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18.c0m 對簿公堂
孫妙之事,雖然禍首是老太太,但孫妙最后系自盡,所以也不好算在她頭上。又隔了多年,當年俘獲的山賊也已盡數(shù)絞殺,即便有孫家的知情人作證,也定不了誰的罪。 因為縱觀本朝例律,也沒有哪一條能將情理公理一并分析,然后追溯到并不直接的劊子手身上。 從府衙出來,姚佳音仍舊面帶不忿:“錦陽的百姓都說衛(wèi)大人如何公道,我看也不過如此!孫問祖孫就這么算了?” 陸沉看她氣呼呼的樣子,略作提點:“其實衛(wèi)大人已經(jīng)給了章夫人很大的空子了,不然章夫人又豈會輕易離開?!?/br> 姚佳音不甚明白他前半句話,仰著臉充滿疑問。 “衛(wèi)大人說往后關于孫家之事不得再上堂申辯,又命孫問祖孫歸家反省,三年不可離開戶籍之地,以觀后效。只要不把人弄死,這三年……” 陸沉沒再說下去,姚佳音恍然頓悟。 于公衛(wèi)大人確實不能如何處置,可出了公堂他也管不著,如今又絕了孫家的求救之路,章夫人關起院門來,想怎么折騰還不是由自己,他們還跑不得。 “這個衛(wèi)大人,究竟是好官還是貪官?”姚佳音有些不明白。 他既秉公處理,又給章夫人留了后路,焉知不是受了章夫人好處? 雖然姚佳音覺得自己有些矛盾,可對于這位府尹的做事實在想不通。 陸沉揚起一個頗具深意的笑容:“自由心證。” 姚佳音蹙著眉,不是很懂他的話。 再說孫問祖孫,也以為自己逃過了一劫,歡天喜地地往家跑,還等著跟章夫人秋后算賬,殊不知自己就是那甕中的鱉,直往死路上奔。 而陸沉還未來得及跟姚佳音的繼母清算,孫勝大抵是覺得孫家雞飛狗跳太丟人,想拉個一起蹚渾水的,將陸沉狀告上了公堂。 陸沉也沒閑著,既然要告,干脆連劉氏一塊兒拉上,大伙熱鬧。 孫勝要告的這樁事,自少不了孫問到場。 開堂當日,府尹衛(wèi)希一看見孫問就眉頭打結,覺得自己已經(jīng)下令不攪和他們家的事了,怎么這人還不依不饒起來了。 孫問自問沒骨氣,上了一趟公堂就猶如在閻羅王跟前走了一遭。他見衛(wèi)希冷面神一樣,當即就打退堂鼓,被孫勝一擰腿肚子愣是跪在堂中起不來。 “小老兒孫勝,此次是為替小兒討個公道,狀告陸沉搶我兒媳之罪!” 孫勝說到最后,差點聲淚俱下,就如同唱戲的老旦一般拉長了聲調。 姚佳音跪在陸沉身邊,也是擔心不已。這事兒說來是她和陸沉兩情相悅皆大歡喜,可明面上也是用搶的無疑,真要抖落起來,對陸沉是大大的不利。 不過這中間有過章夫人周旋,陸沉所換的那張庚帖也貨真價實,衛(wèi)??催^之后便問:“誰是劉梅?” 劉氏正跪在堂下,還不明白自己為何被牽連上,心中直罵姚佳音是喪門星,聽到衛(wèi)希叫自己名字,愣了一下忙上前作答。 衛(wèi)希目光一移,轉向姚佳音,又低頭看了幾眼庚帖,直接跟孫問道:“這不是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你連自己媳婦都認不清?快些領了回家,勿再胡鬧!” 孫問一臉呆滯,壓根不知該怎么辦。孫勝急急道:“大人!那紙庚帖是陸沉偽造,不可信吶!姚氏女兒才是我孫家明媒正娶的!這事清水嶺的人家都可以作證!” 陸沉緊接著道:“草民的親朋也可作證,我與佳音早有婚約,是繼母劉氏不遵老爺遺囑,擅自將佳音婚配給孫家。還請大人為草民做主!” 劉氏一聽就炸了毛:“冤枉!冤枉啊大人!老爺過世匆忙,根本就沒留什么話!民婦也可以作證,人確實是嫁到孫家的!” 衛(wèi)希見他們一人一句,各有各的理,將兩份庚帖擲到地上,淡淡道:“既這么說,本官是老眼昏花了?” 孫勝看著上面的字跡,猛地抬頭道:“大人!是我家中那婦人做鬼!