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呀
先沒理會尸體,趙雁翎低頭把皮帶解開。 “一言不合脫褲子?” “妖妖靈趕趟么?” “別鬧,老趙掛彩了?!?/br> “剛剛那是什么怪物?嚇死爹了?!?/br> 他里面穿著灰色平角褲,雖然在荒野也不會干有傷風化的事。大腿處密密匝匝的有大片傷口,不停的往外滲血觸目驚心。從包里掏出一個不銹鋼酒壺,里面是昨夜沒舍得喝的烈酒。 小心的把酒灑在傷口處,血混合酒順著大腿根滑落,濡濕了內(nèi)褲…… 趙雁翎口中發(fā)出銷魂的“嘶嘶”,痛苦過后又酸又爽。 “重度抖體質(zhì)?!?/br> “看輪廓,絕對和我型號相配?!?/br> “再倒點,還不夠透明……” 濕了的地方以rou眼可見的速度風干,奔四斯嘉麗大失所望。 處理好傷口,穿戴整齊,他用腳扒拉地上的破碎藤蔓,發(fā)現(xiàn)不動以后,走到駱駝前幫它合眼瞑目。東西從新挪回另外三頭駱駝背上,他自己也背上了一個包。 趙雁翎是那種有錯就改、有遺憾就彌補、有過失就追責的人。但事情過后就不再糾結(jié),如同禪宗提倡的物來則應(yīng)物過不留。 這種性格極具感染力的豪邁與灑脫,和胖子的沒心沒肺是不同的,水友能清晰的感受到這點。 死葬黃沙地駱駝算死得其所,老趙也幫它報了仇,這才往尸體那走去。 看服飾和那張脫相毫無血色的臉,隱約是三人中的一人,倒霉蛋撞上了牡辵棘。本身就該死,只不過早走了一步。 懷里露出一張紙,他抽出來見是一張沙漠地圖。地圖反復(fù)折疊鋪展,折痕處都起了毛邊,能想象出三人被追逐的緊迫感。上用黑色筆標記出幾個方位,最終的線頭標記疏勒河上游谷地的極北端,那里是很大面積的現(xiàn)代冰川,終年有冰雪覆蓋。 這是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被直升機圍捕后,做出的終極路線。九死一生,如僥幸得脫,往偏遠的山區(qū)一躲,就難以再找到他們了。 趙雁翎面色沉著,他矯正方向,姿勢略微古怪的繼續(xù)上路。他相信,自己一定能趕在他們出沙漠之前抓住他們,只是希望不要死的太快,才好接受法律的制裁,還那些死者一個公道。 他把關(guān)于牡辵棘的所見所聞給水友解釋,其實在撒哈拉沙漠也有關(guān)于它的傳說。 太陽能便攜電池放在駝背上充電,他邊走邊撕扯牛rou干下肚,嘴里干呼呼的時不時的要順一小口水。 “沒有比沙漠里太陽能更足的地方了?!?/br> “老趙你能不能透露點口風,進沙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你說,我這有五艘飛船,全都給你……” “如果不說,我就粉轉(zhuǎn)黑……” 他是什么人,豈為五斗米折腰?任何威逼利誘,趙雁翎就是不露口風,守口如瓶。 從白天走到了太陽降落地平線,從偶爾可見梭梭走到寸草不生。夜涼如冰,他貪黑趕路,直到連駱駝都不愿意走了,這才停下休息。 沒有可撿拾的柴火可燒,沒有可藏身的風蝕蘑菇,只能讓三頭駱駝圍成圈屏蔽寒風,他蜷在毯子下感受沙子的溫度。 本來想要關(guān)掉直播睡覺,水友不干,慫恿他講講故事。 “你肚子里分明還有料,牡辵棘的事就沒跟我們講?!?/br> “這次講點有真材實料的故事?!?/br> 這段時間常在他直播間出沒的魔音瑤瑤也說“雁翎哥哥,你就講一個嘛?!?/br> 據(jù)說她在星辰很火,嗲的渾然天成,聲音嘶啞里帶著嬌憨,唱歌能把人酥的飄飄欲仙。但看打字說話的風格,倒是會讓人起雞皮疙瘩。 見他們一人一句沒完沒了,趙雁翎看看手表睡覺還為時尚早,就遂了他們的愿,講了一個在片場外聽到的聳人聽聞的故事。 “這次來拍戲,我和胖子都是閑不住的主,就隨劇組奔波多處采景,結(jié)識了一個叫藍波的東北人……” 藍波十年前在西疆當兵,他報過兩次名,第一次入駐的是沈城,可惜因為后背有一小小的疤痕落選。第二次,村支書通知他信誓旦旦說能報上,結(jié)果來了這里。 在他部隊駐扎的地方有個村子,村子旁邊是一汪不大的湖。湖泊面積雖小,但幽藍幽藍的深不可測。