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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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吝嗇癡狂》 作者:瑾余 ========= 第1章 相信 人變了,情有可原 財經時報用慘兮兮三個字形容裴月神,評價她是本年度最慘的名媛,在生日當天破產,一家人灰溜溜的從裴家豪宅搬進不到一百平米的小屋。 而裴月神喜歡的人,大名鼎鼎的江家太子爺江顯,在占盡她的偏愛后,不僅對她的困難境地冷眼旁觀,還轉頭就左擁右抱,渣得明明白白,清新脫俗,簡直毫不掩飾。 裴月神慘。 實慘。 大家都覺得她慘到不可思議。 但沒想到,更慘的還在后面。 裴家破產兩月后,一則新聞登頂當日話題榜,成為碾壓娛樂新聞的頭條。 ——裴氏夫妻忽然在家中離世。 一代商界豪門就此隕落,引來不少看客唏噓,人們總是容易同情弱小,此刻的裴月神自然成為所有人同情的焦點,就連現(xiàn)場過來調查的警察也時不時對她說這句話:“裴小姐,請節(jié)哀順變。” 裴月神看起來安靜極了。 這棟狹小擁擠,破破爛爛的小屋里擠著十多個警察,還有正在拍照的記者,警察看她可憐,沒讓記者過來拍她。 她坐在父母旁邊,尸體還沒有蓋上白布,裴章和林淑儀的面容看起來安詳平和,仿佛沒有經歷任何痛苦。 裴月神靜靜的看著他們,瞳孔幾乎失焦。 兩名年長的警察對視著,不約而同的嘆息,從昨晚接到報案后,他們一直忙到現(xiàn)在,裴月神就一直坐在那里盯著父母的尸體。 警察問話結束后,她沒有再說過話,從頭到尾更是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可就是這樣才讓人擔心。 “裴小姐,根據你提供的信息,你父親一直有心臟病,近段時間有嚴重的趨勢,而且睡眠不好,偶爾會吃安眠藥,所以你們家里是不缺這類藥物的,而我們今早拿到法醫(yī)鑒定書,你父親是服用過量的安眠藥才導致死亡,還有你母親……” 說到這里,警察頓了頓,看向裴月神的神色。 她還在盯著尸體,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他說話,警察倒沒有生氣,畢竟經歷這種事,誰都會恍惚難以接受,但他的工作還得繼續(xù)。 “至于你母親,她雖然沒有服用安眠藥,身體里卻有其他致死藥物,經過法醫(yī)鑒定是老鼠藥,這也可以說得通,你們搬進這棟房子后,家里經常鬧老鼠吧,剛才我們還找到幾瓶剩的老鼠藥?,F(xiàn)場沒有任何打斗掙扎的痕跡,周圍我們都排查過,也沒有其他人來過,所以初步判定,你父母應該是自殺。” 更多的話警察沒說,經過他們一晚上的調查,從現(xiàn)場和尸體留下的體征來看,這還是一場夫妻倆蓄謀已久的自殺,其實這類案件并不離奇,身為豪門,在破產后深受打擊難以接受現(xiàn)狀,做出這樣選擇的人并不少。 終于,裴月神抬起頭。 她膚色慘白,眼球中滿是紅血絲,渾身透著彌散的死氣,視線定定的鎖在那名說話的警察臉上,讓對方莫名有些發(fā)怵。 “我爸媽不會自殺?!彼曇綦m然平靜,卻無比肯定。 “所以,我不節(jié)哀。” “裴小姐……”這警察還想再勸,同事趕緊拍住他肩膀讓他不要再往下說,明眼人都看得出裴月神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不對勁,她好像攀高越嶺而來的海嘯,隨時都有可能損害一切與她作對的東西。 裴月神又低頭盯著裴氏夫妻的臉,眼眶里酸熱得厲害,心里的苦悶一點點匯聚成漩渦,把她整個人都泡進去,心口既發(fā)疼又發(fā)痛。 她當然不相信父母會自殺,她明白他們比誰都想活著,他們想東山再起,想重回巔峰,怎么可能甘心住在這樣荒蕪破爛的房子里一輩子?又怎么可能在一個無人知曉的夜晚用這樣窩囊的方法結束生命? 絕無可能。 裴月神伸手摸父母的臉,冰涼得刺骨,沒有一點溫度的皮膚提醒她,他們真的已經離開。 她守了他們一夜,眼睛眨也不敢眨的盯著,不敢錯開一秒,就怕這是一個惡作劇,她期盼著父母睜開眼睛告訴她,這并不是真的。 她錯了,昨天不該回來得那么晚,她應該守著他們寸步不離,這樣的話就可以保護好他們。 裴月神試著輕搖父母的身體,試著喚醒他們,聲音破碎成不成調的哽咽。 可他們竟然那么僵硬,麻木,毫無生機的樣子陌生得讓她面露茫然和無措。 在場的警察側過頭去,就連記者也拿下正在拍照的相機。 裴月神忽然瘋狂用力的扯著父母的衣衫,發(fā)紅的眼睛腫脹著,膚色慘白得駭人,她固執(zhí)的晃動他們的身體,好像這是可以叫醒他們的方式。 可再多的努力都是徒勞,他們沉重的身體一次又一次的倒在她肩上。 裴月神連忙把他們扶起來,用手搓著他們冰冷的臉,試圖給他們一點溫暖,也試圖麻痹欺騙自己,他們的身體還暖著,并沒有死。 警察實在不忍心看下去。 “裴小姐,別這樣,你父母已經去了。” 去了? 裴月神搖晃著尸體的雙手一下子僵住,她呆在那里,愣神的盯著裴章和林淑儀死氣沉沉的臉。 “……請節(jié)哀。” 這間陰沉得陽光都不太透得進的小屋,從昨晚到現(xiàn)在,終于爆發(fā)出女孩子肝腸寸斷的絕望哭聲。 她薄瘦的身體埋進兩具尸體里,身體顫抖得像冬日無所倚仗的蒲葦。 