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草
周姣如和鄭依蘭,在共同進(jìn)入七處之前,是沒有任何交集的。 一切都一切,都要從鄭依蘭去年進(jìn)入總部七處開始說起。 七處屬于常年沖在第一線做危險工作的,和其他處不一樣,它沒有處長,否則今天有人執(zhí)行任務(wù)出意外來,明天就要立馬更換處長,這種結(jié)構(gòu)更不方便七處這種性質(zhì)的組織行動。 只有行動小組的時候才能存在一個頭領(lǐng)來調(diào)配,比如之前周姣如的上司就一直是沉慕言。 但是去年的時候,上面不知道想改什么革,硬是要讓七處選出個處長,和這個命令一起下來的還有一個鄭依蘭。 一開始的處長眾望所歸,是在七處任務(wù)完成度100%的某位老特工,但是后來出了一個S級的任務(wù),意外犧牲了,七處一下子又沒有了處長。 這下子又要升一個了。 七處不同于別的部門,這個資歷說了不算話,經(jīng)歷和能力才算話。 那位老特工走了之后,七處任務(wù)出得最多的就是早年不要命的周姣如了。 不過周姣如當(dāng)時在西北吃沙子做任務(wù),壓根不知道老特工走了要換處長的事,等她從鳥不拉屎的地方出來之后,才發(fā)現(xiàn)鄭依蘭快把上面都打通了,差點就直降七處處長。 周姣如是不可能給她這個機(jī)會的,當(dāng)機(jī)立斷就回來壞了鄭依蘭的好事。 但是她當(dāng)時在上面沒有門路,就一個軍功占著,她能不能做處長這件事也一直懸而未決。 兩人就這么僵持著,誰也不讓誰,導(dǎo)致七處又回到了曾經(jīng)那副沒有頭狼的樣子了。 但是莫姐私下給她說過,七處這樣就很好了。 七處不需要頭狼,因為每個人都是頭狼。 但是鄭依蘭明顯就不這樣想,她把七處當(dāng)成跳板的心思昭然若揭,從周姣如壞了她的好事之后,這人就一直想著出任務(wù),但是奈何自己本事不夠,經(jīng)手的任務(wù)沒幾個成功的。 上面是想扶她上位估計都嫌吃相難看。 她倒是每天都想著來找周姣如的麻煩。 但是周姣如能力上碾壓她,全世界出任務(wù)忙得要死,壓根沒空理她。 今天倒是聞著味就來了。 不知道外面是誰在通風(fēng)報信。 周姣如把空檔案袋塞回倉鼠的柜子里,又慢悠悠地走出去,準(zhǔn)備欣賞一下鄭依蘭的失態(tài)。 鄭依蘭確實不怎么來總部,今天是收到有人的消息,說狐貍來了總部,這才火急火燎地開車過來,準(zhǔn)備看看這個一直壞自己好事的人究竟是誰。 她聽人說對方去了三處的辦公室,原本往莫凡春辦公室走的鄭依蘭拐了彎,直直地朝著運(yùn)營部去了。 后面還有一堆看熱鬧的。 “蘭草的暗戀終于要有結(jié)果了嗎?” 有個混不吝地在后面開玩笑,被人一掌拍到腦袋上:“你在說什么啊!” “說真的我一直挺狐貍,蘭草這個人身上官僚味太重了,我不敢相信她要是七處的處長七處得多慘?!?/br> “但是七處那群神經(jīng)病也需要人治一治了,不然整天……” 這人還沒說完呢,就被人捂了嘴:“你小聲點!狐貍可是在里面的,要是被她聽到你要死了!” 眾人吵吵嚷嚷,但是也懂得收斂,一時間把自己受過的專業(yè)訓(xùn)練全部運(yùn)用起來了,全都躲在后面。 雖然這點專業(yè)在周姣如面前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但是她并不介意他們看熱鬧。 周姣如推開門,迎面撞上氣勢洶洶的鄭依蘭:“你就是——” 鄭依蘭接下來的話就跟卡在喉嚨里的一樣,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瞪大了眼,似乎不敢相信面前這個人就是狐貍。 但是周姣如這時候開口了:“我是狐貍?!?/br> 她是狐貍? 周姣如? 柳鏡說的那個沒有存在感的小表妹是七處的狐貍? 鄭依蘭大概是設(shè)想過很多次狐貍到底會是個什么樣的人——也許長得普普通通,扔在人群里就消失了;也許漂亮得不可方物,高跟長裙大紅唇,轉(zhuǎn)手就會掏出一把槍來殺人于無形。 但是千算萬算,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是柳鏡的表妹。 “我是狐貍,來自七處?!?/br> 周姣如喝鄭依蘭的第一次見面因為莫姐的突然到來而被打斷。 莫凡春從地下室的檔案館上來,一眼就發(fā)現(xiàn)不少人藏在各種地方,她還好奇他們今天怎么有心情玩捉迷藏,結(jié)果往前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鄭依蘭和周姣如正在兩兩對峙著。 莫凡春無奈地抹了把臉:“狐貍,跟我來?!?/br> 周姣如沒等到鄭依蘭的自我介紹,徑直走向莫姐,路過鄭依蘭的時候,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很高興認(rèn)識你?!?/br> 內(nèi)容很好,語氣挑釁。 莫凡春拿著檔案袋把周姣如帶走了,眾人見沒有了樂子,也紛紛散開。 只有鄭依蘭留在原地,腦中千回百轉(zhuǎn)。 