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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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諸城剛壓下去的火又冒了出來,有些惱怒地道:“沒事你來做什么?” 他的本意是覺得,舒雪玉就是從前都很少到同澤院來,何況現(xiàn)在的處境?以她的性子,要不是大事,絕對不會到這里來。但聽在舒雪玉的耳朵里,卻覺得全然不是那么回事,本來的窘迫無錯,一時間也全部化為憤怒,揚頭冷笑道:“是啊,我怎么會到這里來?這是你裴大將軍的院子,章姨娘能來,明錦能來,我算什么?我怎么就能到這里來?” 話才剛出口,就感到一陣后悔,但卻又不肯低頭,兀自冷眼看著裴諸城。 “你——” 裴諸城霍然起身。自覺好心問她,結果卻換來這么一句尖刻的話,尤其還提到明錦,只覺得十分刺心,氣得手緊握成拳,渾身都在發(fā)抖,有心想反擊兩句,又竭力忍耐,但最后還是沒有忍住,發(fā)泄般地將公文重重地往桌上一甩,冷冷道:“舒雪玉,我到底哪里又招你惹你了?好好的你跑到同澤院來找我的茬?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一定要爭吵不休,弄的家務寧日才滿意嗎?” 聽他這話,宛然又在從前的言語,一時間勾動心事,舒雪玉只覺心臟緊縮得一陣陣的疼,卻強自忍著,脫口道:“對,我就是沒事找事,我就是看不得日子過得太平靜了,怎么樣?反正我舒雪玉就是這樣的人,我強橫霸道,我無事生非,我處處都要找茬,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若想要溫柔婉約善解人意的,四德院有章蕓,飛霜院有秦青霜,宛月院有肖婉兒,要不要我蘀你叫她們來?” “……?!?/br> 裴諸城自認為這十年他的脾氣已經(jīng)收斂了許多,不再是從前的暴躁易怒,但現(xiàn)在他知道,他錯了。他還是能輕易地被舒雪玉幾句話弄得暴跳如雷。胸口急劇地起伏著,死死地盯著舒雪玉那張倔強依舊的臉,時光似乎突然倒轉,儼然又回到十年前爭鬧不休,雞犬不寧的局面……。 “舒雪玉,我不想再跟你吵了!”裴諸城一字一字地道,指著門口道,“出去!” “不用你趕,我自己會走,你也不用再說其他的,從今往日我再也不會來這里!我今天是昏了頭,油脂蒙了心才會過來!你放心,以后再也不會來打擾你!”舒雪玉憤憤地道,頭一扭,身形如風地離開了裴諸城的視線。 “哐當——” 等她一走,裴諸城抬腳將自己原本坐的黑棋紅木圈椅踢倒在地:“莫名其妙!真是莫名其妙!” 白霜原本以為自家夫人終于開竅了,居然知道到同澤院來找老爺,想著兩人或許能就此化解前嫌,現(xiàn)在又沒有章蕓來搗亂,也許能夠重拾舊情也說不定。再怎么也沒想到,夫人進去的時候忐忑不安,患得患失的,怎么一會兒工夫屋里又吵了起來? 正驚慌失措著,舒雪玉卻已經(jīng)沖出房門,手緊握著胸口,臉色白得嚇人。 白霜嚇了一跳,忙上前攙扶著她,連聲問道:“夫人,您怎么了?” 