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不疼,只是,”容祁頓了頓,繼續(xù)說道,“暫時無法作畫了?!?/br> 聞言,裴蘇蘇立刻從他懷里抬起頭,瞪圓了眼,語氣有些急:“你都傷成這樣了,還想著作畫?不行,我得天天監(jiān)督著你,在你傷口徹底大好之前,一次都不許提筆?!?/br> 容祁安撫地在她側(cè)臉親了下,左手將她的腦袋重新按回自己懷里。 “好,不提筆。” 他眸底掠過異色,靠在他胸前的裴蘇蘇并未看到。 從那以后,裴蘇蘇就整日盯著容祁,不讓他受傷的右手碰任何東西。 按理說,他應該好得很快才對,可好幾日過去了,傷口依然沒有愈合的跡象。 裴蘇蘇并不知道,每天晚上,在她入睡之后,容祁都會悄悄下床,來到桌前,按照聞人縉的記憶學著作畫。 傷得那么重,他還強行用筆,每回紗布都會被血跡浸透,傷口能好才怪。 他必須在傷口養(yǎng)好之前,盡快學會作畫。 只是他于作畫上實在沒有天賦,又過去半月,他的傷口都快要完全愈合了,畫出的東西依然亂七八糟,根本拿不出手。 當初聞人縉第一次提筆作畫,都比他畫出來的四不像好看。 壓下焦急擔憂,容祁只好找個借口暫避開裴蘇蘇,私下里繼續(xù)練習,“我察覺最近瓶頸有些松動,需要閉關(guān),所以每日下午不能陪你了。” 他不舍得與裴蘇蘇分離太久,每天騰出一個下午的時間,已經(jīng)是他能接受的極限。 裴蘇蘇踮起腳,在他光潔白皙的下巴落下一吻,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好,你不用時時刻刻都陪著我,修煉最重要?!?/br> “嗯?!比萜畹闹讣?,狀似不經(jīng)意地在她眉心輕點了一下,打入自己的精神印記。 這樣,他就能隨時感知到裴蘇蘇在何處,以及有沒有遇到危險。 雖然他們之間只隔著一道門,但只要裴蘇蘇沒有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中,容祁就無法放下心。 畢竟,還有個目的不明的羊士一直躲在暗處。 從那以后,容祁每日下午都把自己一個人關(guān)進書房,還會在房間里特意布下結(jié)界。 裴蘇蘇以為他在修煉,其實他在拼了命地學作畫,每日地上都會多出許多廢棄的紙團。 他去書房的時候,裴蘇蘇則是坐在窗前,一邊欣賞窗外的雪景,一邊學著繡荷包。 之前路過凡間的一個鎮(zhèn)子,看到有情人會互送荷包玉佩什么的,裴蘇蘇覺得有趣,也想給容祁親手繡一個荷包。 這日,她正繡著,忽然感知到弓玉的聯(lián)系。 手一揮,身前浮現(xiàn)出水鏡,映出弓玉身影。 “何事?” 弓玉此時身處寬闊殿中,躬身行了一禮,“大尊,我查到那枚兇獸內(nèi)丹是什么了?!?/br> “是什么?” “乃是貘(摸)的內(nèi)丹,燃燒之后,可以讓人昏睡,并看到前世的記憶?!惫裾f道。 “貘?”沉吟片刻,裴蘇蘇懷著疑惑低下頭,針線繼續(xù)穿梭在黑布間,喃喃道,“那人到底是誰?為何要在我宮殿里放這樣東西?” 暗中之人費盡心機,特意往守衛(wèi)森嚴的妖王宮里放的,居然會是貘的內(nèi)丹。 那人讓她看前世的記憶做什么? 而且,兇獸內(nèi)丹并不易得。 裴蘇蘇問道:“我記得,所有兇獸都被困于神隕之地,永遠無法出來?” “正是。應當是上次神隕之地開啟時,有人進入其中,得到了貘的內(nèi)丹?!?/br> “嗯?!?/br> 之后,裴蘇蘇便不再說話了,而是垂下眼,認真擺弄手里的針線。 從方才起,弓玉就一直見裴蘇蘇手里似乎拿著東西,仔細瞧了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她手里拿的居然是針線。 他詫異道:“大尊,您是在繡東西?” 裴蘇蘇紅唇彎起,桃花眸晶亮,漾開細碎的笑意,“嗯,我在給容祁繡荷包,凡間的有情人便是這么表達情意的?!?/br> 她笑容明媚,顯然這段時日過得十分幸福,弓玉的心情也跟著不由自主地變好。 他隨口提起,“大尊,可要屬下派人給那個魔修醫(yī)治嗓子?他不能開口,只靠寫字審問還是太麻煩了些?!?