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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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才剛出了府門,舒雪玉上了馬車,裴元歌正要踩著車階上去時,裴元巧卻突然一個立足不穩(wěn),向前兩步,剛好踩在裴元歌的裙子上,只聽“嘶啦”一聲,輕柔的軟羅緞裙裂開了一大道口子。裴元巧駭得面容慘白,她方才走得好好的,突然后面一股推力,不自覺地向前跌倒,沒想到竟把裴元歌的裙子踩裂,父親惱怒之下,若是不許她今日出門還是小事,若因此以為她嫉妒裴元歌,暗地里使手段,那可就慘了。 “四meimei……我,我真的……”裴元巧慌亂地想到解釋,卻是驚駭得難以成句。 裴元歌倒是微微一笑,順手扶住了身子不穩(wěn)的裴元巧,道:“二jiejie想必是一時沒站穩(wěn),才會如此,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用這樣誠惶誠恐。再怎么說,咱們也是姐妹,哪里為了一條裙子就翻臉的道理?”目光卻掠過裴元巧秀麗的臉,落在她身后正跟裴元容并肩而行的裴元華身上。 她敢肯定,這事是裴元華所為,自己不愿出面,又攤上了裴元容這個麻煩,只能把主意打到裴元巧身上。 只是不知道裴元華這般做,到底有什么目的?現(xiàn)在在裴府門口,就算她裙子被踩裂,回府換身衣裳也就是了,又不可能攔住讓她不去看賽龍舟。不過,裴元華絕不會無的放矢,她這樣做,一定另有目的,她只小心警惕,靜觀其變便是。 舒雪玉本能地感覺到這件事有蹊蹺,卻說不出哪里不對,只道:“元歌你快去換衣裳,我們等你?!?/br> 裴諸城微微皺了皺眉頭,卻沒說話。 “母親,這端午賽龍舟,是咱們大夏王朝的盛事,因此每年觀看的人極多,人山人海的,咱們雖然早在赤霞河旁邊的怡然居訂了位置,可要是去得晚了,只怕道路都被堵住了。”裴元華這些年總隨著章蕓出門,對此了解得很清楚,“女兒在這里陪著四meimei,等她換好衣裳,我們二人一道過去,至于父親、母親和兩位meimei就先去好了。父親覺得這樣可好?” 居然要留下來陪她換衣裳,再一道過去,絕對有問題! 不過,她從來不怕人耍手段,因為只要動了心機,無論安排得多周密,都可能會有破綻,那正是抓住機會反擊的時候,也就是所謂的后發(fā)制人!因此,裴元歌怡然不懼,笑道:“我常年不出門,倒是不知道這些。既然如此,也就不耽誤父親母親和兩位jiejie,就讓大jiejie陪我,我們稍后趕去。” 裴諸城也知道賽龍舟的人潮擁擠,何況這兩個女兒都是極省心的,卻還是有些猶豫。 裴元歌和裴元華晚到,裴元容卻是最高興的人,她巴不得這兩人干脆不要到,免得遮住了她的光芒,至于裴元巧,根本就不被她放在眼里,因此心里巴望著父親同意。不過,被責罰了這么多次,她倒也學會了些按捺,沒有迫不及待地開口,只是期待地望著裴諸城。 裴元巧則道:“父親,是我誤了大家的時候,還是讓我陪著四meimei吧!” 她這樣做是為了向眾人表明心跡,表示她并非有意算計裴元歌什么而故意踩壞她的裙子,所以甘愿留下來陪著要延誤時間的裴元歌。 “瞧二meimei說的,知道的說你懂事,不知道,還以為四meimei小心眼兒,事事都記恨呢!”裴元華哪里能容她壞自己的好事,當即開口道,貌似打趣,卻不動聲色地在裴諸城和舒雪玉跟前抹黑了裴元巧,又道,“再說,二meimei和四meimei一樣,素日里少出門,別兩個人都丟了。