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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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2 瘸四 曾幾何時,老四在江北市黑白兩道也是個呼風喚雨的老大級人物,手底下罩著好幾個場子,養(yǎng)著四五臺車,幾十號兄弟,但凡江北地面上的事兒,就沒有他擺不平的。 江灘一戰(zhàn),老四顏面盡失,被高土坡一幫新崛起的豪杰按在蘆葦叢中挑了腳筋,雖然后來送醫(yī)院接上了,但是從此走路就不大利索了,手下兄弟全散了不說,罩的場子也被人搶走,老四只能靠著一家棋牌室維持生計,起初還有道上的兄弟來照顧生意,后來人越來越少,老四只能關張大吉,整日拖著一只瘸腿在社會上晃蕩。 老四的今天,和劉子光分不開關系,所以當他說出瘸四這個名字的時候,少年的眼神明顯閃爍了一下。 劉子光沖卓力使了個眼色,卓力哪還能不明白,當即招過來兩個手下低語了一陣,兩人點頭下樓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劉子光坐下和藹的問道。 “謝龍?!鄙倌旰退麑σ暳藥酌腌?,還是抵擋不住刀鋒一般的眼神,低下頭答道。 “呵呵,巧了,我認識一個交通局稽查隊的伙計也叫謝龍,聽你口音是平川人吧?!?/br> “對,我們五個都是平川來的,還有三個是龍陽的。”謝龍答道。 “上過學么?家里還有啥人?” “上過……初二就不上了,家里還有奶奶,meimei?!?/br> “爹媽呢?” “在西北修路塌方,死了?!?/br> 兩人一問一答,聽的卓力和貝小帥一愣一愣的,二哥吹胡子瞪眼的,人家就是一個字兒不吐,劉哥往這兒一坐,和顏悅色說了兩句,這小子就竹筒倒豆子了,看來當過大隊輔導員的人就是不一樣啊。 “哦,苦孩子出身,想上江北淘金來了,是不?” “對,我們兄弟幾個是在火車上認識的,都是來江北發(fā)展的。”謝龍說。 “cao,還發(fā)展呢。”貝小帥嘀咕了一句,他倒是忘了,兩年前的他,和謝龍沒什么區(qū)別。 “把他們都放開?!眲⒆庸鈱δ切┐鬂h說了一聲,大漢們面面相覷,看著卓二哥。 “放了?!弊苛σ粩[手。 “你們幾個,都多大歲數(shù),上過幾年學?家里還有什么人,都干過什么?”劉子光如同慈祥的老教師一般,調(diào)查起人家的戶口來。 幾個小子憋著的一股勁現(xiàn)在全xiele,低著頭蹲在墻角,老老實實回答著劉子光的問題,讓他們吃驚的是,這伙人全部是初中以下文化,單親或者留守家庭子女,而且家庭情況極度貧困,他們早早的輟學,端過盤子、當過小工,但更多的時間卻是在網(wǎng)吧里度過,伴隨他們成長的不是魯迅冰心海明威,而是亂七八糟的網(wǎng)絡小說和游戲。 “說說你們是怎么認識瘸四的?”劉子光繼續(xù)問道。 謝龍說:“我們剛來江北不久,沒地方住,沒錢吃飯,那天有個男的找上我,說,弟弟你幫我教訓個人,我給你三十塊錢,我就答應了,幫他把那個辦了,他就給我三十塊錢,還帶我們?nèi)ゴ笈艡n喝啤酒。” “這房子也是他幫你們租的?” “對,四哥幫我們租的,水電煤氣他交,我們只管住,啥事不用問?!?/br> “為什么要去酒吧砍人?” “昨天四哥說,老這么養(yǎng)著你們也不是辦法,正好朋友有個酒吧沒人罩,他想把看場子的活兒接過來,就讓我們?nèi)ヂ兑皇?,結(jié)果我們就去了,看見有的男的占旁邊一女的便宜,弟兄們就出手了?!?/br> 劉子光點點頭:“你們事前不知道那是二哥的場子?” “不知道……”謝龍有些回避劉子光的眼神。 “呵呵,我還以為是敢闖龍?zhí)痘ue的好漢,原來是幾個愣頭青傻小子,被人當了槍使,老二,給派出所宋所長打電話,讓他來提人!”劉子光冷笑一聲道。 卓力作勢要打電話,謝龍忽然昂起頭,胸膛起伏不定,大聲吼道:“對,我是知道是卓老二的場子,我們龍?zhí)闷筒恍胚@個邪!