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這是場死局, 洛嘉就是局中困獸, 盤上走棋。 真要到了不可撼動的時候,賀云錚這傻小子該怎么辦?以卵擊石嗎? 然后……退一萬步說,這小子一顆心飛蛾撲火, 洛嘉真的就很在意么? 他當日雖然不是第一時間去到的現(xiàn)場,卻也知道, 洛嘉從城外回來后,是將賀云錚和虞煥之一眾侍衛(wèi)不顧死活丟在了外面, 自己毅然去的宮里未自己洗刷冤屈。 她真的會在意賀云錚這傻小子嗎? 這些話他不好說,然而一直在旁邊傾聽的柳纖卻心直口快地問: “郡主的婚事,為何非總得要別人來插手呢?” 柳元魁哎呀一聲拉住她:“你們繼續(xù)聊你們的大理王子去,別摻和……” “大理王子要聊,郡主的事也不是不能聊的呀,”柳纖拂開兄長的手,下意識朝前走了幾步, “云錚哥哥既然想護著郡主,直接去問郡主的看法與意愿便是,何須遠遠擔憂旁的呢?” 鄭叔蘅嗤笑一聲,今日倒是頭一次看向這小娘子:“郡主的看法重要嗎?” 柳纖張了張口,被對方理所當然的模樣驚到了:“嫁娶的人是她,難道不重要嗎?” 鄭叔蘅頓了頓,酒酣之下幾欲笑出來。 幸而他自認為自己不是個看中門第位階的人,否則也不會因為覺得賀云錚性子真摯合拍,就一而再再而三與他結識。 可這等天真之言,他也實在無法茍同—— 他娶不了李相思,是因為他的意志不重要嗎? 錯綜的利害關系架成了一片復雜的織網(wǎng),外人看著只覺普普通通平平無奇,身在其中的人,卻是身不由己,辦不到。 他擺了擺手不欲再與個小丫頭較真這個話題。 柳元魁也暗自松了口氣,強笑著緩和回場面,卻是賀云錚沉聲回答了: “重要?!?/br> 屋子里重新步入安靜,鄭叔蘅與柳纖一同看向對方,鄭叔蘅剛要皺眉問他是不是還沒吃夠苦,便聽得這小子繃著張臉看向他: “所以鄭二郎君的提議……我也得回去與郡主問一聲,若她同意我去到鄭家向您討學,我大概便要叨擾二郎了。” 屋里眾人一時靜默。 柳元魁細想之下,死死壓住臉上的驚訝爆笑——妙?。?/br> 真是看不出,這一棍子打不出三句話的賀云錚,居然還會趕鴨子上架,故意曲解鄭叔蘅的意思! 人鄭二郎君是想直接將他招攬入麾下,這下倒好,反而被他架著成了個樂善好施的老好人了。 眾人也都漸反應過來,連瑛瑛都忍不住張大了嘴。 “你阿兄……還會這樣哦?”柳纖對著她小聲嘆為觀止。 瑛瑛啞口許久,小心揣測:“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br> 呸,這明明就是狗急跳墻! 鄭叔蘅反應過來,幾乎要氣笑:“好你個小子……” 賀云錚臉頰微紅,卻不卑不亢,頭一次暴露出這么強撐的演技! 終歸選擇權在鄭叔蘅手上,他愿幫襯,自己感激不盡,也會在之后想盡辦法報答,他若不愿,彼此雙方本也沒什么損失。 可他一定是要留在洛嘉身邊的—— 連鄭叔蘅都能看出來洛嘉的處境一直那么危險,他怎么能在這種時候離開她? 所以他好不容易硬起臉皮,提出了一個往常他幾乎想都不會想的妄求,目光爍爍地盯緊了鄭叔蘅。 鄭叔蘅笑罵:“我倒是無所謂,可我得提醒你,你那位郡主可是個鏗鏘不肯低頭的,她不一定會準許?!?/br> 洛嘉明面上與鄭家已經(jīng)鬧得那么僵,她的傲骨,鄭叔蘅都不用多揣摩。 賀云錚卻認真地搖搖頭:“總要盡力試試。” 柳纖微微挑眉——這不是她剛剛的話嗎? “哈哈哈年輕氣盛,年輕氣盛!試試就試試,反正又不會逝世!”柳元魁反應過后,大笑著打起圓場,趕忙使眼色把柳纖這個氣人精往旁邊趕了趕。 “你干嘛推我!”柳纖躲讓著往風口的方向避了避,滿臉不服氣。 鄭叔蘅哼笑著輕啐了聲一屋子滑頭,起身晃了晃腦袋往外走去。 柳元魁急忙扭身問:“二郎君作甚去?” 鄭叔蘅扭頭回他,看也不看推開門:“放水啊……” 然,隔壁屋里的幾人似乎也順著他的腳步,緩緩集體站起身,目光穿過折疊的屏風門,直取向屋中安坐的賀云錚。 熟料門剛推開,鄭叔蘅兀一回頭,直直撞見李相思惶然發(fā)紅的眸子: “鄭叔蘅!” 屋里的柳纖剛要被柳元魁拉回去,同時感到一股強烈的恨幾乎要將她扎出個洞來: “這就是你這些日子以來的努力么!” 尖銳的質罵,幾乎瞬間便引來了酒樓中的所有關注,一時間,原本寬敞的房門前停滿了駐足看戲的人。 而隔壁屋的門剛打開,里頭幾人便被烏泱泱的人群給堵得滿臉鐵青,想悄然出去都走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