忽然頓住,想了想,從胸口取出一個雀登枝的荷包,從中取出一物,放在桌上,又留了紙箋,最后留戀地看了屋內(nèi),這才縱身輕躍,從窗口輕輕離開。 隱約聽到內(nèi)間似乎有動靜,不過裴元歌也沒在意,直到青黛進去換花燭,才發(fā)現(xiàn)屋內(nèi)已經(jīng)空無一人。 裴元歌聞聲進去,果然看到窗戶開著,屋內(nèi)空無一人,頓時有些驚心,不會是什么人從窗戶口進來,把宇泓墨劫持走了吧?正憂慮著,忽然看到看到桌上似乎多了什么,過去一看,之間一枚白玉佩,下面壓著一張紙箋,濃墨淋漓地寫著一行字:“有事離開,留玉一枚,且充謝禮。” 原來是有事離開,裴元歌微微放心,卻又有些埋怨,明明她人就在外間,說一聲會死??? “小姐,這玉很漂亮呢!”青黛在旁邊道。 那是一枚上好的羊脂白玉,溫潤如酥,通體雪白,原本是十分難得的上好美玉,可惜左前方有兩點黑疵。不過雕玉的師傅匠心獨運,順勢將那兩點黑疵刻成眼睛,將整塊玉刻成睚眥的模樣,怒目環(huán)視,礀態(tài)雄峻,纖毫畢現(xiàn),栩栩如生,非但沒有因為黑疵使玉的價值大減,反而因為那雙黑眼睛十分靈動,讓雕圖生動靈活起來,成為上品佳作。 真是個奇怪的人,連身上帶的玉都跟別人不同,有誰會把玉佩刻成睚眥的形狀? 不過,這樣看起來,宇泓墨這人做事還算細致,玉佩并非御監(jiān)造所刻,沒有御監(jiān)造的字樣,通身更沒有任何表記。這樣就算無意中被人看到,也不會發(fā)現(xiàn)這玉跟宇泓墨有關(guān),不會給她帶來任何麻煩,變賣起來也很方便。裴元歌點點頭,隨口對青黛道:“既然是診金,那就收起來吧!” 而此時此刻,宇泓墨所住的春陽宮卻是一片劍拔弩張。 “本宮關(guān)心九殿下,所以特意送來南方進貢的鮮果,賞賜于他。難道九殿下不該出來,向本宮謝個恩嗎?至少也該說句話吧?”華麗的儀仗下,皇后一身正裝,顯得雍容華貴,表情平靜而關(guān)切,但微快的語調(diào)卻泄露了她心中的焦慮,“你們這樣攔阻,究竟是何用意?還是說,你們做了什么欺主罔上的事情,所以不敢讓九殿下與本宮相見?” 寒麟恭謹?shù)毓蛟诘厣希溃骸氨奥毑桓?。只是九殿下被罰禁足,皇上有旨,不許任何人探視,卑職不敢抗旨。” “既然是皇上的旨意,那他們的確不能違背,這是他們的差事,皇后娘娘還請見諒?!甭動嵹s來的柳貴妃寒暄過后,便柔聲道,“也難怪她們,妾身也十分惦記墨兒這孩子,這些天來了春陽宮幾次,卻都被他們攔住。既然是皇上的意思,妾身也只能遵從,每次不過就是在這宮門口看看而已,畢竟不能違抗圣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