你們不也是靠夠狠夠義氣打出來的?你們能,我們憑什么就他媽的不能!我就是要砍出威風來,一戰(zhàn)成名,在江北黑道揚名立萬!” “馬勒格壁的!”劉子光原本笑的如同彎月牙一般的眼睛忽然圓睜起來,突然爆發(fā)出的威勢讓少年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幾步。 “今天要不辦了幾個小崽子,老子以后沒法混了,全給我拉走!”劉子光一揮手道,同樣是揮手,但大家都覺得劉哥的揮手比卓二哥氣派多了,簡直就是揮斥方遒,指點江山。 這幫小子本來就被塑料手銬綁著,卓力的手下們用早已準備好的破布塞住他們的嘴,兩個架一個,全都拖到樓下,塞入一輛廂式貨車中,深夜兩三點鐘,全樓的人都睡覺了,誰也沒注意到這里發(fā)生的事情。 “光子,準備怎么處理他們?”卓力被劉子光搞糊涂了,這一驚一乍的,搞什么呢。 “先關著,讓他們知道怕,等逮到老四再說?!眲⒆庸恻c著一支煙,打火機的火苗映紅了他的臉,顯得有些陰森。 …… 老四跑了,這貨混社會多年,經(jīng)驗比那幫小年輕多太多了,他本來也沒想玩大,只是想一邊重新培養(yǎng)起自己的班底,一邊給卓老二添點堵,沒想到現(xiàn)在的年輕人玩的大,比他當年狠多了,出手就見血,幸虧這幫小孩只是單純的狠,缺乏殺人的技巧,要不然今晚肯定出更多的人命。 送走他們之后,老四又悄悄來到了發(fā)案現(xiàn)場,這也是一般有經(jīng)驗的犯罪分子喜歡干的事情,當他看到警察封門,客人們噤若寒蟬的時候,得意的笑了,但是當他看到卓老二身后的劉子光和貝小帥時,卻笑不出來了。 卓力和貝小帥都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劉子光,這家伙不但夠狠,腦子還靈光,混跡江湖多年的老四有著靈敏的第六感,他意識到江北已經(jīng)不安全了,便迅速回家收拾了兩件換洗衣服,卷了細軟打的直奔火車站。 老四明白,晚上汽車站停運,打車出城會遇到警察盤纏,最穩(wěn)妥的辦法是坐火車走,車站人多眼雜,便于藏身。 他買了一張去省城的硬座車票,凌晨四點開車,在站前廣場溜達的時候看到兩個警察迎面走來,老四有些心虛,轉(zhuǎn)身往角落里躲,正好有個妖艷的女子過來搭訕:“老板,住店么?” “旅店還加被?”老四熟稔的說出行話來,女子一聽還是老手,頓時笑了,她看了看遠處的警察,把老四拉到一旁低聲道:“打炮五十,包夜一百?!?/br> “我趕火車,三十行不?”老四心不在焉的還著價,眼角瞟著警察。 “大哥,今天還沒開張,看你是個講究人,三十就三十,跟我來吧?!迸优ぶ谇懊孀撸纤脑诤竺娓?,心中暗想,去躲一下也是好的。 路邊的洗頭房里鉆出一個高大的漢子,正是在火車站一帶混的肖大剛,他望著老四的背影狐疑道:“這不是瘸四么?” 正好電話響了,肖大剛接了電話嗯嗯啊啊了幾句,掛了之后重新?lián)芰藗€號碼:“二哥,我大剛,聽說你在找人?” …… 骯臟的出租屋內(nèi),老四正趴在婦人身上聳動著,剛才站前廣場燈火昏暗,沒看清臉,到了屋里才發(fā)現(xiàn)這個娘們足有四十歲往上,臉上的褶子里全是劣質(zhì)的粉,怪不得三十都肯做。 事到如今老四也顧不得那么多了,拿枕巾把臉一蒙照上不誤,一邊動作著一邊回想著當初的風光歲月,手底下幾個場子里新來的小妞,都要讓四爺先試活才能下場營業(yè),唉,往事如風啊。 老四正感慨著呢,忽然出租屋的門被踹開,幾道雪亮的手電光射進來,老四只覺得忽然身體騰空而起,然后重重的跌落在地,身上踩了幾只腳,一口麻袋迎頭罩下來,整個過程不超過十秒鐘,當他被抬著出門的時候,耳邊還回響著那個失足婦女的尖叫聲。 …… 當晚的工作告一段落,劉子光這才想起和李紈的約定,心說這下慘了,飯沒一起吃,晚上也沒過去,更為可怕的是,李紈根本沒打電話過來催問,這可是個不好的信號,第二天一早他就趕到了集團,在李紈的辦公室里賴了整整一上午,中午又請了頓飯,這才把生悶氣的李總給哄好。 