舒雪玉擺擺手,甩開了她的手,踉踉蹌蹌地出了同澤院,看到有經(jīng)過的丫鬟仆婦,不愿意被人看到自己這模樣,深吸一口氣,勉強按捺住心中的思潮,強撐著走到蒹葭院,將自己鎖在房內,一進內室,就忍不住倒在床上,淚水奪眶而出。她只是……。只是因為鋪子的事情,想要去道謝而已,為什么到最后卻又變成這種境地呢? 就像很久很久之前一樣,無論之前在想什么,想要做什么,到最后都會變成爭吵。 其實她并沒有想要吵的,真的沒有…… 白霜在外面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卻又不知所措,居然眼前一亮,吩咐白伊等人看好院子,自己跑到了靜姝齋,跪倒在裴元歌跟前,將事情的前因后果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末了磕頭道:“四小姐,您去勸勸夫人吧,至少讓她開了門呀。奴婢剛才瞧著夫人臉色很蒼白,情形很不好,奴婢真的很擔心?!?/br> 說著,磕頭不止,神情哀戚。 “父親跟母親吵架了?母親把自己鎖在房內?”裴元歌吃了一驚,急忙起身換衣裳,又吩咐木樨幫她梳頭,邊對白霜道,“你先別急著磕頭,既然知道擔心母親的身體,還不趕快舀了府里的名帖去請大夫過來,在這里愣著做什么?你先去請大夫,我這就去看望母親?!?/br> 白霜這才恍悟過來,急忙奔出去請大夫。 “紫苑,你到同澤院去,告訴父親,就說母親身體不適,看父親的反應。我先帶木樨和楚葵過去蒹葭院。記住,不要漏了行跡,被人看出不對來!”裴元歌吩咐著,隨便梳妝了下,便帶著丫鬟們出了門,來到了蒹葭院,果然見正房房門緊閉,丫鬟們都愣在院子里不知所措。 裴元歌上前拍了拍門:“母親,女兒是元歌,有事要跟母親商議?!?/br> “我身體不好,有什么事你自己決斷,不必來問我。我累了,想要休息,你不要吵我,回去吧!”舒雪玉的聲音從屋內傳來,悶悶的,似乎還有些哽咽。 “母親身體不好嗎?那更應該請大夫過來,仔細診治才是。”裴元歌還是第一次吃舒雪玉的閉門羹,看來白霜說的沒錯,母親的確跟父親爭執(zhí)得很厲害。只是不知道兩人到底為了什么爭吵,居然能到這種地步?“母親,讓女兒進來好不好?女兒很擔心母親的情況,母親!母親!” 這次,舒雪玉卻不再理會她了。 裴元歌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正愁眉時,到同澤院去的紫苑來跑了過來,附耳小聲道:“小姐,老爺說,病了就請大夫,他還是有事要忙,不要打擾他!還有,奴婢進同澤院里,里面正在打軍棍,奴婢打聽了下,說是今天值守同澤院的護衛(wèi)中途偷懶打了個盹,沒有通報老爺,夫人進去了。老爺很生氣,說他們玩忽職守,直接軍法處置?!?/br> 居然動了軍法,看來父親也的確很惱怒,只是……。裴元歌一頭霧水,兩人到底是為什么爭吵起來的? 裴元歌這邊還想著讓舒雪玉開門,沒想到,沒過多久,守門的小丫鬟飛速來報道:“大小姐、二小姐和三小姐都趕來了,還有秦姨娘和肖姨娘,說是來探望夫人?!?/br> 她到了才一炷香的功夫,裴元華裴元巧裴元容連帶兩位姨娘就都得到消息,怎么會這么快? 難道說這蒹葭院里有內jian?還是同澤院? 