我認得路,還是我留下來陪著四meimei吧!父親母親放心,我們出門乘坐馬車,也會帶著裴府的護衛(wèi),不會有事的。” 裴元巧表面木訥,心里卻是通透的,如何聽不出裴元華這番話里的意思,面色頓時一變,有些懷疑地看著這位和藹可親的大jiejie,難道說,方才推她的人正是她?她要殷勤地留下來陪裴元歌,到底有什么居心?會不會想暗算裴元歌什么?如果真是這樣,裴元歌出了事情,到最后會不會又算到她頭上來? 畢竟是因為她踩壞了裴元歌的裙子,才害得裴元歌要重新?lián)Q衣裳,如果真出了事,以父親母親對裴元歌的寵愛,她恐怕難辭其咎。何況……裴元巧悄悄地看了眼舒雪玉,這位嫡母現(xiàn)在看她的眼神,已經帶了些許懷疑和猜忌。她生母本就不得寵,雖然有了她也依然地位卑下,夫人雖然不怎么喜歡她,但總比章蕓寬厚,從不刻意刁難人,這些時日,她的日子好過了許多。 如果夫人因此對她起了猜疑,那可就糟了。 “還是我陪著四meimei吧!”裴元巧歉疚地道,“雖然我不認得路,但咱們小姐出門,總是乘坐馬車的,車夫對這京城的道路熟悉得很,若是連賽龍舟的地方在哪里都不知道,那可就貽笑大方了。再說,四meimei心底寬厚,不會跟我計較這件事,可我心里總難免不安,大jiejie一向最體貼人,就當體諒體諒meimei我的心思,給我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吧!” 這個裴元巧……裴元華眼眸微瞇,素日里只怕所有人都看錯她了! 這番話說得八面玲瓏,既維護了裴元歌,又表明了自己的歉意,倒也句句在理,哪里有平日木訥寡言的模樣?看起來,這位二小姐平日里隱藏得夠深的!居然在這時候跳出來要壞她的事情,裴元華心中暗恨,裴元歌這嫡女得寵,她暫時不能動,難道還收拾不了裴元巧這個被冷落的庶女嗎?不過,這時候要緊的是不能讓裴元巧留下來陪裴元歌,不然,有她在旁邊妨礙,自己的算計恐怕要落空。 正要措辭辯駁,旁邊裴元歌卻似乎有些不耐煩了,開口說話。 “好啦,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值得這樣一家子聚在門口當件正經事議個不停?”裴元歌且笑且嗔,“既然是我要換衣裳,那就我說了算,二jiejie,你和三jiejie陪著父親母親先去,免得被我耽誤了時候,留大jiejie陪我就是。在這樣拖拖拉拉的,只怕大家伙都得被耽誤了,那多劃不來?” 說著,也不等眾人做聲,拉了裴元華轉身回府,兩人的大丫鬟都忙跟了上去。 看著她嬌嗔的模樣,裴元巧心中一陣羨慕。 真?zhèn)€裴府,也就裴元歌敢這樣跟父親母親說話,偏偏父親母親不會惱她,反而更覺得她可疼可愛!什么時候,她也能夠這樣恣肆飛揚呢?嘆了口氣,隨著裴元容一道上了舒雪玉的馬車,裴諸城則騎馬在前開路,將另一輛馬車留給了裴元歌和裴元華,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赤霞河的方向去了。 回了靜姝齋,裴元華在花廳候著,裴元歌則進了內室換衣裳。 她的頭發(fā)衣飾都是相配的,如今裙子被踩壞了,整個都要重新更改,換了件米白色鑲銀邊的中衣,外面罩件淺藍色的對襟半臂,下身則是條天青色的齊胸襦裙,顏色如煙籠霧繞般飄渺,待到裙裾處,則氤氳出大片大片的深藍色花朵,隨著腳步若隱若現(xiàn),仿佛花座般擁簇著裴元歌纖弱的身軀,顯得格外清麗脫俗。 裴元歌望著鏡中的自己,想了想,道:“木樨,幫我梳個雙鬟吧!” 至于首飾,則選了點翠的孔雀簪,美麗的翠羽點綴在雀身和雀屏上,光澤幽然,華美卻又沉穩(wěn)不張揚。 