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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晗月站起身,尋著墻角看了一會。 柴房的墻壁是那種灰色土磚墻,看起來只要力氣足夠大,似乎很容易就能在墻角挖個洞出來。 她探著頭看了看柴房外面,外面沒人看守。 葉晗月安了心,然后在柴火堆里翻了翻,找了個看起來還算趁手的樹棍,拿上就對著墻角蹲了下來。 她拿著木棍對著墻角戳了兩下,土墻上很容易就出現(xiàn)了一個小坑,不過小坑看起來并不是很大。但在葉晗月看來這是種好嗯開始。 她也不氣餒,就那么蹲在墻角挖著,不時還得聽著柴房外的動靜。她只要一聽到柴房外傳來人身,立馬就停下了手里的動靜,人一過,她立馬又挖了起來。 舒府喧鬧的一天很快就過去了,天色剛黑透,管事的就讓人將貢浦和抬著從舒府的后門丟了出去。 貢浦和掙扎著好一會兒才忍著痛從地上爬了起來,他佝僂著身子捂著腹部,惡狠狠的瞪著舒家宅子看了一會,然后一瘸一拐的走了。 舒家處理了貢浦和,不論是老爺還是全府下人,都跟著松了口氣,整個舒府很快就陷入了黑暗,除了幾個深夜里需要值夜的下人,府里其余的人都早早回了各自的房間。 今夜天上依舊沒有半點星辰,不過好在天邊烏云里時不時會露出月亮的影子。 舒府宅子的墻頭,突然躍過一個黑影,它速度極快,快的讓人只會誤以為它是一只夜貓。陷入黑暗之中的柴房里,不時就會響起一陣悉悉索索的響聲,動靜很小,不仔細聽都察覺不到。 葉晗月蹲在墻角,使勁揮動著胳膊鑿著面前的墻。她覺得她自己現(xiàn)在就像戰(zhàn)爭時期偷偷挖地道的鄉(xiāng)親們,活脫脫被眼前這塊土墻為難的一手水泡。 她看著土墻明明挺脆弱的,可她又挖又鑿的折騰了一天,也沒能給墻壁挖穿。 嘆了口氣,她揮胳膊的手更加有勁了。 咔 葉晗月突然停了下來,她猛的回頭朝著柴房門看了過去。 她剛才好像聽到開鎖的聲音了,但響聲過去的太快,她沒聽清。 葉晗月屏息聽了一會,然后臉色一變,握著木棍的手也緊了幾分。她握緊木棍,小心翼翼的摸到了門后面。 葉晗月剛躲好,柴房門突然吱呀一聲以特別慢的速度開了,一個細長的人影出現(xiàn)在了門前的那片地上。 葉晗月緊張的咬著唇,握著木棍的手也隨之有些濕乎乎的,她不怕,但深夜來柴房的,指不定就是來殺她的,她還沒回家還不想死。 地上的人影逐漸縮短,接著一個黑影走進了柴房。葉晗月瞅準了黑影脖子的位置,趁著柴房門被關(guān)上的一剎那,突然竄出去,將木棍抵向了來人的動脈處。 可她剛一挪動身子,那人影卻突然一動,先她一步扣住了她握有木棍的手,接著傾身將她壓到了墻上。 別怕,是我。 葉晗月神色一慌,抬腿就要踢出去,可耳邊傳來的這句話,讓她猛的停住了。 小王爺?她語氣里透著欣喜。 皇甫修薄唇揚起了一個弧度,隱藏在黑暗中的清冷眸子也隨之染上了笑意。 嗯,是我。 葉晗月看不清皇甫修此時的神情,但她聽見他低沉卻不失溫潤的聲音時,她原本慌亂著找不到一處依靠點的心就像突然吹進一陣暖風(fēng)般熱乎著靜了下來。 她于黑暗里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臉,語氣輕快的問道:小王爺,你怎么來了? 