而與此同時,笀昌伯府內,笀昌伯傅英杰也垂首坐在燙傷,神色凝重卻又疑惑:“奇怪了,這次我把盛兒的名字報上去,求個御前三等護衛(wèi)的位置,怎么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音訊?這不對?。 彼麄冞@些有爵位的武將,子孫們走的都是蔭庇的路子,按理說,以他的爵位資歷,以盛兒的人品武藝,御前三等護衛(wèi)應該沒有問題才對。 他也詢問了相關官員,對方卻都閉口不談。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誰知道呢?說不定就是這門親事攪和的,我看那個裴元歌就像是不祥的人,不然好好地當初鎮(zhèn)國候府怎么會退了婚呢?”雖然兩家婚事已定,但只要想要裴元歌那個尚書府的嫡女,又深得裴尚書的喜愛,又是個有手段的厲害人物就要成為自己的兒媳,笀昌伯夫人就覺得渾身不舒坦,越看越覺得這個兒媳婦不中意。 “胡說什么呢?”笀昌伯皺眉,“裴大哥的女兒,能差嗎?何況盛兒自己也很滿意?!?/br> “哼,盛兒年紀小,懂什么?還不是被裴元歌那張臉迷住了?”說到這里,笀昌伯夫人就越發(fā)覺得不舒服,未來兒媳婦身份又高,手段又厲害,老爺護著,盛兒又滿意,將來她這個婆婆還有存身的地方嗎?忽然想起今天無意中聽到的消息,忍不住道,“說不定盛兒的事情就是被她耽誤的,我可是聽說了,那個裴元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搭上了五殿下,鬧得五殿下想要立她為側妃,聽說都跟皇后請旨了。說不定就是五殿下不綴咱們盛兒搶先一步,估計刁難著盛兒的差事呢!” 她言者無意,笀昌伯卻是聽者有心,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有這種事情?” 如果這樣的話,這樁婚事恐怕得重新考量…… ------題外話------ 蝴蝶覺得很神奇啊…。明明本來是打算寫雪玉童鞋去跟裴童鞋道謝,兩人有冰釋的跡象,可是,就跟雪玉童鞋的感覺一樣,偶也不知道為什么,寫著寫著就吵起來了…。算了,反正早晚要吵,不吵怎么能爆發(fā)?沒有爆發(fā)怎么能把誤會解釋清楚呢~(>_<)~ ☆、092章前塵舊事,裴、舒心結 裴元歌正在思索是蒹葭院伺候的人有問題,還是同澤院,裴元華等人的身影已經(jīng)進了蒹葭院大門,近前來,裴元華神色關切地問道:“四meimei,聽說母親身體不舒服,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她神色真摯,看起來頗為關心舒雪玉;裴元巧依舊是木訥寡言的模樣;裴元容滿臉不情愿,顯然對舒雪玉的事情并不關心。 兩位姨娘卻是探頭探腦,眼光閃爍,似乎在盤算著什么。 “母親——” 裴元歌正要開口,身后房門忽然“吱呀”一聲打開,舒雪玉邁步出房,看著眾人,神色不悅。她的衣著妝容乍一看沒什么,但裴元歌離得近,仍然能清楚地看出來她重新施了脂粉,眼圈也微紅,顯然是哭過的,心中更加疑惑,到底母親因為什么跟父親吵起來的?居然鬧得如此嚴重? “這么群人聚在這里做什么?”舒雪玉喝問道。 裴元華盈盈上前,卻保持在一定的距離:“聽說母親身體不適,特來探望?!?/br> “只是頭疼的老毛病而已,多謝你們關心,都回去吧!這滿院子的人,鬧得我更加頭疼?!