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br>
    又是下雪天，周京澤一路開著車送許隨去高鐵站。車內(nèi)暖氣開得足，許隨坐在副駕駛上，；白皙的臉頰被蒸出兩朵云霞。

    她看向窗外白色的雪，問道：“你放假一般都會干什么？”

    周京澤開著車，語氣夾著無所顧忌的意味：“滑雪，蹦極，賽車，什么刺激玩什么?！?/br>
    “可是這些不是很危險嗎？”

    “因為我無所謂，無人牽掛只能揮霍光陰，想想有天死在一條日落大道上算值得了?！敝芫蛇@話說得半真半假。

    一方面他是真的人活在這世上，獨自來獨自死，甚至不被人記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畢竟他mama就是這樣的。

    周京澤開著車，骨節(jié)清晰的手搭在方向盤上，身旁忽然傳來許隨的說話聲：

    “日出也不比日落差，再等等?！痹S隨語氣認(rèn)真。

    周京澤怔住，聞言慢慢地笑了：“好?！?/br>
    “畢竟，你在一名準(zhǔn)醫(yī)生面前說這些話犯了大忌?！痹S隨開玩笑道。

    車開了近一個小時，他們終于抵達(dá)高鐵站。高鐵站來來往往很多人，大廳里顯示屏紅色字體顯示許隨乘的那趟高鐵即將檢票。

    臨道別，想起有一整個寒假見不到周京澤，許隨心里空落落的，她抬起眼睫，語氣小心翼翼：“寒假的時候我能看看……貓嗎？”

    “行啊，我到時發(fā)照片和視頻給你?！敝芫傻恼Z氣散漫。

    大廳里響起工作人員甜美的讓乘客進(jìn)站檢票的視頻，許隨沖他揮了揮手，轉(zhuǎn)身走向進(jìn)站口。

    “許隨。”周京澤喊她。

    許隨站在人流里回頭，周京澤離她有一段距離，他穿著黑色的外套，肩頭還沾著雪粒子，背后匆匆而過的人群被自動虛化。

    一個是神色散漫，氣質(zhì)出挑的男生，一個眼底懵懂，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撞上，像自動定焦的照片。

    周京澤單手抽著煙，語氣懶洋洋的。薄唇上挑帶了點弧度：

    “小許老師，明年見。”

    許隨笑了，看著周京澤慢慢的，唇角的笑容越擴(kuò)越大。

    好啊，明年見。

    第23章 告白   對方發(fā)來視頻請求

    許隨坐了半天高鐵，又轉(zhuǎn)了一趟車才到達(dá)黎映鎮(zhèn)?；氐郊业臅r候，天色已經(jīng)昏暗，家門口的燈籠映著暖澄澄的光，電視家庭情景劇的聲音以二倍的音量從窗戶的縫隙漏出來。

    許隨一邊推著行李進(jìn)門，一邊沖屋子里大聲喊人：“mama，奶奶我回來了！”

    下一秒，奶奶戴著老花鏡駝著腰出來，笑瞇瞇開口：“一一回來了，快讓奶奶看看?！?/br>
    許隨放下行李，撲到老人懷里，使勁嗅了嗅奶奶身上獨有的香味，一種木香淡淡的，很好聞。

    “奶奶，你身上好香，今晚我要和你睡?！痹S隨撒嬌道。

    “好好，”奶奶笑笑，拉開她，上下打量自己的親孫女，皺眉，“怎么變瘦了？”

    “您就是太久沒看了我，我在學(xué)校吃得可多了，胖了兩斤?！痹S隨撒了個小謊。

    為了怕老人家起疑心，許隨急忙茬開話題：“欸，都6點了，我媽呢？”

    “估計留校改作業(yè)去吧，得晚半個小時才能回來?！?/br>
    許母提前知道許隨會回家，下班的時候特地去菜市場買了面粉，韭菜，打算做閨女最愛吃的餃子。

    回到家，許母洗完手就鉆進(jìn)廚房里忙活了，沒多久，許隨也進(jìn)來幫忙了。許隨洗干凈手拿起面皮，許母趕她：“陪你奶奶看電視去?！?/br>
    “沒事兒，這點活還累不到我。”許隨開始包餡。