下午,東方恪從省城過來,正式投入工作之中,現(xiàn)在劉子光有兩個助理了,衛(wèi)子芊熟悉各種商務運作,東方恪精通多門外語和電腦,他倆搭檔工作,可謂相得益彰,對劉子光來說,更是如虎添翼。 同時,鄭晨也代表香港瑞豐洋行來到了江北市,接收已經(jīng)完工的貨品,這五十輛特種汽車將會以工程車的名義報關出口,由省城天堂貿(mào)易進出口公司聯(lián)系的貨船發(fā)往國外,同時尾款也會在一周內(nèi)到賬,當然這些細節(jié)工作都由底下人cao作,劉子光根本不用過問。 晚上,陪李紈吃過飯之后,劉子光獨自一人驅(qū)車來到郊區(qū)的五號碼頭,孟黑子早早地等在這里,見劉哥到了,便帶著他來到一處偏僻的廢舊倉庫,指揮手下押出了八個只穿著褲衩的少年。 少年們經(jīng)過一晝夜的折騰,哪還有昨晚的錚錚鐵骨,事到如今他們算是真正見識了江北黑道的厲害,也懂得了一些江湖的道理,真正牛逼的人才不會在公共場合大打出手,收保護費這種幼稚事情只有電視里才能見到,真正的大老板都是開洗浴中心,酒吧什么的實體,人家出來混,混的是錢,不是人命。 當然了,惹惱了這些大老板,捏死幾個人就像捏死螞蟻一樣,比如現(xiàn)在,他們八個人的小命就捏在人家的手上,月黑殺人夜,在這鳥不拉屎的偏僻碼頭上,把人裝到麻袋里丟進滔滔淮江,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 隔得那么近,劉子光都能聽見他們牙齒打顫的聲音,他微微一笑道:“龍哥,還有龍?zhí)玫母魑怀蓡T,我再給你們最后一次機會,誰愿意在公安面前指證老四,我就放了誰?!?/br> “姓劉的,你做夢,我們一起拜過關二爺?shù)?,死也不出賣兄弟!”謝龍頭一昂,義無反顧的說道。 1013 充軍發(fā)配 月光灑在五號碼頭空曠的水泥地上,一片慘白,廢棄的庫房中站著八個雙手被縛的少年,面對死亡的威脅竟然一副大義凜然的表情。 “膽兒都挺肥的?!眲⒆庸饫湫σ宦?,打了個響指,幾個人滾著空汽油桶過來,孟黑子手里拿著電焊工具說:“待會把你們裝到這桶里,灌上水泥砂漿,焊上蓋子,往江里一丟,你們就從這個世界上永遠消失了?!?/br> 望著這個黑壯的漢子,少年們的腿有點發(fā)抖了,但依然強撐著,緊咬著嘴唇不說話,劉子光注意到有幾個小家伙頭上在冒冷汗,不時以探尋的目光看向他們的龍哥,但謝龍目不斜視,視死如歸,一臉的淡然。 “最后問一句,誰愿意指證瘸四,我就放誰一條生路。”劉子光說。 “謝了,不用,我們弟兄八個,在關二爺面前磕過頭,喝過血酒,發(fā)誓同生共死,絕不出賣兄弟,我謝龍爛命一條,你想殺就殺,少他媽廢話,寧愿跪著死,不愿站著生,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條好漢!”謝龍脖頸一挺,青筋乍現(xiàn),面目猙獰無比,劉子光暗自贊嘆,這小子若是讓張佰強褚向東他們調(diào)教一番,絕對又是一個悍匪。 再掃視一下其余七個人,盡管嚇得臉色蒼白腿肚子發(fā)顫,但硬是沒有一個人求饒,看來自己這回真找對人了。 和孟黑子對視一眼,戲演的差不多了,劉子光點點頭,孟黑子掏出匕首,在少年們驚恐的目光中走過去一一將他們的綁繩割開。 “沒看出來你們這幫小崽子這么仗義,寧死也不出賣兄弟,行,有種,不過在放你們之前,我還打算做件好事,讓你們知道這個社會到底是什么樣的,來人?!眲⒆庸庖宦曊泻?,有人搬來一臺筆記本電腦,開始放視頻。 屏幕中那個人頭上蒙著眼罩,但是賊亮的禿頭和熟悉的聲音都讓少年們迅速認出這正是收留他們、照顧他們,教育他們混江湖的道理的四哥。 心目中的江湖大佬,義氣大哥此刻像個癟三一樣獻媚謙卑的說著:“真的不關我的事,都是那幫平川小崽子做的事,他們就住在濱江新村43號,我?guī)銈內(nèi)?,對了,人是那個叫苗苗的砍得……” 少年們的心這一刻全冷了,剛才他們之所以硬氣,就是仗著有老四這尊靠山,這些天來,老四帶他們出入江北市各種娛樂場合,仗著以前的余威,大家也都稱呼一聲四哥,有時候還免個單,送個果盤啥的,讓涉世不深的少年們以為老四真的是什么江湖大佬。 