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
周姣如的這一個月假期其實是自己給自己放的,她原本打算好好休息一下,但是在沉慕言送她回家的當晚,周姣如就收到了莫姐的消息。 約她出來見一面,有新任務。 部長親自通知,周姣如第二天就給周禹平隨便編了個理由,又出門了。 莫姐選定的會面地點在香山,周姣如中午才到,彼時已經(jīng)有不少人匯聚在山底,莫姐的消息只是讓她上山。周姣如就跟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起爬山。 青山隱隱水迢迢,夏天來爬山,讓周姣如回想起了有幾次出任務,一些人就喜歡藏在深山老林,每次這種情況,他們就要進山去找,那里的山路可不比這種景區(qū)的平坦,崎嶇坎坷,周姣如每次接到這種任務,都恨不得把藏在山里的人大卸八塊。 但一般藏著深山老林的人吧,最后的結果和大卸八塊也沒什么區(qū)別了。 還好今天在山頂?shù)人氖悄?,讓周姣如有點奔頭。 周姣如體力優(yōu)秀,爬到半山腰時不少人都氣喘吁吁要留下來休息,周姣如健步如飛,半點氣都不喘。 “你看看人家……”后面有對相約爬山小姐妹用羨慕的語氣道,“我也想爬這么快啊?!?/br> 周姣如會心一笑,走得更快了。 莫凡春早早的就在山上等著了,穿著普通的登山服,還戴著一頂遮陽帽,是丟在人堆里一眼就略過的那種。 只有周姣如知道這個看似普通的身軀之下多么的有爆發(fā)力。 “來了?!蹦泊簛G給周姣如一瓶水。 “來了?!敝苕绱蜷_水,檢查了一下瓶蓋,確定芯片到手,興奮道,“最近有什么貨源嗎?” 暗號,貨源=新任務。 莫凡春卻擺擺手,示意她跟自己來,“貨源晚上手機發(fā)你,回去自己看,今天約你出來主要有別的事?!?/br> 周姣如點點頭,心說任務都在芯片里,莫姐還多此一舉的約自己出來,真是不太符合她的作風。 莫凡春找了個人少的地兒,靠在山頂?shù)臋跅U上,遙望著山下的風景。 “上次的任務失敗了?!?/br> “我知道。” “但是鄭依蘭那邊應該是和上面打了招呼,這次只罰了她幾個月工資,并沒有處分?!?/br> 周姣如原本還有幾分漫不經(jīng)心,聽到這里也認真了起來,靠著欄桿,狀若無意地問:“鄭局應該不會幫她擺平這么個爛攤子吧?!?/br> “確實不是她爹幫她擺平的?!蹦泊恨D過身,直勾勾地看著周姣如,“是她的好閨蜜,柳家的柳鏡。” 柳鏡,周姣如的表姐,周禹平的表妹,三天后周姣如還要去參加她的婚禮。 “鄭依蘭什么時候勾搭上的柳家?” 周姣如的外祖父家,在京城這地界,說不上第一流,但也絕對不會淪落到第二流,要是細數(shù)中央那些年輕人,一般都是她外祖父的學生,所以大多數(shù)人都會給柳家面子。 不過周姣如享受不到這種紅利罷了。 “你之前不再京城,對這里面不了解,鄭依蘭表面上看起來和柳鏡不是一個圈子的,但她們其實是大學同學?!?/br> 莫凡春言盡于此,周姣如不需她再點撥也能明白。 “所以莫姐今天來找我,是想讓我明天就回總部報道?” “不用,”莫凡春見周姣如神色如常,心里滿意,“鳳凰給我說你要去參加柳鏡的婚禮,柳鏡的婚宴地點你看了吧,是在柳家的老宅,我想著這是個好機會,想讓你……” “順便去看看?!?/br> “順便去瞧瞧?!?/br> 二人異口同聲,相視一笑。 三處之前查一樁案子,最后查到柳家信息就斷了,畢竟是京城大戶,安保級別很高,五處七處的人都試過很多次,沒法再深入進去,這次老宅大開,賓客眾多,確實是潛入的好機會。 “我會派六處的人配合你,盡力而為,這不是上面的任務也不是一定要做的任務,只是三處磨我磨得厲害,我就想讓你試一試,試不出來也沒關系。” 周姣如對莫姐的安慰一笑而過,只說了一句:“Yes,sir” 莫姐私下和周姣如說的只算是私人任務,嚴格意義上說這是加班,只是周姣如加得樂意而已。 她還有正式任務來著——莫凡春藏在瓶蓋里交給她的芯片,里面有包含所有的任務對象和任務信息。 