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而外頭眾人再遲鈍也反應過來:小將軍的手抬是抬起了,可他根本不敢推開郡主! 劉召堪堪趕到,與虞煥之等人一道將外頭圍觀的眾人散去。 這二人間的事,哪是三言兩語能說得通的? 就連洛嘉自己都覺得,千言萬語都不一定能拴回這犟種。 可她已經(jīng)做了選擇,破釜沉舟,若是拴不回賀云錚,就真的不要他了。 任他心懷怨憤,任他攪騰不寧,她都不會心軟,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倒三次。 對,她永遠得是發(fā)號施令的人,她不要被人選擇。 而她同時也做好了不得好死的準備,與賀云錚在一塊,便是打破了她與建隆帝的約定,她食言染指了他的侄兒—— 可建隆帝本人對賀云錚便很慷慨了嗎? 他機關(guān)算盡,用親情綁架著賀云錚,甚至如今德妃誕子,極有可能對賀云錚卸磨殺驢! 起碼自己是真心愛護著他的…… 與其叫賀云錚被建隆帝拿捏,不如,叫她來。 洛嘉沒有抬頭,聲音清冷又傲慢:“賀云錚,你選吧?!?/br> “……” 賀云錚抿緊嘴唇,頭顱微仰,顫動的喉結(jié)清晰可見。 他緩緩張口:“你總是這樣?!?/br> 不顧他的問題,不管他的心情,自說自話只給他傳達命令。 然而手臂倏然抬起,冒著劇痛也將人死死按捺在身前! 卻也是這一瞬,他聽到一聲細不可聞的顫抖聲,如若破功,來自于懷中人的忐忑終于釋懷,來自于她向來端持自尊,卻不慎泄露的真心! 她總是這樣,明明壞得讓人咬牙切齒,但總留有余地,讓他難以割舍,讓他徘徊不止,猶豫不決! 洛嘉伸手,死死揪纏著他的衣襟,好像恨不能立刻拿出鎖鏈將人栓牢:“我就是這樣,也只有我會這樣,我說過了賀云錚,只有我會對你好,只有我會為你著想。”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不該離開我! 就當洛嘉以為,還要再說服他幾句的時候,賀云錚突然嘶啞反問了她一聲: “哪怕我不是前太子的兒子?” 洛嘉只短暫一頓,隨即終于朝后仰起頭,露出她紅得一眼就能察覺的鳳目,眉梢挑起,恣意驕縱: “十日前你險些要死我都沒放棄,你是龍是鳳是貓是狗,真以為我很在意嗎?” 而且就算他不是,就算他一無所有了…… 洛嘉笑了笑,將手再往上抬了抬,捧住少年因病而慘白陰鷙的面龐: “就算你什么都不是,只要還能咬人,還能殺人,我就會一路牽著你?!?/br> 賀云錚的呼吸驀然更為粗重,發(fā)熱帶出的氣息亦灼到了洛嘉的手背。 洛嘉頓了頓,指尖像此前點染桃花一樣,輕輕描摹上少年闊別已久的眉眼,劃過他臉上新添的傷痕,撥弄少年睫羽下的風雪: “不能咬人了無妨,你就乖乖待在我身邊?!?/br> 她又不脆弱,她殺人亦可。 賀云錚久久沒有言語。 也是此時,他意識到,當他不再瞻前顧后,不再自卑怯懦的時候,洛嘉似乎也不再那么高不可攀了。 她美艷迷人,卑劣自私,卻終于愿為自己折下腰。 胸膛上的傷口隱隱痛著,而另一份闊別已久的渴望亦從中滋生,催促他將懷中令人又愛又恨的女子箍緊。 他做好了決定,他去承擔便是,改變不了的結(jié)果,他就去補救。 * 半月后,傷勢漸愈的賀云錚如約從段玨手中調(diào)遣到一支大理軍隊,即將啟程。 臨行前,段玨若有所指看了眼洛嘉:“真不改主意了?” 已翻身上馬的洛嘉聞言抬眸看他。 下一刻,賀云錚從一旁穿來,面色平靜地替洛嘉答道:“郡主行囊已收整完畢?!?/br> 他身后的洛嘉反應過來,慢吞吞勾起了唇角。 她知曉段玨問的不是她是否真的要一同前往汾州,而是她是否真要選擇賀云錚,賀云錚必然也察覺出了幾分端倪,故而渾身都是敵意。 在段玨挑眉打算說些什么之前,洛嘉笑著打斷了他: “多謝陛下關(guān)心,這趟汾州我是一定要去的?!?/br> 段玨嘴角笑意不變,似乎也早接受了這個答案,揮開衣袖笑了笑:“那就恭祝諸位勢如破竹,且體恤我大理兵將。” 賀云錚這才正視過來,拱手承諾一句一定。 洛嘉淡笑看著這一切。 其實建隆帝的人馬對抗晉王,最缺的本不是兵將,而是一個師出有名。 巧的是,沒有人比賀云錚與她更適合去揭開秦恒的真面目,去重振這場戰(zhàn)爭的士氣。 雖然賀云錚的身世無法被公布,但兩年前,是他們二人揭開了汾州向晉王一脈輸送利益之事,而洛嘉的生父亦是在十多年前被老晉王坑害至死的。 不論從何來說,此行都只能算是秦恒心虛逃離,而圣人發(fā)兵,就是為了肅清朝堂。 她一定要去。 * 當洛嘉與賀云錚到達汾州,將這些事情開誠布公后,卻得到了意外的回復—— “大鄴律令,宗室子不受連株之罪,若說老晉王當年有謀害手足之罪,也不該由當今王爺來抵,況且此事全然一面之詞,有何人證物證可以證明當年之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