她問完這話就感覺自己問的有些白癡,柴房里這么黑,她若不是聽的出他的聲音,怕是都認不出他來,可他一進柴房就知道里面是她,很顯然,他知道她被關(guān)進柴房了。 皇甫修身子朝后退了一步,抓著葉晗月手腕的手也跟著松開,聽人說你被舒老爺關(guān)起來了,閑著沒事,來看看你需不需要人救。 葉晗月聽他語氣隨意,忍不住就笑了。 明明就是趕著來救她的,還拐著彎的不承認。 她笑笑沒拆穿,只說道:小王爺,你來的可真及時,我正好想著怎么逃出去找你求助呢。 葉晗月并非是看到皇甫修才想起找他求助,而是,原本她就打算先逃出去,然后直接去三王府找皇甫修幫忙。 誰叫她在這古代能靠的上的、而且又愿意幫她的,也就皇甫修這一個,她不想到他都難。 不過好在,她來古代的運氣一直不差,皇甫修自己過來了,她倒是省了逃跑的麻煩了。 看來我在你心里的位置還挺特別?;矢π奘橇?xí)武的人,視力比常人要好上許多,柴房里雖然黑暗,但近距離的他還是可以看清楚葉晗月臉上的神情。 他看到她在笑。 葉晗月聽著皇甫修帶著幾分戲謔的話,一張臉莫名的覺得有些發(fā)燙。 她感覺到皇甫修正盯著她,她尷尬的挪了下視線,隨口扯了一句。 當(dāng)然特別,小王爺身份貴重,是個人都會給你擺在最特別的位置上。 葉晗月說完這句話,只覺得臉上的灼熱感更強了,她莫名的覺得有些發(fā)熱。 她看了眼皇甫修,然后挨著他身側(cè)朝著小窗邊摸索了過去。 皇甫修側(cè)過身看著她,好一會才再次說道:你家舒家待的似乎并不好,不如,你跟著本王去三王府吧。 他的話帶著幾分試探,但更多的意思是他想救她。 下午的時候他剛回到三王府,就聽安排在舒府周圍的暗衛(wèi)回稟,說是她被舒老爺關(guān)進了柴房,他當(dāng)時就想親自到舒家要人。 可他才踏出三王爺就又折了回去。 他深知葉晗月一心維護舒清瓷,他若是貿(mào)然前來舒家討要她,她未必肯跟著他走,而且,如此一來,舒家人就會得知他對她不一樣,如此他便是害了她。 皇甫修只好心急如焚的等天色黑了下來,才獨自潛入了舒府??煽吹酱丝趟H眼看到她被人關(guān)在這樣一個昏暗逼仄的柴房里,心里除了憤怒余下的都是心疼。 他不想再將她留在舒家了,他想保護她,想將她帶去三王府。 葉晗月轉(zhuǎn)過頭看著黑暗里的皇甫修,眼里的神色毫不自知的溫柔了起來,像晴天白日里飄過的云,輕柔卻醉人心。 她只看了他一會,就將臉轉(zhuǎn)向了正對著的窗外,窗外也是漆黑一片,但目光放遠些,便可以看到遠處屋檐下懸掛著的紅色燈籠,隨著風(fēng)不時晃動幾下,顯的很孤單。 葉晗月的心里也覺得很孤單,她想回家、想親人、想朋友,想現(xiàn)代世界的一切一切,所以,她不能跟著皇甫修走,因為這一走,她就不會再有任何正大光明的理由留在舒家,留在舒清瓷的身邊。 如此,她就永遠找不到回去現(xiàn)代世界的機會。 她想回家,所以,她只有拒絕。 小王爺,我不能跟你走。葉晗月垂著眸子,話說的很輕很淡,語氣里壓抑著她心里的愁緒,我自小無父無母,從小就是跟著小姐一起長大的,舒府對于我而言,是上家也是家,離開舒家,我的心也就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