因為要出門,不知道會遇到什么人,什么事,為了不招惹是非,裴元歌穿齊胸襦裙,梳雙鬟,竭力烘托出自己的稚氣,即使出現(xiàn)什么意料外的情況,也能倚小賣小。想到裴元華不明的意圖,裴元歌猶豫了下,纖細的手指掠過琳瑯滿目的首飾匣,最后拈起一根白玉簪,插在發(fā)髻后面不顯眼的地方。 又選衣裳又配首飾,耽誤了時間,裴元歌一出內室就向裴元華告罪。 “四meimei別這樣客氣,女孩愛美是天性,自然要梳妝好了才能出來見人。”裴元華依然表現(xiàn)的十分善解人意,不動聲色地打量這裴元歌一身的裝束,倒是秀雅脫俗,可惜稚氣太重了些,總給人一個小孩子的感覺,跟她的溫婉大方,成熟美艷沒得比,心中更定,笑吟吟地挽起裴元歌的手臂,“既然meimei梳妝好了,咱們就趕緊出門吧!” 上了馬車,車夫揚著鞭子,駕馬朝著怡然居的方向而去,四名裴府的護衛(wèi)緊隨其后。 果然是端午佳節(jié),街道上人山人海,都是沖著赤霞河的方向而去。正如裴元華所說的,擁擠的人群將所有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馬車根本沒法通過。不止裴元歌他們的馬車,同時被堵住的還有其他十幾輛馬車。 撩起簾子看了看外面的情形,裴元華建議道:“四meimei,眼見這會兒是過不去了,不如我們下車到兩邊的茶樓酒肆坐一坐,或者逛逛鋪子,也好消磨時間。等這會兒人潮過去,再去怡然居找父親母親他們?” 如今的情形,除了等的確沒有別的法子。 難道說,裴元華故意推裴元巧,踩壞她的裙子,耽誤時候,就是為了這個?人潮堵著,馬車過不去,她們趕到怡然居的時候就晚……可是,這又對裴元華有什么好處?她一樣是在這里陪著她干等!裴元歌本身自然沒心思在那種地方露頭,去早去晚倒是無所謂,但裴元華的性子,該是很樂意早早趕去,尋機會展露鋒芒,好表現(xiàn)她的出眾的,又怎么會自己舍了這機會,干巴巴地在這里陪她? 這件事看似順理成章,卻處處都透著蹊蹺,裴元華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因為想不透,裴元歌的警惕心更高,但她并無畏懼,笑道:“大jiejie說的是,那我們就下去走走吧!” 兩人戴了面紗,下了馬車,裴元華扭頭吩咐道:“我要跟四meimei走走逛逛,這里人多人雜的,你們就留下來看好馬車,別出來一趟,丟了輛馬車,那可就笑話鬧大了。放心,我跟四meimei只在附近走動,不會有事,再說還有丫鬟們陪著呢!”這話卻是對裴府的護衛(wèi)們說的。 護衛(wèi)們知道這位大小姐很得寵,不敢違背,見四小姐也不發(fā)話,便只有照做了。 因為是端午節(jié),路兩邊的店鋪里也多了些應節(jié)的物件,什么草根編的粽子,自家繡的五毒辟邪荷包,泥捏的屈原像,瓷做的龍舟擺件,還有各種各樣玲瓏小巧的玩意兒,都是沖著平日里沒法上街,只能趁節(jié)日出來的小姐們的荷包來的,雖不貴重,卻精致可愛,最受歡迎。 同樣被堵了馬車的大家小姐們,都三三兩兩地下了馬車,圍在那些攤鋪前,挑選著喜愛的東西。 “這個竹篾編的玲瓏八寶塔倒是有趣兒,精致得很,四meimei可喜歡?”裴元華隨手拿起一樣東西問裴元歌,見她隨聲附和,便吩咐流霜給錢,將東西買了過來,又遞到裴元歌手里,道,“難得能出來透透氣,這玩意兒就當jiejie送你賀節(jié)的,meimei別嫌簡陋就拿著?!?/br> 雖然身邊跟著紫苑木樨和流霜流絮,但裴元華如此殷切,還是透著古怪。 