她因為我女兒的事一直怨恨著孫家——” 孫勝還未說完,衛(wèi)希一拍驚堂木直接截斷了他后面的話:“本官早已說明,孫妙之事不可上堂再議,今次你還是牽扯上來,豈非將本官的話當作耳旁風?” “大人……小老兒并非……只是覺得夫人章氏必定與陸沉有所勾結,所以合伙弄了這假庚帖?!?/br> “兩人庚帖當初說誰經(jīng)手??” “回大人,正是夫人章氏!” 衛(wèi)希旋即傳了章夫人上堂,章夫人也一口承認庚帖是被自己換了。 姚佳音聽罷,心頭一跳,冷汗直冒。陸沉扭頭沖她露出一個心安的笑意,挽著她的手緊了緊。 “庚帖確是民婦所換,可這樁婚事也是劉氏和民婦的一樁交易。眾人皆知,孫問不學無術,品行無端,清水嶺的人家都不愿攀親。老爺急在心頭,便托民婦去別處相看個過得去的人家。民婦當初覺得姚家小姐雙親俱亡,不會多事,所以便跟劉氏達成了共識,只是民婦終究不忍無辜之人葬送在孫家,便中途更換了庚帖?!?/br> “由此說來庚帖早就換了,出嫁那日的人本就該是劉梅?!毙l(wèi)希垂眼看著地上的庚帖,似笑非笑,令人琢磨不清。 “若說起來,確該如此。民婦自知有錯,必然不會推托??蓜⑹习响瓒纠?,連原配夫人的女兒都容不得,想方設法要將其送走,還不忘撈一筆好處,又毀了跟陸二爺?shù)幕榧s,大人可得秉公處理!” 姚佳音腦子里冒出一個又一個疑問,怎么想也想不來她和陸沉什么時候有了婚約,可見他巋然不動,似是有十分把握,更覺奇怪。 劉氏也一頭霧水,叫囂道根本沒有什么婚約,陸沉卻淡淡提醒她:“姚老爺過世后不久,我曾到府上拜訪,夫人還親眼看過,包括一應嫁妝聘禮都有嚴明,還摁了手印,夫人豈會不知?” “手?。渴裁词钟 眲⑹虾盟普娌挥浀眠@事,倉惶片刻后像是忽然記起什么,就地一坐,從鞋底里掏出來一張紙。 這是她藏起來的寶貝,連家里都不敢放著,每日必要貼身攜帶。她匆忙拆出來一看,面色十分驚異,指著陸沉說不上話來。 衛(wèi)希叫人將那一頁東西呈上來,看罷笑道:“這下總不用再爭了,比那庚帖更貨真價實,諸位還有什么可說的?” 衛(wèi)希將紙上的內容面向眾人,姚佳音眸間亦帶著些許訝異,怕被人看出異樣,連忙低頭垂下了眼。 孫勝見事實如此,頹然往后一坐,面色灰敗。他沒想到自己要告陸沉強搶民婦,最終卻反噬到了自家頭上。 而劉氏雖未吃什么苦頭,可那庚帖之上的內容也是實打實的。難為她快五十的人,掛了個孫家少夫人的名頭,羞也羞死了。 衛(wèi)??粗脙斔傅年懗粒闹邪岛?,也略做了一番懲戒。怎么說,他明著鬧事?lián)屓艘彩遣粚Φ摹?/br> 陸沉也不會在乎這點皮rou,從府衙出來就猶如打了一場勝仗般快意。 姚佳音想著那紙“婚約”,忍不住問他原因。 陸沉面上微有不自在,猶豫一陣道出了實情。 姚佳音聽了,又氣又無奈,又覺得好笑。 原來那“婚約”也是陸沉未雨綢繆,當初姚佳音倔強得不肯給他一分機會,他便趁著上門與劉氏談了樁買賣。原本的內容就是姚佳音的婚事,只是陸沉用了一種特殊的墨水,平日并不會顯色,唯有紙張浸水才會顯現(xiàn)。而蓋在上面的關于店鋪買賣之事則是相反,遇水則化。 陸沉當初并不清楚她和劉氏的關系,想的是姚佳音如果執(zhí)拗不肯嫁,他就利用這紙東西迫她嫁,娶回家再說別的。 只是沒想到中間生了這么多變故,而那婚書被劉氏日日踩在腳底下,腳汗一浸,該消失的消失,該出現(xiàn)的也就出現(xiàn)了。 “你真是……”姚佳音看著陸沉,找不出一句合適的話來形容他,半晌咬著唇在他胸前狠狠搗了一下,“jian商!” 陸沉被她搗得心癢癢,大方地將她的嗔罵當做了夸獎,抓著她的手道:“無jian不商,我能得此珍寶,焉知不是老天爺眷顧呢?!?/br> (再去虐待下渣渣,弄點糖我們就可以開新的腦洞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