莫凡春去樓下的檔案袋里找了一下關(guān)于一處的資料,發(fā)現(xiàn)三十年前確實有一位姓柳的二處隊員從總部退休,想來就是周姣如的曾祖父了。 “他的身份如果就是我們部門的,那柳家確實就脫離嫌疑了。”莫凡春把周姣如領(lǐng)進(jìn)自己的辦公室。 “那我接下來就專心查胖大海的案子了?!?/br> “確實?!蹦泊鹤叩揭贿叄o周姣如端了杯茶,話鋒一轉(zhuǎn),“不過,今天讓鄭依蘭知道了你明面上的身份……” “知道又怎樣?她也不是蠢的,要是暴露了我狐貍的身份,她連國安都待不下去了吧?!?/br> “話是這么說,但是她背后怎么說還有個柳家……” “她才是更希望柳家不要知道我身份的那個人呢?!?/br> 莫凡春聽到她這個解釋,一瞬間就想通了,“確實,那是我多慮了?!?/br> 周姣如身處秘密部門,大家雖然都是編制,但是領(lǐng)的都是國安的編制,身份都是錄入到另一套系統(tǒng)里的,明面上是什么的都有,比如周姣如就知道倉鼠實際上是某殘障學(xué)校的老師。 他們的身份是絕對不可以暴露的,平時在線下交流都是代號,周姣如能提前知道鄭依蘭的名字都全托鄭依蘭自己作死,惹到了三處的人。 所以三處后來就偷偷把鄭依蘭的個人資料傳給她了。 反正不給你你們以后也會撞見,不如就提前給你吧——這是倉鼠的原話解釋。 而鄭依蘭那邊呢? 她確實不想柳家知道周姣如就是狐貍。 她和柳鏡的關(guān)系確實挺好,但是鄭依蘭很是明白,兩人的情誼是第二位,重要的還是柳家背后那位在鄭依蘭身上的投資要值得。 所以鄭依蘭這一路受后面那位大人物的扶持,才跌跌撞撞地走到了七處這個地方。 但是她還是不能再上一步。 七處這些地方,軍功能力都是實打?qū)嵉?,鄭依蘭本就是個傀儡,原本想靠著狐貍出任務(wù)的時機(jī)趕緊拿下七處,結(jié)果到頭來還是被她攪了局,惹得那位很生氣,一度要放棄鄭依蘭。 鄭依蘭之前不知道狐貍就是周姣如,她總以為對方應(yīng)該是個沒門路的草根,不然怎么會攔住了自己,可本人又上不去呢? 鄭依蘭一直想找狐貍談?wù)劊胫眯╁X啊,權(quán)啊讓對方自愿放棄這個職務(wù)。 結(jié)果她是周姣如。 鄭依蘭對周姣如的了解也不是很多,她能對這個人有印象還是因為柳鏡提的多。 柳鏡不喜歡周姣如。 沒別的理由,她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就是不喜歡長得比她好看還要搶她風(fēng)頭的人,鄭依蘭當(dāng)初能被她帶在身邊還是因為她覺得鄭依蘭的一頭短發(fā)像個假小子,一看就不會搶自己的風(fēng)頭。 但是鄭依蘭知道,柳鏡不會不喜歡給自己帶來利益的人。 在她眼里,只要利益可談,什么前塵往事都可以放下的。 如果柳家那邊知道了周姣如就是狐貍,那么鄭依蘭將會被一腳踢開,他們會選擇一個更合適且更高性價比的人。 除掉周姣如。 這是鄭依蘭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 但是她很快又把這個念頭壓下去了,如果暴露了周姣如的身份,那么鄭依蘭也確定,自己的仕途算是走到頭了。 只能先確保柳家不要知道她的身份。 鄭依蘭的念頭一瞬間千回百轉(zhuǎn),周姣如已經(jīng)從莫凡春的辦公室出來了,她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又拐了個彎,看樣子是要去找鄭依蘭。 那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悄悄提醒周姣如:“她去外面了?!?/br> 周姣如轉(zhuǎn)身就走,正好碰到了準(zhǔn)備離開的鄭依蘭。 她把身上的竊聽器給摘下來,扔回給那群不安好心的人,獨自去追鄭依蘭了。 鄭依蘭好歹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雖然被周姣如的身份一時間給驚住了,但是現(xiàn)在反應(yīng)過來,倒也能保持住鎮(zhèn)定。 “久仰大名,狐貍。”她的手伸過來,周姣如現(xiàn)在還不好撕破臉,和她輕碰了一下手,“我是蘭草?!?/br> 鄭依蘭的代號,蘭草。 “久仰大名?!?/br> 二人背地里較勁了這么久,表面上該有的和氣還是有的,這讓后面那群想看熱鬧的大呼失望,紛紛要離開。 電梯剛好也到了,兩人踏進(jìn)電梯,擋住了眾人探究的目光。 電梯里現(xiàn)在只有她們兩個人。 “柳家不知道,對吧?”鄭依蘭忽然開口道。 “你覺得呢?”這個問題周姣如不用去解釋,鄭依蘭只要用腦子想一想,就肯定能推測出柳家不知道。 “你在七處待了……五年是吧?今年二十二?” “我的身份是三處的最高機(jī)密,想必你也不知道。” “周小姐……” 電梯開了,有人進(jìn)來,讓鄭依蘭閉了嘴。 那人只下了三樓,電梯便又關(guān)上了,只留周鄭二人。 “周小姐真是……讓人驚喜啊。”她按了一下電梯,“不過,我也為你準(zhǔn)備了一些驚喜?!?/br> 鄭依蘭想說的很多,但是最后只留了這么一句,便先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