從那次白衣庵里,兩人徹底撕破臉后,私底下見了她,裴元華雖然不至于原形畢露,但也不會處處周到地維護她大jiejie的形象,怎么今兒突然殷勤起來?不過,裴元歌就是要靜觀其變,看裴元華唱得是哪一出?因此欣然接過,轉手讓紫苑幫她拿著,然后道了聲謝。 六人慢慢走著,一路上裴元華的確殷勤得很,只要見裴元歌驗身留戀的,便立刻出錢買下贈給她。 裴元歌倒是來者不拒,一概命紫苑木樨收著。 似乎瞧出了她的心不在焉,裴元華忽然嘆了口氣,看看左右,對丫鬟們道:“你們整日里也拘在府內,難得出來游玩,四處走走看看吧!我跟四meimei走得有些累了,在這茶寮坐會兒,你們玩夠了,就回來找我們!”說著,拉著裴元歌坐在了旁邊簡單的竹棚茶寮里,叫了兩碗茶,卻并沒有喝。 流霜流絮倒也罷了,紫苑木樨卻看著裴元歌,見她點頭,這才離開。 “meimei這兩位丫鬟真是能干,能難得的是忠心,除了四meimei的話,誰也不認?!迸嵩A望著兩人遠去的身影,贊嘆道。轉頭看著裴元歌,眼眸微轉,“我知道m(xù)eimei此刻心底有著許多疑惑,對我也有很多懷疑。咱們索性攤開了講。不錯,是我推的二meimei,又故意耽誤的時間,特意留了我們二人,四meimei若惱了我耽誤你看龍舟,只管罵我便是,若再不解氣,給你打兩下,如何?” 既然說了這些話,看來是準備攤牌了。 裴元歌悠悠道:“大jiejie這說的什么話,咱們姐妹一場,豈會因為這些事情生疏了?” “meimei要這樣說,那就是真的還在惱我了?!迸嵩A嘆了口氣,神色黯然,“也不怪meimei,是jiejie太過分了。只因為jiejie將待選之事看得十分要緊,不明緣由地落選,實在是氣得有些糊涂了。所以那日在白衣庵便遷怒到了meimei身上,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還請meimei看在咱們同時裴府女兒的份上,能原宥了jiejie這遭。這些日子跟meimei對峙,jiejie才算清楚,我那些道行在meimei眼里,什么都不是,難怪我處處吃癟。只要meimei能原諒了我這回,要我怎樣給meimei賠禮道歉都可以!” 這番話亦真亦假,神色又十分誠懇,倒是難以分辨。 裴元歌倒是覺得事情更有趣,難不成裴元華做了這許多手腳,只為了這會兒跟她服軟求饒? 083章 萬渣男得罪權貴,被教訓【文字版vip】 “我知道我說這些話,四meimei定然不會信,畢竟,這事兒是我先挑起的?!迸嵩A嘆了口氣,明艷的容顏蒙上了一層黯然,“四meimei,其實認真計較起來,咱們并沒有利益沖突。姨娘的事情,我知道是她自作孽,從不曾怨恨你,這點想必meimei也清楚。若說我這人有什么不好,就是心氣兒高了些,一心想要嫁個富貴人家。但這對meimei并無壞處,我是裴府第一個出嫁的女兒,若我嫁得好,對meimei也有好處。畢竟都是裴府的女兒,咱們總還是要互助互幫,才能一道昌盛。meimei說,我這話可有說錯?” 連章姨娘的事情,和她自己的短處都曝露出來,看起來倒像是誠心的。 不過,裴元歌才不相信,無緣無故的,裴元華會向她示弱?說什么自知不是對手,所以甘愿認輸,裴元華若是這樣輕易就能放棄的人,那也就是不是裴大小姐了。不過,既然她要演戲,裴元歌就陪著她演,倒要看看她到底賣的什么關子。 “大jiejie這話說的是,畢竟都是裴府的女兒,賭賭氣也就罷了,哪能認真鬧將起來?”裴元歌笑吟吟地道,“如今大jiejie得了繡圖,必定能得到五殿下青目,錦繡前程不可限量,以后還要請大jiejie多照看meimei才是!” 沒想到裴元歌居然這樣輕易地應了,裴元華一噎,頓時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要怎么說。 