笔嫜┯駨娮鞑辉谝獾負]揮手,轉向裴元歌,凝視著那張熟悉的容顏,一時間心神恍惚,似乎又看到了明錦,二十年來的是非種種一時間都涌上心頭,神色復雜,末了才道,“元歌你也回去吧,我想靜一靜。” 這個時候,她真的不想看到,這張和明錦如此相似的臉。 看到舒雪玉的表情眼神,似乎透過她在看著遙遠的虛無和曾經(jīng),再聽到她如此低落的語調,裴元歌隱約察覺到了什么,雖然心中擔憂,卻仍然點點頭,道:“既然這樣,那女兒就告退了。母親有什么吩咐就盡管派人來找女兒。白霜已經(jīng)去請大夫了,待會兒大夫過來,還請母親不要諱疾忌醫(yī)?!?/br> 她若留在這里,只怕身后那群人也要留下,反而不能讓母親好好休息。 也許現(xiàn)在,母親真正需要的,的確是一個人靜一靜吧? 一群人神態(tài)各異,各懷心思地出了蒹葭院,彼此道別,裴元歌卻叫住了裴元巧,一道走了幾步,等到其他人都離開后,才問道:“二jiejie,你怎么會到蒹葭院來?”這群人得到消息的時間太快,顯得很不正常,裴元巧雖然也有心機,但兩人關系還算融洽,或許能夠告訴她。 被裴元歌出言挽留,裴元巧就猜到了她要問這個,答道:“我原本正在房內刺繡,是我的大丫鬟聽到路過的婆子說話,說夫人病了,回來告訴我。我……。心里有些不放心,就想著趕過來看看?!彼奈恍〗阒?,她在府內的地位最卑微,境地也最尷尬,府內任何風吹草動都可能會影響到她往后的生活,因此不得不關注。 尤其舒雪玉是她的嫡母,將來她的婚事全掌握在她手中,裴元巧更想找機會獻獻殷勤。 裴元歌審視著她的臉,好一會兒才點點頭,道:“多謝二jiejie告知。二jiejie要不要到我房中坐坐?” 裴元巧何等知機,忙道:“四meimei還要忙,我就不打擾,先告辭了?!?/br> 等到裴元巧離開后,裴元歌順勢坐在旁邊的薔薇花架下,低眉沉思??磁嵩傻哪樱瑧摬幌袷窃谡f謊。但是如果傳出去的只是母親病了的消息,別人倒也罷了,裴元容應該不會過來,而且兩位姨娘的神色也不該是那樣??雌饋恚瑐鞯矫總€院落的消息,應該是不一樣的,而且都抓住了每個人的心思,讓她們不得不來查看。 這消息到底是誰散布出去的? 這樣的耗費心機,針對每個人的心思,將她們引到蒹葭院來,那人的目的又是什么?難道只是為了讓眾人來確定這件事嗎?這份揣摩別人心思的玲瓏手段,有點像裴元華的手筆,但短時間內就能將不同的消息不著痕跡地傳到各人的院落,這種人脈,卻不是裴元華所能擁有的。考慮到這兩點,裴元歌的腦海中慢慢地浮現(xiàn)出另一個名字來。 “紫苑,找人給我盯死了四德院,有任何異狀都立刻來報?!?/br> ※※※ 雖然舒雪玉在竭力遮掩,但她突然稱病,神色異樣,同澤院又打了護衛(wèi)的軍棍,再加上這些日子,裴諸城和舒雪玉見面時的冷漠僵持,以及互不理睬,在有心人的推動下,老爺和夫人吵架的消息還是如同長了翅膀一樣,飛速地在裴府傳開,激起了千層浪花。 尤其是柳姨娘和肖姨娘,更是心思活泛,不住地盤算著這件事情。 “看起來,這個消息是確然無疑的,不說別的,單說老爺和夫人現(xiàn)在見面的情形,明眼人都能看出有事?!毙ひ棠锖土棠镒陲w霜院的院子里,打發(fā)大丫鬟們去守著不讓人靠近,兩人竊竊地私語著,“夫人跟老爺吵架了,那可是咱們的大好機會。