每天正午,藍波都能在湖水上層看見自在游曳的魚,那是一種他從沒見過的魚,色彩斑斕,體態(tài)極美,動作雍容。 奇怪的是,村子緊挨著湖水,卻沒有人捕魚吃魚。 藍波是汽車兵,經(jīng)常開車走湖邊公路運送物資。有一天夜晚,他路過湖泊,發(fā)現(xiàn)路旁有個女人朝他招手攔車。 女人頭發(fā)很長,但濕漉漉的。借卡車大燈,他發(fā)現(xiàn)女人體態(tài)極美,動作雍容……只是臉被長發(fā)遮住,在解放大燈余光下影影綽綽,似乎皮膚很白。她穿的色彩斑斕,合身的長袍平紋織就,同樣濕漉漉。 以為這是個失足落水的女人,藍波沒在意,停下車把頭伸出車窗外喊道“上車吧,去哪我送你。放心我是人民子弟兵,不是壞人?!?/br> 女人點點頭,沒說話笨拙的爬上了解放副駕駛。 車前有燈光很亮,車里沒燈很暗,藍波看不清女人的臉,鼻子里卻聞到一股濃重的腥氣。她藏在黑暗中濕漉漉還在滴水的身體,加上古怪的腥氣,車內(nèi)忽然陷入詭異的安靜。平時話多的藍波,此時卻不知道怎么開口了。 有時候安靜就是一種陰謀,藍波后悔了。他聽戰(zhàn)友說過,在邊疆當兵的出任務(wù)時后腦勺都要長眼睛。自己怎么就鬼迷了心竅,搭載陌生人呢? “大晚上的,真冷。妹子,你這是要去哪?”藍波斟酌措辭。 “快干了!” 女人聲音很好聽,但語氣很冰冷,冰冷的像夜晚的湖水。她所答非所問,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車內(nèi)再次陷入安靜,只有汽車引擎的轟鳴。又過了一會兒,藍波還想問女人在哪下車,忽然車轱轆軋到什么,猛地顛簸。藍波顧不上女人,開車門下車查看。 原來地上橫著一個雕塑,塑的是一條大魚。再看路旁,是另一汪黑漆漆的湖,深不可測。藍波感到一股陰森,他搬開魚像,回到車里,卻發(fā)現(xiàn)女人已經(jīng)不見。車座上留著濕漉漉的水漬,他用手指碰了碰,黏糊糊的帶一股腥氣。 這件事很懸乎,回宿舍和戰(zhàn)友說了,大家都不信。后來藍波再經(jīng)過那個湖泊時絕不會停留,另外一個湖泊旁的魚像也消失不見。直到,后來有一對外地夫妻來到湖泊旁開了一家飯店,供過路者吃喝。 吃夠了部隊飯菜,藍波偶爾路過就來換換口味。起初,這家飯店不經(jīng)營魚類rou菜。飯店很小,廚房和正廳沒有墻壁阻擋,店主就用方格的玻璃窗隔開。一次,藍波來吃飯,見店主拎著一桶魚回來。 老板娘說“不是不讓你去那湖里抓魚嗎?” 店主是個紅臉膛的糙漢,有著小生意人的精明和市儈“沒聽人說么?湖水正在下降,用不了多久就干了。那么多魚,當?shù)厝硕疾怀裕拍抢锇紫沽?,這是無本錢的買賣,憑什么不做?” 這時藍波才注意到,店主手里拎著的正是湖里那種魚。 因為只有玻璃隔著,藍波能看見廚房里的情況,他鬼使神差的走到窗旁朝里張望。 魚還沒死,藍波覺得那一對魚眼錯也不錯的盯著他看,沒有一絲感情色彩。 店主拿著搟面杖敲魚腦袋。 “呀!” 藍波一哆嗦,魚口中發(fā)出類似女人的痛呼聲,聲線那么耳熟,讓他想起了曾搭載的那個濕漉漉的女人,一瞬間血都涼了。 店主嘟囔“真他媽奇怪,這魚還會叫?” 說著,他拿搟面杖又敲了一記。 “呀!” 叫的更凄慘了! 藍波體若篩糠,奪門而出,頭也不回的開著解放直跑回部隊,當晚就發(fā)起了燒。迷糊中,他耳邊縈繞著女人凄慘的“呀”。 后來飯店倒閉,藍波四處打聽,得知店主夫妻當天吃魚撐死了!一個神智正常的人,能被魚撐死?而那個湖泊水位下降的厲害,沒多久就干了,湖里卻并沒有多少魚因湖水干涸而死…… “我都快尿了……” “那個女人是一條魚,搭順風車去另一個湖泊求生嗎?” “這個挺精彩,就是有點扯淡!” 趙雁翎語氣抑揚頓挫,聲調(diào)忽高忽低,心靶有夜視功能,所以他這趟根本沒帶任何燈具,黑漆漆的十分駭人。許多獨自居住的人都被他嚇到了。膽子大的,也覺得這種不同于中原鬼狐尸怪的傳說很有意思。 正要開口說什么,一陣風吹過,寂靜的沙漠中隱隱傳來一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