這個裴元歌怎么這么難纏? 見她這模樣,裴元歌就更知道其中有蹊蹺,裴元華今天絕對不會是為了跟她賠禮道歉而設這個局的。那么,她這樣故作姿態(tài)倒是有什么圖謀? “四meimei這樣敷衍我,看來是并不信我的話?!豹q豫了會兒,裴元華臉上現(xiàn)出不悅的神色,“四meimei若還怪罪jiejie,請盡管說,盡管惱,這才顯得真心。如今這樣虛應我,明顯是虛情假意,難道當我是傻子?還是把jiejie的誠心道歉當成另有所謀,當我在耍猴戲給你看?” 惱怒之下,霍然站起身來,帷帽的面紗不住晃動,似乎氣得不輕。 裴元歌的聲音很委屈:“大jiejie這話怎么說?說了都是裴府的女兒,要和睦相處,大jiejie的話有道理,meimei自然要聽,難道說meimei非得橫眉豎眼,讓大jiejie給我跪下賠罪再罷休,那才是真心?若大jiejie真覺得這樣才能安心,meimei縱然折壽折福,也只有受了。” 這下不用假裝,裴元華也已經一肚子氣,冷笑道:“你想要我給你跪下賠罪?” 一再地被挑刺,裴元歌也惱了,看得出來,裴元華之前的話不過是虛話,不然也不會說變臉就變臉,既然這樣,她又何必客氣,裝小媳婦給她欺負?“meimei說原宥了大jiejie,大jiejie說我應得太快,心不真,是虛情假意;meimei依照大jiejie的意思說了句話,大jiejie又覺得meimei在折辱你。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大jiejie的心性好難捉摸,meimei愚鈍,還請大jiejie教教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讓你滿意。難不成大jiejie跟我服軟求饒,反倒要我給大jiejie跪下不成?這是哪里的道理?” 隔著帷幕,望著那道藍色的朦朧身影,裴元華只覺得滿心滿眼都是怒氣。 “我誠心誠意向meimei道歉,希望咱們姐妹能和睦,meimei倒好,牙尖嘴利,處處讓我下不了臺。難道真以為我怕你不成?”反正戴著帷帽,遮掩著容顏,周圍有沒有認識的人,裴元華也不怕會影響自己的名聲,尖刻地威脅道,“既然如此,咱們就走著瞧,看看到底是誰能笑到最后!” 說著,重重地在粗木茶桌上拍了一下,震得茶碗微晃,淺褐色的茶水頓時灑了出來。 裴元華隨手往桌上扔了幾個銅錢,付了茶水錢,便怒氣沖沖地離開了。 突然向她示好服軟,又突然變臉惱怒,如今更怫然離去……。裴元歌微微蹙眉,沉思不語,這裴元華到底耍的什么把戲?正想著,忽然察覺到異常,猛地抬起頭來,隔著軟羅輕紗,隱約看到幾個粗布灰衣的身影在向她靠近,雖然看不太清楚容貌神情,卻明顯能感覺到不懷好意。 “小娘子獨自在這里,想必沒有人陪寂寞了,不如哥哥來陪你說說話?”不必看人,只聽這話語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經人。 “可不是嗎?能在這碰到也是緣分??!” 那七八個人說著風言風語,慢慢地朝著裴元歌所在的地方走過來。 周圍店鋪里的人似乎都知道這些人的來頭,都下意識地推開,不趟這趟渾水,就連茶寮老板都悄悄地躲了起來,原本坐著歇腳的茶客也默不作聲地走人。轉眼間只剩裴元歌孤身坐在茶寮中,心念電轉,飛快地整理著整件事的經過。 她現(xiàn)在在的地方是京城的平民區(qū),這些人顯然是附近的地痞無賴,行事作風很是下作,俗話說小鬼難纏,所以周圍的人都不敢做聲。