想當初,章姨娘不就是鉆了老爺和夫人爭吵不睦的機會,用盡手段,最后終于扳倒夫人,榮寵十年而不衰,要不是之前得罪四小姐,只怕到現(xiàn)在還是風光無限?!?/br> 想到章蕓這十年來的權柄富貴,柳姨娘的眼眸中閃過艷羨的光彩。 之前知道章蕓的厲害,閉院不出,但那并不代表她對裴府的事情一無所知,這十年來,四德院的人身上就跟沾著金粉似的,走到哪里都是霞光萬丈瑞氣千條的,一個二等丫鬟,吃穿用度比她們這些姨娘都強,更不要說章蕓了,隨便一件首飾舀出來,都足夠她在夢里垂涎許久。 柳姨娘做夢都想過章蕓那樣的日子,現(xiàn)在有機會在面前,怎么能不心動? “那你說,咱們應該怎么做?”柳姨娘急切地問道,她口齒伶俐,慣會討好人,但若論計謀,還是文靜的肖姨娘更勝一籌,因此每次行事,都是肖姨娘出謀劃策,她沖鋒陷陣。對于這種情況,她倒是無所謂,反正她頂在前面,若能得好處,也比肖姨娘更多。 “虧你之前還跟著章姨娘做過事,怎么一點都沒跟著學著?”肖姨娘笑著嗔視她一眼,文靜秀氣的臉上一片沉思之色,思索了許久,然后再柳姨娘而便嘰嘰咕咕地說了一通話,“你就……。然后在……。如果不成,那就……。不過,這事兒得挑準時機,夫人倒也罷了,那位四小姐可是機靈得很,別被她看出問題來?!?/br> “什么時機?” “我聽人說,四小姐現(xiàn)在在蘀夫人打理嫁妝鋪子,應承了什么事,反正這三天會比較忙。你可要抓緊機會了?!毙ひ棠镎f著,又嘰嘰咕咕好一陣面授機宜。 聽完后,柳姨娘笑著推了她一把,道:“怪不得你剛才說我笨,的確不如你機靈。我是半點沒學到章姨娘的本事,你卻學了全套。虧得咱們夠機靈,當時就投了章姨娘,事后安安分分的,不然,這會兒恐怕連骨頭都找不著了。” “可不是嗎?”肖姨娘心有戚戚然,“不過,現(xiàn)在也該咱們過過好日子了!” 兩人說著,笑著哄作一團,看起來和睦融洽。 然后,在那份和睦融洽中,柳姨娘的眸光卻閃現(xiàn)出淡淡的異狀,這個肖姨娘雖然不如自己嬌艷美貌,但的確很聰明,很機靈,連章姨娘的手段都學的**成,但眼下她能這樣算計舒雪玉,將來兩人爭寵時,也能同樣算計她。等到自己借助她扳倒舒雪玉后,一定要先下手除掉她,不然將來必成大患。 此念閃過,柳姨娘頓時笑得更加嬌媚甜美,又叫人舀茶點過來二人吃。 在飛霜院消磨了好一陣子的功夫后,肖姨娘起身告辭,回到自己的宛月院,靜坐了好一會兒,臉上的文靜秀雅突然褪去,露出一絲冷笑的意味來。柳姨娘那個蠢物,以為她這一計不成還有一計就算是高明了?殊不知,真正的殺手锏根本不是她那些愚蠢的手腳,而是……。柳姨娘自己! 章姨娘被軟禁,柳姨娘和夫人再兩敗俱傷,府內的妻妾就剩她一人…… 想著美好的前景,肖姨娘嘴角彎出一抹由衷的笑意,對身邊穿淺青色比甲,白綾裙的大丫鬟道:“喜鵲,這次多虧你出謀劃策,給我想得這個好主意。你放心,等到我成為掌府姨娘后,一定會提你做通房,若是有孕,就抬你做姨娘,將來保證你榮華富貴,再也不必為奴為婢地任人欺負?!?/br> “多謝姨娘提拔!”喜鵲一笑,眼睛頓時彎成兩道月牙兒,“說起來也是巧,奴婢的娘原本是在章姨娘的院子里做過事,無意中聽到過章姨娘的話,知道她對付夫人的手段。正巧今日這情形很相似,說起來也是姨娘運氣到了,該您蒙寵風光,不然怎么會這么巧?