    許母長相溫婉，穿著素色的衣服站在燈光下嘴角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過了一會兒，她問：“學(xué)習(xí)怎么樣？”

    “還可以，這個學(xué)期拿了兩個獎。”許隨回答。

    許母知道女兒口中的“還可以”是相當(dāng)不錯的意思，她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你從小就沒讓mama怎么cao心?！?/br>
    許隨低頭包餃子聞言淡淡地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在學(xué)校結(jié)交的朋友都還好吧，沒有跟不良人士來往吧？”許母始終帶著微笑，語氣又帶著試探。

    許隨腦海里出現(xiàn)一張玩世不恭且浪蕩的臉，她心口一跳，搖了搖頭：“沒?！?/br>
    回到家的日子愜意又舒適，周京澤偶爾發(fā)來一兩張1017趴在沙發(fā)上睡覺的照片，許隨心底雀躍，會趁此機(jī)會多問幾句胖橘的事。

    其實只是為了跟他多聊幾句。

    年前的時候，許隨正在家里幫忙大掃除，把花搬到太陽底下曬，收到了周京澤發(fā)來的信息：【1017 生病了，渾身過敏，還把自己抓傷了?！?/br>
    緊接著，周京澤發(fā)來一張1017 的圖片，許隨點開一看，畫面觸目驚心，貓耳朵全是血血紅的傷口，半干的血液沾在貓毛上。

    許隨眼底透露出慌亂，上網(wǎng)查了一下這種病，一連發(fā)了好幾條消息過去：

    【它這種情況持續(xù)多久了？】

    【麻煩你盡量多看著點它，我怕它再把自己渾身抓傷。】

    【你帶去寵物醫(yī)院了嗎？要不我現(xiàn)在過去，不對我在說什么……】

    兩分鐘后，周京澤發(fā)來一句話：

    【別急?！?/br>
    明明只是簡短的兩個字，許隨的心卻莫名心靜了下來。這會兒她別的什么事都顧不上了搬了張小板凳坐在太陽底下，等著周京澤回消息。

    她正盯著手機(jī)，屏幕忽然彈出“對方邀你共享位置”的字眼，她眼皮重重一跳，才反應(yīng)過來周京澤是為了怕她擔(dān)心開的位置共享。

    許隨點了“接受”，看著他的頭像在地圖上移動，心底涌起奇怪的感覺。

    z j z:【早上起來發(fā)現(xiàn)的，我現(xiàn)在帶它去醫(yī)院?！?/br>
    許隨：【好?！?/br>
    接下來的每到一個時間點，周京澤都會發(fā)一句話過來，雖然他的話語很短，語氣冷淡，卻讓人感到安心。

    11：00am【上車了?！?/br>
    11：40am【到了】，周京澤還附了一張寵物醫(yī)院大門口的照片。

    11：55am 【全身清理?！?/br>
    12：20am 【在輸液。】周京澤錄了一段1017趴在病床上閉著眼輸液的視頻，從上面看，貓狂躁暴怒的情緒已經(jīng)鎮(zhèn)定下來。

    許隨看著視頻，忽然看到1017 把胖乎乎的手掌搭在他手腕上，周京澤沒有出鏡，但她仍然能辨認(rèn)出那是他的手，根根修長又干凈，淡青色的血管充滿著禁欲感。

    然后鏡頭一晃，又回到了貓身上。

    13：30【輸液完了，醫(yī)生說連續(xù)來輸三天液就沒事了?！?/br>
    許隨在對話框里打到：【謝謝你，你是不是還有吃飯，要不我給你點一份外賣？】