周姣如回到家后,就用礦泉水瓶里的水泡出了芯片本體:一個小型U盤。 二處那群科技怪一天到晚都在瞎折騰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這個只有特殊液體才能激活的U盤就是他們的杰作。 雖然周姣如偶爾覺得這杰作有時候蠻多此一舉的。 但是她還是老老實實地泡出了芯片原型然后把濕漉漉的U盤插入了自己的特制電腦。 [任務對象:向岑東,任務代號胖大海。流竄在東南亞一帶的毒販,最近企圖從我國西南方向偷渡,具體地區(qū)尚不明朗,最近已在山南地區(qū)發(fā)現(xiàn)不少毒品蹤跡,調(diào)查顯示已經(jīng)在我國成交大筆毒品交易……] 周姣如一目十行的看下來,才發(fā)現(xiàn)這就是一個調(diào)查毒販的任務……這么明朗的任務如果是公安部門和他們合作的話,也應該遞到三處而不是七處啊。 畢竟七處專職是刺殺呀。 直到看到最后一行,周姣如才明白為什么這個任務會遞到自己手中。 [……似有內(nèi)應。] 七處還有一個專職,是調(diào)查間諜——不管是外來的,還是內(nèi)在的。 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周姣如還記得去惦記著去參加婚宴的事,只是她千算萬算——忘記了她沒有禮服。 所以當她一身便裝的下樓撞見西裝革履的周禹平的時候,兩個人的內(nèi)心都閃過一個問號。 “你就穿這個去嗎?” “還要穿這個??!” 同時開口的二人終于又意識到了一件事:周姣如壓根沒有禮服。 她常年在外,又不和京城里的人交際,偶爾出去參加聚會,衣柜的便裝已經(jīng)足夠,但是對于一些隆重的場合,她還真沒有合適的衣服。 “這怎么辦……”周姣如心想要不自己偷偷從后門溜進去算了,反正穿著便裝還方便行動。 “沒事,跟我來。”周禹平拉過她的手,駕駛著一輛卡宴,輕車熟路地開到了市中心的一家私人訂制的店面。 店面很小,在繁華的街道中心壓根就不起眼,店主是個優(yōu)雅的法國女士,周禹平和她交談著,周姣如聽出他是在哀求店主出一件成衣給自己。 “Monsieur Chou, vous savez que je n'ai jamais eu de telles règles ici.” (周先生,你知道我這里從來沒有過這種規(guī)矩。) “Croyez-moi, ma s?ur est si belle qu’elle peut parfaitement interpréter votre art esthétique.” (相信我,我的meimei是如此的美麗,她能夠完美的詮釋出您的美學藝術。) 那位優(yōu)雅的女士聽到這,才正眼看了下不遠處的周姣如。 “Bon, peut-être qu'elle pourrait essayer.” (好吧,也許她可以試試。) 店主轉身上樓,去取成衣。 周禹平走過來,捏了捏周姣如的手掌心:“好了,我說服店主了,她愿意借給我們成衣?!?/br> “只是借,不能買嗎?” 周姣如其實聽得懂法語,剛才聽完了全程,也知道那位優(yōu)雅的法國女士的高要求和高標準——只做定制不賣成衣,成衣偶爾送給有眼緣的人。 周姣如只恐怕自己今天這禮服并不好借。 周禹平笑了笑,胸有成竹道:“你如果很喜歡的話,她說不定會送給你?!?/br> 店主拿了兩件成衣下來,一件是傳統(tǒng)的旗袍,月牙白,一片牡丹銀鉤,白銀暗紋,內(nèi)斂不失奢華;一件是典型的長裙禮服,天藍色,一片碎銀星月,點綴滿目,張揚卻又溫婉。 “Wow, Anna, tes yeux sont aussi bons que jamais.” (哇,安娜,你的眼光一如既往地好。) 店主沒有理會周禹平的馬屁,只是把兩件衣服都遞給了周姣如,用生澀的中文道:“你,試試這兩件?!?/br> 周姣如先是換上了那件旗袍,店主眼神尖利,一眼就選出了最適合周姣如的尺寸,月白色的旗袍上身,襯得她凹凸有致,婀娜多姿。 “C'est vraiment bien.” (確實是不錯。) 店主對著周姣如頻頻點頭,口中念念有詞,又催促周姣如趕緊去換下一件。 天藍色的禮裙在周姣如的身上就有天然加持,如果說穿上旗袍的周姣如是一朵天然去雕飾的芙蓉花,那么穿上碎星滿裙的周姣如就是一朵艷麗的玫瑰了。 明媚張揚引人注目。 不僅周禹平看呆了,店主也在口中不停贊嘆,周姣如注意到她跑到后面,拿出畫板不停的涂改。 “哥!” 周禹平回過神來,夸贊道:“都很漂亮,不如我們兩件都要吧。” “兩件都可以借?”周姣如提醒他。 “等我去交涉。” 周禹平走到瘋狂涂改的店主面前,距離有點遠,周姣如已經(jīng)聽不到他們在說什么了。 不一會周禹平就走回來,宣布此次交涉的戰(zhàn)果:“店主決定把兩套的送給你,只是有個小要求……” “什么?” “希望你能抽出幾天的時間來她這里做個模特,她說你是她靈感的繆斯?!?/br> 周姣如笑盈盈地答應了,臨走時周禹平問她想穿那件去赴宴,周姣如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第二件長裙。 因為第二件長禮裙做一些危險動作時比旗袍方便。 周禹平有些淡淡的失落,但是他還是提出下次可以陪周姣如一起來試衣服,可以充當她的翻譯。 柳家的大宅在京城的東郊,說是郊區(qū)好像也不至于,畢竟這里還是有不少完善的基礎設施和住戶,只是這片的房價都高,一般人買不起。 今天的路上人更是少,路邊倒是停了不少豪車,都是來參加柳鏡的婚禮的。 周家兄妹和柳家的關系很是尷尬——尷尬在周路安和周姣如,周禹平還能享受一點柳家的紅利。 周姣如剛出生那會兒,不在京城,是在南廣城的某個綁架現(xiàn)場。 柳臻當時懷孕,去南邊度假——表面上是去南邊度假,但是其實是周路安出軌,柳臻氣極,離開了京城——這個部分是周姣如從三處的資料室調(diào)出來的,然后在南廣城被綁架,遭遇了無妄之災。 周姣如就是在那種情況下出生的,歹徒以柳臻作為人質(zhì),一路從南廣逃往境外,柳臻是在一間陰暗的船室出生的,她一出生,柳臻就因為惡劣的醫(yī)療環(huán)境大出血死亡了。 在去到友愛福利院之前,周姣如其實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小水,因為她是在水里出生的。 因為柳臻的死亡,周路安一度被柳家打壓,在找回周姣如之后,這種疏離的態(tài)度也沒有任何改變。 很正常,畢竟柳臻死亡這件事完全可以歸結在周路安身上。 所以周路安這些年就沒有在往上走一步了,只有周禹平——從小和柳家有些真正的祖孫情誼,還蒙受柳家的照顧。 周姣如被找回來的時候晚,柳家也在她小時候找過她幾次,后來漸漸不再聯(lián)系了,感情也逐漸淡漠。 甚至周姣如有時候還覺得——柳家還有些討厭她,直覺可能有錯但它的存在總會有理。 婚宴還未開始,衣香鬢影,觥籌交錯,周禹平特地被安排在前面,周姣如的名字就排在后面,她自己無所謂,甚至覺得這個位置比較好離開溜進后宅,但是周禹平的臉色就難看許多。 “你先在這里坐下,我一會回來?!敝苡砥桨矒崴频拿念^,急匆匆離開了。 周姣如用腳指頭想都知道他肯定是去找柳鏡想把自己換到一個顯眼的位置上去。 那自己可要快點行動了。 常年不在京城的好處就是你很面生,大家都不認識你,就不會來找你無意義地寒暄,所以周姣如一路順暢地來到了后院的一處大草坪。 有位侍者端著托盤過來,遞給她一杯白蘭地,擦肩而過時向她傳遞信息:“后院左邊從左往右數(shù)第三棵樹,十分鐘后?!?/br> 周姣如把白蘭地遞回去,從侍者托盤底下接過特工專用的手套。 十分鐘后,周姣如順利到達指定地點,順著六處提前備好的裝備潛入了柳家的老宅。 后宅靜謐,雖不是落針可聞,但是也能很明顯聽到人的腳步聲落在厚重的地毯上。 不是周姣如,里面還有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