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就是就是,還是年輕了!” “年少不知郡主好,錯把骨氣當成寶!” 為數(shù)不多和賀云錚年齡相仿的仆役倒是替他著想,一個叫阿順的年輕人樂呵著打趣,讓大家都別說了,免得云錚回來又繃不住—— “也不看看你們這些老菜皮,郡主能看上就有鬼了。” “呸,不說了,傷心。” 賀云錚當然不知道背后的話題已經(jīng)擴散成什么樣了,他規(guī)規(guī)矩矩檢查過棚子,目光環(huán)視了眼周圍。 馬房在郡主別院的西邊角落,離洛嘉住的曦照閣隔了一道連廊,對想湊近主子的人來說不是好地方,但對賀云錚,他扭頭看向另一邊,卻滿意于這里很方便,兩三步就能踏出院子。 這些天,他每天探索一點,終于自認為悄無聲息地把別院都摸索清楚了,等到明日他忙完手上的活,或許就能從容不迫地走出院子,去到府中別處。 他心情好起來,給兩匹還沒休息的玉獅子添了些干草,輕輕揉了揉它們的腦袋。 這兩匹馬性格溫順,才兩三天就已經(jīng)和賀云錚相處得很好,見狀也親昵地與他蹭了蹭,安靜地看他忙上忙下把棚子都整理好。 賀云錚留在王府里別有目的是真,做事認真勤勤懇懇也是真。 回去的時候,沒想到天還真下起了雨。 賀云錚皺起眉頭,他進府籠統(tǒng)就拿了三件下人服,遭了兩次災,每次損一件,現(xiàn)在身上是他最后一件完好的。 下雨難干,他不想明天一整天穿著濕陰陰的外服。 思前想后,他只能放棄小路,從連廊繞回去,一路上都在默念祈禱,別叫郡主瞧見他。 可他的運氣一向不好。 春雷陣陣轟在頭頂,曦照閣里靜得落針可聞。 丫鬟小心翼翼端上茶水,卻因放下托盤時,恰好天幕閃過電光將她嚇得一驚,叫托盤落桌,乒乓驚響。 丫鬟瞬間慘敗了臉,伏地哭道:“郡主饒命!郡主饒命!” 洛嘉坐在劉召對面手執(zhí)白子,面色古井無波。 可劉召看得清,從第一道雷響起,她的指尖就一直在發(fā)顫,連著下錯了好幾步。 劉召將黑子放回棋罐,把茶水端起遞過去,邊低斥了聲丫鬟:“笨手笨腳能做什么,滾下去?!?/br> 丫鬟連連告退,洛嘉這才抬頭,從劉召手中接過茶杯。 “劉叔,今日外頭是不是來了個想獻畫的?” 劉召一愣,便聽洛嘉輕飲過后淡聲道,“去看看人還在不在吧,在的話就叫進來?!?/br> 劉召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可耳畔雷聲轟轟,猶豫許久,他點頭應聲。 巧就巧在劉召起身,他身后的空缺露出來,叫洛嘉抬眸便瞧見了對面連廊下繞路的賀云錚。 洛嘉:“……” 少年被淋了半身雨,腳步匆匆略顯狼狽,可繃得緊緊的臉蛋倒是依舊俊朗,目光清澈,引人矚目。 劉召注意到洛嘉的眼神變化,剛轉(zhuǎn)身看到賀云錚,就聽到洛嘉的語氣里徒添了幾分輕快: “把云錚也叫來?!?/br> 于是賀云錚還未反應,便被突然出現(xiàn)的劉管事堵在了連廊中央。 賀云錚:“……劉管事?!?/br> 劉召一看他那副繃得緊緊的犟種樣子就不滿意。 可郡主不讓自己過多插手,否則這種沒調(diào)教好的奴才,他是絕不可能讓對方直接去伺候郡主的。 劉召面沉如水:“郡主傳召,走吧?!?/br> 這種烏云蔽月狂風暴雨的時候召見? 賀云錚身子一僵,想起他們初見那日,也是這種天氣,腦海中的轟鳴頓時比天雷更炸裂。 劉召不在乎他什么心情,下巴抬抬,身旁侍衛(wèi)一左一右直接把賀云錚拖往曦照閣。 賀云錚面色漲紅,覺得自己像早時候村里人在甕中逮到的鱉! 他甚至聽到劉召邊走邊吩咐侍衛(wèi)—— “我不在時,他膽敢有忤逆郡主的舉動,直接將腿打斷。” 賀云錚心中憤慨,剛想譴責這種強取豪奪的流氓行徑,還沒出口唾罵,又聽劉召妥帖安排: “還有,燈燭再添一輪,切莫讓屋里暗下來?!?/br> 賀云錚沒反應過來,人已經(jīng)被提到了洛嘉面前。 他衣袍盡濕窘迫至極,和明艷矜貴的郡主一站一坐對比鮮明,被她勾唇端詳著,仿佛是條從街角套過來的落魄野狗。 但哪怕是只小狗崽,沒馴服的時候也有他的脾氣。 洛嘉饒有興趣地看著渾身緊繃的賀云錚,他被帶進曦照閣后就硬杵在正廳中央,除了被劉召臨走前提點請安,叫了一聲拜見郡主,之后便一言沒發(fā)。 衣擺滴滴答答落著水,把他周身一小片地板都浸濕了。 少年死死低著頭,洛嘉坐在矮桌后方抬眼看去,依稀看得到他瘋狂顫動的眼睫。 ……看起來很好欺負。 也是這會兒,洛嘉才發(fā)現(xiàn)自己因為觀察賀云錚,竟然忽略了剛剛的幾道落雷。 第9章 獻禮 洛嘉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將指間的白子放回棋罐: “怎么弄成這幅樣子,出來都不帶把傘嗎?” 賀云錚硬撐著恭敬:“小人出來的時候還沒下雨?!?/br> 洛嘉哦了聲:“那你出來做什么的?” 賀云錚頓了頓,下意識以為洛嘉發(fā)現(xiàn)了什么,悄然看向?qū)Ψ剑曇粢膊蝗鐒倓傆械讱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