/br> 裴蘇蘇動作微頓,隨后說道:“那便找人給他醫(yī)治吧?!?/br> “是。” 關(guān)掉水鏡,弓玉帶人去了地牢。 聽到牢門上鎖鏈碰撞的聲響,原本一動不動的聞人縉緩緩睜開眼,平靜地看向來人。 “大尊派人來給你治嗓子,不是要害你,你別想著趁機逃走,好好配合就是?!?/br> 聞人縉清寒的眸光微動。 自從第一次與蘇蘇見面之后,他就再沒見過她,也沒聽過她任何的消息。 有什么要審問的話,都是面前這個精怪來傳達。 聞人縉隱約能猜到,定是現(xiàn)在陪在蘇蘇身邊那人防備自己,所以說了什么話來哄騙她。 可今日,蘇蘇怎么忽然派人來給他醫(yī)治了? 那人若是在,定然不會同意。 正在聞人縉沉思時,醫(yī)師已經(jīng)走到他面前。 檢查完,他搖了搖頭,對弓玉說道:“族長,他的嗓子……只怕要大尊親自出手?!?/br> “那便算了吧?!?/br> 一個魔修而已,怎么可能讓大尊親自出手醫(yī)治。 說完,弓玉便準備帶人離開。 聞人縉急忙抬起手臂,表明阻攔之意。 能不能開口說話,對于聞人縉來說,并不重要。 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你有話要說?”弓玉注意到他的動作,果然停下腳步。 聞人縉從衣袖里拿出一張卷起的紙,交給弓玉。 這是他之前就準備好的,但因為不確定能否成功讓裴蘇蘇看到,所以一直沒有拿出來。 今日那人似乎不在蘇蘇身邊,或許會是個機會。 聞人縉心知此舉太過冒險,很可能讓那人對他重燃殺心。 但這段時日以來,每晚他都能感受到,如那日一般強烈的歡愉。 聞人縉手掌握起,胸前沉沉起伏兩下。 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弓玉展開紙,看完之后面色大變,“你確認,這上面寫的句句屬實?” 聞人縉頷首。 弓玉急忙離開地牢。 聞人縉心下稍松。 這個精怪應當是去聯(lián)系蘇蘇了。 除卻第一次,這個精怪再沒在地牢里聯(lián)系過蘇蘇,聞人縉猜得出來,這定然也是那人干的好事。 那人如此謹慎防備,是因為知道,他如今得到的一切都是偷來的,心中惶惶不安所致么。 可不管他再怎么小心翼翼,不屬于他的東西,永遠不會屬于他。 遲早有一天,會讓他全部還回來。 聞人縉閉上泛紅的眼,心底殺意蔓延。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恩東狗、amberhero、2141個;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白滟子、又又10瓶;婼婼惹~9瓶; 第56章 疑惑 裴蘇蘇繡了半下午,覺著眼睛有些累,就起身去外面走走。 刺骨的寒風撲面而來,讓有些昏沉的頭腦清醒了許多。 在院中走了兩圈,裴蘇蘇走到隔壁書房外面,想看看容祁修煉得如何了。 可書房的窗子緊緊閉著,擔心會打擾到容祁,她又不敢貿(mào)然將神識探進去。 于是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后,裴蘇蘇轉(zhuǎn)身回了屋。 重新坐在窗前,拿起沒繡完的荷包,繼續(xù)鉆研。 剛坐下沒多久,她又感應到了弓玉的聯(lián)絡。 水鏡浮現(xiàn),裴蘇蘇手里繼續(xù)走著針,頭也不抬地問道:“方才有事沒說完?” 一天之內(nèi)主動聯(lián)絡兩次,對于弓玉來說有些勉強,他此時額頭冒起虛汗,臉色發(fā)白。 他著急地說道:“大尊,地牢里那個魔修,給了我一張紙,您快看看?!?/br> 弓玉展開那張紙,呈現(xiàn)在水鏡中。 “什么東西讓你這么著急?”裴蘇蘇輕笑著,漫不經(jīng)心地抬起頭。 看到那張紙上的內(nèi)容,她面上笑意收斂,瞳孔驟然收縮。 指尖傳來尖銳的刺痛,血珠涌出來,弄臟了她繡了好幾日的荷包。 可裴蘇蘇此時卻完全顧不上這些,全副心神都被這張紙吸引住。 她用力眨了眨眼,確認眼前看到的并不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