    思來想起，許隨垂下眼，指尖在屏幕上回檔刪除，重新編輯了一條：【謝謝，好像到飯點了，你是不是還沒吃飯？快去吃飯吧。】

    【嗯?！恐芫筛袅税雮€小時才回她消息。

    ——

    1017在周京澤的照顧下，逐漸康復(fù)。不過過年前一段時間周京澤好像處于忙碌的狀態(tài)，一直沒怎么和許隨聯(lián)系。

    許隨又有點擔(dān)心1017，又想親眼看看它，晚上猶豫了一陣，她看了一眼時間九點半，還早，給周京澤發(fā)了消息：

    【1017 現(xiàn)在怎么樣，我能看看它嗎？】

    消息發(fā)出去后石沉大海，許隨看了一會兒把手機(jī)放桌子，書桌的燈亮起，她坐在床頭子在看一本推理小說。

    十點半，桌邊的手機(jī)生聲音響起，許隨撈過來一看，是周京澤發(fā)過來的視頻，她攥著手機(jī)的指尖微微發(fā)抖，眼睛也不眨地盯著上面的視頻請求，心口慌亂起來。

    許隨點了接聽，手機(jī)切入的鏡頭是兩道精瘦的鎖骨，像兩道連字符，胸口敞開，隱隱可見男人緊實的肌rou線條向下無限延伸……

    。

    她看得臉頰發(fā)熱，再想多看一眼時，鏡頭一晃，1017蹬著眼睛一副暗中觀察的模樣，畫外音傳來周京澤聲音，他好像翻了個身，聲音帶了點倦意的嘶啞：

    “你看，我繼續(xù)睡?！?/br>
    周京澤的床單是灰色的，1017 在他床上仰著肚皮翻來翻去，一會兒消失在鏡頭前會兒又出現(xiàn)在鏡頭里。

    他拿著手機(jī)擱在一邊，許隨其實還是能從屏幕的邊角看到他的。周京澤穿著銀色的浴袍，黑且短硬的頭發(fā)略微凌亂，垂下的眼睫毛濃密悠長，以及男人利落凌厲的下頜線。

    也就周京澤睡著了，許隨才敢放心大膽地看他。醒著的周京澤永遠(yuǎn)是一副痞里痞氣的模樣，危險的，攻擊性的，戲謔的全充斥在一雙眼睛里。

    許隨正撐著下巴看著周京澤發(fā)呆，忽地，周京澤很輕地笑了一下，好像是在說夢話，他的語氣是從未有的溫柔眷念：

    “我也想你。”

    她的眉心重重一跳，并且很清楚地意識到這話絕對不可能是周京澤對她說的，害怕再聽到什么字眼，“啪”地一聲，許隨把視頻掛斷了。

    掛完電話的許隨眼睛干澀，垂下眼匆匆去了衛(wèi)生間洗漱。

    次日，周京澤頭疼欲裂地醒來。一放假，約的局就越來越多，周京澤在聲色犬馬的場所待多了，竟也覺得膩味。

    昨晚被人灌多了酒，他匆匆找了個借口回家睡覺，睡眠斷斷續(xù)續(xù)，還夢到了他媽，但記憶中，他好像和許隨連了視頻給她看貓。

    周京澤按了按眉骨，撈起旁邊的手機(jī)一看，竟然和許隨視頻了半個小時？

    他發(fā)消息過去：【昨晚我有沒說什么？】

    許隨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很想回：有，你想念的那個人是誰？是哪個女生嗎？可她怕真得到周京澤親口承認(rèn)時，自己承受不住。

    最后她什么也沒回。

    大年三十這天，天氣特別冷。許隨是和一大家子親戚一起過這個年的，小孩的歡聲笑語，讓飯桌上的氣氛倍加熱鬧。

    飯后，許隨同奶奶一起坐在沙發(fā)上陪她看春晚，被幾個小孩拉著下樓去放煙花。許隨帶他們點了兩個炮仗，臉頰就被凍得通紅最后跑上了樓。

    許隨披著一身寒氣回來，奶奶看了沒一會兒電視就去打牌了。大姨和mama她們則在次廳里打牌。

    許隨拿著手機(jī)登進(jìn)微信，收到了幾位朋友的祝福，她都一一表示感謝。許隨拇指劃著屏幕往下拉，停留在備注為 z j z的頭像上，點進(jìn)去，編輯了”新年快樂”的字樣。

    又退出。

    許隨從別人那里收到的模板祝福復(fù)制粘貼到對話框里，在一長串看起來像是群發(fā)的祝福語中夾雜了她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