心中的偶像在瞬間崩塌,少年們殘存的一絲信念全都隨著老四的眼淚鼻涕和卑鄙的出賣而化為烏有。 視頻在繼續(xù)播放,是今晚的江北新聞警務報道: “本臺通訊員報道,濱江大道酒吧故意傷人案件在八個小時后迅速告破,警方經(jīng)過縝密偵查,迅速出擊,一舉抓獲了案件主謀龐四海,搗毀犯罪團伙窩點,繳獲大量管制刀具和作案用的手機等通訊工具,部分涉案人員在逃,警方正在嚴密布控追逃之中?!?/br> 少年們面面相覷,一夜之間,他們已經(jīng)成了通緝犯,江湖之大,哪還有他們的安身之所,沒有靠山,沒有錢,沒有路,他們將何去何從。 每個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絕望,此時劉子光和孟黑子他們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去了,謝龍是這幫人的大哥,年齡最大心智也最成熟,一天一夜的巨變讓他明白了很多事情,望著劉子光的背影,他忽然意識到這才是他們應當跟隨的老大,真正的義薄云天,神通廣大,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這幫人的義氣已經(jīng)博得了他的好感。 “大哥!”謝龍大吼了一聲,砰然跪下,其他小兄弟都懵了,就聽他們的龍哥繼續(xù)喊道:“謝大哥不殺之恩!若不嫌棄,我謝龍這條爛命就是大哥的!” 小兄弟們也不傻,他們到江北市來,不就是求得這個嘛,跟隨一位真正的江湖大佬,出生入死,出人頭地!嘩啦一聲,他們?nèi)脊蛄讼聛?,八個人呈燕翅排開,單腿跪地,腰桿筆直,回頭望去,倒也養(yǎng)眼。 劉子光回頭望望,笑了:“我要你們干什么?” “我們能幫你砍人!”少年們的錚錚回答讓劉子光笑的更燦爛:“砍人?你們八個能砍得過他么?!闭f著拉過鐵塔一般的孟黑子。 少年們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人家老大手底下不缺人,就算賣命都輪不到他們這些毛孩子。 “大哥,讓我們干什么都行,我們無路可走了。”謝龍悲鳴道,他已經(jīng)十八歲了,看的電視報紙比其他人都多,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了。 劉子光搖搖頭,走了過來,卻不招呼他們起來,而是望著這幫人若有所思,少年們盡量挺直腰桿,目不斜視,擺出自以為酷到斃的造型。 “你們的事兒弄得太大,我?guī)筒涣恕!眲⒆庸庹f。 少年們心底全都發(fā)出一聲嘆息,但劉子光又說:“江湖規(guī)矩,一人做事一人當,出了事就要有人扛,那一刀誰砍得,出來把事兒扛了,再把責任推給老四,這事兒興許能擺平?!?/br> “我!”謝龍舉起了手:“我來扛,兄弟們沒事就行。” “大哥,我來扛!” “我來!” “都別和我搶!” 少年們急得面紅耳赤,這種拉風又場面的好事誰也不肯放過,義氣在這一刻得到完美的體現(xiàn)。 忽然一個少年站了出來,手里拿著一枚不知道哪里變出來的單面刀片,對著自己的頸動脈說:“那一刀是我砍得,老四也是這么給條子招供的,你們?nèi)チ艘彩前状睿乙蝗俗鍪乱蝗水?,誰再和我搶,我就死在這!” 劉子光看這個少年不過十四五歲年紀,身高不過一米六出頭,但是身上那股著了魔不怕死的勁頭,就是孟黑子都比不上,他不禁搖頭嘆息,這他媽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啊。 “苗苗,有種?!敝x龍用力的點點頭,忽然雙膝跪下磕了一個頭:“哥哥謝你。” 其余六個少年也一起下拜道:“苗苗,哥哥謝你!” 這一刻,大家都哭了,哭得酣暢淋漓,意氣風發(fā)。 一旁的劉子光望了望孟黑子,孟黑子聳聳肩,一臉的無所謂。 ……