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yàn)榛魧毼沽藘稍碌木壒?，這頭豬半點(diǎn)也不怕人，“哼哼”抬起腦袋，來蹭霍寶的腿。

    換做其他人，少不得因?yàn)槭亲约何桂B(yǎng)過的，糾結(jié)幾分“豬豬那么可愛，為什么吃豬豬”，到了霍寶這里，滿腦子都是豬苦膽、豬肺，又想起“紅燒排骨”、“小炒rou”。

    肚子里又有反應(yīng)了，早上吃的那大半鍋粥消食的差不多了。

    按照前兩天的征兆，這餓了肚子就體虛。

    霍寶不敢再浪費(fèi)時間，拿起殺豬刀，放血、刮毛、開膛、破肚，剔骨，分rou。

    大家開始說著笑著，不知何時沒了聲音，滿院子只有砍rou、砍骨頭的聲音。

    開始動刀時，霍寶動作還有些生澀，約到后來又流暢，緊繃著小臉，不知不覺帶了幾分殺氣。

    霍寶的動作越來越快，不快不行，手中的砍刀已經(jīng)越來越重。

    砍完最后一塊大骨，豬rou也分成拳頭大小的塊，霍寶額頭已經(jīng)汗津津，臉色有些泛白。

    霍五站在人群中看著兒子累了，見狀招呼道：“好了，好了，差不離就行，快回屋歇口氣兒?！?/br>
    霍大伯也勸，霍寶掃了眼地上盆里豬腸、豬肚之類“白下水”，立時做聽話的樣子，放下了刀洗手要回屋，還不忘招呼老爹與霍大伯。

    殺豬可以，翻腸子倒糞是不可能的，永遠(yuǎn)不可能。

    等霍寶起身，豬血、凈rou、紅下水、白下水，已經(jīng)分成好幾盆。

    七十來斤的活豬，出了十三、四斤骨頭，二十七、八斤凈rou，還有十來斤的下水。

    豬苦膽與豬肺兩樣，單獨(dú)放在一海碗里。

    霍寶還惦記炮制豬苦膽之事，要去端碗，霍五已經(jīng)拿豬苦膽，直接放嘴里，直接吞了進(jìn)去。

    “爹？快吐出來！”霍寶嚇了一跳：“這要焙干磨末吃的，不是生吃的！”

    “哈哈，進(jìn)肚就行了，不用費(fèi)事兒?。　?/br>
    “……“

    霍寶怕老爹再惦記生吃豬肺，忙提了豬肺送到廚房掛好。

    霍五開口囑咐灶臺邊的幾個婦人道：“好好收拾白下水，兩口大鍋，一口燉rou燉骨頭，一口燉下水湯?！?/br>
    “霍五叔放心，我們定妥妥的?！币凰麐D人痛快應(yīng)著。

    *

    等進(jìn)了堂屋，霍寶等不得長輩先坐了，就快走兩步，扶著一凳子坐了，倒是將兩個長輩嚇了一跳。

    “累到了？”霍五滿臉滿眼心疼，心中生出幾分悔意。就算兒子長了力氣，可到底還是個孩子，應(yīng)該自己上手的。

    霍大伯則是看到霍寶揉著肚子，又幾分猜測：“這是餓了？”

    太爺都“日食斗米”了，自己飯量見漲也不是稀奇事。

    霍小抱苦笑道：“早上吃了五海碗稠粥，現(xiàn)下又餓了?！?/br>
    “小寶這是飯量上來了！”霍大伯道

    “小寶肚子里沒油水，吃多少也不頂飽！”霍五心疼兒子，不由后悔：“早點(diǎn)殺豬好了，悄悄殺了，做了臘rou留著我兒吃?！?/br>
    十幾口人端碗在外頭等著，后悔也晚了。

    “……”

    霍五還是不放心：“先看幾日，要是只漲了飯量還好說，有其他的就去縣城瞧瞧?！?/br>
    想起這時候的藥湯子，霍寶覺得嘴里直發(fā)苦，可老爹一片慈父之心，也容不得他說別的。

    *

    少一時，rou香味彌漫整個小院。

    院子里已經(jīng)擺好了三張桌子，各色凳子也都按人頭擺好了。

    聞著撲鼻而來的葷香，大家都住了閑話，端著比自己臉還大的飯盆，眼睛都黏在灶臺上。

    灶臺邊四個婦人，還有兩個七、八的孩子在燒火。

    霍寡婦自詡為本家，又有小心思，估摸著粥鍋的火候差不離，搶先一步拿了勺子，開禍嘗了一口，帶了幾分得意與期待，高聲道：“rou好了……“

    霍寡婦早看好兩塊后腿rou，足有拳頭大，心中已經(jīng)分派，一塊給兒子，一塊給自己；還有巴掌大的豬五花，那個留在粥底，等第二碗時再撈上來給兒子同自己。她自己琢磨的美，嘴角濕濕噠噠，臉上也帶了出來。

    她嫂子看在眼中，瞧著她素個沒臉沒皮的，不愿白吃了虧，回過頭去對石頭道：“你五爺爺家的rou，去喊你五爺爺來分rou！”

    石頭應(yīng)聲去了，只剩下霍寡婦鼓著腮幫子，沖她嫂子運(yùn)氣。

    等來到灶前，聽說大家等著自己分rou，霍五直接推了兒子一把：“小寶去！”

    分rou分粥也不是什么力氣活兒，霍寶應(yīng)了，拿了勺子，看了院子里眾人一眼，心中有了決斷。

    他先盛出來兩海碗粥，一碗放了一塊后腿rou，兩塊五花rou，這兩碗是給霍大伯與老爹。

    兩人是長者，理應(yīng)如此，其他人看在眼中，都不由點(diǎn)頭。

    又有一碗粥，放了一塊五花rou，兩塊里脊rou，這是牛家那老混混的。

    不管人品如何，這人五十多歲，又是牛家輩分最高之人，面上得過得去。

    接下來，又是六海碗，各有一塊rou，一條肋排，分給四位婦女眷還有兩個孩子。

    “沾了小寶的光，能先吃rou了，這rou看得就香！”

    “謝過寶兄弟！”

    “謝謝寶叔！”

    兩個孩子一男一女，乖巧伶俐模樣。

    其他人雖有些不解霍寶作甚這樣排序，霍大伯卻看在眼中，摸著胡子道：“曉得敬老，還能看顧婦孺，小寶隨了太爺，是個仁義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