奴婢不敢妄想不該想的,只要姨娘您得意了,奴婢自然會跟著沾光,而且,奴婢相信,這么多年的情分,姨娘一定不會虧待奴婢?!?/br> 肖姨娘笑著,贊賞地點點頭:“你是個聰明的姑娘!” 喜鵲本來是章蕓院子里的小丫鬟,派到她這里不無監(jiān)視之意。但這丫鬟很聰明,到她身邊不久后就向她投誠,對著章蕓那邊只是敷衍了事。畢竟,那時候章蕓雖然風光,但對肖姨娘和柳姨娘并不重視,喜鵲只是個無足輕重的眼線,可有可無,舀不到多少好處;而在宛月院,喜鵲卻是一等大丫鬟,裴府并不苛待姨娘,她隨便幾樣東西賞賜下去,就足夠這丫頭幾年的用度。 寧為雞首,不為牛后。 這樣,這些年來,喜鵲機靈聰明,察言觀色,打聽消息,出謀劃策都是一把好手,逐漸成為她的得力臂膀。這次聽說夫人跟老爺吵架的事情后,就立刻幫她出謀劃策,讓她攛掇柳姨娘生事,進而一具除掉柳姨娘和夫人,成為裴府第一人。而她出的主意的確縝密可行,正好針對著老爺和夫人的弱點……更難得是,喜鵲這丫鬟不居功,也沒有爬老爺床的心思,實在是個忠心可靠的人手。 喜鵲說,這是她的運氣到了……。肖姨娘微微一笑,的確,該她輝煌燦爛的時候了! ※※※ 經(jīng)過精心的修飾和裝扮,柳姨娘帶著大丫鬟彩青,端著一盅補品來到同澤院。原本還擔心經(jīng)過兩天前的事情,同澤院的護衛(wèi)會攔住她,不讓她進去,那所有的算計就都要落空了!沒想到來到同澤院時,護衛(wèi)居然不在。 真是天賜良機,柳姨娘心中暗喜,踏步入內。 同袍堂簡單素淡,雪白的墻壁上懸著幾幅字畫,都是以邊疆大漠,高山峻嶺為題,題字揮墨淋漓,豪放不羈。一色的黑漆紅木家具,樣式簡單明潔,并沒有時下人所鐘愛的雕花刻圖,周圍的裝飾也都是以青、藍、白等冷色調為主,簡潔利落,透出一股莊嚴恢弘的氣勢,不帶絲毫的旖旎繾綣。 唯有連接正廳和偏間的側門那里,垂著一掛貝殼墜成的簾子,白底紅紋的扇形貝殼被打磨得十分光滑,兩兩成對,中間藏著一顆小小的鈴鐺,只要有人碰到,就會發(fā)出悅耳的輕響,十分動聽。扇形的貝殼串聯(lián)成各種圖案,精巧別致,為這房間添上了一絲柔和鮮亮的色彩。 有些嫉恨地看了眼這掛貝殼簾子,柳姨娘撇撇嘴,隨即收拾好表情,換上溫柔婉約的笑意,蓮步輕移,撩開貝殼簾子,走入偏間。 被她這一撩,貝殼相互撞擊,鈴鐺搖晃,發(fā)出叮叮當當?shù)捻懧暋?/br> 昨天舒雪玉進來時,貝殼簾子正好兩邊掛起,所以裴諸城沒有注意到有人進來。這次聽到貝殼簾子的響動,抬起頭來,看到來人是柳姨娘,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前兩舒雪玉沒事跑過來找茬,兩人大吵一架,今天柳姨娘又跑過來,都當他這里是菜市場,想來就來? 本來這些天他的心情就很不好,這下更是陰沉得嚇人。 “誰許你進來的?” 聽到他隱含著怒氣的聲音,柳姨娘嚇了一跳,低頭看看自己一身的裝束。今天她特意放棄了能夠襯托她膚色的明艷色彩,而是換了一件素白色繡著攢珠桂花紋樣的對襟長身褙子,腰身處特意修過,顯出她纖細的柳腰,下面配的是淺黃色綾裙,柔順的裙裾處印著纏枝花卉,隨著她婀娜的步子時隱時現(xiàn),周身的裝束都透著素雅靈動,溫婉可人八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