最后一縷殘陽落幕,風和溫度都染上涼霜的悲涼氣息。 直到窗外的雪吹落在她臉上,裴月神才回神。 她已經抱著父母的尸體枯坐整整一天,身體早就被風吹得麻木冰涼,臉頰被凍得沒有一絲血色。 深深的一呼吸后,她才將父母重新放下。 裴月神拿起白布,緩慢的替父母蓋上,仔細的撫平上面的褶皺。 警察讓人把尸體抬走,她目光追隨,擔架上的父母慢慢從她視線里消失。 許久后,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裴小姐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裴月神緩慢的看向他,對方是個年輕男人,穿著黑色長風衣靠在門邊,身軀挺拔修長,正在低頭寫什么,帽沿壓得有些低,只看見冷硬分明的棱角。 “我爸媽不是自殺的,不查出真兇,他們不會安息?!?/br> 梁戎抬眸,正撞上姑娘希冀看著自己的眼神。 她眼里水霧nongnong,眼尾暈紅,臉頰淚痕明顯,即便蒼白狼狽成這個樣子,也依然美得驚人。 梁戎淡淡收回視線,把本子上寫好的紙撕下來給她:“如果你想提供什么,可以打這個電話?!?/br> 果然,裴月神眼眸亮了亮,小心翼翼的接過來。 紙上的字筆鋒凌厲,蒼勁霸道。 ——偷天偵探社。 他不是警察? 裴月神抬眸看他。 男人正垂眸合上鋼筆。 裴月神這才注意到,在眾多警察當中,他一直有些隨意,明顯不是刑警編制內的偵探,應該是私家,可是私家偵探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還和警察們在一塊兒? 其他警察摸摸鼻子轉過頭,其實他們都知道,法醫(yī)已經出鑒定結果,就表明這案子翻不出什么花樣,不知道梁戎怎么會突然給這小姑娘聯(lián)系方式,他的偵探社不是出了名的要價貴嗎? “你相信我嗎,偵探先生?”裴月神忽然看著梁戎問。 她就像一個要保證的小孩,小心翼翼都藏在看似平靜的表情之下。 梁戎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眼前這個裴月神和他網上看到的裴月神是完全不同的,雖然他不關注八卦新聞,可是名媛裴月神的大名多少還是聽過。 裴家全盛時期的裴月神單純天真,活脫脫一個傻白甜,現(xiàn)在的她雖然也在笑著,但眼里分明沒有半分笑意,如果戾氣不是那么重的話,梁戎會相信她還是從前那個乖巧的豪門大小姐。 人變了,但情有可原。 她出身在頂級豪門,父輩叔輩都是商界的大人物,一個盤根錯節(jié)的家族如果要倒,大多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牽一發(fā)動全身。 據他所知,短短兩個月,她的父親倒下,叔叔們也步了后塵,其他人在陽城待不下去,都舉家搬去了鄉(xiāng)下。 現(xiàn)在,豪門裴家已經不復存在。 她一個年輕姑娘,失去父親,失去家產,唯一得到的大概就是這座不到一百平米,漏水停電,蟑螂老鼠經常光顧的房子。 梁戎冷硬二十多年的心,忽然有些軟。 “嗯,相信?!?/br> “謝謝?!迸嵩律翊鬼?,又恢復安靜。 警察帶著人離開,梁戎關門前往屋內看了一眼,裴月神坐在窗邊,呆呆的盯著窗外,人有些出神。 他收回目光,把門帶上。 本就陰沉冷寂的房屋一下子陷入暗室般的沉悶,這里沒有一點溫度,墻壁泛著陳舊的灰斑,光線又昏又暗。 空空如也,又冷又靜。 裴月神強壓眼眶中的酸脹,幾息努力,淚意仍然洶涌,像是潮水覆蓋而來,誓要沖破牢籠和枷鎖壓閘而出,裴月神連忙抬頭,用力地睜大眼將眼淚逼回去。 她呆呆地盯著窗外遠方的天空,烏云里漏出一道刺眼光線,盯得久了眼睛很疼,眼淚似乎找到突破口,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從此后,就只剩她一個人了。 ** 裴月神并不同意父母的尸體被火化,她不相信法醫(yī)的鑒定,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 可重新解剖并不是那么容易,除非有新的證據推翻之前的一切判定,但棘手的是,現(xiàn)在并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她父母是他殺。 事情過去兩周后,裴氏夫妻的尸體還一直被放在停尸房,她爭取的時間已經用完,案件并沒有什么進展。 當?shù)鼐娇蓱z她不容易,已經給出很大讓步,可各方面的線索都表明這就是一個自殺案,警察局很忙,要出的任務很多,單單在這個案子上耗費的時間和精力已經很多。 所以在第四周的時候,案件以自殺結案,裴月神拿到通知書的時候,心里滿是果然如此的嘲弄。 她絕不會相信父母會自殺,破產的那一個月,他們雖然一貧如洗,可父母干勁十足,雖然偶爾也會露出破產后的失意低落,但眼里的光芒卻沒有黯淡,這樣對未來充滿希望的兩個人,怎么會突然就自殺? 她顫抖著手,冷冷盯著通知書上的“自殺”二字,覺得刺眼至極,猛然揉碎這張紙,急忙掏出手機找到江顯的電話號碼。 她知道這是個蠢辦法,可這段時間以來,她找遍所有可以找的人,根本沒有人理會她,沒有關心她父母死得冤不冤,沒有人在乎她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