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頁
言言,人快來了,再堅持一會兒。 天哪言言啊。 田桑??粗闪训淖齑剑兆∷男∈?,他手涼涼的,早就失了以往的溫度。 孟書言沒有再說話,就是桃花眼眼圈紅紅的。 田桑桑拿起石塊,試圖制造些聲音。很快地,她聽到這些殘垣斷壁的撞擊,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她連忙用身體擋住懷里的孟書言。這時候安靜極了,甚至能聽到細碎的沙沙聲,是沙子的聲音,還有窸窣的人聲。身體全幅的感官都集中在耳朵上。 一分一秒,近了,更近了。 174 終見 獨屬于太陽的溫暖照了進來,一寸一寸地?fù)崦稍锏募∧w。時間像是一瞬間被拉得很長,在光影斑駁里,幾個救援人員如水般朝她涌來。 還好嗎?頭頂上傳來低沉輕緩的男音,一只手向她伸了過來,她抬起的手被人握住,他把她拉了起來。 這一刻,她好像再次擁有全世界。 她搖搖晃晃,被他扶住才站得穩(wěn)。抬起眼眸,正好對上了他同樣震驚的眸子。 這樣緊急的關(guān)頭里,根本沒有時間給他們回憶、疑惑、驚訝或者其他。 不好!有個小孩子! 糟糕!他的兩條腿被壓到了! 天哪其他人都不忍地捂住了嘴。 先救孩子。江景懷放開田桑桑的手,立刻說道。 躺在地上的孩子,有一張白皙漂亮的臉蛋,臉上血色盡失,上身小小地蜷縮成一團,那么小啊。他毛茸茸的黑發(fā)和慘白的臉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人的心都疼了。 有個醫(yī)護人員關(guān)切地問田桑桑:同志,你有沒有受傷,可還好? 她這點小傷算什么。田桑桑猛地?fù)u頭,眼淚又掉了下來:我沒事,你們先救救我兒子。他被壓了好久了,他的腳會不會有事? 江景懷驀地怔住,意外地瞅了她一眼,眼里幽深難測。 醫(yī)護人員說:我們會盡力搶救他。只能保證沒有生命危險,這腿,肯定是廢了。 先把這石塊抬起來吧。有人提議。 江景懷也動手要去幫忙。 等等等一等田桑?;煦绲哪X海里驀地靈光一閃。 同志,不能再等了,再等有危險。醫(yī)護人員急切道。 我知道不能等。醫(yī)生,你有帶生理鹽水嗎?先給他喝一點。田桑桑說道:他的腿被壓了兩天,肌rou可能已經(jīng)壞死了。如果這樣貿(mào)然移開重物,他很可能會心腎衰竭而死。 醫(yī)護人員頗為凝重地看她:我倒是忘了,多虧你提醒。 沒事,我是他mama。田桑桑應(yīng)了聲,目光隨著醫(yī)護人員的動作落在孟書言身上,他的眼睛緊緊閉著,是那么脆弱稚嫩。這么一看,她忍不住又哭了。她當(dāng)然能感受到將景懷在看她,可兒子更重要。 等血液排出東西需要時間,江景懷派了其他幾個人去附近先救援,留了幾人在這里守著,他自己便是其中之一。 因為他的腳像是被灌鉛了一樣,根本挪不開。這個女人啊 她的眼眶紅紅,眼睛腫成小桃子,黝黑的臉上蹭著沙土,五官立體深刻,很是眼熟。她穿著一套黑色的衣服,此刻已然因為地震的原因破破爛爛,使她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狼狽??伤谋惩Φ霉P直,滿心滿眼里只有那個小男孩。 田桑桑嗎?真的很像,又很不像。 地上的孩子,軟軟的,白白的,尤其是那頭頭發(fā),讓他憶起了記憶中的一個人。她兒子么?她結(jié)婚了還是? 他在等著她給他一個解釋。可現(xiàn)在顯然也不是急著解釋的機緣。 好了,可以 這是華麗的分割線 這是華麗的分割線 把石塊抬起來了。醫(yī)護人員適時說。 田桑桑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看著石塊一點一點地被抬起,她的兒子被放在一個小擔(dān)子上。她緊張地跟著醫(yī)護人員小跑起來,忽然停住,回眸看了眼一直在看她的男人,吐出三個字:江景懷。 留著條命回來,回來看下你兒子吧。她用陳述的語氣。而那邊的陳英,也同樣被解救了出來。 江景懷擰了擰眉,深邃的目光在她背影上停了一秒,扭頭說道:我們繼續(xù)救援。 呃。其他幾個隊員很是震驚。他們聽到了什么?兒子?連長有兒子了嗎?連長不是一直光棍嗎?再想想剛才那個軟軟萌萌惹人疼的小男孩,確實和連長有六七分像,但比連長可愛多了。唉,想什么呢!現(xiàn)在是想這的時候嗎! 這里的避難所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是輕傷者,擠在一堆,一部分是重傷者,需要做手術(shù)。而此時趕到的醫(yī)護人員沒有醫(yī)院等地方,只能臨時搭建了一個類似于手術(shù)室的地方,很多藥物稀缺,很多手術(shù)器材甚至也稀缺。 有條不紊中一片兵荒馬亂。 田桑桑不安地緊咬著唇,站在手術(shù)室的外面。也正是這空檔的片刻,她才有機會看一看其他的人們。哀嚎遍野 猛然失去家園、失去親人的他們,灰白色的臉上盡是無助 可她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剛才那個醫(yī)護人員走了出來。 田桑桑期待地看著她:醫(yī)生,我兒子好了嗎? 醫(yī)生嘆了口氣,用醫(yī)者的哀憫語氣說道:肌rou已經(jīng)嚴(yán)重壞死,甚至感染,需要做截肢手術(shù),不然會危及生命。 不 不能。不能截肢田桑桑無力地捂住臉,失聲痛哭起來。她兒子才那么小。截肢啊。這么殘忍的現(xiàn)實。她突然抓住醫(yī)生的手,哀求道:醫(yī)生,你再想想辦法,我兒子不能截肢。她知道她這樣有點無理取鬧,可她控制不住自己。那不是別人,那是她兒子!盡管他們被困在廢墟里時,她就想過這個可能。 我們無能無力了。醫(yī)生搖頭,他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但超過三個小時便不行了,你再好好考慮,考慮清楚了來找我。我還要去做其他手術(shù),很多人在等著。 田桑桑漆黑的瞳仁里透露出絕望,她呆呆地看著醫(yī)護人員的白色衣服,唇瓣微微顫栗著,眼淚簌簌下流。 什么都做不了,她什么都做不了。盡管她有一個空間,她也什么都做不了。 她怎么這么沒用啊。 她透過來來往往的人群,那些跑來跑去的救援隊員,她想要找一找江景懷。他是孩子的父親,他在哪兒?這時候不該她一個人拿主意的。 可是,緊接著行駛過來的軍車一輛又一輛,擋住了她的視線。 增援的人來了。她聽到有人說。 大批大批的東西被運了過來,從那輛綠色的軍車中,跳出了一個又一個的軍人和醫(yī)護人員,這些人中夾雜著一個女人,她容貌昳麗清純,神情素淡,背著一個急救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