若是平常,裴元歌所到的地方多是高官權貴所在,京城巡衛(wèi)來回走動,根本不會有這種事情發(fā)生。裴元華費盡心機,延誤了時候,算定會被人潮堵在這里,又邀她下車,難道就是為了給這些地痞無賴創(chuàng)造機會,想要污了她的名聲,甚至毀了她的清白? 不,不可能! 雖然周圍的人都不敢出來,但畢竟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這些地痞膽子再大,也不敢真的做出什么。但若是為了玷污她的名聲,她本來是好好地在車里呆著,是裴元華提議下車走走,是裴元華吩咐護衛(wèi)守著馬車,是裴元華讓紫苑木樨她們離開,如果她真的出了事,父親問起來,裴元華難辭其咎。 到時候她固然要遭殃,但裴元華也會失了父親的歡心。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裴元華是不會做這種事情的,至少,現(xiàn)在不會。 裴元歌強自鎮(zhèn)靜,銳利的目光透過紗幕向四周望去,忽然間眼眸微瞇,在人群中捕捉到一道白衣如雪的身影。雖然隔著紗幕朦朦朧朧地看不清楚模樣,但這道身影,裴元歌實在太過熟悉,前世今生縈繞腦海,印刻得分毫不錯,隨便一個動作,就能讓她認出來人,同時也明白裴元華究竟在算計些什么。 原本準備到鬢發(fā)后面取玉簪的手,悄無聲息地垂了下來。那次在白衣庵,因為有裴府的護衛(wèi),又是合家女眷一起前去,她沒有戴這個玉簪,以至于后來遇險時束手無策。從那之后,裴元歌的戒心更嚴,只要外出,便戴著這根玉簪,里面有紫苑為她配的迷一藥,效果極好。因為今天裴元華行為反常,她便又戴上了。 不過,這次應該是用不到了。 裴元歌的心慢慢安定下來,知道今天必定不會有事。 領頭的地痞無賴正大搖大擺地走著,忽然覺得腿彎出一酸,左腿頓時提不上力氣來,“砰”的一聲半跪倒在裴元歌跟前。膝蓋處的疼痛猶在其次,這樣當眾折面子卻讓他十分惱怒,四下看著,橫眉怒眼地喝道:“誰他媽暗算老子?有本事站出來,大家當面鑼對面鼓,好好較量一番,暗箭傷人算什么英雄好漢?” 人群中,萬關曉頓時一怔。 難道有人橫加干涉? 按照原本的計劃,他是要等到最危急的時候才出手,但現(xiàn)在異變突起?,F(xiàn)在被人潮堵在外面的馬車不止裴府,說不定有哪些紈绔子弟見狀出來逞英雄,若耽誤下去,只要就要為他人作嫁衣裳了!刑部尚書的嫡女,這不是他這種寒門子弟所能高攀起的,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想到這里,當即緩步走出人群,正氣凜然地喝道:“京畿重地,天子腳下,光天化日,眾目睽睽,居然想要欺辱弱女子,你們這些無賴也太放肆了。還不快給我滾?” 他本就面目俊美,一身白衣翩然出塵,這一亮相便引起人群中一陣驚嘆,再一聽他的言辭,頓時更覺這位公子不畏強暴,敢為人言。一時間,人群中許多少女的秋波頓時盈盈送來,芳心可可,暗自系在這白衣少年身上。 果然!裴元歌冷笑,今天這一切,不過是裴元華在想方設法為萬關曉博一個驚艷的亮相。 英雄救美,以身相許? 哼,還當她是前世那個無知易欺的裴元歌嗎? 在萬關曉越眾而出的一瞬,不遠處酒樓二樓正要起身的身影頓時一僵,原本就透著三分惱怒,三分陰寒的容顏,此刻更是冰寒徹骨,優(yōu)美的唇形彎起一抹譏誚的弧度,幽黑如曜石般光澤幽然的眼眸晦暗難辨,看似淡然輕飄地掠過那道白色身影,黑瞳深處,卻已經閃爍過一抹冰雪般的光澤,冷暗森寒。 天底下,居然還有人敢搶他的功勞為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